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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煮酒论英雄 51、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

  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五,外面飘着清雪,傍近年根加上风雪阻隔,商店里的顾客已经很少了,我们4个人站在柜台前打滚子。这时,一个中国人陪着一个日本人走进了我们的商店。虽然我们连发装饰材料店不是很大,但是品种比较全,所以隔三差五总有外国人光顾。
  我率先扔下手中的扑克牌,热情地向两位顾客走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日本人没说话,从随手的拎包里拿出一个色卡,他在色卡里寻找了一会儿,用很笨拙的汉语问:“这个颜色的有?”
  我拿过那个色卡认真端详了好一会儿,说:“这个颜色没有现成的,需要调制。”
  翻译将我说的话翻译给日本人,日本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翻译又说:“他问,为什么没有和这个色卡上的颜色一样的油漆?”
  我说:“市场上的油漆颜色就是几种常用色,这叫基础色,你要什么颜色可以用这几种颜色调制出来,油漆厂不可能把所有的颜色都生产出来,那也不现实。”
  日本人不相信地摇头,一字一字地蹦:“你调得能和这个一样?”
  我说:“不能说完全一样,但是保证你能接受。”
  日本人向翻译做了一个手势,翻译马上开始向我说明了他们的意图:“我们是槐城别墅工地的,这可是大连开发区第一个日本风格的高级别墅区,别墅外墙用的装饰板全是从日本进口的,就是这个色,但是每个别墅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装饰板,这些装饰板原定的颜色是白的,现在想改成色卡这种颜色。”
  我问:“一共有多少个别墅,每个别墅需要多少块这样的板子,一共有多少平方米?我需要一个具体的数字。”
  翻译随口回答:“一共是30多座别墅,每个别墅需要近40块这样的板子,一块板子正好是1.5平方米,30座别墅一共是1800平方米。”
  很显然,“翻译”的职务并不是翻译。
  我说:“我能保证你每个别墅使用的油漆是没有色差的,无法保证所有油漆都是一点不差的。”
  “翻译”显然没有拍板的权力,他把我说的这些话再一次叽里呱啦地翻译给日本人,沟通了一阵之后问我:“为什么不能保证所有的油漆是没有差别的呢?”
  我说:“我们需要用几种油漆勾兑出你们需要的颜色,勾兑的时候无法计量,只能凭眼睛观察,每勾兑一次保证你们一个别墅的用量,要勾兑30次,不可能一下给你勾兑出所有油漆,一是没有那么大的容器,再说了就是有那么大的容器我们也没办法搅拌!”
  “翻译”又给日本人解释,日本人一边听脑袋一边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最后日本人说“受的思嘚”,那意思是说:好、好。
  最后那翻译还是不放心:“我们走了大连无数家商店,都没办法,董事长问你们怎么调制出这种颜色?”
  我老婆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红本子,递到“翻译”手里:“看看这个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能调出你们需要的油漆了。”
  “翻译”拿在手里翻看了半天,问我:“你是学纺织的,这和调油漆有什么关系吗?”
  我老婆说:“我确实是从纺织学校毕业的,但是我是学染整的,知道什么是染整吗?就是给布匹染色的。给布匹染色和给油漆调色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必须知道这些颜色之间的相互关系,能判断出一种颜色是由哪几种颜色配比出来的……”
  “翻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OK,OK……”
  “翻译”一边OK一边把我说的这些话翻译给日本人,于是日本人便和“翻译”一起OK。
  “翻译”又和日本人叽里呱啦了一会儿,回头对我说:“我们这油漆的需要量不少,你讲的也挺有道理的,但是董事长还是想看一看你们的真功夫,能不能现场给我们演示一下?”
  我说:“这好办,反正今天下午下雪,也没有顾客,就让我老婆给你们日本人一点‘颜色’看看吧。”
  于是用了近20分钟的工夫,我老婆把色卡很牛地往柜台上一扔说:“行了!”
  日本人先拿着色卡对着我的作业端详了半天,“翻译”又拿着色卡对比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好像比色卡浅一些吧?”
  我老婆胸有成竹地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知道吗,油漆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稀释剂,等油漆固化之后,稀释剂就都挥发掉了,相当于把油漆浓缩了,那时的颜色会比现在要稍微加深一些,如果现在把它们调成与色卡一个样,等油漆干了的时候就会比这个色卡上的颜色要深一些。”
  “翻译”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噢,明白,明白。”
  “翻译”把道理讲给日本人听,日本人也豁然开朗,又一迭连声地大叫:“受的思嘚,受的思嘚!”
  很显然,他们很赞同我老婆的观点。
  日本人说:“给你们3天时间,你们过春节的这些天我们工地正好刷油漆,怎么样?我给你们加班费。”
  我说:“3天就3天,要啥加班费,咱也算为开发区建设加班加点吧,再说了能和外商合作一把,也值了!让日本人看看,咱们也不是一二般战士,咋地,别看我们店面不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翻译”接过话茬:“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60个大桶油漆,60个小桶油漆,还有20桶稀释剂,就这样,在一个最清闲的雪后的下午,我们一边玩着扑克,一边就谈成了这个5万5千元钱的生意。
  进口油漆货源不能保证,送走日本人我们马上和油漆批发商联系货源,要货量太大,批发商的库存不够,于是马上与沈阳的批发商联系,库存也不够,于是迅速派人与北京联系,与此同时我领着两个男孩,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家勾兑油漆。还好,下午4点半,北京方面传回了消息,总算凑够了需要的油漆。腊月29下午,我们终于如期完成了所有油漆的调制,并准时送到了槐城别墅工地。
  那活干得虽然挺累挺紧张,但是我们这5万5千块钱赚得却很开心,很顺心,日本人如期地完成了他们的工程,节约了时间,节约了开支,也非常开心。
  年后,在槐城别墅进行内部装饰的时候,那个“翻译”又来找我,又采购了不少东西,其实都是市场随处可以买到的东西,我立刻明白了,这是来拿回扣的。临走的时候,我把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了上去。
  翻译没明白什么意思,打开信封一看,马上摆手:“NO,NO,这不行,我和你们做生意是看好了你们两口子的素质、实力、诚信,因为有了一次愉快的合作,彼此非常信任,做生意不能靠这个……”后来,我们和这个“翻译”又陆陆续续地做了二十多万元的生意,“翻译”一分钱的回扣都没拿,就连我们给他拿一瓶矿泉水他都不要。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偶尔想起来就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尤其是每当我路过槐城别墅的时候,看着那些我们亲手调制的油漆,历经风雨色彩依然,我内心便油然生出无限的自豪感,便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个不要回扣的翻译。
  生意经:
  其实金钱并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精湛的技术、特殊的本领、诚实和信用、良好的素质是可以超越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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