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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脸郎中

来源: 故事会 作者: 未知 时间: 2015-02-27 阅读:


 
这天,黑龙江边的鱼龙镇开汤锅店的掌柜黑炮正在院子里忙活,一个小伙计模样的人想卖他一头老掉牙的骡子,黑炮给了他半两银子,可小伙计说啥也不干。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来了一个满面疤痕穿绸裹缎的汉子。小伙计说,这是他们中药铺的掌柜。黑炮来这儿都多少年了,镇上的买卖人他都认识得差不多了,这个掌柜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没等黑炮说话,掌柜训斥了一下伙计,对黑炮说:“兄弟,伙计不懂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就按你出的价,半两银子。”
 
黑炮没想到掌柜办事这么爽快,有些不好意思,就将一两银子硬塞到小伙计手里说:“掌柜的,怪我财心大,其实,这只骡子虽然瘦了点,一两银子还是值的。”
 
掌柜笑了:“兄弟,既然你这么爽快,咱们两好并一好。来,我做东,咱哥俩喝两盅。”
 
盛情难却,黑炮和掌柜进隔壁的酒馆喝起酒来。掌柜说,他家世代是开中药铺的,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因为这离俄国近,所以到这儿来创业。他到这儿不到一个月,想真心结交一些朋友。
 
黑炮说,他流落到这儿,正是因为朋友。光绪三年,他在松花江上当放排工,结识了于海楼和大步苏。那年冬天,哥仨儿救了一个叫桃花的姑娘,哥仨儿都爱上了桃花。哥仨儿总不能共一个媳妇,老大于海楼说,抓阄儿,谁能抓到就是谁的。等开江了,将这冬攒下的木头运下去换了钱,就张罗抓阄儿娶桃花。
 
开了江,哥仨儿带桃花去了下游,走到雁回渡,木排起垛(木排卡住了)了,大步苏为了挑垛,被一根木头击中了胸口。于海楼和黑炮一商量,将桃花留下来到就近的镇中照顾大步苏养伤。那年江水暴涨,途中哨口险滩一定比往年多,大步苏让黑炮和于海楼走另一条水势平缓的水路。哥俩就按照大步苏提供的路线将木排叉了过去。正如大步苏所说的那样,这条支流的水势平缓,木排漂得慢却非常安全。
 
一天傍晚,哥儿俩忽见前边有一团小山一样黑黑的东西横在水面,近前一看,竟是一个巨大的白石砬子!水流到了这一分为二,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翻着巨大的浪花。哥俩小心应付,可这水流快得让人眼晕,根本就无法控制排头。站在排头的黑炮发现,前边有抽水洞。抽水洞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因为漩涡巨大,像一个深深的有魔力的洞口,发现时想跳下木排已经来不及了。
 
“大哥,快舍排保命吧!”黑炮知道生还无望,冲于海楼喊一嗓子,把心一横,将排头奔石砬子撞去。只听“嘣”的一声巨响,排头拱到石砬子上,排先往后一缩,黑炮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又一蹿一钻。黑炮一喜,他竟然顺利地通过了抽水洞,后边的排也跟着排头,竟然也过了抽水洞。
 
于海楼不见了,黑炮找遍了下游十几里也没发现他的尸体。黑炮想,大哥一定被抽水洞卷入了江底。这趟排放的,二哥受了重伤,大哥丢了性命,黑炮冲江里磕了三头,继续往下游放排。两个月后,黑炮将木排换成银钱来找桃花和大步苏。
 
可店主告诉黑炮,几天前这儿遭到老毛子洗劫,大步苏和桃花在那场洗劫中不见了。黑炮找遍了方圆数百里,走了有半年多,也没发现二哥和桃花。黑炮明白了,一定是二哥带走了桃花。二哥跑排比他和大哥次数多,一定知道那条支流有个抽水洞,为了独占桃花,二哥神不知鬼不觉借这个机会除掉他和大哥。
 
黑炮当时将牙齿咬得嘎嘣响,找遍了方圆数百里,走了有半年多,也没发现二哥和桃花。老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黑炮想,自己手里有钱,做个小买卖,等立下脚儿,再打听二哥和桃花的下落也不迟。于是,黑炮就在黑龙镇上盘了一个汤锅店,一边经营汤锅,一边打听大步苏和桃花的下落,可这二人像两尾游到松花江里的鱼,再也没露过面。
 
喝到兴奋处,黑炮谈起了大步苏和于海楼,禁不住泪水涟涟。掌柜说,如果弟兄们有缘,他年一定能够相聚。黑炮骂大步苏,掌柜劝黑炮,有些事情并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样,这里边或许有误会。黑炮见掌柜说话有根有据,很投缘。喝着喝着,黑炮竟盯住掌柜看个不停,掌柜就笑:“是不是看我这张脸可笑?十五岁那年掉江里,昏迷中让鱼给啃的,大家都叫我鱼脸郎中。以后,你也这么称呼吧!”鱼脸郎中说话风趣,黑炮被他逗笑了。
 
