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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人

来源: 小西摘录 作者: 郑小亮 时间: 2016-02-14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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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有个地方叫葵花县,县里有个神秘人物叫舒子良。舒子良是外迁户,他的神秘,表现有二,一是此人在县城建有豪宅大院,大门却常紧闭,除了采购必备物资,本人及家眷很少抛头露面;二是此人不在仕途,不事农商,却富甲一方。当地有好事人作过种种猜测,甚至怀疑他曾经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却无一能拿出叫人信服的证据。

县里的百姓曾见识过舒子良的财力。曾有位据说是省城来的朋友来葵花县找舒子良,舒子良包下了县城里最富盛名的酒楼“独一家”,并从丝绸铺购来上好的杭州红丝绸,铺满整个酒楼叫客人踏脚……这流水般的银子从何而来?舒子良为人性格孤僻古怪,在县里没有朋友,没人能从他口中套取机密。

终于有天,舒子良的秘密还是被揭穿了,揭穿秘密的正是他本人。那天深夜,舒子良家突然来了一队身披铠甲、腰挎佩刀的捕快,把住舒子良家前门后院,高喊着要擒拿舒子良。

舒子良倒不惊不慌,背着手缓缓走出来,几名捕快不由分说,一拥而上将他擒住,带到县衙。堂上正襟危坐的县令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厉声说: “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姓名。”舒子良微微一笑,昂起头回答:“小民舒子良,不知何事劳驾大人?”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单刀直入道:“舒子良,本县问你,有人亲眼所见,你跟朝廷通缉之匪凤三来往甚密,你作何辩解?”

“此事不假……”舒子良似乎对今日对簿公堂早有预料,居然将与凤三有来往之事一口承担下来。殊不知这可是通匪大罪,按律可诛啊。此言一出,不仅是手执刑仗的衙役,就连县令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追问。

正当县令吆喝左右,准备为舒子良上镣铐的时候,舒子良突然朝县令一拱手,说:“小民与凤三的确有过来往,但也是迫不得已。今儿小民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倘若大人听过之后,还要定小人的罪,小人甘心伏法,任由处置!”

这话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县令颌首应允后,只听舒子良长叹了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

据舒子良说,他是外县人,举家搬迁到葵花县没几年。舒子良年轻的时候,以务农为生,全家只求每日三餐温饱,并不敢奢望什么,直到有天,他意外的发了笔财。从那时起,他便开始经营一种生意,摇身一变,成为豪富。

说起舒子良发的这笔财,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有人居然几经周折找到舒子良,主动为他送来一百两白花花的银锭。惊愕的舒子良从那人口中得知奉银的真相,那人是为报恩而来。据他讲,当年他落难的时候,差点饿死,舒子良的父亲心地好,助了他一把,当时他便发誓,如果有出头之日,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后来,那人经商有术,终于翻了身,一个偶然的机会回到故地,得知昔日的恩人已仙逝,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只好将银两奉给恩人的后人舒子良,以兑现当初许下的诺言……

对舒子良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以后全家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但舒子良却并不满足。从这笔意外之财中,他看到了 “商机”,买地租地能成地主,商贸周转能成商贾,日积月累,都能豪富一方。别人能投入银子以小博大,他为什么不能?于是,一个计划在舒子良脑海里形成了,他也要做买卖,而且要另辟蹊径,搞别人没经营过的生意……赌人!

赌人,说白了就是像他父亲一样,在人落难时给予资助,赊下人情债,待到那人飞黄腾达之时,再连本带利收回。

舒子良把赌人的对象放在那些穷书生身上,却又担心将来人家发迹之后,将他的恩惠忘到九霄云外,那可就血本无归了。为了谨慎起见,他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干脆明人不说暗话,立字为据,实打实的来。字据上立明:由舒子良奉上银两几何,受益人得资助后,无论将来为官从商,需百倍千倍偿还云云。

叫舒子良没想到的是,有许多穷书生人穷志壮,断然不受这“嗟来之食”。不过,还是有一些前来寻求资助的。舒子良这才意识到,就算立下字据,也少不了冒风险:第一,签下字据接受资助的人,并非都能成为人上之人,若到那时,白纸黑字就成了一纸空文;第二,多年以后,人家出息了,还得要这人懂得知恩图报。否则,若人家将来有钱有势,仅凭这一张字据去讨还人情,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

舒子良的算盘打得很响,总的来说这“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但也需要擦亮眼睛,仔细辨别投入哪些人是稳保,投入哪些人是烧金。

从前到后,舒子良倒也资助了不少人,那凤三便是其中之一。凤三家境贫寒,自小习武,有考取功名的志向,舒子良一直都在资助他。在他的资助下,凤三一路直上,拿到了考取武举人的资格。

可惜的是,当时地方官僚黑暗无道,见财眼开,舒子良能力有限,只能承揽凤三的饮食起居和盘缠,却无能力助凤三打点。眼见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们考上武举人,自己却榜上无名,凤三心灰意冷,借着那股火气,干脆入了匪道,当上了绿林好汉。

