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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温泉关

去告诉我们的斯巴达人,

我们是遵从着他们的命令,

长眠在这里的。”

在希腊的德摩比勒隘口(俗称一温一 泉关),一座狮子状的纪念碑上镌刻着这样的铭文。

公元前480 年,在马拉松战役10 年之后,希腊人和波斯军队在这里再一次展开了一场悲壮激烈的战斗。斯巴达王李奥尼达和他的300 名近卫军勇士以非凡的英勇气概,抵挡着数十万波斯大军的轮番进攻,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波斯两次进兵希腊,不但寸土未得,反而白白赔上几百条战舰和几万人的性命。大流士一世气得跳脚,决心亲自出马,扫荡希腊,踏平雅典,为此足足准备了4 年。偏偏命运和他反对:巴比伦各地的一騷一动,埃及和利比亚的大规模叛乱,持续未断,一波接着一波,他根本无暇西顾。到了第5 年,这位心高气盛的波斯皇帝就抱恨归天了。继承王位的是薛西斯。他镇压了国内叛乱,并且经过4 年的一精一心准备,动员了整个波斯帝国的力量来实现父亲的遗愿。

公元前480 年春天,薛西斯下令在赫勒斯滂(今达达尼尔)海峡上架桥。

大桥很快架设起来,是两座索桥,埃及人和腓尼基人各造一座。

可是,桥刚刚架好,突然间狂风大作,把桥吹断。薛西斯大为恼怒,不但杀掉了造桥的工匠,还让人把海峡鞭打了300 下,惩戒阻止他前进的罪过; 并且把一副脚镣扔在海水里,说是要把大海锁住,不让它兴风作浪。

后来,造桥的工匠们吸取了前次的教训,将369 多艘战舰整齐排列,然后用粗大的缆绳连接起来。这次的缆绳是把埃及人用的纸莎草绳和腓尼基人用的麻绳混合绞成的。船上用木板铺出两条路,一条路走人,一条路走骡马。

浮桥的两边又装了栏杆,以免人马坠入海中。

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征讨,远征的士兵来自臣服波斯的46 个国家,100多个民族。有穿着五光十色的长褂和鳞状护身甲、携带短剑长矛的波斯人、米底亚人,有头戴铜盔、手持亚麻盾牌和木棍的亚述人;有来自中亚的、用弓箭和斧头作为主要武器的帕提亚人、花刺子模人;有来自南亚、穿长袍的印度人;有穿紧腰斗篷、右肩挂着长弓的阿拉伯人,有穿狮子皮或豹子皮、用红白颜色涂身的埃塞俄比亚人,他们的武器是棕榈树做的弓,燧石做箭头的箭及镶羚羊角尖做的矛:有头包狐狸皮、身穿鲜艳的红斗篷,手拿标槍和盾的色雷斯人;还有帽盔上装饰牛耳、手执皮盾和短矛的高加索各族士兵。

波斯军队的人员组成是这样的庞杂,士兵们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穿着各种各样的服装,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使得这支大军很像一次各民族军队和军备的大展览。

你瞧,走在最前面的是帝国各属国各部族的混合部队。混合部队后边,留着一个空档,接下去,是头戴花环的1000 名波斯人组成的长槍骑兵和1000名波斯长槍步兵。然后是装饰得富丽堂皇的10 匹“圣马”,“圣马”过后, 就是8 匹大马拉着的宙斯战车。再往后,就是波斯皇帝薛西斯乘坐的战车, 也是由8 匹白马拉着。薛西斯端坐在战车上,前呼后拥,好不威风。队伍后半段,又依次是1000 名波斯长槍步兵、1000 名波斯长槍骑兵,和1 万名波斯步兵,1 万名波斯骑兵。同前面一样,这里也留一个空当。最后又是各部族的混合部队。

这支远征的大军究竟有多少人?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记录:海军人员大约52 万,步兵170 万,骑兵8 万,阿拉伯的骆驼兵和利比亚的战车兵2 万。希罗多德又说,这仅仅是亚洲征募的兵,尚不算如色雷斯这样一些从欧州强征去的兵员数;其它随军的和后方服务的如勤务和工程保障人员都没有包括进来。波斯舰队出动的战舰有1207 艘,专为陆军运输粮草的船只3000条——真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你信不信,这支波斯大军用了整整七天七夜才过完海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有个当地人亲眼目睹这一切,曾战战兢兢说:“宙斯啊!为什么你变为一个波斯人的样子,并把名字改为薛西斯,率领着全人类来灭亡希腊呢?

