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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巡抚程元章奏张秀公等供词南方几省与王朝有关

编者按:对曾静的审问虽已结束,《大义觉迷录》也刻印颁布全国了。但由于曾静供词中供出过有冒名王澍的人(同名王澍任给事中,已查出与此案无关,见附录一江一 苏巡抚尹继善奏折),在湖南散布了一些朝廷内幕,故仍不甘心,继续下令南方几省大力追查。虽已证实这王澍已死,还要追查其家属下落,进一步扩大,结果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便牵连了大批不相干的人。这篇奏折中的供词便可见一斑。

【原文】

安徽巡抚,臣程元章谨奏:今将审问张秀公等供词缘由开陈于后。问:“张秀公,你今年多少年纪,弟兄几个,有几个伯叔,你父亲张应星是哪一年到耒一陽一的任,哪一年病故,你必定常在任所的,据实供来。”

供:“犯今年三十七岁了,弟兄原有四个。大哥早死了。弟兆鹏自雍正三年往广东谋生,至今杳无音信,不知存亡。还有幼弟兆凤,今年十五岁现在家里。父亲是康熙四十八年内到任,雍正元年病故,在任共十五年。犯生跟随到任时年纪只有十四岁,后来也常回家,也进过京,也到过广东,约算在耒一陽一不过五六年。前在臬司讯供已经供明。惟雍正元年犯生在家,到六月闻讣,继赶到耒一陽一的,现在孙仪周等可问。”

又问:“你父亲是何年入学、怎么得官,死时有多少年纪呢?”

供:“父亲进学时候,犯生还不曾出世,只听说是康熙三十二三年间,挈眷到浙一江一 糊口,在颜学院任内商籍进学的。后于康熙四十年四月内,由杭州搬家回籍,不及一月就进京去,四十一年考取景山教一习一 ,四十七年报满,就选授耒一陽一县,冬底出京,四十八年四月到任,后来病故,时年五十四岁了。”

又问:“你父亲在任十五年,你又常随任所,衙门中宾朋往来,你自然知道,曾有一个王澍,当日到过耒一陽一,与你父亲一交一 好,因何县府司审你,你狡供怎么没有个王澍的影子呢?”

供:“父亲衙内往来亲朋,犯生都是晓得的,若说王澍这个人,实在一点影子也没有,教犯生怎么供得出?”

【译文】

安徽巡抚,臣程元章谨奏:现将审问张秀公等人的供词记录陈述于后。问:“张秀公,你今年年龄多少?弟兄有几个?有几个伯父叔父?你父亲张应星是哪一年到耒一陽一任职?在哪年病故?你必定常在任所,要根据事实供出来。”

供:“犯生今年三十七岁,弟兄原来有四个。大哥很早就死了。弟弟兆鹏在雍正三年,去广东谋生,到现在杳无音信,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还有一个小弟叫兆凤,今年十五岁,现在家中。我父亲是康熙四十八年到耒一陽一上任。雍正元年病死的,在任一共十五年。我跟随父亲上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以后也经常回家,也进过京城,也去过广东,算起来在耒一陽一大概超不过五六年,这以前在臬司问供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只是雍正六年,我正在家里,到六月知道父亲死讯,才赶到耒一陽一的。这些情况现在还可以问孙仪周等人。”

又问:“你父亲是哪一年进学取得秀才资格的,怎么获得的官职,死的时候年龄有多大?”

供:“我父亲学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只听说是在康熙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两年之间,带着全家到浙一江一 糊口,在颜学院的任内进学的,后来在康熙四十年四月份,由杭州搬回到原籍,没有一个月,就又进京去了,康熙四十一年考取景山教一习一 ,四十七年期满,被选拔任命为耒一陽一知县,冬末离开京城,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到耒一陽一任上,后来就病死了,当时年龄是五十四岁。”

又问:“你父亲在任十五年,你又经常在哪里,衙门中宾朋往来的情况,你自然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王澍的人,当时到过耒一陽一,和你父亲交往很好,为什么县府官员审问你的时候,你狡辨说没有王澍这个人呢?”