黑炮和鱼脸郎中认识了,不过,鱼脸郎中却没了喝酒时的热乎劲儿,见面只是点个头。黑炮心想,这人不讲交情,离了酒桌就不认人了。打那儿以后,黑炮见了他远远将脸扭过去。可有一回,黑炮的汤锅店遭老毛子洗劫,鱼脸郎中二话没说,却将五十两银子放在黑炮面前。有了鱼脸郎中资助,黑炮的汤锅店又开张了。黑炮感激不尽,鱼脸郎中却说,兄弟间平时少来往,要的是患难时伸把手。
 
黑炮心说,鱼脸郎中还真够朋友,倒是自己小肚鸡肠了。人家这么讲义气,自己也得有所表示。
 
这天,黑炮就拎了些上好的礼品登门答谢。黑炮刚在八仙桌上坐定,忽觉后边的门帘晃了一下,黑炮觉得门后有人在看他,鱼脸郎中就说,里边的人是他媳妇,起了满脸麻子,头上戴着面纱,所以羞于见人。
 
不久,黑炮娶了房媳妇。没事时,黑炮就想,自己的日子倒稳定下来了,大哥在抽水洞卷进了江底,那二哥和桃花现在何方?


 
冬天的傍晚,黑炮赶着雪爬犁去收购山货,忽听“砰、砰、砰”,前边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抬眼一看,一群老毛子兵正在追赶着一对男女。这对男女也真不含糊,弹无虚发,几个冲在最前边的老毛子纷纷落马。黑炮惊呆了,骑在马上的这对男女竟是几年不见的大步苏和桃花!怪不得找不到这二人的踪迹,原来当了马贼!
 
黑炮正在观看,老毛子追着大步苏和桃花打他身边过去了。黑炮心想,大步苏,你不够哥们儿,早晚有你好瞧的!
 
第二天晌午,外面传来锣响,黑炮好奇,一队骑马的老毛子押着一挂牛车,大步苏被五花大绑着。这个大步苏,死有应得,不过,黑炮觉得不是滋味,毕竟死在老毛子手里。老毛子押着大步苏在城隍庙前停下来,全镇的男女老少都被老毛子给赶到了一块。据说,大步苏抢了俄国人的银行,老毛子一路追踪,擒住了子弹打光的大步苏。
 
黑炮没想到,老毛子竟然让他和鱼脸郎中作为刽子手!老毛子军官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意思是黑炮和鱼脸郎中是镇上最有名的两个人,由他们来为大步苏行刑,如果违抗他们的命令,下场将和大步苏一样。
 
老毛子恐吓说,如果他俩不干,就杀光镇上的男女老少。想起了拐走桃花的一幕,黑炮牙根一咬,站到了大步苏面前。很显然,大步苏也看到了他。
 
大步苏面露惊喜:“老兄弟,是你吗?”黑炮将脸扭到一边,冷冷道:“二哥,没想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大步苏质问黑炮为什么说他是小人,黑炮就将当年他拐走桃花说了一遍。末了,黑炮说:“二哥,你可真够阴毒的,明知支流有个抽水洞,却让我和大哥走支流。大哥葬身江底,我也险些送了命,而你,却趁机拐走了桃花。二哥,你也忒不仗义了!”大步苏的脸儿蓦地就变了:“黑炮,你瞎说个啥?我啥时候把桃花拐走了?桃花现在哪疙瘩我还纳闷呢!”
 
大步苏说,那一年,他在小镇的客栈里养伤,一天晚上,桃花给他去抓药,这时,小镇上就闹起了老毛子。老毛子有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步苏不放心桃花,找到了天亮,也没见桃花的影子。大步苏知道,桃花肯定遭到了不测,就拉竿起绺当了马贼,专和老毛子对着干。
 
大步苏这么一说,黑炮就挠脑袋了:“不对呀,我明明看见你和桃花在一起被老毛子追赶呢?”大步苏就告诉黑炮,那是他的女人黑菊,因为她和桃花长得相像的,他才娶了她的。昨天中了老毛子的子弹死了。黑炮这才释然了,怪不得只有大步苏自己受刑,原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难道,自己错怪了二哥?既然二哥的女人和桃花长相酷像,那么真正的桃花在哪儿呢?
 
