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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碎石台冤魂出世 看雪屏伟物招殃(2)

众歌姬拿火照,看见素臣眼虽闭着,气已安舒,着胸腹,并没跳荡,浑身和暖,与杏绡商议道:“这先生精神力量不比别人,俺们扛扶进去,在你大炕上去睡,不强如挤在小炕上吗?”杏绡道:“进去是极好的,只怕离开了,他孤一陽一要走散,不是儿戏的。”众歌姬道:“别的人要养到三四日才是这样,还怕走散吗?这里到你房中又不多路。”杏绡叫丫鬟掌灯,轻轻爬起,与众歌姬将素臣抬上火坑,卷入暖被之内。大家穿了衣服,收拾素臣衣裤等物,扛抬进房,关上房门,点起大蜡,一个歌姬脱去衣裙,钻入被中,紧帖素臣肩背。杏绡也把衣裤脱净,在素臣胸前睡下,仍是嘴对嘴的一温一 着。那两个歌姬,在炕前监着丫鬟粥煮煎汤,与那拥背歌姬轮替。独有杏绡,更不更换。拥背的歌姬道:“我们今日虽得亲近,这先生明日就是腌菜缸里的石头了。你看他浑身没一点疤斑,皮肤比着俺们还细腻,真是一个玉人儿。杏妹,你真好福气也。”那两个歌姬道:“是杏妹的时运到了,今日这样大雪,街上没人行走,怎偏生走上楼去揽下这个奇人,又讨了爷的好,自己又受用不尽。你听爷那样赞叹,休说麒麟阁上标名,只这样活宝,凭你成日夜去弄,就也不输那上八洞神仙哩!”杏绡道:“这也是前生缘法,这样大雪路上,通没人影,谁想撮甚飞头一奴一,也不过上楼去看看雪景,可可的就撞着了这先生。”

众姬嘈嘈讲说,忽听叩门;丫鬟开出,即报道:“五姨一娘一来了!”

灶前两姬慌忙迎接。五姨一娘一进房,便坐上炕沿。杏绡合那拥背的歌姬道:“歌姬们守着爷的规矩,把着这先生,不得下来迎接,五姨一娘一休要见怪。”五姨一娘一道:“你们的正事,谁来怪你。爷夸得这先生神仙一般,叫我拿参药来,见见世面,咱且看是怎样一个神仙。”因揭起被来浑身重视,把一陽一物起道:“杏绡,你好造化!坷量着这雞一巴尽炕你受用哩!”说罢,盖好了被,叫丫鬟拿过参药,吩咐杏绡:“这是一斤人参,这是四两琼玉膏,叫你不时煎汤煮粥,调理这先生。莲心、桂圆、百合等类,是你房里有的,总凭着先生所爱,就收拾他吃,不可怠慢。”杏绡连声答应。五姨一娘一去不多时,又报十二姨一娘一来了,歌姬们面面厮觑,道:“这桩事总不是姨一娘一们管的,怎是这样?”十二姨一娘一走进房,随来丫鬟送上参汤,就吩咐杏绡道:“这是咱煎与爷吃的,爷说吃了这先生的一精一,还要吃甚人参。叫咱送来给这先生吃。你可快些哺,咱要去回头爷的话哩!”杏绡接过参汤去哺。十二姨一娘一细看面颜,说:“那里象吸过一精一的?好教爷放着心罢。”揭开了被,把一陽一物估量一回道:“硬挣起来,想比爷的还强。却怎这样白净,玉管也似的,怪不的有那又香又甜的一精一儿。”一等杏绡哺完,便慌慌的去了。

杏绡道:“这先生的一精一是怎样味道?把爷吃昏了,弄这许多姨一娘一出来。今日一夜 ,敢情把十五位姨一娘一都要出来赏鉴这雞一巴哩!”众姬道:“真是怪事!”猜疑一会,参粥煎好,照前哺送。素臣连进参药,歇息多时,神气渐复,睁眼看时,杏绡大喜道:“这先生眼都张开了!”哥姬、丫鬟上前争看。素臣暗想:天下怎有如此怪事?出门时,酒多变血,我说是饮贼人之血,今反被他吸我之一精一,看来性命必为所伤。记得昨晚醉中,有许多女人同他洗澡,如今这两个又合抱着我,岂不耻辱?不如早寻一死,以全清白!想到那里,心痛异常,却流不出泪来。忽又转念:这是飞来横祸,非我自招。我的身命,上关国家治乱,下系祖宗嗣续,老母在堂,幼子在抱;还该忍辱偷生,死中求活,想出方法,跳出火坑,方是正理!招摇魁市,大圣人尚且不免于辱;我岂可守沟渎之小节,而忘忠孝之大经乎?心里一面打算,嘴里一面含咽,不知不觉的,吃了一碗下去。杏绡欢喜非常,众歌姬都向杏绡称贺。说:“杏妹,看这光景,明日就可颠鸾倒凤也。”素臣闻言,不胜惊骇,暗忖:既要吸一精一,怎说一交一 一媾之事?记得方才接连有女人送参药出来,因我一精一好,故格外调养我。难道调养我,精神起来,与他姬妾一交一 一媾不成?倘若如此,反不如被他吸死了。正猜想间,忽听打门声急,杏绡道:“又不知那位姨一娘一来看雞一巴了?”丫鬟开了门,只见太太房里几个得用的养一娘一、丫鬟,传着又全的话说:“吃了这先生的一精一,精神百倍,放在外边,恐有疏虞;叫着赏杏绡一百两银子,把先生移到里边去,一交一 给十五姨一娘一调养哩。”杏绡忽闻此言,大惊失色道:“从来没有这例!况且十五姨一娘一合九姨一娘一,一般都是爷心坎上的肉,怎舍得丢给别人?谁要赏甚银子,是一奴一引进来的,怎一交一 给别人?”那些养一娘一、丫鬟道:“爷吃了先生的一精一三四个更次,连战败了十四位姨一娘一,精神愈加壮旺,连九姨一娘一那员战将都讨了饶,说这先生竟是纯一陽一转世,故此一交一 给心爱的姨一娘一;太太也说‘十五姨一娘一是有名分的,恐有不便!’爷说:‘只要常得这先生的一精一吃,就把十六位姨一娘一都伏侍先生,也不妨事。’还说那向来的旧例则甚!”说罢,一齐上炕,把素臣连被抬着就走。急得杏绡鼻涕眼泪,一齐都出,赤着身子,奔下炕来,要扯夺先生。那三个歌姬一齐拦阻道:“杏妹,你真个不要性命了!爷的性子,是好惹的吗?”杏绡哭道:“各人的衣食饭碗,生生夺去,我还要这苦命吗!”猛然的一头撞去,满面流血,跌死在地。正是:

