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儿童读物大全 > 童年

第9(2)


  大门边上有个仓库,也有三个高高的窗户,却是假的,画上去的。
  院子有点破旧,却非常安详,甚至还有点傲气。
  偶尔,院子晨有一个瘸腿老头儿走动,雪白的胡子,光光的偶尔,又有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头出来,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
  那是一匹瘦瘦的灰马,总是有点着头,像个谦恭的尼姑。
  我的感觉里,这个老头要离开这个院子,可他被魔法镇住了,走不了。
  院子里似乎总有3个孩子在玩,他们灰衣灰帽灰眼睛,只能从个头儿的高矮来区分。
  我从墙缝里看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我真希望他们能看见我!
  他们是那么巧妙而快乐地玩着我所不熟悉的游戏,彼此之间有一种善意的关切,两个哥哥尤其对他们矮胖的弟弟好。
  他如果摔倒了,他们也像平常人那样笑,可不是恶意的,幸灾乐祸的。他们会马上把他扶起来,看看是不是摔着了,和蔼地说:
  “看你笨的……”
  他们不打架,不骂街,又团结又快乐。
  有一次,我爬到树上冲他们吹口哨。
  他们一下子就都站住了,看着我,又商量着什么,我赶紧下了树。
  我想他们立刻就会向我扔石头子儿了,所以把所有的衣服口袋里都装满了石头子儿。
  可等我又爬到树上去以后,发现他们都到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去玩了。
  我感到有点惆账,因为我是不愿意挑起战争的。
  一会儿,有人喊他们:
  “孩子们,回家啦!”
  有好几回,我坐在树杈上,等着他们叫我跟他们一起玩,可他们没叫我。
  不过,我早在心中跟他们一起玩了,出神入画地跟他们一起大笑。
  他们看看我,又商量着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就从树上下来了。
  有一回,他们捉迷藏,该老二找了。他诚实地蒙着眼睛。
  哥哥迅速地爬进了仓库里的雪橇后面,小弟弟却手忙脚乱地绕着井跑,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最后,他越过井栏,抓住井绳,把脚放进了空桶里,水桶一下子就顺着井壁下去了,不见了。
  我稍一楞,立刻就果断地跳进了他们的院子。
  “快,掉井里去了……”
  我和老二同时跑到井栏边,抓住了井绳,没命地往上拉!
  大哥也跑来了,边拉边说:
  “请您轻点儿!”
  很快小弟弟被拉了上来,他手上有血,身子全湿了,脸上也蹭脏了。
  他努力微笑着:
  “我——是——怎么——井里——去了……”
  “你发疯了!”
  二哥抱起他,为他擦着脸上的血迹。
  大哥皱着眉说:
  “回家吧,瞒不住了……”
  “你们得挨打了?”我问。
  他点点头,向我伸出手来:
  “你跑得真快!”
  我很高兴,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他就对二哥说:
  “走吧,他别着凉!我说他摔倒了,别说掉井里了!”
  “对,别提!我是摔到水洼里了!”小弟弟说。
  他们走了。
  一切都太快了,我扭回头来,看看跳进来时扒着的那根树枝,还晃呢,正有一片树叶从上面掉下来。
  三兄弟有一个星期没露面。
  后来,他们终于出来了,比以前玩得还热闹,见我在树上,就说:
  “来玩吧!”
  我们坐在仓库里的雪橇上,谈了许久。
  “你们挨打了吗?”我问。
  “挨了。”
  他们也和我一样,会挨打。
  “你干吗捉鸟?”小弟弟问。
  “它们会叫,叫得还特别好听。”
  “别捉了,应该让它们飞……”
  “好吧,不捉了。”
  “不过,你再捉一只送给我吧!”
  “你要什么样的?”
  “好玩的,能装进笼子里的。”
  “那就是黄雀了。”
  “猫会吃掉它的,爸爸不让玩……”
  二哥说。
  “你们有妈妈吗?”
  “没有。”
  老大说。老二改正说。
  “另外有一个,不是亲的,亲的死了。”
  “那叫后娘。”
  我说,大的点点头。
  三兄弟有点神色*黯然。
  从姥姥讲的童话里,我知道了什么是后娘。所以我非常理解他们突然的沉默。
  他们像小鸡似地依偎着,我想起了童话里的后娘怎么狡诈地占据了亲娘的位置,说:
  “等着吧,亲娘还会回来了。”
  大哥耸了一下肩:
  “死了,还能回来?”
  怎么不会?人死而复生的事太多了!剁成肉块的人洒点活水就活了!
  死了,可不是真死,不是上帝的旨意,而是坏人的魔法!