黑炮胡思乱想之时,老毛子走过来,叽哩呱啦地要他和鱼脸郎中行刑。面对地上那宽大的铡刀,黑炮的心比铡了他还疼。因为他要铡的是他生死与共的二哥呀!老毛子军官见黑炮和鱼脸郎中有些犹豫,啪啪两枪,两个居民被当场打死。
 
黑炮摸了摸袖子里的飞镖,脑子里琢磨如何救下二哥,可老毛子人多势众,凭他一个人怕是难以成功,最后心一横,实在不成就和二哥死一块。
 
大步苏嘿嘿笑道:“老兄弟,下手吧!总不能因为我把全镇的老少爷们都连累了吧?给我来瓢送行的酒!”黑炮抹着眼泪,递过一瓢烧刀子,大步苏咬住瓢,一扬脖把酒喝到了肚子里,然后说:“老兄弟,下手吧,再过二十年,哥哥还是条好汉!”黑炮痛哭流涕时,鱼脸郎中却点头哈腰跑到老毛子军官身边,用并不流利的俄语说:“将军息怒,您和您的手下都还没吃午饭吧?我早就备下酒饭,吃完饭再行刑岂不更好?”老毛子头目将信将疑打量了一下鱼脸郎中,就见鱼脸郎中一招手,来了几个伙计,放桌椅的放桌椅,端酒席的端酒席,工夫不大,酒宴摆好。老毛子们闻着这香喷喷的酒饭,一个个流出了口水。鱼脸郎中见老毛子们迟迟不动,将酒菜尝了个遍。老毛子军官这才拍拍鱼脸郎中说:“谢谢你的美意,我们用完餐再行刑。”鱼脸郎中吩咐伙计们将酒倒上,又毕恭毕敬端起酒来敬老毛子军官。
 
贪生怕死的败类,丢中国人的脸!黑炮狠狠瞪了鱼脸郎中一眼。就在鱼脸郎中和老毛子军官碰碗时,黑炮袖子里的飞镖直奔鱼脸郎中而去。也就在这黑炮飞镖出手的同一刹那,鱼脸郎中已直腰扬脖将碗中酒一口喝下,那飞镖从鱼脸郎中耳边倏地飞过,掼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鱼脸郎中一愣:“黑炮,你这是干什么?”黑炮冷笑:“干什么,老子看不惯你在老毛子面前摇尾乞怜的样!”老毛子军官气急败坏叫喊着,举枪对准了黑炮。
 
大步苏喊道:“老毛子,放了他,我有话说!”老毛子军官说:“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大步苏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伤及无辜。如果你们放了我兄弟和这些中国百姓,我自己了断。”
 
老毛子军官洋洋得意,指着黑炮说:“好!如果你能做得到,包括他在内,我不再伤一个人。”
 
黑炮喊:“二哥,你想干什么?”鱼脸郎中没说话,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滴了下来。
 
大步苏看了看黑炮和鱼脸郎中,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朗声笑道:“大家都是父母所生,我大步苏没权连累大家,不过,我让朋友哥们记住,咱东北,有汉子!”说到这儿抬眼看了一眼老毛子笑了:“老毛子,黑瞎子岛,海参崴,都是我们大清国的土地,是我们老祖宗开疆破土打下来的,早晚有一天,还会划回我们大清国。”大步苏又说:“谁说咱东北人熊?不熊!”接着,又冲老毛子喊道:“来,给我松绑!”
 
老毛子给大步苏松了绑,大步苏走到军官面前说:“借你们的马刀使一下。”军官将一把马刀扔在了大步苏脚下。大步苏捡起马刀,冲黑炮和大伙喊道:“黑炮兄弟,老少爷们,咱们来世再见!”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一股鲜血喷上刀背,洒落在白雪上,大步苏那宽大的身躯似一座山似的轰然倒地。老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是条好汉!”
 
众人赞扬大步苏时,却见鱼脸郎中用手指了指黑炮,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没等说出来就倒下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鱼脸郎中怎么倒下了?黑炮一看,鱼脸郎中七窍流血,莫非,鱼脸郎中刚才喝下的是毒酒?老毛子军官对黑炮说:“鱼脸郎中狡猾得很,要不是你那一镖,我们就都上了他的当了。他的酒里有毒。”
 
黑炮这才明白,鱼脸郎中之所以假意和老毛子周旋,就是诱使他们喝下毒酒呀!鱼脸郎中先将酒喝下,早抱了赴死之心。黑炮跪在鱼脸郎中面前哭道:“鱼脸大哥,我误会你了呀!”
 
这时,忽听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喊:“不好,海冬青来了!”老毛子们和黑炮抬眼一望,黑压压的鹰群窜过大街小巷,向他们扑了过来。


 
这是关东深山老林里特有的鹰雕,因为性情凶猛,山民们叫它们海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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