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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乱世孤主 第四章 夫人登堂(2)

“於大,把她给我,如何?你怎不说话,不愿?”

众人屏住了呼吸。於大嫁过来才十日,而丈夫竟然收用她侍女为妾,真是岂有此理!但她到底会怎样回答?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

广忠终于回头,看於大一眼,眼中已无可怕的凶光,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期待。於大避开他的视线,把手搭在了三方台上。她丝毫不因广忠的凝视而犹疑, 而是像玩过家家一般,平静地将三方台拉到自己跟前,把酒杯和佐酒的海带放到上边,白皙的手指动作优雅。广忠一一看在眼里。

“须贺,把这给大人。”

广忠以为於大已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须贺悄无声息地将酒杯端到广忠跟前。“这是夫人给大人的。”

“哈哈哈哈!”广忠放声大笑。他以为自己终于征服了刈谷这个爱耍小聪明的女子,便松开小笹,拿起酒杯。“这么说你把她给我了。哈哈哈!”他像个孩子一 般,发出满足的笑声,但片刻之后,却又感到难过起来。这个女子不过一个不能按自己意愿行事的木偶,一个在父亲的野心和母亲的命令操纵之下的玩偶——他在於 大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此时,於大的视线停留在广忠身上:“妾身有一事想请求大人。”

“你说说看。”

“妾身不敢奢望一月两次,但希望大人能一月至少来一次,在此放怀畅饮,并以此作为内庭的惯例。”

“惯例?”

“是。”於大爽快地回答,然后对须贺道,“你说呢,须贺?怎样,小笹?城主这样开心,我们也就宽心了,对吗?”

广忠惊讶地放下酒杯:“这么说,你认为我刚才在说笑?”

“大人真会说笑……妾身真希望大人能多和我们开心说笑呢。”听到这话,大家都放下心来。

广忠变了脸色。这样巧妙的反击,让他再无继续纠缠下去的道理。这决非寻常女子……广忠暗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哈哈!”广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放声笑道,“我给大家跳个舞。”年轻的广忠突然站起身,打开蝙蝠扇,跳起了父亲清康宠幸过的幸若小八的舞蹈。

遥说有草名忘忧,

有草名忘忧,

忘忧将心藏。

不知为何,舞着舞着,广忠竟欲泪下。看着端坐一旁的天真的於大,憎恶和怜惜之情在他心中复杂地交织。舞毕,他一脸不快地吃完饭,道:“我要睡了!”

百合的脸刷地红了。她唤起小笹,偷偷看了一眼於大,起身去铺床。

被褥由纯白的绢缝成。在白绢的映衬下,醉后的广忠面庞愈发苍白。他微闭着双眼,眼皮微微抖动。内心也躁动不安。倘若和於大真诚相对,今夜和她做了真正 的夫妻,他便觉得自己输了。而若无视於大,又让他心中难过。他害怕自己陷入对於大的喜爱而不能自拔,但是他又不能像其他粗俗的武将,肆意占有一个女人,再 将她无情抛弃。

兰麝的香味弥漫开来,於大的身体在轻柔的香气中显得更加迷人。

“於大。”

“嗯。”

“你会趁我睡着时将我怎样?”

广忠开始自厌,他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於大。他想狠下心去欺辱她,又想抱着她大哭一场,这两种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他内心柔肠百转。

“难道说这是钢针床?”

“你仔细听听,隔壁的百合和小笹都在盯着呢,今夜我成了你的人质。”於大没有回答。广忠又道:“不,不仅仅是今夜。今后我都将会是你的人质。你说呢?”

这时,广忠感觉到被子在微微颤动,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触摸着他。广忠屏住了呼吸,这个女子已经屈服了。广忠只是觉得自己胜利了,他哪知这是人性的自然流露,就像花朵到了春天自然会开放一样。

广忠在被窝里寻於大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他感觉於大浑身都在颤抖,在发烫,就像自己掌心里的一只鸟儿。她在等待广忠。广忠抓住於大的手,粗暴地将它 从自己身上拿开。他没有说话,他把於大当成了她的父亲忠政,心中充满残忍的复仇之念。“我睡不着,这里太难受了。我要去——”他猛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哦。”是於大的声音,很轻。但是这一声轻微的惊叫并不能阻止广忠,反而给了他一种奇怪的快感。隔壁的百合惊讶地站起身来,小笹和须贺也慌忙起身,但是年轻的城主已经离开了。

自从於大嫁过来,阿久便搬到了长屋对面。广忠像着了魔似的走进那里。他并非想念阿久。站在阿久面前,他眼前浮现的还是於大的影子。

“您今夜待在夫人那里吧。”阿久夫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似乎带着埋怨。广忠的心情甚是复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只是使劲摇了摇头,道:“别多管!我不会听人摆布。我是冈崎城的主人!”

他僵在那里,长吁了一口气,垂下肩膀。

此时,他才清楚地看到了阿久夫人,她和於大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当初他曾经责备阿久为何没有嫉妒之心,现在他看到,在阿久的嫉妒、宽容以及妩媚的背后, 隐藏着自信。广忠知道自己的深夜来临对这个年长他几岁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看透了这个女人的心,不由比较起阿久和於大来。

“您不歇息吗?”

“嗯。”

“夜风很冷。”阿久道。

广忠只是点了点头,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看见阿久浑身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这让他顿时大为反感。若阿久的表情中能多少露出一丝对於大的同情,广忠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听说夫人……”阿久道,“见您到她那里,非常高兴呢。”这不是同情和慰藉,而是在冷冷地炫耀。

广忠又看了一眼阿久,她的影子再次和於大重合在一起,他不知所措。阿久把别人的不幸当成自己的快乐,於大却毫不计较,天真聪慧的她只是静静地等待,忍受着被冷落的痛苦。一思及此,广忠猛地转过身,便欲离去。

“啊?”

同样失望的声音从阿久口中发出。

广忠昂着头,走回廊里。外面很冷,似乎起风了,院子里的松树沙沙作响。

百合和须贺看见广忠回来,很是惊讶。广忠并不看她们,一脸严肃地径自走进内室。

“於大。”他叫一声,便沉默无语。洁白的被褥下露出了一头乌黑的头发,被褥在剧烈地颤抖。她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子。“於大,”广忠轻轻弯下身子, 道,“对不住,都是我不好。”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声音开始哽咽。“我……我喝了酒,就会胡来。以后我会克制些,好吗?”

被子越发颤抖得厉害,广忠隐隐约约看到了於大的面庞。她的眼已经湿润了,但似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

“莫再哭了,好吗?”

“是。”

“都是我不好。莫再哭了。”隔壁的百合和须贺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两人脸上不约而同泛起红晕,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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