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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狱恨(一个悲剧的故事)(3)

来源: 小西文摘 作者: 秩名 时间: 2015-12-11 阅读:

  一个半月之后,知县倪毓桢将案子定死,呈报到苏州府。不久,回文到了,要解 丁黄氏南审。丁黄氏得到这消息,顿时失了指望,她觉得自己屈死倒还罢了,可这一 来,丈夫的冤不能伸了’还有三岁的儿子,这可是丁二的骨肉呀!因此她吃不下、睡 不着,整日整夜伤心流泪。
  这天晚间,忽听门“吱呀,一声响,牢头陈文汉走了进来’他见铺头饭碗粒米 未动,开口说:“丁家嫂子,你要往远处看看啊!那王齐明这两天也气得不吃,被我 激了一激,现在才肯动筷子。”丁黄氏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含泪抬起头来:“老爷, 我还有什么活路啊?”“不见得,不见得。”陈文汉回头朝门外望了望’轻轻关上门 。丁黄氏惊讶地看着他,心里一阵发慌。陈文汉又转过身来'轻声说:“丁家嫂子, 我有话要对你讲。”
  陈文汉有什么话要对丁黄氏讲呢?原来,这个陈文汉家境贫寒,十七岁就当了差 役,这官府里乌七八糟的事他不知看了多少,早把这世道看破了。丁黄氏一案,他心 里早有疑问'他见丁黄氏整日抱着伢子以泪洗面,在梦里也喊“冤枉”,心里就有数
  了。那天晚上,倪毓桢令他提丁黄氏到书房私审,他站在门外’把里面的谈话听得清 清楚楚。那倪毓桢的话外之音,更使他听了气愤。从那时起,他就想在暗中帮丁黄氏 一把。眼下,丁黄氏很快就要解到苏州过审,这一去,极可能给她定下死罪,因此’ 他就趁着晚间,悄悄来到牢房。
  这时候,陈文汉见丁黄氏面色惊疑,便说:“丁家嫂子’那烫伤好了吗?如若尚 未痊愈,我再去弄一点肉鼠油。”丁黄氏一听,才晓得陈文汉确是个好人,连忙说: “烫伤已好,这事真难为陈老爷了!”“不必,我实在是看你冤深仇大,心里难忍。 ”他说着,又走近丁黄氏身旁,说,“丁家嫂子,你可真想伸冤?”“陈老爷,你这 话怎么说?”“你若真想伸冤,我给你拿一个章程。”丁黄氏惊疑地望着这平日不声 不响的陈牢头,没出声。陈文汉说:“你可晓得,倪毓桢本是一个昏官。昏官不去, 清官不来啊!我有办法告倒他,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丁黄氏心里一怔,一时不 知怎么回答,于是,陈文汉就如此这般悄声说出一番计策。丁黄氏听着听着,脸上露 出难色,沉思半晌,摇摇头,说:“陈老爷,人要脸皮,树要树皮啊!”陈文汉说: “丁家嫂子,你往要紧处再想想。”丁黄氏低下头,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定章程。陈 文汉焦急地说:“俗话说,蛙子要命蛇要饱,再说,这也是他们逼出来的!”丁黄氏 听了这话,终于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三天过后,恰逢黄道吉日,班役们撑一把“遮阳”绸布伞,扛两块“回避”、“ 肃静”的虎头牌,把知县倪毓桢送上了快船。丁黄氏也被解往码头,只见她身穿一件 色士林竹布褂,脚穿一双白布鞋,两只手上锁着木铐,三岁的小贵书拉着她的衣襟, 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到了码头上,丁黄氏被押上了公船。小贵书被人强抱下来,他 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
  苏州府白虎堂上,气氛森严:两侧堂役手拄木杖,一字排开;盐城知县倪毓桢矜 持而严肃地坐在公案右侧的太师椅上;抚台章大人气宇轩昂地端坐在中央。
  这位章抚台,虽已年过六旬,但目光仍然灼灼逼人。他是进士出身,三品翎带, 执法甚严,在民间颇有声望,接到丁黄氏一案的案本,他连夜批阅,发觉案情曲折, 疑窦甚多,随即行下公文,押解丁黄氏到白虎堂上,亲自审理。
  这时,章抚台传下话去,丁黄氏缓步走上堂来,只见她摇摇晃晃走到案前,双膝 跪下。章抚台一见眼前这个柔弱女子,不由眉头一动,再看她那一双含冤藏愤的泪眼 ,心中又起疑问。于是便问道:“丁黄氏,赵家告你,赵大出证,这赵大与你素有仇 隙么?”丁黄氏说:“赵大和我无冤无仇。”章抚台暗想:看她不像一个奸滑的女人 。接着他越问越仔细,丁黄氏照实一一作了回答。
  忽然,章抚台厉声说:“丁黄氏,你既然对赵家早有戒备之心,为何丁二夜深不 归,你当晚不去寻找?王齐明夜深才走,他又知你的心思,为何不去寻找丁一?可见 丁二还在家中!”丁黄氏一惊,忙说:“只因没有料到……”话刚出口,就让倪毓桢 打断:“抚台明鉴,此案决无讹错,请大人速速发落!”