供:“我父亲衙内来往的亲戚朋友,我都是知道的,像说的王澍这个人,实在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叫我怎么能供得出来呢?”

【原文】

又问:“雍正元年四月里,王澍曾写书札寄你父亲,教祝融庵的僧人弥增,到你父亲衙门里去取五十两银子,你怎说不知王澍的影子呢?”

供:“雍正元年四月间,犯生不在耒一陽一,但父亲衙门从没有个和尚弥增出入。犯生又细查过父亲日用银帐,元年上并没有这和尚弥增,拿着王澍的书札来取五十两银子的帐况。我父亲商籍进学,教一习一 选官,是赤手空拳挣出来的,也没有亲朋帮衬,后来做官俭朴自守,死的时候尚且亏空了钱粮,那打抽丰的人来都没想头,若送五十两银子必是平素受过重恩的人,难道犯生还不知道。就是元年四月犯生不在耒一陽一衙门的,果有弥增取银子的事,他们犯不着隐瞒,况且取了五十两银子去。王澍既有字来,父亲必有字回答,只求咨查叫他们拿出回书来验就明白了。”

又问:“现据僧人弥增在湖南供称,王澍曾说与你父亲同学,岂有你父亲同学的人,你倒不知道吗?”

供:“如果与父亲同学,必是相好朋友,犯生是亲儿子,岂有不晓得的理。父亲实没有这个同学的人,只求咨查问弥增,是哪年上王澍与父亲同学,是在哪里同学。况前日在安庆府讯供,吩示王澍的年貌,说王澍于雍正二年死在桂东,时年纪有三十多岁。我父亲元年死的时候有五十四岁了,在杭州进学,年纪就有二十四五岁,计算起来,那时王澍不过几岁的小孩子,怎说与父亲同学?求详情。”

【译文】

又问:“雍正元年四月间,王澍曾经写信给你父亲,叫祝融庵的僧人弥增,拿了信到你父亲衙门里去取五十两银子,你怎么说你不知道王澍这个人的影子呢?”

供:“雍正元年四月间,我不在耒一陽一,但是父亲衙门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弥增的和尚出入,我又仔细查过父亲日用银钱的帐目,雍正六年上帐中并没有这个弥增和尚,拿着王澍的书信来取五十两银子的情况。我父亲以商籍进学,从教一习一 选上县官,都是赤手空拳挣出来的,也没有亲戚朋友的帮忙,后来做官的时候,很能节俭朴素,自我约束。死的时候钱粮还有所亏空,就是那些想寻关系来沾便宜的人,都没有什么想头。如果能赠送人家五十两银子,必然是平素受过人家重恩的人,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就算是元年四月我不在耒一陽一,前时在县里审问的时候已经供出来表弟孙仪周,亲侄张振蕃,他们都是元年在耒一陽一衙门里的,如果真有弥增取银子的事,他们也犯不着隐瞒,况且取走五十两银子,王澍既然有信来,我父亲必然有信回答,只请求查问一下,叫他们拿出回信,来验证就明白了。”

又问:“现在据僧人弥增在湖南的供词里称,王澍曾说与你父亲同学,难道有和你父亲同学的人,你倒是不知道的道理吗?”

供:“如果与我父亲同学,一定是相一交一 不错的朋友,我是亲儿子,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我父亲确实没有这个同过学的人,只请你们查问弥增,是哪一年上王澍和我父亲同过学,在哪里同学。况且前些日在安庆府问供的时候,示出过年龄、相貌,说王澍在雍正二年已死在桂东,当时的年纪是三十多岁。我父亲雍正元年死的时候已经有五十四岁了,算起来,王澍在那时候也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能说能与我父亲同学呢?请详细明察情理。”

【原文】

又问:“同学之称不必定是同窗读书,才算同学,也有平日斯文相与,意气相投称同学的。你想你父亲平日文字相一交一 ,定有王澍这个人,及早供出,免得拖累。”

供:“父亲平日文字相一交一 ,意气相投的人,犯生都知道,并没有王澍这个人,如今叫犯生如何凭空捏出个王澍来?”

