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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白沙学案下(2)

初,先生依白沙,不欲仕。晚以贫就平湖谕。十年官满来归,母氏无恙。再如京师,将求近地养亲,未及陈情,遂转兖州。於是奏请改地,冢宰不许。未及一年,而母氏卒。白沙责其“因升斗之禄以求便养,无难处者,特於语默进退斟酌早晚之宜不能自决,遂贻此悔,胸中不皎洁磊落也”。又言:“定山为窘所逼,无如之何,走去平湖,商量几日求活,一齐误了也。”然则平湖之出,亦白沙之所不许,况兖州乎?其许之也太过,故其责之也甚切耳。

长史林缉熙先生光记白沙语

先生初筑一陽一春台,日坐其中,用功或过,几致心病。后悟其非,且曰:“戒慎与恐惧,斯言未云偏。后儒不省事,差失毫釐间。”盖验其弊而发也。

曾论明道论学数语一精一要,前儒谓其太广难入,歎曰:“谁家绣出鸳鸯谱,不把金鍼度与人。”

先生教人,其初必令静坐,以养其善端。尝曰:“人所以学者,欲闻道也,求之书籍而弗得,则求之吾心可也,恶累於外哉!此事定要觑破,若觑不破,虽日从事於学,亦为人耳。斯理识得为己者信之,诗文末一习一 ,着述等路头,一齐塞断,一齐扫去,毋令半点芥蔕於胸中,然后善端可养,静可能也。始终一境,勿助勿忘,气象将日佳,造诣将日深,所谓至近而神,百姓日用而不知者,自此迸出面目来也。”

州同陈秉常先生庸  陈庸字秉常,南海人。举成化甲午科。游白沙之门,白沙示以自得之学,谓:“我否子亦否,我然子亦然,然否苟由我,於子何有焉。”先生深契之。张东所因先生以见白沙,有问东所何如?白沙曰:“余知庸,庸知诩。”年五十以荆门州同入仕。莅任五日,不能屈曲,即解官,杜门不入城郭。督学王弘欲见之,不可得。同门谢祐卒而贫,先生葬之。病撅,设白沙像,焚香再拜而逝,年八十六。  布衣李抱真先生孔修  李孔修字子长,号抱真子。居广州之高第街,混闤闠,张东所识之,弔入白沙门下。先生尝输粮於县,县令异其容止,问姓名不答,第拱手。令叱之曰:“何物小民,乃与上官为礼。”复拱手如前。令怒,笞五下,竟无言而出。白沙诗“驴背推敲去,君知我是谁?如何叉两手,刚被长官笞”所由作也。父殁,庶母出嫁,诬先生夺其产。县令鞫之,先生操笔置对曰:“母言是也。”令疑焉。徐得其情,乃大礼敬。诗字不蹈前人,自为户牖。  白沙与之论诗,谓其具眼。尝有诗曰:“月明海上开樽酒,花影船头落钓簑。”白沙曰:“后廿年,恐子长无此句。”性一愛山水,即见之图画,人争酬之。平居,管宁帽,朱子深衣,入夜不违。二十年不入城,儿童妇女皆称曰“子长先生”。间出门,则远近圜视,以为奇物。卒,无子,葬於西樵山。西樵人祭社,以先生配。先生性不凿,相传不慧之事,世多附益之。或问:“子长废人,有诸?”陈庸曰:“子长诚废,则颜子诚愚。”霍韬曰:“白沙抗节振世之志,惟子长、张诩、谢祐不失。”

谢天锡先生祐

谢祐字天锡,南海人。白沙弟子。筑室葵山之下,并日而食,袜不掩胫,名利之事,纤毫不能入也。尝寄甘泉诗云:“生从何处来,化从何处去。化化与生生,便是真元处。”卒后附祀於白沙。按先生之诗,未免竟是禅学,与白沙有毫釐之差。

文学何时振先生廷矩

何廷矩字时振,番禺人。为郡诸生。及师白沙,即弃举子业。学使一胡一 荣挽之秋试,必不可。白沙诗云:“良友惠我书,书中竟何如?上言我所忧,下述君所趋。开缄读三四,亦足破烦污。丈夫立万仞,肯受寻尺拘?不见柴桑人,丐食能欢娱。孟轲走四方,从者数十车。出处固有间,谁能别贤愚?鄙夫患得失,较计於其初。高天与深渊,悬绝徒嗟吁!”

运使史惺堂先生桂芳  史桂芳字景实,号惺堂,豫之番一陽一人。嘉靖癸丑进士。起家歙县令,徵为南京刑部主事,晋郎中。出知延平府,以忧归。再补汝宁,迁两浙盐运使以归。

先是,岭表一邓一 德昌,白沙弟子也,以其学授傅明应。先生读书鹿洞,傅一见奇之曰:“子无第豪举为,圣门有正学可勉也。”手书古格言以勗,先生戄然,向学之意自此始。其后一交一 于近溪、天台。在歙,又与钱同文为寮,讲於学者日力。留都六载,时谭者以解悟相高,先生取行其所知而止,不轻信也。其学以知耻为端,以改过迁善为实,以亲师取友为佽助。若夫抉隐造微,则俟人之自得,不数数然也。天台曰:“史惺堂苦行修持人也。”天台以御史督学南畿,先生过之,卒然面质曰:“子将何先?”天台曰:“方今为此官者,优等多与贤书,便称良矣。”先生厉声曰:“不图子亦为此陋语也!子不思如何正人心、挽士一习一 ,以称此官耶?”拂衣而起。天台有年家子,宜黜而留之,先生曰:“此便是脚根站不定!朝廷名器,是尔作面一皮物耶?”天台行部,值母讳日,供张过华,先生过见之,勃然辞去,谓天台曰:“富贵果能移人,兄家风素朴,舍中所见,居然改观矣。”其直谅如此。天台又曰:“平生得三益友,皆良药也。一胡一 庐山为正气散,罗近溪为越鞠丸,史惺堂为排毒散。”

先生在汝宁与诸生论学,诸生或谒归请益,即辍案牍对之,刺刺不休,谈毕珍重曰:“慎无弁髦吾言也。”激发属吏,言辞慷慨,遂平令故有贪名,闻之流涕,翻然改行。郡有孝女,不嫁养父,先生躬拜其庐,民俗为之一变。其守延平,七日忧去,而尽撅从前无名之费。若先生者,不徒讲之口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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