  丁黄氏一听,气得发抖,赶紧开口:“启禀大人,民妇有罪无罪,听凭大人明断 ,只是还有一桩冤屈,未曾启口。”章抚台皱了皱眉,说:“有话快讲!”丁黄氏脸 色略略一红,接着说:“上月初九那天夜间,倪知县提我到书房私审,举动轻薄非礼 ……
  倪毓桢一听丁黄氏提到那天晚上的事,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心中有鬼,他慌忙 站起,对章抚台说:“我从来没有在书房私审过她,请大人详察。”章抚台将手一挡 ,倪毓桢连忙退到座位上。“丁黄氏,”章抚台问,“书房面向哪里?”“坐北朝南 。”“窗棂雕花?”“铜钱图案。”“案头有无摆设?”“一盆垂笑君子兰。”“东 墙字画挂有几幅?”“丁黄氏一愣:“这……这却不曾留意。”章抚台一拍惊堂木: “全是谎告!东墙为窗,本无字画。”
  惊呆着的倪毓桢见丁黄氏一时回不上话来,急忙说:“大人,这个女人十分刁钻 ,诬告下官,只为翻她的案子!请大人重重治她的罪。”
  丁黄氏先是一惊,继而她又明白这是抚台大人诈她一诈,连忙说:“大人,民妇 句句属实,并有证物。那夜,倪知县对民妇强行不轨之事时,我趁他不备,摘下了他 系在腰间的墨玉一块。”说着,便把证物呈上公案。章抚台慢慢拿起,仔细看了两
  面,这是一块扁圆活玉,上面刻着一条花蛇,盘作一周,中间有个阴文“倪”字。章 抚台陡然脸色大变。倪毓桢一见那墨玉,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摸腰带,摸了个空。忽 听章抚台高声问:“倪知县,从这块墨玉来看,确是你的哕?”倪毓桢一听,慌忙跪 下:“大人容告,下官属相巳蛇,这块墨玉自幼拴在腰间,却不知何时失落,内中曲 折,敬请大人详察。”“大人,”丁黄氏急切地说,“倪知县身为知县,胡作非为, 大人若不为民妇作主,民妇死了也不能合眼啊!”
  “来人!”章抚台大喝一声,“将倪毓桢拿下。”倪毓桢大睁两眼,满头臭汗, 被堂役摘去了帽子。章抚台也不容他申辩,厉声训斥一顿,便令将他押下监去,待后 处置。随即发话,将丁黄氏解回盐城。
  丁黄氏回到盐城那天,南门码头上挤满了来看的人。原来,丁黄氏在苏州扳倒了 倪毓桢的奇闻,已轰动全城,各式人物,各种说法。但是更多的人是快活、庆幸,他 们说:“活该,活该,人命大案,他就那么糊糊涂涂地断么?”
  丁黄氏回到盐城后,当天傍晚,牢头陈文汉就将寄托给人家的小贵书领回了牢房 。小贵书扑到丁黄氏怀里,一连声地问:“妈妈,妈妈,你的官司打赢啦?”丁黄氏 抚摸着小贵书的脸蛋,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千恩万谢陈牢头给她出了好主意,弄到 那块墨玉,扳倒了倪毓桢,使这桩案子有了伸冤的希望。
  丁黄氏双膝跪地,叩谢陈文汉的救命之恩。陈文汉连忙拦住说:“丁大嫂,我帮 你不是为了图报恩,是为了扳倒姓倪的,好让那些受冤屈的人都有个生路。”他停了 一下,又说,“新任知县快到任了,此人名叫蓝采锦,听说是长沙人,监生出身,有 真才实学,为官自然不会错的。他来了,也许能使你这案子翻过来。”
  油锅摸钱
  昏官已去,丁黄氏心头充满着希望和喜悦,她天天盼,日日望,等待着蓝知县升 堂问案。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这天,丁黄 氏见陈文汉从窗前走过,连忙问:“陈老爷,蓝知县什么时候才能问我的案子?”陈 文汉沉思了一会,说:“丁家嫂子,蓝知县刚刚到任,外面事务繁忙,你且耐心地等 着吧。”这样,又过了个把月,丁黄氏的心整天紧绷着,真是度日如年哪。
  眼看进冬了,这天,蓝知县传下话来:明天提审丁黄氏。丁黄氏终于盼到了开堂 的日子,她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四更天就起身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梳洗了一番,坐 等到天明。陈文汉匆匆来了,丁黄氏刚要起身,不料陈文汉说:“丁家嫂子,蓝知县 又传下话来,今日不问案,明日再讲。”丁黄氏一愣:“陈老爷,为什么要往后拖延 ?”陈文汉微微一皱眉头:“我也不清楚。”