又问:“你父亲在杭州住了几年?又在京教一习一 几年?他在外相与同学的人,必多来任所打抽丰,叙旧好,也是常事,就有王澍到耒一陽一衙门走动,你也无罪,快从头细想,据实供来。”

供:“父亲到杭州才生了犯生,那几年犯生年少不记事,后在京教一习一 ,犯生跟在京读书。父亲相与的人从没有这个人。至于到任以后,非至亲没有到耒一陽一来的,那里有个王澎到衙门走动?犯生巴不得有个王澍,供出来就免拖累,只是千思万想没有这一个人,犯生也无可奈何了。”

又问:“你这样狡供大错了,那湖广移来的口供,不但僧人弥增供你父亲与王澍同学,就是你父亲长随唐思,现在湖南把你父亲与王澍相与的实情都供出来了。还有王澍湖南相与的许多人,所供俱是一样,你还敢隐瞒么?”

供:“这是死冤家对头了,和尚弥增,犯生不认得,唐思原叫唐诗,父亲衙里做裱褙,是有的,他若供出父亲与王澍同学,王澍在耒一陽一衙门行走,这是他诬扳了。湖南还有王澍相与的人,这样供的,只求同唐诗一起,咨提来与犯生对质,或把犯生解到湖南与他们对质,就见明白。”

【译文】

又问:“同学的称呼不一定同窗读书,才算同学,也有平时文雅的读书人相互往来,意气相投而称同学的。你想你父亲平时文字交往的人中,肯定有王澍这个人,尽快供出来,免得受到拖累。”

供:“我父亲有文字交往,意气相投的人,我都知道,并无王澍这个人,现在叫我怎么能够凭空捏造出一个王澍来呢?”

又问:“你父亲在杭州住了几年?又在京城教一习一 几年?他在外面来往和同学的人,一定有不少都到你父亲任所叙旧拉关系,想沾点光用点钱,这也是很平常的事。就是有王澍这个人到耒一陽一衙门中去过,你也没有罪,从头再仔细想一想,据实供出来。”

供:“我父亲到杭州后才生了我,那几年我年龄很小,不记事,后来在京城当教一习一 时,我跟着父亲在京读书。父亲相往来的人中,从来没有这个人。至于到耒一陽一任上以后,不是非常近的亲戚,没有到耒一陽一来的,哪里有一个王澍到衙门里进出过。我巴不得有一个王澍,供出来就可免受拖累,只是千思万想,没有这一个人,我也无可奈何了。”

又问:“你这样狡猾地赖供,就大错了。那些湖南转送过来的口供,不但僧人弥增供出你父亲是王澍的同学,就是你父亲的长随唐思,现在湖南也把你父亲与王澍来往的真实情况都供出来了。还有,王澍在湖南往来的许多人,所供出情况都是一样的。你还敢隐瞒吗?”

供:“这就是死冤家对头了。和尚弥增我不认识,唐思原来名字叫唐诗,是在我父亲衙门里装裱字画的技工,这是有的,他要是供出我父亲与王澍同学,王澍在耒一陽一衙门里办事,这是他诬陷了。湖南还有和王澍相往来的人也是这样供认的。只请求同唐诗一起提来与我对质,或者把我押解到湖南和他们对质,就清楚了。”

【原文】

又问:“湖南的许多人,都供王澍是好夸才学,张狂古怪的人,或者王澍是他改换的姓名,你如今一时想不起来。现在王澍的图像在这里与你看,你要细细的想,你同乡亲友中可有这样像貌,这样性情的人?据实指出来,你就不受拖累了。”

供:“犯生父亲的亲友并同乡认识的人,犯生照图像细想,实在没有这样形象,这样狂妄古怪的人,不敢捏供。”

又问:“你今年三十多岁,也该晓得事体,这不过是要查问王澍的家属下落,只得问他相与的朋友。你看那湖南与王澍相与的人,供明实情就把他们放了。就是曾静那样弥天大罪的人,自知悔罪,供吐不讳,皇恩如天广大,尚且赦他,你若供出王澍实在下落,纵是你父亲在日与他相与,他的奸恶没有败露,你父亲也是不知情,无罪的人。你还怕甚么不说?你若到底含糊支饰,就要刑审,还要解到湖南,,与王澍相与的人,并当日与王澍传帖的柬房门子,现在都要与你对质了。那时即说出实情来,你从前替奸人隐瞒,就是奸人一党一 羽,就要问罪了。”

