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日记批示(5)
二月十日雪
晨六时打坐。今天没观想,因为我感觉有点下坠,我有意停两天看看如何?气下坠还是第一次经验,不知何故!(怀师批示:气脉升沉,是必然规律。道家讲究循环,亦即是升沉附带现象;气沉坠之感,亦即是一精一、气、神下降。由此空去感觉之念。可以入定——入无所有之定境。再待一陰一极一陽一生,又是一番景象。——但在此将坠未坠之时,慎防从下部一陰一道及谷道(肛门)漏失。应稍稍注意,略收前后一陰一一下,即任其自然,便可直接打通两腿两脚之滞气,归于足心而无碍。)
下午带小妞玩,看电视,门铃响了,是送信的。美国送信是:普通信件和台湾一样送到家。最安全又最方便的是印刷品挂号,因为是送到家,只要收件人签字就好。至于挂号信件就比较麻烦,表面上说由本人自己去取,当然是万无遗失。其实不然,因为通知单是一张又小又薄的纸条,如果送信的大意了,夹到别家信件里面,送到别人家去了,则当事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一封挂号信在邮局。即使以后查出来,而信在邮局也没遗失,可是时间上大成问题了。所以我认为通知单应由本人签字才对。今天接到一封纽约朋友的来信,我们同住一州,都是纽约州,如果乘车一天可到,但一封信却走了五天。冬天有时被风雪所阻,几天没信是常事,而美国的假期多半都在周一,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一样。晚间我看《楞伽大义》。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一日晴
晨六时半打坐。坦然而住。下坐后,气坠痊愈。很妙!(怀师批示:我此时批你日记,希望你能自处,料理完好了。)
今天天晴,到处都在滴水。因为下了几天的雪,已是到处洁白,这一化又满地是水了。小妞一看高兴得很,要出去踩水玩,这使我想起小时侯看涨大水,几天的大雨街上就可以行船。我家住在三楼,见邻居正在吃饭,忽然水已淹了椅子,大家急忙背老人抱孩子往外跑,那些桌椅板凳锅壶之类,统统漂在水面。有些人顺手捞起木板坐在上面,有人坐在缸里,有人坐在盆内。更妙的是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婴儿喂奶,就坐在一个木盆里,随水漂动 。据说那次水灾来势虽猛,退得也快,没死一个人,也没伤一个人。小人不懂事,看这些热闹得很。如果小妞见到这些镜头也会高兴的。
晚间我看笔记。我最近常常研究这一觉。这一觉实在很妙,它虽无形无相,但在意境上却有那么一点。说一点其实已经不是,说它是影子也不对。如果常常一觉,这一觉就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都不离开自己,如果一段时间不觉,再找它就找不到了。这东西是找不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慢慢地又把它觉回来。但不知这一觉是幻觉,还是真觉?(怀师批示:犹是如真似幻之境,但为意识灵明现量境中近似妙观察智之一分相应耳。)
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二日晴
晨六时半打坐。我又恢复观想。我最喜欢白骨流光观,但这一观没有那些溃烂想不净想,不会有发冷发热的感觉。(怀师批示:冷、热、酸、麻、痒等景象已过,不会再有了。)
下午带小妞玩,门铃响了,那位中国老太太又来了。一进门就说实在闷得慌,晚上又睡不着,什么小时侯的事都想得起来,越想越睡不着,可是越不叫它想,它越要想!我听了这些话很有意思,究竟是谁越不叫想,又是谁越要想呢?可见每个人都有这个问题,就是自己管不住自己。我认为受过某种训练的人,和没受过的人绝对不同,平时自己并不知道,但和别人在一起时,就会有毕竟不同之感。于是我问她,是谁不叫想,又是谁一定要想呢?她说都是我呀!我说:那就是你自己控制不住你自己。她问:你呢?我说:我还可以。她说:你把那妙法教给我。我说:说来也没有多妙,只是要你自己管你自己而已。她说:我叫它不想,不行呀!我说:你试试看,不行也得行。刚开始也许会很难过,也许会更睡不着,慢慢由勉而安就好了。她笑着摇摇头说:“算了,何必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呢!”我不好意思告诉她了,我现在正是处处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呢!(怀师批示:究竟谁是谁非,极难定论,一笑。)
晚间我看《习禅录影》,灵明一念是不是妙有?妙有是不是能生起妙用?(怀师批示:即空即有,非有非空,应透知。)老师叫人家用意造一个明点,是不是利用那个明点来代替灵明一念?(怀师批示:此亦为初机人无法中设法,利用妄有而知妙有。如了事人,便是修性空缘起之妙有法门。)
何为分段生死?何谓变易生死?何为通修之法?何谓四圣法界?何为称体而周?我不懂智和觉之别?
