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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逃出生天

  眼下胜男的情况很严重,而且我之前只是估算了大致距离,并不能保证会尽快找到出口,种种困境已经不允许我再多作停留了。
  我必须得豁出去了,当下咬了咬牙,搜索着身上仅有的东西,只剩下一截登山绳了,这是之前丢弃装备的时候留下的,幸亏这绳子不长,我直接缠在了腰上,没装在包里被抢走。我和胜男上半身都衣不遮体,我却顾不上这些了,将她直接背到身后,然后用绳子捆好,心里对她道你再坚持一阵,既然上天给咱们两个安排了地府一日游,完事了就必须得一起返程,今天我就是爬也得背着你爬回去。
  这也算是一番豪言壮语了,但要想真正做到,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我此刻的体力状态就差让别人来背我了,胜男虽然不是很重,但现在背起来还是让我累得够呛,每走一小段路都要停下来喘气。此刻我的脑中除了寻找出口的念头,几乎就没有其他意识了,以至于我光着上身和半裸的胜男紧贴在一起,触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时,居然都没有感觉。
  就这样走走停停,折腾了足有十几次,随后,渗出水流的岩缝变得大了起来,同时我听到湍急的水声,接下来岩缝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处巨大的山洞,而水流此刻已经变成了地下暗河,那些水正是从这暗河中渗下去的。
  暗河的水势不算急,平稳地流淌着,明显是活水,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水中,索性掌握好身子的平衡,在河里作起了漂流。
  河水一开始还较为平缓,没多久便急了许多,我开始后悔跳下来了,此刻在湍急的河水中已经很难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我们被河水急速冲向下游。
  很快,一点亮光透了进来,我很快发现远处有一个出口,这些亮光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我伸手拼命地抓,总算被我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上去,朦胧间四周的情形已经尽收眼底了。
  这洞体异常开阔体,暗河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中,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我根据记忆回忆了下我们走过的所有的路,再结合常识,我判定这条暗河很可能和南陵王陵里的暗河是相通的,此刻我们所在的应该是上游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及时爬了上来,很可能会被冲回原来的地方。
  我看到了洞内岩壁上大量的巨幅浮雕,浮雕的损毁并不严重,很多内容都看得很清楚,雕刻得极为形象逼真。
  浮雕有不少内容依旧和猎龙祭祀有关,一大群人手持武器捕捉谷底巨型蜈蚣,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浮雕上多出了一个很特殊的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这个人在之前我们看到的灵宫浮雕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他身形异常魁梧,既高大又粗壮,体形比其他人物要大上许多,他的脸很特别,头上还长着像麋鹿一样的角,看起来十分的怪异,不知到底是真的还是佩戴着面具。
  从浮雕的内容上来看,这种捕捉蜈蚣的活动异常频繁,似乎是他们日常的活动之一,而且捕捉这种巨型蜈蚣居然和祭祀有密切的关系,这种活动居然还作为一项传统流传了下来,一直到南陵时期南陵人依旧遵守着。之前胜男分析过,这种活动的目的不是猎杀蜈蚣,而是捕获,我不明白这些人捕获这种蜈蚣到底有什么用途,但我相信肯定异常的重要,重要到和这些人的生死存亡都有密切关系,以至于这种捕猎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神圣祭祀活动。
  这些巨型蜈蚣到底怎么处理,我在浮雕上并没有找见。剩下来的内容大多都是大规模冶炼的场景,我相信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之所以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金属冶炼,正是因为这里是人类冶金文明的发源地之一,这里的先民很有可能是上古时期中原的南迁部落,他们最早掌握了金属冶炼的方法。
  浮雕有一些内容我看不懂,有一幅浮雕刻的是一个巨大的十字图案,四周排满了很多人,这些人不是随手乱排的,看起来似乎还非常有规律。我有点考古的常识,当下猜测这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原始记事方法,在没有文字的时代,人们创造出很多种特殊的记事方法,而不仅仅局限于结绳记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这十字图案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知道它也和祭祀有关系,说不定和捕猎蜈蚣之间还有某种关系。而这些雕刻的具体含义,也许永远都成了谜,恐怕只有万年前的当事者才能明白了。