供:“蒙这样这样谆切开导,皇恩如天广大。犯生若知有王澍,不将他实在下落供出来,就是鬼神也不容犯生的。况且供出来,犯生就有活命,不供出来,反要解往湖广对质,还要受刑拖累至死,犯生岂不知道?反情愿向死路上走?只是犯生晓得一点影子也好着想,如今一点影子也没有,叫犯生如何想起?况犯生供出表兄孙仪周来,我姑夫阖家人到犯生家吵闹,说犯生坏良心扳害他,恨入骨髓,如果有个王澍与父亲相与,孙仪周还不供出来,倒替犯生隐瞒,不受拖累么?况耒一陽一县有柬房有门子,有许多衙役。若王澍与父亲往来,又有个异言异服的和尚弥增,到衙门取银子,瞒得哪一个的眼,难道还查问不出来。况且弥增既代王澍取银子,必定与王澍相好,王澍方肯叫他到耒一陽一。他日亲日近的人,岂有不晓得这王澍的下落?湖南又有王澍相与的许多人,难道他们不知道王澍是何府何县的人?如何信口混供,捏出这些没着落的话来。犯生情愿与他质对。”

【译文】

又问:“湖南的许多人都供说王澍是个喜欢炫耀才学,张狂古怪的人,也许王澍是他的化名,你现在一时想不起来。现在王澍的画像在这里,你要仔细的回想,你的同乡亲友中是不是有这样像貌,这样性情的人。据实指出来,你就不会受拖累了。”

供:“犯生父亲的亲友和同乡认识的人,犯生照图像仔细想过,实在没有这样的形像,这样狂妄古怪的人,不敢捏造供词。”

又问:“你今年三十多岁,也应该晓得事体了,这不过是要查问王澍家属的下落,只得追问和他相交往的人,说明实情就把他们放了。就是像曾静那样犯有弥天大罪的人,自知悔罪,供认不讳,皇恩如天广大,尚且赦免了他。你如果供出王澍确实的下落,纵然是你父亲在世时和他有交往,他的奸恶没有败露,你父亲也是不知内情而无罪的人,你还有什么害怕而不说呢?你如果一直含含糊糊,支唔掩饰,那就要用刑审问,还要押解到湖南与王澍相交往的人和当时与王澍传帖的柬房门子都与你对质了。到那时你即使说出实情来,你从前替奸人隐瞒,就是奸人的一党一 羽,那就要问罪了。”

供:“承蒙大人这样谆切开导,皇恩如天一样广大。犯生如果知道有王澍而不将他确实的下落供出来,就是鬼神也不宽容犯生的。况且供出来犯生就可以活命,相反,不供出来就要押解到湖广对质,还要拖累至死,犯生岂能不知道,反而情原向死路上走呢?只是犯生哪怕知道一点影子也好啊!如今一点也没有,叫犯生如何能想得出来。况且犯生供出表兄孙仪周来,我姑夫全家人到犯生家闹,说犯生坏着良心牵累他,恨入骨髓。如果有个王澍与父亲相交往,孙仪周还不供出来,反倒替犯生隐瞒而受拖累吗?何况耒一陽一县衙门里有柬房,有门子,有许多衙役,如果王澍与父亲往来,又有个异地口音,身着异服的和尚弥增到衙门里取银子,能瞒得了哪一个的眼睛?难道还查问不出来?况且,弥增既然代替王澍取银子,必定与王澍关系很好,王澍才肯托他到耒一陽一,他经常接近的人岂有不晓得王澍的下落?湖南许多人与王澍相来往,难道他们不知道王澍是何府何县的人?为什么信口一胡一 乱说供,捏造出这些没有着落的话来?犯生情愿和他们对质。”

【原文】

又问:“唐思在湖南供他是徽州人,同你父亲读过书,府司审你,你如何说他是衡州人,并不识字呢?将来还要对质,你如何混说得。”