志士成仁甘就死,一婬一娃贪欲亦轻身。

总评:

素臣天生神力,非寻常拳棒教师本领可比。自初次出门到杭州昭庆,估量松庵酒色淘虚,还制得他住,几乎卖弄本事,如刘大一弩一箭,轻易发挥,至于招祸生事矣!乃屡处用武之地而终不用。必如开除超凡,旅店中挺斗僧道,乃台湾山中坐杀山魈,手刃夜叉,然后一试本领。盖奏对被谴,直声播天下,伪批缉拿,愈加严急;稍露形迹,耳目难瞒,安得不中奸人之计?古今来有本领者,不肯自显其本领,所以避祸也;不特英雄本色深沉不露而已。故素臣后数次出门,剑锋藏锷,并辟和光、拒法雨之神气词色亦不轻发,一则阅历既深,惜身爱名,处处是上关君国下系斯民之念,不得不远嫌避祸以待将来;一则水夫人之教诫其勿为游侠之行,致蹈性命之忧,素臣谨记勿忘也。顾敛抑愈深,而遭遇愈奇。托名星相为路人所揶揄,横被拳脚,又当众寡不敌、主客异势之际,奋起神力,一场狠打,此不得谓之孟浪者;然于道士则有必胜之策;一入李又全坑阱,即神力亦无所施。天之所以磨砺素臣者,至矣!

石凳一舞而群道披靡,石台粉碎而众人厮觑,设非冤魂出世,即道士畏而慑服,素臣能置身事外哉?然马嫂子、小成哥,因奸致死,冤沉数载,而素臣可发其覆;素臣陷身又全家中,被吸一陽一精一,戏侮调弄无所不至,而度无术以自免。呜呼!小人之害君子,固百出其计而不足者,[奇·书·网-整.理'提.供]危乎不危?

素臣自见伪批之后,改姓改名、改装改容,自谓踪迹极秘,无人识破。此次自一江一 西至福建,历台湾,回福州、出建宁、抵铅山,溯一江一 而东,凡二千余里,而始遭道士之打骂;及至南京,由仪征过淮安,抄到莱州,又是千余里,而忽有又全之招留。虽贼道奸人杀人,覆盆一揭,罪坐抵偿,为靳仁除一一党一 羽;又全不杀素臣,日后皇甫君东来,一拿便一到,鞫便伏,又除了景王一忠。是两番被祸,在素臣焉知非福?然其致祸之由,则在扮作星士行头,否则贼道何至遽尔放肆,店家亦不殷勤劝行矣!可见小人之伺君子,每于所忽,有防不及防者也。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古人所以难之也。

又全惑于韦半仙之言,教之食一精一,特派心腹家人设店临歧,遍置尿桶,紧对门楼,以观此物之大小。素臣之前已不知几许壮汉,一入其门不复得出。虽以景王势焰,无敢撄其锋,而道路口碑自存公道。何以素臣在日照、胶州一带便知张家店之名,无有道破个中事者?然则五忠之布散一党一 羽,要结人心,其谋盖不可测度。非素臣之轻信人言,自投罗网也。

店主见风使帆,看是星士行头还说先生时运到了,此却不能批驳、无可怀疑。素臣自揣素无一面,不好轻选,店主便以行道之人激之,此时表臣认是要他算命,所以不疑。迨至肴核纷陈,歌姬侍立,主宾对盏,酒暖春回,即满心骇诧,而身软神疲、不能自立,止得任所欲为而已。盖既入彀中而遽欲出于彀外,急则生变未有不决裂者。非す素臣之梦梦也。

设局骗人,食一精一采战,微特天壤不容是人,即十六姨一娘一与歌姬、丫鬟一辈人物,要他聚在一处做一日把戏,也觉无此情理。作者特地拈此数回,一婬一亵极矣!然十六姨中偏有一贞烈之三姨,与九姨同为又全心上人之随氏为素臣感化,则辟邪崇正本旨自在言外,不比金一瓶 等书专描一婬一亵,不愧第一奇书之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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