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红玫瑰方面经受了失去“伟大的木姆里克”的惨痛。白玫瑰方面把他们的战利品仔细地收藏起来。把这“伟大的木姆里克”藏在一个非人力所能发现 的地方,说起来并不怎么困难。可是玫瑰战争有它自己的特殊规则。目前收藏着“伟大的木姆里克”的一方必须设法暗示对方,上哪儿去找它。比方说,黑夜里在对 方邮箱里扔进一幅巧妙的画谜,或者一幅进一步牵着对方鼻子走的叫人猜的地图。这需要脑子快,从指点的东西可以猜到“伟大的木姆里克”是藏在公墓北角一棵榆 树上的空乌鸦巢里,或者是藏在本格特松鞋匠的板棚屋顶上一块瓦片底下。
可“伟大的木姆里克”如今不在任何一处指出的秘密地点。它根本在别的地方。在这炎热的六月天又爆发玫瑰战争的基本原因之一,正是由于红玫瑰方面忍不住要弄清楚这秘密地点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捉住白玫瑰司令作为人质,弄清楚这地点大概就不太困难了!
“我们很快就救你出来!”埃娃-洛塔和卡莱答应过。对他们的司令的确需要鼓励的话,因为有力的手正在把他拉去逼供——关于“伟大的木姆里克”和暗话。
“Wow―o zoz―en―mom―e yoy―e bob―u gog―ao―sos―u tot―a―mom―en!(我怎么也不会告诉他们!)”他走过关着他两个伙伴的房间门前时,英勇地大声叫道。
“你等着吧,你这么咯咯咯咯地叫不长了!”西克斯滕威胁他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我们要你说出所有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吧!”
“坚持住,别泄气!”卡莱大叫。
“顶住!顶住!我们很快就来了!”埃娃-洛塔大叫。
透过锁着的门传来他们司令高傲的话:“白玫瑰万岁!”
接着:“放开手!我自己走。我准备好了,我的先生们!”
他们再听不见声音了。他们的牢房里一片死静。敌人离开这房子,把他们的司令带走了。
虽然红玫瑰方面威胁说,卡莱和埃娃-洛塔要在牢里待到发霉长毛的时候,但这话当然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甚至在玫瑰战争中也不能不考虑到一个 非常麻烦伤脑筋的因素,叫做“父母”。高贵的骑士们实在懊恼,在战斗到了最紧张的关头,却不得不丢掉一切,回家去吃肉丸子和蜜饯。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父母 死脑筋,老认为孩子们无论如何也得准时吃饭。
在玫瑰战争中也只好迁就父母的这种无理要求,要不然,所有的军事活动都会给破坏掉。因为父母对这类事情极不理解,在发动“伟大的木姆里克” 争夺决战的当天晚上,他们会突然禁止孩子们离家。即使父母有时会想起他们小时候在“高草原”的游戏,这犹如一闪亮光照亮了他们已经模糊的记忆,但他们还是 丝毫不理解什么叫“伟大的木姆里克”。
红玫瑰军带走了安德尔斯,把卡莱和埃娃-洛塔锁在没有人住的这座空屋的空房间里,要让他们挨饿,这就是说,俘虏们要饿两个钟头,也就是饿到 晚上七点钟。到七点钟,食品杂货店掌柜、面包师傅以及城里所有人家的桌子就要摆好晚饭。在这个时间以前,西克斯滕就得派本卡或者荣特悄悄地去打开监狱的 门。因为卡莱和埃娃-洛塔正在静静地等着俄死。
可这样愚蠢地被捉住——真是太岂有此理了!而且这给了红玫瑰方面巨大的、真正是绝对的优势,再加上他们如今还俘虏了白玫瑰的首领。连“伟大的木姆里克”在白玫瑰军手里也不能补偿这一失败。
埃娃-洛塔绝望地看着窗外离去的那些人影。白玫瑰的首领走了,敌人围住了他……胜利者迈着军人步伐穿过“高草原”向城里走去。他们很快就不见了。
“真想知道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埃娃-洛塔说。
“当然带到西克斯滕的汽车房去,”卡莱说,再关心地加上一句:“现在有张报纸什么的就好了……”
“报纸!”埃娃-洛塔气愤地叫起来,“报纸有什么用——这会儿该想想怎么能够出去!”
“一点不错,”卡莱说,“咱们得出去。正因为这个缘故我需要报纸。”
“你不是想读一读怎么爬墙吧?”
埃娃-洛塔把头伸出窗子,看着离地面远不远。
“跳下去准摔个粉身碎骨,”她说,“可怎么办呢?”
卡莱兴高采烈地吹了一声口哨。
“壁纸!我一点没想到它,可它正合用!”