  那么,蓝知县为啥迟迟不来问案,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原来,新任知县蓝采锦虽然精明,却不廉洁,他这次花了一千两银子,才补了倪 毓桢的缺,因此走马上任到了盐城,他首先要忙他的生财之道。他和当地的土豪富户 打得透熟,翻阅了丁黄氏一案的案卷后,他当即决定就由此案打开自己的生财之门, 于是便故意放出重审此案的风声。
  再说那个赵仁和,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并不安逸。自从丁黄氏扳倒了倪毓桢,他 心悸胆寒、坐卧不安,新任知县到任后,他就不停地活动,想摸摸这位新任县官的底 。不料底还没摸着,却听到新知县要重审此案的风声,这可把他吓坏了,连忙前来县 衙求见。不料狡猾的蓝采锦却采用不冷不热、欲擒故纵的办法,只淡淡敷衍了几句, 就把他打发走了。赵仁和也非窝囊之辈,他回家后拼命捉摸蓝采锦的真正意图,打算 先看看风头再说。
  可是蓝采锦等了多日,不见赵仁和来孝敬,他发火了,扔下令牌,命差役传赵仁 和过堂。这下,赵仁和慌了,连忙带着双倍的大礼,连夜赶到县署内宅……于是蓝采 锦发下话来,改日堂审丁二一案。这就是拖延问案的真正原因。
  第二天,蓝采锦升堂问案了。他打好主意,决心打响第一炮:既要给丁黄氏来个 下马威,又要让赵仁和领略到自己的厉害。
  大堂上,丁黄氏和王齐明规规矩矩地跪着,他们满怀希望,指望这位新任知县能 秉公审案,为自己作主伸冤。谁知蓝采锦只是草草问了一遍,就沉下脸,干咳一声, 照本宣科地数落起他们的罪状来。最后,他喝道:“你等二人快快画押,免遭皮肉之
  苦!”丁、王两人这才明白,原来扳倒了一只虎,却又来了一只狼!
  蓝采锦先拿王齐明开刀,逼他当堂认罪画供。可王齐明这条硬汉子哪买他这份账 ?他一把撕碎差役递过来的判书,双眼瞪得出血,破口大骂。蓝采锦火冒三丈,立即 传话用刑,可怜一条硬汉,被整得死去活来。
  王齐明被拖走后,蓝采锦“忽”地站了起来,“啪”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 吼道:“丁黄氏,你怎么说?”丁黄氏一字一句地说:“大人怎能凭一时之怒,说红 不绿,草菅人命?”蓝采锦双眼瞪起,咬牙切齿地说:“通奸害死亲夫的贱妇,你且 听着,我公堂上有四大刑罚:跪铁链,膝盖若断;上夹棍,胸膛如裂;背板凳,恰似 巨石压身;架十字,好比五马分尸。略一试,就叫你魂飞胆丧。你还是从速招供吧! ”谁知丁黄氏听了,既没哀求,也未惊慌,不言不语地直起身子,稳稳当当地盘坐在 地上,跷起了一只小脚,脱去绣花鞋,慢慢解开了裹脚布。她这举动,把堂上的衙役 们都看呆了。蓝采锦一时也被弄懵了。丁黄氏终于不慌不忙地扯开那三尺长的裹脚布 ,露出了满是疤痕的小脚。这时,她才抬起脸来,说:“倪知县动了这样的重刑,民 妇也没敢屈招,只望蓝大人明镜高悬!”说完这话,丁黄氏依旧旁若无人地一层层、 一道道裹起了小脚。
  丁黄氏大堂裹脚,蓝采锦失了威风,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铁青着脸,双眼 “骨碌碌”转个不停。一会,他晃了晃头说:“哼,丁黄氏,你既不怕,敢油锅摸钱 吗?”丁黄氏一怔,抬起头来。蓝采锦冷冷一笑,阴险地说:“你敢油锅摸钱,我就 敢断下案子说丁二不是你所害!你不敢,那就早早招供!”丁黄氏好一阵犹豫,最后 咬着牙说:“只要蓝大人伸得冤屈,我就是跳下油锅也是情愿的!”蓝采锦一拍公案 :“好,不怕你嘴硬,明天当堂设锅!”
  蓝采锦气恨恨地退下堂,走进内宅,候在里面的赵仁和赶忙迎出来问:“她…… 她招了吗?”蓝采锦把手一摆,骂了一句:“这女人可真厉害!”赵仁和一惊,忙追 问:“依知县大人怎么办?”蓝采锦朝他翻了一下白眼:“怎么办?明天叫她‘油锅 摸钱’,不死也得脱层皮!”赵仁和一昕“油锅摸钱”,连忙奉承说:“多亏县太爷 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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