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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
  事情就是这样。
  他们教会我们识字,也等于教给了我们逃跑的方法。
  贾斯廷轻而易举地爬到笼子上面,一甩尾巴就不见了。一小时后他回来了,非常兴奋,带回不少信息。贾斯廷的特点是再兴奋也保持冷静,思路清晰。他先爬到我的笼前轻声说话,我们以为其他老鼠都睡熟了。
  “尼科迪默斯吗?过来些,我教你怎么打开笼门。”我找到那个铁门栓,往前一推,再向旁边一拉,门就开了。我跟着他爬到上面那层架子上,然后停下来,这是我头次同贾斯廷见面。
  贾斯廷说:“在这儿谈比隔着木板谈强多了。”
  “是的,你下去了吗?”
  “当然下去了。”
  “你怎么回来的?”
  “在这个架子那头有个大柜子——里面放着关田鼠的笼子,笼门是铁丝网做的,你可以从那里爬上爬下,就像爬楼梯一样。”
  “那当然,”我说,“我想起来了。”当人们把装我的笼子提出去时,那个柜子我见过好多次了。也许因为田鼠个头太小,他们等于住在笼中笼里。
  贾斯廷说:“尼科迪默斯,我想我找到出去的路了。”
  “你找到了?怎么找到的?”
  “每个房间墙下的护墙板上都有通风口,空气从一个口进来,从另一个口出去,口上面有个铁栅,上面写着说明:打开可以调节空气。我打开里面一个像活门似的金属窗,空气就流进来了。别忘了,这个口挺大,能出能进。”
  “里面怎么样?通向哪里?”
  “里面有个金属管子,我进到管子里,但没敢走远。我能猜出这管子通向哪里。这座楼的每个房间都有这样的通风管,这些管子肯定要同一个通向户外的总管道相通,这样才能把外面的空气送进来。难怪人们不用开窗,我想这些窗户不能打开。”
  当然,贾斯廷的话是对的。大楼有个空调中心,我们需要找到通风管的主管道,肯定有总出气管和进气管。但说来容易做来难,在采取行动前,要把所有问题都弄清楚。还有,其他老鼠怎么办?实验室里像我们这样的老鼠就有二十只,我们应该通知他们。
  于是,我们把他们一个个叫醒,告诉他们怎样打开笼门。那天夜里开了一个特别的会议。在实验室暗淡的灯光下,我和贾斯廷站在上面的架子上说话。这几个月来,由于传递消息,我们彼此有了了解。不算贾斯廷,除了我和詹纳原来就认识外,同其他老鼠都是头一次见面。我们彼此不熟悉——这可想而知,但共同的命运使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快就建立起来了,因为我们二十只老鼠生活在同一个独特的环境里。最初,我们虽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但没有一个能真正理解我们究竟是怎样独特。以后,大家把我看作他们的领袖,可能因为是贾斯廷和我把他们解救出来,再说,贾斯廷显然比我年纪小。
  那天夜里,我们并不打算逃走,只是集体到贾斯廷发现的铁栅那里看看,并制定寻找总管道的计划。詹纳对这类事反映灵敏,他善于发现问题。
  “像这样通向每个房间的管道,”詹纳说,“走进去很容易迷路。我们一定要探明路线,保证能回来。”
  “为什么?”一只老鼠问。
  “因为要查明出去的路,用一夜时间是不够的,所以不管谁去探路,如果能找到的话,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回来,不然舒尔茨博士会发现的。”
  詹纳的话没错,探路花了我们整整一周时间。大家商量了几次,认为还应该找些工具来。首先,要拿柜子里的一轴线,我们当中有几只老鼠曾看到朱莉把轴线放在柜里。还要一把放在电气设备旁的架子上的螺丝刀。因为詹纳说,在通风管道尽头可能会有一个防尘盖,我们得把它撬开。照明也是不可少的,因为夜间管道里很黑。但谁也没办法,这里连一盒火柴都没有。我们可以先把轴线和螺丝刀藏在离出口几英尺远的管道里,但愿别丢了,万一丢了,千万别怀疑到我们。
  贾斯廷和另外两只老鼠选为探管道的先遣队队员(其中一只就是你曾见过的亚瑟)。开头他们的工作很艰巨,在黑暗的迷宫中很快就失去了方向。他们连着几夜在大楼里密如蛛网的管道中摸索。他们把轴线的头系在实验室通风孔的铁栅上,拿着轴线摸索道路。好几次线到了头。他们不得不顺着线再回来。
  “轴上的线不够长,”贾斯廷抱怨说,“每次线到头时,我不禁想,只要能再向前走十英尺……”第七天夜里,线到头后,他们到了一个从未见到的最宽的管道,向上伸展,但线轴上没线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贾斯廷向那两只老鼠说,“我再向前走一点。抓好线轴,要是我喊你们,你们就回应。”他俩把线头在轴上缠好,这样在黑暗中不会丢失。
  贾斯廷感到从这条管道吹进来的风比其它的管道的风更清新些,也更大些。他听到上面机器平稳的转动声,感到脚下踩的金属管在轻轻颤动。他向前走去,这条管道突然向上伸出。他抬头一瞧,看到亮亮的一块,上面有三颗星星在闪闪发光,这是夜晚的天空。正如詹纳所料,出口有个防灰尘和杂物的铁丝罩子。贾斯廷用了几分钟跑上去,然后停下。机器声突然变大,由原来平稳的转动声变成吼声。显然,这是在变速;大楼里有个自动的控制机,使机器的转动由慢变快。吹进来的风很猛,使他喘不过气来,他把脚趾紧紧贴住脚下的管壁。一分钟后,机器的声音又变小了,从吼声转为耳语。借着淡淡的星光,他环顾四周,看到他站的地方是二十多条管道的汇合处,幸亏自己停在这儿,如果他再向前走一步,就弄不清该回到哪条管道了。他按原路同去。几分钟后便找到了那两位伙伴。