他果断地撕下墙上一片飘动着的壁纸。埃娃-洛塔惊讶地看着他。
“在十八世纪,这准是非常漂亮的壁纸。”卡莱说。
他蹲下来,把撕下的那片壁纸塞到门底下。
“这是侦探的起码常识。”他说着从口袋掏出削笔刀。
卡莱打开小刀,用它小心地挖锁孔。门外哐啷一声:是钥匙掉在地上了。
卡莱把那片壁纸拉回来。一点不错——壁纸上躺着那把钥匙。它正好落到它该落的地方。
“我说过了——这是侦探的起码常识。”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再说一遍,让埃娃-洛塔知道,作为侦探,他随时都要用种种巧妙办法打开锁着的门。
“噢,卡莱,你多么能干啊!”埃娃-洛塔大声赞美说。
卡莱打开门。他们自由了。
“等一等!咱们先得向红玫瑰他们说声抱歉再走。”卡莱忽然想起来说。
他从他胀鼓鼓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铅笔头,把它递给埃娃-洛塔。她在那片壁纸的反面写道:
红玫瑰的笨蛋们!
你们要我们发霉长毛的做法,可耻地破产了。
我们等发霉长毛正好等了五分三十秒,可现在我们得走了。可怜的饭桶们,你们难道不知道白玫瑰的人能够穿过墙出去吗?
他们把窗子关严,下了闩。接着他们从外面锁上门,让钥匙仍旧留在锁里,那封告别信挂在门把上。
“他们这就要大伤脑筋了!窗子从里面锁着,门从外面锁着,让他们去猜猜咱们是怎么走掉的吧!”埃娃-洛塔高兴得呼呼哼哼起来。
“白玫瑰得分。”卡莱说。
安德尔斯不在汽车房里。卡莱和埃娃-洛塔小心翼翼地上那儿去侦察,想看看怎么救他。可汽车房里静静的,空空的。
西克斯滕的妈妈在园子里晾衣服。
“您不知道西克斯滕在哪儿吗?”埃娃-洛塔问她。
“他不久前还在这儿,”邮局局长太太回答说,“跟荣特、安德尔斯和本卡在一起。”
看来红玫瑰的人把他们的俘虏带到了更可靠的地方。可带到哪儿去了呢?
答案不要花很多时间就找到了。
卡莱第一个得到答案。草上插着一把芬兰小刀,它把一张小纸片插在地上。卡莱和埃娃-洛塔马上认出这把小刀是安德尔斯的。他们在小纸片上只读到一个名字:“荣特”。
白玫瑰首领竟能利用机会给自己的伙伴留下这简单明了的通知。
卡莱皱紧眉头沉思。
“荣特……”他念道。“这只能是一个意思:安德尔斯给关在荣特的家里。”
“很清楚,既然写的是‘荣特’,就不可能是在本卡家里。”埃娃-洛塔说。
卡莱不说话。
荣特住的那部分城区叫做“骗子岗”。不能说“骗子岗”的那些小房屋里住着城里的优秀人物。可荣特也根本不打算属于这些人。他很满意他爸爸那 间破旧小房子:一个房间一个厨房,还有顶楼上一个斗室。说实在的,上面只有夏天能住,冬天太冷了。可现在是七月,在顶楼上热得象在拷问间了,这正好适合用 来逼供。
荣特是顶楼的完全主人:他睡在一张行军床上,这里有他自己用糖箱做的书架,荣特在书架上放着惊险小说、收集的邮票和其他宝贝。任何一个国王喜欢他的宫殿都绝对赶不上荣特喜欢他这个顶楼小房间。里面是一动不动的炎热空气,天花板下嗡嗡地飞着苍蝇。
红玫瑰的人就把安德尔斯带到了这里。凑巧荣特的爸爸和妈妈今天进了城,他们在城里有一小块地。他们带去吃的,打算在那里待相当久。荣特得自己安排生活,饿了烧香肠土豆吃。
因为西克斯滕的妈妈就在做红玫瑰司令部的汽车房前面晾衣服,西克斯滕于是决定,用荣特在“骗子岗”的顶楼小房间来逼供再合适也没有了。
卡莱和埃娃-洛塔商量了一下。当然可以马上去救,可是经过很好的考虑,他们觉得稍微等一等更明智。现在就让红玫瑰看见他们,那简直是愚蠢。 不久就吃晚饭了。西克斯滕很快就要派本卡或者荣特上“庄园”去。本卡或者荣特这就要张大嘴巴站在那里,让卡莱和埃娃-洛塔逃走的事给吓昏了头。想到这一 点,卡莱和埃娃-洛塔高兴得无法形容。这件事情遭到破坏就太可惜了!
卡莱和埃娃-洛塔决定吃过晚饭再去救安德尔斯。此外他们也很清楚,安德尔斯经过保证会得到允许回家吃饭。到那里去救他,而到了那里该救的人倒毫无留难地回家吃饭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降低搭救的意义呢?
“还有,”卡莱说。“去窥探一个在屋子的人最好是在天黑后,这时房间里点着灯,窗帘还没放下,这件事只要懂点侦探常识的人都知道。”
“可荣特家没窗帘。”埃娃-洛塔反驳他说。
“那不是更好吗?”卡莱说。
“可顶楼的窗子那么高咱们怎么能看到窗子里呢?”埃娃-洛塔问道。
“我的腿当然长,可是……”
“一下子就看出来你侦探书一点没读过,”卡莱教训她,“比方说,斯德哥尔摩的侦探是怎么干的?要观察三楼房间,那里有罪犯,他们就一定到街对面的房间去观察,最好是在四楼,比罪犯们待的地方高一点。然后拿望远镜一直对着坏蛋们看,直看到窗帘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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