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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屠刀

来源: mimi摘自故事会 作者: 杜辉 时间: 2015-09-03 阅读:

人与人之间,常常会有一种奇妙的缘分,让你逃不掉,躲不开……

1.仇人越狱

高峰是一名出色的刑警,工作起来像个拼命三郎。这天一上班,队长便把他叫到办公室,说道:“刚接到消息,贺猛越狱了。这个人对你恨之入骨,他这次越狱潜逃,很可能会向你寻仇,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整整一上午,高峰心事重重,这些年,被他亲手擒获的犯罪分子有多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但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无疑就是那个叫贺猛的家伙。

六年前,贺猛拦路抢劫,重伤一人后畏罪潜逃,和警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贺猛家里有一位老母亲,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儿子,警方判断他在逃至外地之前,很可能会冒险回家一趟。高峰和另一名警察接受任务,在贺猛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昼夜蹲点设伏,高峰主动提出自己负责晚上值守,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一向习惯把最重的担子往自己肩膀上扛。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高峰晚上没合过一下眼,实在困得不行了,他就狠掐自己的大腿。草丛里全是凶猛的毒蚊子,一咬一个包,一抓一片血,红肿几天不退,皮肤溃烂难愈。还有一次,高峰被毒蛇咬了一口,差点把小命丢了。

几十天下来,高峰瘦了近二十斤,整个人都快脱形了,结果却是徒劳无功,最后高峰接到了撤退的通知,上面还特意给他批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高峰回到家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头倒在床上,只想大睡一场。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天色变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在暴雨声中,高峰眼睛半睁半闭,像是睡着了,又似若有所思,突然他一跃而起,披上雨衣,冲进雨中。高峰要去做什么?他忽然间想到:越是这种极其恶劣的天气,越有可能被逃犯钻了空子,说不定贺猛藏身数月,就为了等这一刻。

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高峰伏在灌木丛中,紧紧盯着通往贺猛家的那条路。在闪电照亮天地的一刹那,高峰看到了一个疾奔而至的身影。

是贺猛!一定是他!高峰深吸一口气,甩掉身上的雨衣,伴着隆隆雷声,迎着对方走过去。

两个男人在雨夜里展开了殊死搏斗,地上的水流都被染成了红色。贺猛人高马大,几次占据上风,险些将高峰置于死地,但高峰硬是靠着不屈的意志,最终反败为胜,将贺猛摁在地上,缚住了他的手脚。

贺猛被押上警车时,回头望了望家的方向,然后用充血的眼睛瞪着高峰,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嘶吼:“我会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六年后的今天,贺猛竟成功越狱了,他真的会找自己复仇吗?回家的路上,高峰的脚步有些沉重。突然,高峰感到身后好像有人盯着他,他蓦地转过身去,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等高峰走远后,从街边的一棵梧桐树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他死死盯着高峰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恨意。

高峰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儿子凯凯不在家,现在正值暑假,八岁大的男孩,正是最淘气的年纪,在家哪待得住?高峰脱下外套,系上围裙,去洗菜做饭。离婚这些年,他练了一手好厨艺,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用同事的话说:既能当爹,又能当娘,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饭菜上桌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开了,凯凯抱着一只篮球,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他大概是饿坏了,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鸡腿。高峰把儿子的手打开,带着笑容呵斥道:“像什么样子?快去洗手!”

凯凯狼吞虎咽地吃着,高峰边给儿子夹菜边说:“凯凯,爸爸跟你商量件事,你最近能不能多待在家里,尽量少出门。”

凯凯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为啥?”

高峰沉吟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有个囚犯刚从监狱里逃出来,这个人是爸爸当年亲手擒获的,我怕他为了报复我,把你当作下手的目标。”

凯凯的反应出乎高峰的意料,他竟然一下跳起来,满脸兴奋之色,连声嚷道:“真的?你没骗我?”

这下倒把高峰弄蒙了,只见凯凯饭也不吃了,走到客厅当中,一边比画一边吆喝:“哈哈,我新学的跆拳道总算有用武之地了,我先来一招左冲拳,再来一记回旋踢……这一招最厉害,叫弓步锁喉,看你还往哪跑……对了老爸,抓到这个坏蛋,公安局给发奖金吗?”

高峰啼笑皆非,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第二天早上,高峰在上班途中,顺路先把儿子送到了少年跆拳道馆门口,凯凯在这里报了个暑期班。临别前他不放心地叮嘱儿子:“记着爸爸的话,练完后就回家,凡事长点心眼,别跟陌生人打交道,知道了吗?”