  那天夜里,我们开了一个会,贾斯廷向我们汇报情况,并说他把线和螺丝刀都放在出口了,以便我们可以摸着线出去。有的老鼠主张马上走,但夜已深沉,詹纳和我都表示反对;因为我们不知道在出口处撬开铁丝罩需要多长时间。如果要用一两个钟头,那么天就亮了,我们不能赶回实验室,要在管道里等一天,或是在光天化日下逃走。舒尔茨博士会知道我们从哪儿逃,并且会在外面的排气管口等我们。
  最后,大家勉强同意再在实验室里等一天,到晚上再离开。这是个严峻的决定。自由已近在咫尺,每只老鼠的心思都同我一样:要是舒尔茨博士怀疑会出事,给我们的笼门再加锁怎么办?要是有人发现那线轴,把它拉出来怎么办?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线的一头系在铁栅里面,线轴藏在管道里六英尺深处。但我们都感到惶惶不安。
  我们刚开完会,又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忽然,关田鼠的柜子里发出了声音:
  “尼科迪默斯。”这是一只田鼠清晰而又带着哀怨的声音。我们几乎忘记田鼠也在实验室了。听到他喊我的名字,真把我吓了一跳。我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谁喊我?”我问道。
  “我叫乔纳森,”这个声音说,“我们听到你们谈逃走的事,我们也想走,但打不开笼门。”
  你可以想象,在最后一分钟里出现这种情况,对我们是多么大的震动。我们谁都不了解田鼠,只是听舒尔茨博士的录音时谈过,知道他们接受过同我们一样的注射,效果也同我们一样。他们是试验副品,没有对照组。
  贾斯廷观察柜子后,说:
  “怎么不成?我们可以帮他们把柜门打开。”
  不知谁轻轻地说:“这会误了咱们的事。”
  “不会的,”叫乔纳森的那只田鼠说,“我们不会连累你们,只请你们走时把我们的笼门打开,我们自己走。要是你们不愿意,咱们以后各走各的。”
  “你们一共有多少只?”我问道。
  “只有八只。柜门很容易打开,只有一个简单的挂钩,往上一抬就行了。”
  贾斯廷和亚瑟早就看出怎么开了。他们爬上去把门打开。
  “笼上的开关同你们的一样,”另一只田鼠说,“只是我们够不到门栓。”
  “好吧!”我说,“今天晚上,等舒尔茨博士他们一走,我们就打开你们的笼子,你们可以摸着那根线跟我们出去。以后就各走各的了。”
  “同意,”乔纳森说,“谢谢大家。”
  “现在,大家都回笼,贾斯廷,请把门钩挂好。”
  我安排好回到笼中,正准备入睡,听到笼门有轻轻的摩擦声,詹纳从上面爬下来了。
  “尼科迪默斯,”他说,“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可现在天快亮了。”
  “我不会久呆,”他打开笼门进来,“还有件事我们应该定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我一直在考虑这事。”
  “等逃出去后,咱们上哪儿好呢?”
  我在黑暗中瞧不见詹纳的面孔,但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在忧虑。我说:
  “开头我想,当然咱们应该回家。后来,我考虑这行不通。虽然咱们可以找路回去,因为大家都识字了。但回去以后怎么办?咱们找不到一位旧日的朋友。”
  “还有,”詹纳说,“这并不是问题的核心。”
  “你说得对。”
  “关键是;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自己现在变成什么了。难道你还愿意住在下水道里吗?难道你还能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吗?那是老鼠的习性;而事实上,咱们不再是昔日的老鼠了,已获得新生。舒尔茨博士曾说我们的智力增加了一千倍,我怀疑他低估我们了。我认为我们的智力可能同他们一样——也许还高些。我们识字,有些实践经验,以后也能写字。我的意思是将来我们能读会写,可以学任何我们想学的本领。但我们去哪儿呢?一群有文化的老鼠到哪儿去才合适?”
  “我不知道,”我说,“咱们要研究一下,这问题不简单。尽管如此,第一个步骤是先离开这里。咱们有幸遇到这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只有抢先一步。要是舒尔茨博士知道咱们真实的水平,他不会让咱们再在这里呆上一夜,很快他就会发现了。”
  “还有一件值得忧虑的事,”詹纳说,“如果他发现我们跑掉了,会不会去调查我们是怎么跑的?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能阅读了?”