供:“唐诗实在住在衡州,他兄弟唐俊,妹夫关弘道,外甥郁成,俱在衡州、湘潭等处住家。他是从康熙五十二年就在衙门裱褙字画,六十一年,他跟犯生回家走了一次。若是徽州人,只求行文到休宁县三十一都一图六甲十排之中,通县烟民册细查。如果他系徽州人,犯生的话都是假的,他连天地人三个字都写不出来。衙门记帐,都是打苏州马子,他怎说同父亲读过书的鬼话。”

又问:“你父亲当日衙门,还有什么人帮同办事道,止你同你侄子张振蕃,和孙仪周、唐思么?”

供:“我父亲在任十五年,同办事亲友长随也会死的,也有去的。后头父亲死了,又亏空了钱粮,他们也有逃走,欺瞒不得。”

问:“张振蕃你今年多少年纪,你随祖父在耒一陽一任中时,可知道与你祖父相与的都是什么人,可有个王澎,时常往返。他曾叫和尚弥增,持字在衙门取过五十两银子,你可知道么?实供来。”

供:“小的今年二十二岁,原在耒一陽一生的,到五岁上跟父母回家,第二年六岁,父亲死了,小的母亲在家里祝直到雍正元年,小的才十三岁,祖父差人叫小的到任上读书。二月里到了耒一陽一,祖父家训极严,终日关在学里读书,非初一十五,不许出来。就是家里事,一些不晓得,如何还晓得祖父相与的人?小的委实不知道甚么王澍,也不知道弥增和尚持书取银子的事。小的寡母在家,一贫如洗,一路来饭都没的吃,若知些影子,巴不得就说出来,好免拖累。只是不知道的人,就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了。”

【译文】

又问:“唐思在湖南供出,说他是徽州人,同你父亲一起读过书,府司审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他是衡州人,并且不认识字呢?将来还要对质,看你如何乱说明这个事。”

供:“唐诗确实住在衡州,他兄弟唐俊,妹夫关弘道,外甥郁成的家都在衡州、湘潭等地方住,他是从康熙五十二年就在衙门里装裱字画,六十一年,他跟着犯生回了一次家。如果是徽州人,只要求大人行文到休宁县,三十一都一图六甲十排之中在通县百姓名册里细查。如果他是徽州人,犯生的话都是假的。他连天地人这三个字都写不出来,衙门记帐都是打苏州码子,他怎么说同父亲一起读过书的鬼话?”

又问:“你父亲当日衙门里还有些什么人帮同办事?难道只你同你侄子张振蕃和孙仪周、唐思么?”

供:“我父亲在任十五年,帮同办事的亲友长随,也有已死去的,也有离开的。以后我父亲死了,钱粮又有亏空,他们也有逃走的,这些是欺瞒不了的。”

问:“张振蕃,你今年多大年纪,你随祖父在耒一陽一任上时,可知道你祖父相互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有个叫王澍的人时常到那里取东西?他曾叫和尚弥增拿着书信在衙门里取过五十两银子,你可知道么?要从实供来。”

供:“小的今年二十二岁,原是在耒一陽一生的,到五岁上,跟父母回老家。第二年父亲死了,小的和母亲一同在老家祝直到雍正元年,小的才十三岁,祖父差人叫小的到他任上读书,二月里到的耒一陽一。祖父家教非常严格,整天关在学塾里读书,不是初一、十五不许出来,就是家里的事,也一点不知道,那里晓得祖父相互来往的人呢?小的确实不知道什么王澍,也不知道弥增和尚持书信取银子的事。小的寡母在家一贫如洗,一路上连饭都吃不上,如果知道一点影子,巴不得都说出来,也好免受拖累。只是不知道的人就是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埃”

【原文】

问:“你祖父任所用的人,除孙仪周和唐思外,还有几个,都是甚么姓名,实实供来。”

供:“孙仪周是小的表叔,原在家里相熟的,唐思就不知道,只晓得有个唐诗,会裱画。问他讨些碎纸是有的。其余用的人,小的那时人事不知,又不管事,又不使用人,如何晓得。”