凯凯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说:“行了,老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唆了?”

高峰瞄了眼手表,匆匆地走了。

此时,那个男人又幽灵般地出现了,他从树后探出头来,盯着凯凯蹦蹦跳跳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阴毒的狞笑:姓高的,我要剜了你的心头肉,让你痛苦一辈子……

2.生死一线

不用问,这个男人就是逃犯贺猛,他这次冒险越狱,与其说是为重获自由,不如说是为复仇而来,他恨透了高峰。

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坏人,贺猛在三十岁之前,还是个很本分的年轻人,是婚姻的变故彻底毁掉了他。妻子抛下了他和嗷嗷待哺的儿子,投入了一个有钱男人的怀抱。从那以后,贺猛变了,变得脾气暴躁,心灵扭曲,他恨这个世道,恨那些有钱人,并最终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成了被警方通缉的在逃犯。

贺猛不想坐牢,他只能亡命天涯了,但他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儿子快两岁了,跟他特别亲,喜欢坐在他怀里撒娇,喜欢骑在他肩上欢叫,还会用小手揪他胡子,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儿子了,贺猛就心如刀割,无论如何,在逃亡之前,他要再见儿子一面。

贺猛很清楚现在回家有多危险,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找到可乘之机,但让贺猛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世上竟会有高峰这种警察。在贺猛和儿子已近在咫尺时,高峰横在了他们之间,就像一道无情的铁闸,硬生生将他和儿子隔绝,而且一隔就是很多年。贺猛因抢劫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从此开始了漫长的牢狱生涯。

在监狱里,贺猛从表面上看是个刺头,打起架来连命都不要,但没人能看到贺猛的脆弱,只有在黑暗中他才会默默流泪,他太想儿子了,想到心口都会疼。

贺猛越想儿子,就越恨高峰,思念和仇恨的双重煎熬,让他在牢里度日如年,苦熬了六年,机会终于来了,贺猛利用狱方管理上的漏洞,击昏一名狱警,换上他的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监狱。

贺猛乔装打扮一番后,坐火车逃回家乡,他不敢回家,那无疑是自投罗网,他已经栽过一次了。另外,他也害怕回家:母亲身体很差,再加上儿子入狱的打击,这六年她能撑得过去吗?如果母亲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儿子又怎样了?贺猛不敢去面对这一切。

贺猛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高峰算账,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一雪心头之恨,但当贺猛藏身暗处,看见高峰牵着凯凯出现时,他瞬间改变了主意,杀掉这个小孩子,让高峰永远活在痛苦中,才是最解气的复仇办法。

贺猛躲在树后,等了两个小时,凯凯出来了,同行的还有个小胖子,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小胖子挥舞着胳膊说:“你爸是警察?我才不信呢!你连我都打不过,警察的儿子哪有你这么弱?”

凯凯气坏了,梗着脖子嚷道:“我骗你干吗?你练跆拳道都三年了,我才第一年,我当然打不过你了,我要是和你同时练,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小胖子哼了一声,冷笑道:“拉倒吧,你再练一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凯凯气鼓鼓地往前走,小胖子笑嘻嘻地在后面叫:“凯凯,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之前,贺猛一直在为怎样接近凯凯而伤脑筋,听了两个孩子的对话,顿时有了主意。他从拎包里取出一套警服,三下五除二穿到身上,这套警服是他越狱时从那个狱警身上剥下来的,为了避免给警方留下线索,他一直没把这套警服扔掉,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虽然狱警和刑警的服装有些区别,但骗倒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贺猛从树后出来,迎着凯凯走过去,挥手跟他打招呼:“嗨,凯凯,你好。”

凯凯有些惊讶地问:“叔叔,你认识我啊?”

贺猛微笑着说:“我是你爸爸的同事,我没见过你,不过你爸让我看过你的照片。”

这时小胖子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羡慕的表情,说:“哇,凯凯,原来你爸真的是警察啊!”

这下凯凯神气了,挺着小胸脯说:“当然是真的了,我爸可厉害了,抓过的坏蛋能装一火车。”

等小胖子离开后,贺猛对凯凯说:“是你爸爸让我来这儿等你的,最近有个他抓过的逃犯越狱了,你爸爸怕他会伤害你,所以要我帮忙,保护你一段时间。”

凯凯眨巴着眼睛问道:“可是你不用上班吗?”