形势是这样危急。大敌当前,希腊人组织了从来有过的联合行动,有30多个城邦齐集科林斯,结成了反波斯同盟。会上,斯巴达王李奥尼达被推举为联军总司令,联军的陆军以拥有最一精一锐陆军的斯巴达为主力,海军以素有海上强国之称的雅典为骨干。但即使这样,全希腊能够动员起来的所有军事实力和强大的对手相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

当然,波斯的那支大军也有它容易致命的地方。薛西斯的叔叔阿塔巴诺就直言不讳地说:海洋与这支军队为敌,如果遇到狂风暴雨,任何港口都容纳不下它的海军,土地与它为敌,在那遥远的土地上,它前进越远,即使未遇殊死的反抗,也会受到饥饿的困扰;爱奥尼亚人(居住在亚州的希腊人)

与它为敌,军队中有那么多爱奥尼亚人,带着他们去进攻他们祖辈的国土,是一种危险的行动。不过,薛西斯是不会听他叔叔劝告的。他认为,不冒巨大危险就无法成就伟大事业,他要让“太一陽一照到的土地没有一块处在波斯帝国的疆界之外”。

战争的进程和结局往往是难以预先设计的。阿塔巴诺的话能否成为应验的谶语,现在,就要看希腊人对战机的把握了。

希腊半岛的特殊地形使联军只能在两个险要之处阻击波斯入侵者:第一处是德摩比勒隘口和它附近的阿忒米西亚海峡;第二处是科林斯地峡和萨拉米海峡。联军的作战计划是:将陆军主力集中于德摩比勒,死守隘口,阻止波斯陆军进入希腊中部:再派出以雅典海军为主体的300 艘战舰驶往优卑亚岛北部的阿忒米西亚,与孤军深入的波斯海军决战。

因此,能不能守住德摩比勒隘口,影响到战争的全局,关系着希腊城邦的存亡命运。

德摩比勒隘口被人称为中希腊的“门户”。它背山面海,东面是一片沼泽地直到海边,西面是陡峭的高山,沟通希腊中部和北部的唯一通道在中间,宽度只能通过一辆马车。因为隘口前有两个硫磺一温一 泉,所以又叫“一温一 泉关”。

可以说,只要有适量军队在此把守,再强大的敌人也休想闯入希腊的腹地!

浩浩荡荡的波斯大军沿着爱琴海北岸水陆并进,风暴一般席卷北希腊,七八月间已经毫无阻挡地到了一温一 泉关附近。关上这时只有李奥尼达带着约7000 人,其中斯巴达战士仅300 名。

希腊人没有估计到波斯人进军如此神速,而且这个时候,伯罗奔尼撒半岛上正举行着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希腊,奥林匹克高于一切,连战争都要让路。如果举行运动会的时候恰巧碰上希腊城邦之间发生战争,双方就必须暂停一交一 战,等五天运动会结束以后再继续开仗。后来,休战的协定又延长到一个月,甚至三个月。这次,希腊人原打算运动会一开完就派大军前来,谁知竟酿成如此大错。

斯巴达王李奥尼达只好将6000 名士兵配置在隘口一线,又派1000 名士兵扼守山后的小道,防止敌军从后面偷袭。

七千对百万,这是一个多么悬殊的差距啊。波斯陆军在一温一 泉关北面不远的平原上扎下营策。薛西斯仗着兵多将广,气焰十分嚣张。他派人捎信威胁希腊守军说,波斯兵多得无法说,光是将士们射出的箭就能把太一陽一遮得暗淡无光。斯巴达人回答说:“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在荫凉里杀个痛快。”

过了两天,薛西斯又派了一名探子,让他侦察一下希腊人正在干什么。

那探子很快回来报告说,斯巴达人把武器堆在一边,有的梳头,有的做操,一点也没有打仗的意思。薛西斯听了莫名其妙,他猜测,大概是希腊人害怕他,打算撤退。他不知道,斯巴达人有个习惯,每当准备捐躯的时候,都要从从容容为自己梳洗一番。现在他们梳发,正在准备同波斯人决一死战。

薛西斯按捺下百万大军,耐着性子是足等了四天,隘口的守军没有一丝一毫畏缩的样子,于是他决定强攻。

他首先让米底亚人出阵。在帝国里,除波斯人以外,米底亚人最受信任。

但是,米底亚人轮番进攻了一整天,都被希腊人打了回来。

米底亚人的无能让薛西斯更加恼火,便决定让他的“长生队”显一显身手。为什么叫“长生队”呢?因为这是波斯军中最王牌的一支力量,号称“无敌”。“长生队”的人数固定保持有1 万人,一有伤亡,立即补充。薛西斯想,“长生队”一出场,定会马到成功,无奈希腊人居高临下,一个个如猛虎雄狮,毫不怯战。打了半天,波斯人也没能前进半步。