  “这有可能。”
  “那以后咱们怎么办?如果他宣布一群有文化的老鼠跑掉了,这群老鼠能读会写,还能思考与计算,那会怎么样?”
  我说:“等咱们自由以后再考虑这些问题。”
  詹纳的话有道理,这的确是个值得忧虑的问题。
  这一天,大家都怀着紧张的心情度过。我一直提心吊胆,等着舒尔茨博士问,谁拿走了我的螺丝刀,然后朱莉接着说,怎么我的轴线也不见了。如果他们发现了,就会采取行动——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天夜里,等舒尔茨博士、乔治和朱莉离开实验室一小时后,我们都离开笼子在装田鼠的柜前集合。贾斯廷打开柜门,又把田鼠的笼门一一打开,田鼠也出来了。他们个头很小,吓得够戗。有一只田鼠勇敢地向前跨一步,说:
  “您是尼科迪默斯?我是乔纳森,谢谢您带我们出去。”
  “我们还没出去呢,”我说,“欢迎你们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们无暇寒喧,窗外的光线已很暗淡,等不到一小时天就要全黑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通风管道的末端,因为撬铁丝罩需要光线。
  我们先打开护壁板。
  “贾斯廷,”我说,“你带头,边走边转线轴,我在最后,大家不要弄出声音,这座楼肯定有人没睡,别让他们听到。”由于种种原因,舒尔茨博士一定会对我们跟踪追迹的,我有强烈的预感。
  贾斯廷打开铁栅,把方板拉开,我们一个挨一个地进去。当田鼠们从我面前走过时,我第一次注意到一只田鼠是白色的。我最后进去,把铁栅关好,方板拉进一半,保持原来的样子。
  贾斯廷在前面带头,我们在黑暗的管道里轻快地前进。大约用了十五到二十分钟,线到头了。正如贾斯廷所说,管道变宽了。这里我们可以听到前面机器的转动声,接着,看到了那块深蓝色的夜空。我们到了这条管道的尽头,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记得记贾斯廷曾告诉我们,那抽风的机器要变速,从慢速到快速,再从快速到慢速。问题是,这个警告和我们老鼠的关系不大,而田鼠却出了麻烦。
  我们刚到达出口处时,机器转为快速,狂风伴着阵阵吼声,吹得我喘不出气来,连耳朵都被吹得紧贴着头颈,我本能地闭上双眼。等我一睁眼,看到一只田鼠被狂风卷起掠过我身边,管壁光溜溜的,尽管他的爪子紧紧扣着,但也徒劳。然后又是一只,接着又一只,都被吹回象迷宫一样的管道里去了。我靠在管道的拐角处撑着,一把就抓住一只正要被风刮进来的田鼠。这是一只白色的田鼠,我拉着他的一条腿,把他拖到我的前面,再紧紧抱住他。还有一只田鼠也被风刮进来,被我前面的一只老鼠挡住了,那是乔纳森,他走在前面,但其他六只田鼠都不见了。他们个头太小,份量轻,就像枯叶一样被风刮进来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过了一分钟,吼声停止,机器速度转慢,微风吹进来,我们又可以前进了。
  我对那只白色的田鼠说:“你最好抓紧我。可能机器等会儿又要变速。”
  这只田鼠沮丧地望着我,说:“那几只怎么办?六个伙伴都丢了,我要回去找他们。”
  乔纳森很快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说,“你们回去没用,这样干也是愚蠢的。你们不知道他们被风刮进哪条管道,也弄不清他们是不是都刮进了同一条管道。就算你们能找到他们,你们怎么认路再出来?等一会儿机器又要变速,那么丢掉的将是八只田鼠,而不是六只。”
  果然,风又大起来。就在我们用螺丝刀撬铁丝罩的那一阵,这样的风刮了十来次。每次我们都停下工作,大家抱在一起,那两只田鼠紧靠着铁丝罩,我们挡在他们后面,防止风再把他们刮进管道里。贾斯廷拿着线轴当引导,回去找那六只田鼠,他轻轻地呼唤他们,每条管道都走到了线的末端,但一无所获。直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那六只田鼠的下落。可能后来他们找到路出来了,或者最后死在里面。我们离开时,为他们留下了铁丝罩上那个洞,希望以后他们能逃出来。
  那个铁丝罩是用很粗的铁丝做的,每个网眼像橡实籽那么大。罩的框子是钢制的,我们用螺丝刀撬啊,敲呀,但它纹丝不动,开关在外面——我们看不见。后来那只白田鼠出了个主意:
  “把螺丝刀从下面的网眼中推进去向上撬。”我们就这样撬出了一英寸长的裂口,然后再向下撬、向左撬、向右撬,洞慢慢弄大了。这时白鼠说:“我想差不多了。”他爬到洞口,缩成一团,慢慢挤出去了。乔纳森也跟着他挤出去,他们两个都不见了。一分钟后,乔纳森把头探进来,说:
  “外面有个门闩,我们正在把它拉开。”我们在里面听到他们用力拉门闩的声音,接着铁丝罩的口张开一条缝,我们一推开,就跳出来站在尼姆的房顶上了,我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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