问:“孙仪周,你在耒一陽一住过几年,王澍与你母舅往来相与,雍正元年四月内,王澍叫弥增和尚持字到衙门取五十两银子,你自然知情的,据实供来。”

供:“小的是康熙六十一年六月内到耒一陽一,至雍正元年六月,母舅死了就回家来,并不曾见有个王澍。与母舅往来,那里有什么和尚取银子的事。”

又问:“你愚了,你不过是张应星的外甥,帮他办事,他与王澍相与不相与,于你本不相干。你果知王澍踪迹,实说何妨,况这件事,是他张家的事,张秀公反把你扳出来受累,你何苦替他隐瞒,岂不枉受刑法,枉受拖累么?”

供:“他家姓张,小的姓孙,今日张秀公丧良心扳害小的,家中父母吓病在床 ,存亡未知,小的与他成了切骨的仇恨,这事若有些影响,不等到今日,早直说了。为甚么受他的害,反替他隐瞒,求详情。”

又问:“你不肯说出实情,自然是为亲戚的意思,要知道这件事,不过查问王澍的籍贯,你果知王澍的踪迹,供出来,根究出他的住址,连你母舅家也就脱然无累了。如执迷不吐实情,不但要受严刑,还要解往湖南质对,都要受累。反不是你为亲戚了,你想想,把实话说来。”

供:“小的若知道王澍的住址踪迹,实说了就脱然无累,小的岂不知道?实在不晓得这个人,小的无从想起,今日被亲戚扳害,也是小的与张家前世冤业。”

又问:“你母舅衙门还有甚么帮同办事的,把姓名一一供来。”

供:“自六十一年至元年,小的在耒一陽一不过一年,母舅是个穷官,办事的人原少,自少的到了衙门,母舅就有亏空,从前的亲友长随,都散去了。”等情。各供在案。

【译文】

问:“你祖父的任所中用的人,除孙仪周和唐思以外,还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要老实供出来?”

供:“孙仪周是小的表叔,原来在家的时候就认识,唐思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个叫唐诗的,会裱画,向他要点碎纸是有的。其他所用的人,那时小的还人事不知,又不管事,又不使用人,哪里能知道呢?”

问:“孙仪周,你在耒一陽一住过几年?王澍与你母舅往来有交往,雍正元年四月内,王澍叫弥增和尚持字到衙门里取过五十两银子,你自然是知情的,要据实供来。”

供:“小的是康熙六十一年六月里到的耒一陽一,到雍正元年六月,母舅死了,就回家来了,并不曾见有个叫王澍的人与母舅往来,哪里有个什么和尚取银子的事?”

又问:“你愚蠢了。你不过是张应星的外甥,帮他办事,他与王澍有没有交往,与你本来不相干。你如果知道王澍的踪迹实说出来有什么妨碍?何况这件事是他张家的事,张秀公反而把你牵出来受连累,你何苦替他隐瞒,岂不是枉受刑法,枉受拖累吗?”

供:“他家姓张,小的姓孙,今日张秀公丧失良心,牵害小的,家中的父母吓得病卧在床 ,生死不知。小的与他已成切骨仇恨。这件事如果有一点线索,不等到今日,早就直说了,怎么会受他的害反而替他隐瞒呢?请求公平地对待这件事情。”

又问:“你不肯说出实情,自然是因为你是亲戚,要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查问王澍的籍贯,你如果知道王澍的踪迹,供出来追查出他的住址,连你母舅家也脱出来没有连累了。如果执迷不悟,不说出真实情况,不但要受严刑,还要解往湖南对证,都要受到连累,反而不是你顾惜亲戚了。你想一想,把实话说出来。”

供:“小的如果知道王澍的住址和踪迹,实说了就能脱然无累,小的怎能不知道,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叫小的无从想起。今天被亲戚牵出来受害,也是小的与张家前世的冤业。”

又问:“你母舅衙门里还有什么帮同办事的人?把姓名一一供出来。”

供:“自六十一年至元年,小的在耒一陽一不过一年,母舅是个穷官,办事的人本来就很少,自小的到了衙门,母舅就有了亏空,从前的亲友长随都早早散去了。”这些情况,各犯人口供都已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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