  我顺着一路走一路看完那些浮雕,接着向着光射进来的方向跑去,刚跑到洞口,我浑身酥麻,再也站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居然顺着洞口滚了下去。
  四周都是倒塌的石雕碎石,就这样滚下去我居然还感觉不到疼痛,我再次看到了久违的丛林和天空,长舒了一口气,当下困得几乎都睁不开眼,只听得耳边风声雨声雷声交织狂响,一片嘈杂。接着,那些声音又越来越小,渐渐地就听不见了,似乎这个世界离我越来越远。
  ……
  我实在不敢相信我居然还能醒来,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看到了深绿色的军用帐篷顶,帐篷外风雨大作,却依旧火光闪烁,人影幢幢,一幅忙碌的景象。低头一看,我正躺在暖和的睡袋里,浑身已经清洗干净,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酥麻得都没有了知觉。
  我以为我又在做梦,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情形真实得不得了,我即便大脑进水也不至于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当下只是觉得奇怪,一时居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帐篷掀开了,一个人迎面走了进来,我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差点没哭出来:“三炮,怎么会是你?咱这不会是在地府见面了吧?!”
  来者正是三炮,他的出现着实有些突兀,按理说他们一行人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应该也处在极度危险中才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了呢?
  三炮看我醒来,上前一把抱住我,颇为激动地道:“兄弟我之前还琢磨着呢,从你掉下山崖后,咱这辈子恐怕只能在地府见了,谁料啊,阎罗王他老人家不收咱们。嘿嘿!”
  我奇怪地问道:“别娘儿们了,怎么回事?你们的人……”我话刚出口,突然一阵饥饿感又袭来,赶忙又改口急道:“快给我弄点东西祭五脏庙,老子快扛不住了!”
  三炮伸手递过手中提着的袋子,我一把接过扯开,里面速食面、烤山鸡、花生米、罐头应有尽有。我眼睛都绿了,当下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抓着东西就往嘴里送,风卷残云一般。
  三炮道:“你丫的真是个狠角色,两瓶葡萄糖还治不了你的肚子。亏得你丫的精明,怎么就让你找到这儿了?看来老沈你还是命不该绝啊!”说完坏笑着凑过来道:“会不会是感情的力量催的啊?”
  他这一问我立马想起了什么,赶忙问他胜男怎么样了,三炮调侃着回道你的相好没事,有你这么好的公鸳鸯,她怎么舍得有事。
  我这才想起我和胜男捆在一起的样子,两人衣不遮体,被发现的时候一定极其的狼狈。现在恐怕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索性也就不作解释了,将话题绕到其他地方,三炮给我简单讲述了下我坠崖后他们的经历,我听了之后,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就在我和胜男不慎坠崖后,三炮他们和那些怪蝙蝠斗了一阵,都顺利地钻进了崖壁的暗道里,谁料到那暗道十分的复杂,不但有很多岔道,而且有机关,之前的那两个老外其中一个也报销了,鹰戈被巨石机关压断了一只胳膊,他们所有人都受了伤,被困在了岩洞之中。
  就在弹尽粮绝几近绝望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个岩洞中碰到了龙少的前哨部队,这才获救。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龙少的前哨部队是因为在丛林中迷了路,才误入那个岩洞的,而顺着那个岩洞再往深处走不到百米,居然就是南陵王的陵寝所在。
  我听到这差点把刚吃到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这帮人当真走运,迷了路都能误入南陵王的陵寝,这误入得也太有水平了。想着我们这帮所谓的主力,费尽周折,险些丢了性命都没找到正主儿躺的地方,却让后备力量如此轻易地就发现了,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是不是南陵王有意在讽刺消遣我们。
  三炮道:“现在那帮人都在忙乎着干活呢,兄弟我这回总算赶上了末班车,这南陵王也算是地头蛇了,好东西当真不少,兄弟我顺了不少件,放心吧,这买卖是你介绍的,咱哥儿俩谁跟谁,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望着他兴奋的表情,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倒不用,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你不一样,可不是为了明器。
  我听着窗外人声鼎沸,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即对三炮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龙少安排的前哨部队里没这么多人吧?”