  我兴奋地跟他们讲起了姥姥的童话,大哥笑了笑,说:
  “这是童话!”
  他的两个弟弟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严肃。二哥以肘支膝,小弟勾着他的脖子。
  天色*渐晚,红色*的落霞在天空上悠闲地散过步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来了,他穿着一身神父式的肉色*的长衫,戴着皮帽子。
  “这是谁?”他指着我。
  大哥向我姥爷的房子摆了一下头:
  “从那边儿来的。”
  “谁让他来的?”
  他们默默不作声地回家去了,像三只鹅。
  老头儿抓住我的肩,向大门走去。
  我吓得几乎哭不出,他迈着大步,在我哭出来之前到了大街上。
  他站住,吓唬我:
  “不准上这儿来了!”
  我很生气:
  “我没来找你,老鬼!”
  他又拎起了我来,边走边问:
  “你姥爷在家吗?”
  算我倒霉,姥爷正好在家,他站在那个凶恶的老头面前,慌慌地说:
  “唉,他母亲不在家,我又忙,没人管他!
  “请原谅,上校!”
  上校转身走了。
  我被扔到了彼德大伯的马车里。
  “为什么挨打啊?”彼德大伯问。
  我讲了,他立刻火了:
  “你干吗要和他们一块玩?他们可是毒蛇一样的少爷!
  “看你,为他们挨了揍,还不去打他们一顿!”
  我很太原市恶他的样子。
  “没必要打他们,他们是好人!”
  他看了我,怒吼道:
  “滚,滚下来!”
  “你是个混蛋!”
  我大喊一声。
  他满院子追,一边追一边喊:
  “我混蛋?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一下子扑到了刚走到院子里的姥姥身上,他向姥姥诉起苦来:
  “孩子让我没法活了!”
  “我比他大5倍啊,他竟然骂我母亲,骂我是骗子,什么都骂啊……”
  我感到震惊极了,他竟当着我的面撒谎!
  姥姥强硬地回答他。
  “彼德,你在撒谎!他不会骂那些词儿的!”
  如果是姥爷,就会相信这个坏蛋了。
  从上,我们之间就发生了无言的、恶毒的战争。
  他故意碰我、蹭我,把我的鸟儿放走,喂猫,添油加醋地向姥爷告我的状。
  我觉得他越象个装成老头儿的孩子。
  我偷地拆散他的草鞋,不露痕迹地把草鞋带儿弄松,他穿上以后就会断开。
  有一回,我往他帽子里撒了一大把胡椒,使他打了一个小时的喷嚏。
  我充分运用了体力和智力来报复他,他则无时不刻地监视着我,抓住我任何一个犯禁的事儿都会立即向姥爷报告。
  我仍然和那三个兄弟来往,我们玩得很愉快。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在两个院子的围墙之间,有很多树,榆树,菩提树和接骨木。
  在树下面,我们凿了一个洞,三兄弟在那边儿,我在这边儿,我们悄悄地说着话。
  他们之中的一个,总在小心地站着岗,怕上校发现。
  他们跟我讲了他们苦闷的生活,我为他们悲伤。
  他们说了我为他们捉的小鸟,说了很多童年的事,可从来不提及后母和父亲。
  他们经常是让我讲童话,我一丝不苟地把姥姥讲过的童话又讲了一遍。如果其中有哪儿忘了,我就让他们等一会儿,我跑去问姥姥。
  这使姥姥很高兴。
  我跟他们讲了很多关于姥姥的事,大哥叹了一口气,说:
  “可能姥姥都是很好的,以前,我们也有一个好的姥姥……”
  他十分感伤地说起“从前”、“过去”、“曾经”这类词,好像他是个老人,而不是个才11岁的孩子。
  我记得,他的手很窄,身体瘦弱,眼睛明亮,像教堂里的长明灯。
  两个弟弟也很可爱,让人非常信任他们,经常想替他们做点愉快的事。当然,我更喜欢他们的大哥。
  我们正讲得起劲儿的时候,常常没留心彼德大伯出现在背后,他-阴--阴-沉沉地说:
  “又——到一起啦——?”
  彼德大伯每天回来时的心情我都能提前知道,一般情况下,他开门是不慌不忙的,门钮慢慢地响;如果他心情不好,开门就会很快,吱扭一声,好像疼了似的。
  他的哑巴侄儿到乡下结婚去了,彼德大伯独住,屋子里有一股子臭皮子、烂油,臭汁和烟草的混合味道。
  他睡觉不灭灯,姥爷非常不高兴。
  “小心烧了我的房子,彼德!”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