贺猛一时语塞,只能顺嘴胡诌:“叔叔不久前抓坏蛋时受了点伤,现在还在休假阶段呢,不过你放心,保护你没问题。”

凯凯仰脸看着贺猛,眼神里写满崇拜:“叔叔,你真是个大英雄,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不知怎的,贺猛有些脸红,他避开了凯凯的目光,搪塞道:“还是别看了,伤口在臀部。”

凯凯咯咯咯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上去可爱极了。说来也怪,对仇人的儿子,应该恨屋及乌才对,但贺猛对凯凯却完全憎恨不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凯凯撒着欢儿往前跑,边跑边喊:“胡子叔叔,快来追我啊!”

“胡子叔叔?”贺猛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这才反应过来,他越狱后知道自己肯定上了警方的通缉名单,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在光头上戴了个假发套,还粘了密密匝匝的胡子。

凯凯嫌贺猛走得慢,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胡子叔叔,你能不能快点,跟个大蜗牛似的!”孩子的手温温软软的,伸进贺猛粗糙的掌心,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一下子甩开了那只手,像是在躲避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凯凯有些奇怪地看着贺猛,问道:“胡子叔叔,你怎么了?”

贺猛沉默片刻,用手往左侧一指:“那儿有一片树林,我们进去玩会儿,怎么样?”

凯凯欢叫道:“好啊好啊!”他连蹦带跳,跑向那片树林。

贺猛站在原地没动,他在心里默默自语:“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父亲,是他欠了我的!”

树林里绿草如茵,草里有很多蚱蜢,凯凯俯下身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而在他身后,贺猛攥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轻手轻脚,一步步走近。就在凯凯用手掌扣向那只蚱蜢的同时,贺猛举起石头对准了他的后脑……

3.善恶交锋

只听扑的一声,凯凯扣住了那只蚱蜢,但贺猛手中那块石头,却没能砸下去,关键时刻,他手软了,原来,要杀掉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贺猛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自己,他强迫自己去想凯凯的父亲——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这一招还真管用,脑子顿时热了起来,心肠也跟着硬了起来,他不再犹豫,一咬牙,作势就要猛砸……

但这时凯凯已经转过身来,兴高采烈地叫道:“看这只蚱蜢,个头大不大……咦?胡子叔叔,你举着块石头干什么?”

贺猛僵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讷讷地说:“我看见前面草丛里,好像有什么在动,我害怕是蛇,才顺手捡起这块石头……”

凯凯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捡起根树枝在草丛里乱戳一气:“蛇呢?蛇在哪儿?我还没见过真蛇呢……咦,这儿怎么有只死狗?胡子叔叔你快来看!”

贺猛走过去看了看,说:“看样子这只狗是老死的。”

凯凯又问:“它怎么会死在这儿的?”

贺猛语气有些低沉:“狗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不想看到主人为它伤心,在临死之前会悄悄地离开家,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死去,我以前养过一只狗,养了十几年,也没见到它最后一面。”

凯凯蹲在地上,盯着那只狗,看样子都快哭了:“它好可怜。”

贺猛心里一动,对凯凯说:“不如咱们挖个坑把这只狗埋掉吧,也算是让它入土为安了。”

凯凯连连点头,他屁颠屁颠地在树林里找了半天,找到一根生锈的铁棍,蹲下身刚要开挖,便被贺猛夺了过去:“我来!”

凯凯哪闲得住,贺猛挖坑的同时,他帮着往外捧土,贺猛也不知哪来的火气,抓住凯凯的手猛地一甩,吼了一句:“你别添乱行不行?”

凯凯一脸的委屈:“胡子叔叔,我又没做错事,你干吗跟我发火?”

凯凯毕竟只是个孩子,哪能看清自己的危险处境?给狗挖坑是假,给他掘坟是真。贺猛刚才想到一个问题:这片树林离马路不远,如果杀人后再挖坑埋尸,被人发现的风险很大,倒不如先把坑挖好,那就安全多了。可如果任由一个将死的孩子给自己挖坟掘坑,却超出了贺猛的心理承受底线,仅存的那丝人性就不答应。

凯凯眨巴着眼睛,窥视着贺猛的表情,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以前爸爸心情不好时,他最喜欢讲笑话逗爸爸,屡收奇效,百试不爽。于是凯凯笑嘻嘻地开了口:“胡子叔叔,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有个同学叫小明,他造的句子可逗了,有一次老师让用‘难过’这个词造句,你猜他怎么造的:我家门前有条水沟很难过!”