  “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告诉你了!”三炮一听这,面露神秘地对我道,“这是大部队来了,这回动的可是真格儿的!”
  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急忙问道:“大部队?什么大部队?什么动真格儿的?”
  三炮回道:“你不知道,龙少这家伙背后靠山大有来头,他们的人救了我们之后,就用卫星电话发了讯号,来掘南陵王的坟。别说那帮人效率还真叫一个高,我们只等了一天,就有一大群人跟我们会合,好家伙,那帮人有枪有炮的,真不知道什么来头,足足折腾了一晚上,刚把南陵王刨出来了!”
  原来,参与挖掘南陵王陵墓的已经不仅仅是龙少带来的队伍了,后续的增援队伍规模相当可观,不但人数众多,装备也极为精良。而且据三炮所说,这帮人似乎不直属于龙少,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扎果德钦的白发老头。
  我颇为纳闷,心道事情被这么一搅和就越来越乱了,谁能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白发佬,不知道那厮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从三炮的描述中不难得知,那老头的来头似乎还不小。
  帐篷外大雨滂沱,人们依旧异常忙碌,我祭完了五脏庙,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不少,就想出去看看,挖掘王陵这等壮举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三炮对我道晚了,你小子闷睡了一天一夜,现在都到收尾的阶段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想也是,加之外面风雨交加,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索性和三炮在帐篷里就着他摸出来的明器研究了半个晚上,然后又呼呼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早早地爬了起来,走出了帐篷,四周一看才发现,我们宿营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地上遗址,四周充斥着残垣断壁和高耸的老旧图腾柱,以及齐腰深的杂草。因为雾气太重的缘故,没法看得清远处的情形,但不难发现这个遗址非常的正规,而且规模不会小。
  我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南陵古城的遗址,当下不由得骇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错,肯定没错,这里一定就是南陵古城遗址,那个形状和我的脸一模一样的传说中的古城,此刻就踩在我的脚下。我居然踩在自己的脸上!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四周一片寂静,我直感到气氛变得极其诡异起来,就连那些搭建的帐篷,此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个坟包。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返回自己睡的帐篷里将三炮揪了出来,让他带我去找龙少他们。
  龙少他们一行人都受了伤,三炮只是轻伤,其他人的伤相对严重一些,此时都需要静养,不过我此时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直接闯进了龙少的帐篷。
  帐篷内龙少、鹰戈、风师爷几人都已经醒来,正围在一起整理成堆的资料,看到我进来,他们先是一怔,接着眼中便有了些异样,我说不好那是种什么眼神,但看到他们我还是感到高兴。虽然分开只有两天,但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一张张面孔似乎都是许多年未曾看到的。
  龙少对我做了个西式的胜利手势,淡然地对我道:“我们成功了,我们已经找到‘龙魂’了!”