奇怪,斯巴达人后退了,“长生队”不愿把敌人放跑,呐喊着追过去。

哪知这不过是斯巴达人的诱敌之计。斯巴达战士跑了一段又猛然转过身来,挺起长矛,抡起大刀,大砍大杀,“长生队”的士兵纷纷倒下,损失惨重。

督战的薛西斯看到这种情景,皱起眉毛抖动着一胡一 子,急得三次从座位上跳起来。

波斯的军队又一连进攻两天,毫无建树。战场的狭窄、地势的险要,使他们不能同时向隘口调遣大量兵力,骑兵和战车都显得毫无用处。因为前进受挫。死伤惨重,波斯士兵中开始发生动乱。有临阵逃跑的,有向希腊人投诚的。波斯皇帝薛西斯也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希腊联军里出了一个叫埃彼阿堤斯的叛徒。他跑到波斯军中,向薛西斯献出了一条通往一温一 泉关背后的小道。薛西斯一听,大喜过望,当即给予重赏。

黄昏时分,波斯的“长生队”在叛徒埃彼阿堤斯的带领下出发了。他们穿峡谷,渡小河,攀山崖,沿着荆棘丛生的小道直插后山。黎明的时候,他们越过了一片橡树林,接近了山顶。这条道路过去很少有人走过,因而负责看守在这里的1000 名佛西斯城邦的士兵,也满以为波斯人不会晓得这条小道,所以麻痹大意,直到波斯人的脚步声把他们惊醒时,才发现有敌情。他们急忙爬起来寻槍找盾,可是敌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偷袭上来的波斯人开始以为碰上了斯巴达人,都不敢上去一交一 战。当他们听叛徒说出这里的守军不是斯巴达战士,才大着胆子攻上前。守军败走了,波斯人也不去追赶,又继续直插目的地——一温一 泉关。

一温一 泉关的守军得知波斯人迂回小路包抄过来的消息,深知腹背受敌,隘口再也守不住了。这时,多数人主张撤离阵地。斯巴达王李奥尼达虽说是联军总司令,但他无力阻止各邦行动。所以,他让其他城邦的军队先行撤退,把情况报告给雅典。自己则带领300 名斯巴达战士坚守阵地。

按照斯巴达军人的作风,无论战场上形势多么险恶,斯巴达军人都信守自己的誓言:“征服或者战死!”

另外,自愿留下来与斯巴达人并肩战斗的,还有700 名塞斯比亚城邦的士兵。

第三天,波斯军队的正面进攻更加强了,人如潮涌,杀声震天。斯巴达勇士们亦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他们拼尽全身的力气,与敌人厮杀搏斗。长矛断了用剑砍,剑折了就冲上去用拳头和牙齿与敌人肉搏。波斯士兵在军官的鞭子抽打下,源源不断地向上涌来,许多人掉到海里淹死,更多的人则是相互践踏而死,整个战场血流成河,一尸一横遍野,惨不能睹。

苦战中,遍体鳞伤、血透铠甲的斯巴达王李奥尼达力竭气绝倒了下去。

波斯人蜂拥而上企图来抢夺他的一尸一体,而斯巴达战士为保护国王的尊严,用自己的身躯围成一人 墙,4 次击退敌人的疯狂冲击。

这时,从背后上来的“长生队”赶到,仍在战斗的斯巴达战士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陷入了重围被迫一步步退据山头,尽管早已身疲力竭,但仍旧顽强抵抗,拚命砍杀冲上来的敌人,没有一个人胆怯地放下他们的武器。冲上来的波斯人越来越多,犹如阵陈狂涛奔涌,他们的呐喊声惊天动地,箭矢密如飞蝗。然而直至斯巴达人全部战死,隘口才最终失陷。

波斯军队为此付出2 万生命的惨痛代价突破一温一 泉关。但这场血战,对薛西斯来说,无疑是一场恶梦。一想到英勇顽强、宁死不屈的斯巴达勇士,他就心惊肉跳地问左右:“斯巴达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据说,战斗结束以后,波斯军在一温一 泉关的阵地上仅找到了298 具斯巴达人的一尸一体,有两个斯巴达人没能参加战斗。原来,一个害了眼病,无法上关参战,一个奉命外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没赶上参战。这两个人活着回到家乡,家乡的人都用愤怒和鄙视的眼光看他们,谁也不同他们说话。害眼的士兵受不了这种屈辱,自一杀了。另一个在后来的战斗中表现极为英勇,牺牲在阵地上。但是,尽管如此,斯巴达人还是拒绝把他安葬在光荣战死者的墓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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