贺猛没理他,低着头挖土,凯凯继续绘声绘色地说着:“还有一个词是‘陆陆续续’,这次小明造的句更有意思:下班后我妈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贺猛嘴角咧了一下,赶紧又绷住脸,凯凯越发来劲,手舞足蹈地说:“最后这个才搞笑呢,小明用‘况且’这个词造句:一列火车经过,况且况且况且……”

贺猛到底还是没憋住,扑哧笑出了声。凯凯兴奋得一跳老高,指着贺猛叫道:“胡子叔叔,你笑了,你笑了……”

贺猛是笑了,但他更想哭,他真想掐住凯凯的脖子,恶狠狠地冲着他大吼:“你马上就要没命了,能不能给老子安静点?”

是的,凯凯越这样,贺猛越挣扎,在他的内心一直有两种力量在拔河,一边是仇恨,一边是人性,仇恨始终占据着上风,因为那是积攒太久的力量,但凯凯却在用一个孩子的纯真,唤醒贺猛内心深处的善念,那是一种更强大的本能,让贺猛感到没来由的恐慌。

贺猛死死攥紧那根铁棍,他拼命告诫自己:贺猛啊贺猛,你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六年的牢狱之苦?怎么对得起你六年无法与儿子相见之苦?怎么对得起越狱带来的后果?

贺猛深吸一口气,开始继续挖坑,随着坑越挖越深,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扯着他。贺猛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猛地加大了挖掘的力度,狂挖一阵后,把铁棍抛开,发疯似的用双手往外挖土。突然,他缩回手,中指血如泉涌,原来土中埋着一块锋利的石片,把贺猛的手指划破了。

凯凯尖叫起来:“胡子叔叔,你的手流血了!”他想都没想,抓起贺猛的手,也不管那只刚挖过土的手有多脏,便把受伤的手指一下含进嘴里,使劲吮吸着……

贺猛整个人都呆住了,孩子口中那带着湿润的温暖,通过他的手指,进入他的体内,慢慢地浸润开来。贺猛张了张嘴,似乎想制止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凯凯并没注意到贺猛表情的变化,他神情专注地吮吸着。

吮吸了一会儿,凯凯看着那手指,很是得意地说:“怎么样?血不流了吧?我厉不厉害?胡子叔叔,你知道这一招是谁教我的吗?”

贺猛沉默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他似乎做出了某种抉择,把那只死狗拖过来,扔进坑里,填土掩埋,然后直起身,长长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凯凯说:“走吧!”

凯凯跟在贺猛身后,走出了那片树林,他哪里知道,他不是在树林里玩了一会儿,而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4.悬崖勒马

从树林里出来,贺猛一时间有些茫然,经过激烈的内心冲突之后,他放弃了杀掉凯凯的想法,但要他就这样放过凯凯,让他回到高峰身边,贺猛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他是来报仇的,不是来给仇人看孩子的。

贺猛想来想去,突然有了主意:对呀,在不杀害凯凯的前提下,一样可以让他从高峰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也能让那个冷血无情的警察,尝尝他贺猛至今还在承受的那种骨肉分离的痛苦。

贺猛把警服脱下来收好,拉上在远处玩耍的凯凯,说道:“刚才你爸爸打我手机,说有人在你们家小区附近发现了那个逃犯的踪迹,警方虽然在全力搜捕,可逃犯很狡猾,不知藏哪儿去了,你爸爸担心你的安全,让我带你去外面住几天,等逃犯落网了再回家!正好我想去一位朋友那聚聚,不如领着你一起去好了。”

贺猛带着凯凯坐上了一辆开往郊县的客车。贺猛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心里多少有几分忐忑,毕竟他是个被通缉的逃犯,大街小巷上都贴着他的照片,好在车上乘客虽不少,却没人多看他一眼,一来他经过了乔装打扮,二来谁见过带着孩子的逃犯?

在前排的座位上,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男孩很小心地端着一个礼盒包装的生日蛋糕,母子二人的交谈不时传过来:“妈,你说爸爸看到我们,会不会很高兴? ”

“那还用说,今天是你爸四十岁生日,他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两个,忙得家都顾不上回,你以后一定要孝顺啊。”

听着母子俩的交谈,贺猛蓦地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苦涩,两眼有些失神,凯凯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凯凯凑过来问道:“胡子叔叔,你在想什么啊?”

贺猛侧脸看着车窗外面,情不自禁地低声自语:“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贺猛的声音很低,凯凯显然没听清,他很快指着车窗外一片风景大呼小叫了。贺猛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世上没有一盏灯火为他点亮,也没有一句问候和他有关,他是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的人,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镣铐和黑暗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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