  我并不吃惊,毕竟南陵王陵寝都被掀了,“龙魂”这东西自然也得露出庐山真面目,我很好奇这千百年来人们苦苦追寻的“龙魂”到底是什么。
  我问了下情况,大致和三炮对我描述的差不多,原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处在南陵王陵寝的正上方。扎果德钦的人已经顺利完成了挖掘南陵王陵寝的工作,并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和影像资料,眼下他们整理的这些都是些文献资料和照片。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我此刻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龙少笑着道:“说起来真的难以置信,事情相当的复杂,我一时还没办法把整个事情给你解释清楚,你先看看这些东西!”龙少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盘录影带,并示意风师爷将播放设备调试好,接着伸手指了指那盘录影带。
  这是一盘老式录影带,像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东西,不过保存得不错,很可能年代还要久远一些。
  “这里面是什么?不会是我吧?”我看到那黑乎乎的录影带,当即哆嗦了一下,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一时居然不敢伸手去接。我对这东西既渴求又抵触,因为我曾经发现很多有关我的录影带,但唯独缺失了1998年那一年的,我疑心这就是1998年的录影带的其中一部分。
  龙少等人对我的反应感到很奇怪,显然都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诡异情况,面面相觑之后,龙少轻声道:“这事情解释起来很困难,你看看就会明白很多,其实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连风师爷和鹰戈的脸色也变了,显然这盘录影带除了龙少外,他们都还未曾过目。
  我用颤抖的手将录影带放进带舱里,风师爷接上蓄电池的电源,稍稍进行了下调试。这时,龙少向在场的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显然是想和我单独分享画面中的内容。鹰戈和风师爷倒没什么意见,当即起身离开,三炮显得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出去。这时候,显示屏抖动了几下,很快显出了画面。
  画面是一大团漆黑,只有两道像眼睛一样的亮光在扫视着四周,显然拍摄场地是个一片黑暗的环境,借着那两道亮光我发现四周都是红色的火山岩,当即就明白过来,这录影带拍摄的可能正是那裂谷底端的情景。
  我不知道这是用何种非常规手段拍摄的,但我发现录影带经过了处理,中间那些无聊的过程都被剪切掉了,仅仅过了一分钟,我便看到录影带中的画面有了变化:四周突然腾起了阵阵浓雾,很多个巨大的影子扭曲在那些雾气中,不时地还有几个脑袋探出来,贴到镜头跟前。
  我看得很清楚,那些影子正是谷底那种巨型的蜈蚣,从比例上看,这些蜈蚣比我们在灵宫里看到的不知道要大上多少,但这些画面明显告诉我这些蜈蚣都是真实存在的,看来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浮雕壁画并没有夸大渲染。
  镜头在缓慢地向前推进,这裂谷底下的岩石结构和布局很奇特,跟完全天然的岩石有些不同,我甚至还看到了镶嵌在崖壁上的不少像城楼一样的奇特古建筑。镜头所过之处的崖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口,无数条大蜈蚣或栖息在一旁吞云吐雾,或不停地钻洞出洞,有的还张开翅膀艰难地飞起来。更夸张的是,我看到一条蜈蚣用巨大的钳口凶猛地啃食着那些岩石,好像在吃石头一样,这时一条体形很小的蜈蚣从它旁边游过,被它一口咬住,撕成了两半,大口大口地吃了进去。四周的崖壁已经被啃食得像蚁巢一般,蛀满了孔洞,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肯定都是这些蜈蚣的杰作。
  这情景太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看到那无数只脚,仿佛感到几百条蜈蚣在身上爬,当下身子直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什么人拍这些谷底的蜈蚣,总不会是《动物世界》栏目组吧?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无聊瞎想,龙少这时候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看这种东西的,难道这画面里隐藏着某种重大玄机?
  就在这时,龙少卡住了画面,对我道:“基本就是这些了,后面的情形和这些都差不多,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外军方用微型仿真机器人在那裂谷底下拍摄的,最深的地方达到三千多米,你在画面中三千米深的谷底看出什么东西了吗?”
  我心道能看到什么?除了一群浑身是腿的东西,就光剩下石头了。我此刻大脑发胀,憋不住了道:“我说龙少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哥儿几个死里逃生已经吓死了不少脑细胞了,现在实在费不起那个脑子了。”
  龙少看了看我的脸色,淡淡地笑了一下,表情依旧严肃地道:“其实一切问题的关键就在这谷底下,我们也是从南陵王主墓室里的壁画上才得到的启示,其实,‘龙魂’是一种抽象存在的东西,它不是实物,而是一种力量,一种足以让所有人无比敬畏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的来源就是这谷底!”