(怀师批示:人人生命,无始无终,凡夫现有之生死,只是此无始无终之分段而已,可惜世人不知。有知了而不透彻,用工变化生死,或故意长生,或分身他类,往生他方,大抵皆属变易生死。只有大成就,大澈悟,了了生死,一切自在。)
(通修有二义:一、通达一切修行方法,皆归圆融。二、神通智慧,统皆成就而通达无碍。)
(四圣:声闻、缘觉、菩萨、佛。又:天人、声闻、缘觉、菩萨。)
(称体而周:依真如本性之自体而言,无时无处而不周偏。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在在处处,无不圆融。)
(智觉之别:般若——性空——之智,大澈大悟了,即是圆觉之觉性。因智而觉,因觉而得大智成就。此二者二而一,一而二,互为因果。)
写完日记,十一点半,读经,打坐。
二月十三日一陰一
晨六时半打坐。观明点——九十八结使境界。这一观比较重,但并不难。当观自身如白玉人,结跏趺坐在高台上,以白骨光普照一切。这时自己当真有如神通人住须弥山顶,观见四方无有障碍。及见诸骨人,白光想成之后,再往下观,这时色身骨头会有痒、痛、发热等感觉,最后会出汗。(怀师批示:快要开顶了,但勿生执着为要。)因为大热,心就有点慌,于是求易观法。先观佛像,一直到无数化佛住立空中放大光明如金刚山,以下就没什么了。(怀师批示:如易水观、空观亦可。)我不懂何谓颇梨幢?(怀师批示:即是玻璃、琉璃之另一译音。)
下午带小妞玩,看电视。有一个以色列人不用身体的力量能把锁弄弯,把刀叉弄断,能叫钟停摆,据说都是一精一神的力量。这和我们中国人的气功不同。(怀师批示:这些法门,是真有的。大致和密宗的观想成就,道家的“一精一思入神”,异曲而同工的一精一神作用。悟道了,便称小神通,不明道,皆属邪门外道。)
晚间看《禅秘要法》。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四日一陰一
晨六时打坐。仍观明点。
下午带小妞玩,门铃响了,开门一看,见是女儿他们。我奇怪今天怎么回来的早,正要问她,我已看出她脸色不对,果然她病了。我劝她去看医生,她还不肯,我说不行,这家里没一个闲人,一个比一个更忙,尤其是她,一个家庭主妇,又要教书,又要管家,还得照顾孩子,绝对不能生病。于是她打电话去找为我看病的那个医生。护士小姐说因为她不是医生的老病人,新人要第二天才能看。她放下电话,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我一想:医生是中国人,于是我打了一个电话找他太太,果然他太太立刻去一个电话给护士小姐,然后她们带小妞到医院去了。等了有三个多钟头,她们才回来。原来她的病不轻,表面上也只是咳嗽,其实可能是肺炎。医生当时就为她注射一针,又去照了X光,结果如何,明天才知道。于是医生为她开了三种药。静等明天的消息。
晚间我看了一点笔记。写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五日雪
晨六时打坐。再观想一次四大观。我很喜欢这一观。似乎是总结一次以上的那些观。这是第一卷最后一观。下次该从第二卷开始。这东西也是熟能生巧,我现在比较懂得观想的方法,不似开始时那么笨了!
今天女儿没上班,在家等医院的电话,吃药休息。下午三点钟电话来了,说他们接到X光的通知,没问题,不严重,可继续服用医生开的药。如果药吃完了,还没痊愈,再去找医生好了。
这医生是台大医学院毕业,来美研究了五年,现在看门诊部。又不知要在门诊部多少年,才能调到大医院。世人都只看到别人的成就,却不了解人家的辛劳,不论学哪一行,都不是可以侥幸而成功的!我每每遇事就警惕自己,尤其学道,既不敢希求侥幸,也不敢畏难止步。必须抱定决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晚间看《楞伽大义》。
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老师给我的心经咒的读音。黑色读音与我原来的读法差不多。
四月三日手示奉悉。为何要为僧尼特修一个学舍?(怀师批示:为了佛法下一代,培养成就真僧,但不知此念能成否?一叹!)何为宗镜录?我都不懂,要什么人才有资格参加?(怀师批示:宗镜录,佛书之名,你也有资格参加。)
(一九七九年四月二十四日下午三点阅。)
二月十六日一陰一
晨六时打坐。观想——结使根本观。(怀师批示:重要,须知八十八结使之名及理趣。)
下午女儿来了个电话,因为系里添了一位新同事,由系里请客,在饭店聚餐,饭后又要去系主任家开会,夜间十一点后才能回来。怕小妞会吵,正想办法。
晚间请来一位女孩陪她玩,八点以后她才睡。
我看《禅秘要法》。我不懂何谓甚深空义?这本书上所说的顶法、暖法和四加行的顶法,暖法一样吗?我认为不一样。(怀师批示:同为暖、顶、忍法,因见地功用境界之层次不同,则所觉受之暖、顶亦有不同。此所谓不同者,程度之深浅也。)写完日记,十一点半,读经,打坐。
二月十七日雪
晨六时半打坐。
下午接到水牛城来的长途电话,是这家男主人的表妹来的,她在水牛城医院当护士。她今天要带两个男友来玩。我忙拨个电话通知女儿,叫他们下课就回来。
除了做几个菜之外,我问女儿:“这是新亲,应当如何表示。”她说:“我们又不懂他们的规矩,他的亲戚由他来管。”
她说得也对,因为国情不同,习惯不同,有时会“为好不得好,颠倒讨烦恼。”不管也罢。(怀师批示:人生经验名言,但非到其境不知也。)
晚间我看《禅秘要法》,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八日雪
晨六时半打坐。观想——水火易观法......五一陰一粗相观。
下午女儿来电话说邻镇某大学请她讲点中国东西,可能回来晚一点,于是我设法使小妞睡了一下。她妈妈七点才回来。在晚餐桌上,女儿告诉我,她又讲二十四孝。真笑人,好像她专会讲二十四孝似的。
晚间我看笔记,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十九日 一陰一
晨六时半打坐。
前次的日记报告我问:那能知一觉的又是什么?师谕:“古德云:本来一片闲田地,过来过去问主翁,几度卖来还自买,为怜松竹引清风。参!”
我想是灵明一念。也许还是它,一而二,二而一也。(怀师批示:“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手’‘鹿’]始应知。”
晚间我看笔记。写完日记,十一点,读经,打坐。
二月二十日晴
晨六时半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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