凤三过上大把撒银、大块吃肉的日子后,并不忘当年舒子良的恩情,若讲回报,舒子良早就成百倍的收回了。可叫他惴惴不安的是,凤三毕竟是朝廷通缉要犯,若将来牵连到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讲到这里,舒子良盯住县令说:“大人,小民之所以迁到贵县,是因为在此地没有亲戚和朋友,为的就是摆脱凤三的纠缠。小民一介布衣,断不可与凤三撕破脸皮。凤三神通广大,即便小民再次举家搬迁,他也能找到小民的藏身之所。”

见县令和一旁的师爷面面相觑,舒子良趁热打铁道:“大人英明,想必已明白小民的苦衷。小民想请大人与众位衙差大哥支招,如何摆脱凤三这强人?”

2

县令突然问了一句:“通缉之匪凤三来拜访你,可有规律?”舒子良答:“此次凤三临行前,对小民说,五年之后再来探望。”

这下县令终于嘘了一口气。五年之后,早就过了自己的为官任期,届时管他凤三凤四,都不关他屁事。想到这里,县令摆了摆手,开口道:“此事情有可原,舒子良通匪无明证,判他无罪。但舒子良如有凤三的行踪消息,定要通传本县,若有窝藏包庇,与通匪同罪……”

舒子良的“秘密”被迫抖出之后,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半边葵花县,大家终于知道舒子良的万贯家财从何而来,不得不叹服他的精明过人。

通匪嫌疑已洗清,舒子良本该松下一口气,哪知道烦心事在后头。几天后,便陆续有人硬着头皮敲门,无一例外都是请求资助的,一拨儿刚打发走,另一拨儿又接着来,把清静的家宅搞得像菜市场一般。来者为了避嫌,一般都在晚上登门,舒子良闭门谢客也不行,那铛铛的门环声吵得全家根本无法安睡。

舒子良的夫人无奈之下,出了个主意:“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选择资助一些人,花钱消灾吧,不求他们回报,只求落个安逸。”

舒子良摇摇头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我主动拿银子资助别人,还吃过闭门羹,可现如今都找上门来,跟强打恶要没什么分别,这样的品性,我敢把银两拱手相送?再说了,就算我肯出手,这上门的人跟潮水似的,耗尽家财也挡不住啊。”

夫人似乎胸有成竹,微笑道:“老爷可以设下门槛啊。想要签下字据预支银两可以,必须得拿出本事,否则怎能知道他们是否学有所成,是不是考功名的料?”

舒子良眼冒金光,夫人这法子高啊,既能增添投入的胜算,又能叫那些无聊之士知难而退,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话一放出,门口果然清静多了。却还有不畏艰难之士,坚持请求签字据。其中有三人,有两人是书生,通读诗书,博观古今,无论舒子良怎么考验,都能对答如流。还有一位是生意人,因收账途中遇到劫匪,元气大伤,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论起生意经来,却头头是道,看得出是个精通算计的人。

这三人当中,究竟把本钱压在谁身上?舒子良一时没了主意,夫人又当上谋士,出了个主意:“老爷,干脆三人都资助上吧,能否收回本钱不要紧,反正这点银子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否则家宅不得安宁啊。”

舒子良摇了摇头,说:“我背井离乡,迁居到葵花县,就是决定金盆洗手,不干这种买卖了。这其中的难处,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头关乎的,不仅仅是能否收回本金,而是攸关我全家老小性命……”

夫人一愣,不解的问:“有这么吓人吗?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舒子良叹了口气说:“我是一家之主,这些本不该叫家人担心,事已至此,也不需再隐瞒了。当年我资助凤三,就是败笔,以致摆脱不了凤三的纠缠,甚至遭到官府的缉查。因此,我只敢选居这穷乡僻壤的葵花县,只要凤三不在此地作案,想必县令也乐得息事宁人,不想无中生有。那晚在公堂之上,我说的那番话,是早有准备的,从前到后的经过,编得严实合缝,应该没有破绽。凤三回报过我不假,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

说到此,舒子良含言不吐,似乎有不得已的苦衷,夫人见状,忙催促道:“老爷有话尽管道来,就算有事发生,也不该由你一人承担。”

舒子良温和的看了夫人一眼,说:“凤三来拜访我,其实是想拉我入伙,借助我的家财招兵买马,立山头为王。那年我包下‘独一家’酒楼,款待的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凤三,不敢将他引至家中,就是怕家人担惊受怕。那日凤三醉酒后,道出了他想占山为王的真正目的,那便是跟朝廷对抗……若我牵连其中,那可是犯了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听到此,夫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唉,”舒子良又叹道,“还有件事一直瞒着夫人。凤三几次来‘拜访’,已把家里的银子搜刮大半,我已把目前的财力对他实话实说,可凤三冷笑相对,看样子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还说看在我有恩于他的份上,给我五年时间考虑。其实是在下最后通牒,五年之后,我舒家将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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