  力量?我越听越不明白了,虽说抽象崇拜也很常见,但一般都只限于精神上的,那种力量其实是精神力量,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唯心主义,南陵人当真如此厉害,把抽象崇拜都升华到了唯物主义境界了吗?
  龙少似乎很有耐心给我慢慢解释,他又给我看了一些南陵王主墓室壁画的照片,那些照片有些内容我似曾相识,也涉及到裂谷底部的情形,但单纯看这些照片和看录影带一样,没有条清晰的脉络,反而会无端地产生更多的疑问。
  龙少道:“其实这世界是神奇的,你拼命追求某种东西,却怎么也想不到它以让你不可思议的方式存在。如果没有后来的发现,我们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龙魂’会是怎么样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的来源,就更难想象了!”
  我看龙少似乎有意在制造神秘感,我可以理解,他追寻了很多年的秘密真正到手后,肯定不会仓促告知我们,而是像写小说一样描述一系列故事,不断吊我们的胃口,他自己则享受着这种过程。
  不过我当下实在没那个耐心,急问道:“那这种力量和画面中裂谷底那些蜈蚣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种力量来源于蜈蚣?”
  龙少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不过更准确地说,这种力量不是来自于蜈蚣,而是来自于蜈蚣体内的某种物质,那是一种结石!”
  “结石?”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劲问道,“什么意思?是身上长的结石吗?蜈蚣身上也有这东西?”
  说完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刚才在那些画面中我们也看到了,成天啃那些石头,想不长结石都难。
  龙少道:“没错,就是结石!那些蜈蚣在地底天长日久地啃食地岩,体内都聚集了大量的结石。而且这还和食物链有关,还记得那种会飞的小蜈蚣吗?那种东西也是在地底生活的,它们同样也有啃食地岩的习惯,而这种蜈蚣又是那种人脸蝙蝠的主要食物。
  “地底的巨型蜈蚣数量如此庞大,而根据地底的环境,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物种给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所以它们的生存方式基本是大吃小、小吃幼,那些岩石已经进入了食物链,而体形最为巨大的蜈蚣,就是食物链的最高级别,它们体内沉积的这种岩石最多。”
  我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那这和‘龙魂’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地下的石头有些不寻常?”
  龙少道:“对,一切都跟裂谷底下的那些石头有关,这些并不是普通的岩石,我们都见识过了那种飞蜈蚣和人脸蝙蝠的攻击力,它们的样貌和攻击方式都非常的奇怪,人脸蝙蝠甚至体内带有高强电流,它们的这种能力,正是和裂谷底端的那种岩石有关!”
  龙少进一步陈述,我才知道他说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是猜测,而是事实。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一支国外的探险队在考察南陵古城遗址时,偶然捕获了一条体形庞大的蜈蚣,正因这蜈蚣拥有骇人的体形,才被探险队重视,将其送回国内进行研究。
  不久后,军方科研机构提供了一台地下探险机器人,他们将机器人装置摄像头,放入裂谷深处,不但拍摄了大量的影像资料,还采集了裂谷底部的岩石样本,这些东西同样都被送回国内进行研究。
  很快,研究人员就有了惊人的发现,那巨型蜈蚣经过解剖,发现其体内存在大量坚硬的石块,局部都已经半金属化了,他们经过比对,证实了蜈蚣体内的结石所含的元素和谷底岩石样本的一样。他们经过进一步提炼、过滤,从中提炼出了一种新的金属元素,命名为X金属,自此,他们对这种新金属进行了十多年的研究。
  听到这,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问道:“难道,这种金属X就是那种制作人形棺的材料?”
  看到龙少点头默认,我又产生了疑问,这种金属应该是十分罕见的,它存在于岩石中,含量必定也相当的低,而我真实地看到了地底的那些人形棺,数量极其惊人,这又是怎么达到的呢?就算把底下那些蜈蚣都捕杀光了,也提炼不出如此多的X金属啊!
  龙少见我发现了问题所在,当下道:“你的疑问很有道理,这就是这种X金属的特殊性,那些人形棺其实是合金,只含有少量的X金属,真正高纯度的X金属,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享用得到的!”
  我恍然大悟,其实龙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真正高纯度的X金属,当然只有最高统治者才能享用,也就是上古部落首领,或者是后来的南陵王。我知道含这种金属的合金棺能够很好地保存尸体,使其多年不朽,甚至可以保持无意识的活尸状态。这样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真不知南陵王享用最高纯度的X金属,能达到什么状态,难不成既可以保证万年不死,也可以保持清晰的意识吗?要真这样,他们这帮挖掘南陵王陵寝的人岂不是挖出了一个几百岁年纪的大活人!
  龙少告诉我他们只是挖出了南陵王的影棺,里面只有一尊南陵王的金属雕像,并不是人形棺,而是实心雕像,他们没有发现南陵王的尸身。他们分析认为,南陵王的陵寝就处在南陵古城中心位置的正下方,南陵王绝不会把真身放在如此容易被挖掘到的地方,很可能南陵王的尸身在那个裂谷的底端,而裂谷崖壁上那些横木栈道和悬棺洞,正是为了抬送南陵王棺椁下葬而设的。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有些明朗化了,不少问题似乎已经迎刃而解。我理了一下思路:上古的先民南迁来到莽山境内,发现了这巨大的裂谷,同时偶然发现了裂谷中的这种X金属,而这些先民正是最早掌握冶金技术的人类,他们提炼出了X金属,用于制造各种器物,经年累月之后,他们发现了X金属具有的神奇诡异的力量,于是充分利用X金属的特性来保存尸体。同时,他们为源源不断地获得X金属,开始进行大规模捕猎地底蜈蚣的活动,并将其一直流传下去。
  后来,这里诞生了南陵王朝,他们继承并发扬了使用X金属的技术,并且发现这种金属的纯度越高,产生的奇特效应越明显。随后的蜈蚣龙崇拜、鬼龙吐珠、灵魂寄存种种传说的根源,都来自于这种X金属。
  我突然感觉遗漏了点什么,虽然这件事情的牵涉面太广,古往今来都能扯上,根本就没法理得清。但是,我意识到其中有一点似乎是问题的关键,不能不提出来。
  我对龙少道:“如果纯度不同,这种X金属的效用会有什么变化,高纯度的X金属能提供什么?”
  龙少听了这话,脸色当即一变,我看到他眼神中竟然透出了一丝惶恐,好像我触到了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
  许久,他才恢复了淡定,轻声对我道:“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没有什么东西比这种力量更让人感到害怕了,一直以来被称做‘龙魂’的,就是这种高纯度X金属提供的力量!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前世感应吗?”
  我当即骇然,立刻反应过来,一种惶恐不已的感觉立即袭上了心头。
  “你说的是记忆遗传?高纯度的X金属,不但能保存人的肉身,还能通过遗传的方式,将记忆信息传递给下一代?”我抚了抚额头,尽是冷汗。记忆遗传?这怎么可能!
  龙少道:“这仍旧是伊涅塔·贝莱德的理论,他提出的伊贝函数,其实是从上古先民的一种十字标记得到的灵感,那是古人用来记事的方式,类似于结绳记事,而这种记事恰恰和X金属有关。伊涅塔·贝莱德创立伊贝函数,其实正是总结了那些记事的规律,这种函数所蕴含的,正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按照现代科学来说,这正是古代人研究得出的函数关系。”
  伊涅塔·贝莱德全程参与了X金属的研究,他发现了这种金属的神奇力量,于是他提出理论:受到神奇力量影响的人,可以将记忆局部甚至完整地遗传给下一代,使人实现遥不可及的长生梦想。
  无论在什么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极其荒谬的,所以伊涅塔·贝莱德刚提出他的理论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子,他穷尽一生,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虽然他不停地受到批判和质疑,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理论,甚至用自己进行人体实验。
  他最终才发现,这种X金属具有很强的放射性,可以放射出某种奇特的射线,他又通过对数据的总结,发现古人的十字记事方式,表示的正是X金属的射线波长和衰变周期的关系。
  我继续问道:“那些字母是什么意思?AIIH,是怎么回事?”
  龙少道:“应该是日本人根据资料破译的码,按着英文字母的排序,A是第一个字母,I是第九个,而H是第八个,所以连接起来应该是1998,日本人破译了这样的码,转换成英文字母作为自己的行动代号!它正是根据伊贝函数计算得出的一组数据,可能指代的是年份,和X金属的衰变周期有关,1998年正是这种衰变会产生一个峰值的年份,受X金属影响的人,在这一年可能会出现某些诡异的变化!”
  我还是有些疑问,悚然而又很突兀地对龙少道:“你怎么忽然间知道了这么多?就好像这一切是你的经历一样!”
  龙少颇有深意地苦笑了一声,无限惆怅,接着不声不响地从兜中取出一张照片,伸手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一看,这张照片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上只有一个人,一个身着西装的外国老者,样貌精瘦,精神矍铄,而更让人称奇的是,此老者的样貌和龙少极端相似,此刻看着这人,我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后的龙少。
  “这是什么人?”我大感惊愕,当下却已经料到其中必有文章。
  “扎果德钦,我的祖父!这次考古活动的总负责人!”龙少看着我的眼睛,强调道,“这是他在缅甸用的名字,他还有个英国名字:伊涅塔·贝莱德!”
  “原来如此!”我惊叹道,“真是不可思议,要不是看到照片,我真不敢相信这种力量居然有这么强大!”
  龙少苦笑一声,道:“是的,因为强大,所以被人所痴迷,从古至今,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角逐之中,但是,通常人们苦苦追寻的东西,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人只要有了贪欲,就变得愚不可及!”
  我听龙少说得颇为恳切,似乎话中有话,遂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要知道,这样的记忆信息的遗传是有问题的,如果你的大脑中不经意地跳出原本不属于你的记忆碎片,这样的情形该有多么让人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无法去体会!可以说,我祖父经历的一系列实验其实并不是成功的,我,拥有他的部分记忆,但并非全部,我其实仅仅是一个失败实验的产物,而且这样的实验留下了很多后遗症!
  “这样的实验理论上虽然行得通,但实际操作起来是十分困难的,人体是多么复杂的庞大系统,怎么可能做到尽善尽美。遗传信息的定向保存,也会带来很多不利的因素,首先就是遗传病的发病率大大增高,我本人就患有先天性色盲、先天性强直性脊柱炎等几种遗传病,而我和祖父仅仅相隔两代,如果间隔更长的话,遗传病的发病率会因累积而越来越高,甚至远远高于近亲婚配。而且X金属产生的辐射对人体也不是没有损害的,我其实一直在承受着这种损害,射线会侵害人的染色体,我很多时候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个女人!所以,这种记忆遗传的可行性虽然存在,但方法并不像我们目前掌握的那么容易,单纯依赖这种射线肯定是不够的,南陵人肯定掌握着一套系统完善的方法!我相信,这世上不是只有像我这样的失败品,肯定会有成功的!”
  龙少说完这最后一句,目光便凝聚到了我身上,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他的眼神颇为怪异,似乎努力想望穿什么。
  我被他望得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起来,同时感到了一丝沉重,道:“所以,你们这次的行动,就是继续寻找这种方法?”
  “是的,我们需要找到方法,既能让我们成功,又能消除一系列失败所产生的严重后果,这是伟大的科学实验,我们必须得这么做!”龙少表情坚定,此刻他的目光和照片上的科学家伊涅塔·贝莱德一样。
  “但愿这次的收获能够帮助到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早日成功!”我诚恳地表达了祝福,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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