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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 王道无敌 第十章 出航大洋(2)

“大御所大人真乃雄杰!”

“索德罗不会有异议吧?”

“不……不会。索德罗神父虽身体略有不适,但必欣然接受。”

“好。那就请你将此事代为转达。船员人选确定下来后,我再向江户禀报。”

至此,送返罗德里格一事已定。家康和菲利普三世所辖墨国之间,一扇崭新的交易大门正在打开。

无论对于德川家康还是对于日本国,庆长十四年都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年份。

从庆长十三年到十五年这三年间,家康与其属下的开拓热情熊熊燃烧,其高潮正是在庆长十四年。是年,朝鲜确定再建日本馆。岛津家久向本多正纯报告,已占了琉球,经家康许诺,将进行管辖,是为五月下旬。日本和朝鲜国主之间缔结己酉条约,是为七月初四。同年,尼德兰国主提出通商希望,决定将平户港设为贸易港;大明国的十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带着货物,亦来到萨摩交易……

俸禄较高的大名,也开始将眼光投向海外。

伊达政宗纳洋女人为妾,绝不仅仅因为好色和特殊癖好,他在加贺的前田府中秘密照顾和保护高山右近和内藤如安等人,也不仅仅因为他们忠于天主。

先前那强盗武士不分、恃武逞强的耐代,早已过去了。家康的强大武力和巨大声望,成为建设太平盛世的坚实基础,其眼光自然远胜古人。家康自然乐于看到此情形,这亦可为稳固国内统一垂范。

为了让日本人亲手打造的船只首次横渡大洋,作好各种准备之后,“按针号”于庆长十五年六月十三从江户出发,顺利到达目的地,并于九月十一抵墨国马旦彻鲁。搭船前往的日本人,当然不是只有负责船务的武士和船员。京都的朱屋立清和田中胜助等商家就有二十三人。很难想象此际的世人是如何看待外面的世间。

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甚至给班国国君送递了外交文书。由于家康乃是隐居之身,故信函只能以秀忠名义书写。信函中虽提到罗德里格,细节却让姆诺兹和索德罗转述,均表明了家康的谨慎。

此事却在唐·罗德里格的日记中,被大大粉饰了一番。他说,皇帝(家康)派使节时曾向他请教人选,他便提名姆诺兹神父。

姆诺兹一行正欲出发之际,索德罗却声称抱恙,不能同行——他从一开始就未打算离开日本。因为正于此时,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尼德兰船队首次来到日本,获准于平户入港,英吉利船队很快也会到来,他不会蠢到在这个时节离去。

“按针号”满载着迷茫、荣光和希望,从江户出发。这次远航究竟有何作用和意义?

日后京都商家朱屋立清所著《外藩通书》中言:所乘“按针号”横渡大洋后,带回了甚多猩红毡,但彼处并无多少金银。朱屋发现墨国人对渡海而来的日本人无甚兴致。作为商家,他感到此万里交易前景未必光明。和朱屋立清、田中胜助等人一起出航的后藤庄三郎,则于庆长十六年夏回到日本,带回颇多红酒和呢绒。此为后话,不言。

但此航成果,已有人向家康详细禀报,家康对墨国和出航困难也有了新估量。之后不久,自称“答谢使节”的塞巴斯蒂安·比斯卡伊诺将军,来到了日本。

比斯卡伊诺于庆长十六年夏来到日本,六月二十日在骏府城拜见了家康。作为对送罗德里格一行回国的谢仪,他送与家康钟表、猩猩绯的斗篷、红酒,还有班国国君、王妃和太子的画像。家康欣然接受,同时批准比斯将军在日本沿岸探测的请求。

家康知其目的不过是要寻找黄金岛,对他希望在长崎至浦贺之间寻找良港的说法,答应得很是爽快,因家康有自己的心思。

比斯将军乃是和商家田中胜助一道而来。不过,他的请求如此爽快得到允准,立时导致尼德兰人和英吉利人对他生出猜测和中伤。比斯卡伊诺在奏报中写道:

当地一名耶稣会教徒告知仆一子虚乌有之事,曰在此之英吉利、尼德兰二国人将仆寻金银岛一事密告皇帝(家康)、皇太子(秀忠)并谗言吾国人好战,仗威势横行欧罗巴。

皇帝则曰,同意仆等探测海岸,然若有不轨企图,必倾全国之力御之……

此“耶稣会教徒”便是索德罗。索德罗从一开始就认为,即使同意比斯卡伊诺在黄金岛探险,也不能让他产生特别的野心,更别指望他说出心里话。

家康通过扩大贸易和开发矿山,努力开拓国人视野。当然,他在武功方面,亦充满自信。这些都是后话,不赘言。

却说庆长十四年初冬时节,家康决定派索德罗和姆诺兹为使节,乘“按针号”送唐·罗德里格回国后,便离开骏府前往江户。他要去为生母传通院祈求供养,督建寺院。安藤直次和竹腰正信随行。此二人乃家康亲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俊才。家康坐轿,二人骑马,其他随行人员均为步行。他们走得并不匆忙,三百多里路走了十来日,直如游学。

走了大概一半路时,一日午后,一行到达箱根权现境内,回头可遥遥望见富士山。此时,安藤直次似想起什么,突然对家康道:“大人,日后的世道必发生巨大改变。”

“改变?”

“日本国内不再只有英吉利人和尼德兰人,世间各地的人都会来。”

直次所言令人不安。竹腰正信摇摇头,看看家康,又看看直次。

“是啊。不能说那样的日子不会到来。直欢,你感到不安?”家康道。

“是。不……真是那样,天下是否会治理得更好?”

“哈哈!你最近和洋人接触得太多了。”家康一边笑,一边指着碧空之下的富士山,“看那里。”

“呃?”

“高的东西,好的东西,不论从何处看,都稳稳当当。”

直次也朝湖对面的富士山望去,不过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明白家康的深意。

“直次,正信,你们都听着。你们知我为何挑选骏府隐居吗?”

“那里可直视关东和关西各要害处……”竹腰正信说了一半,便打住了。

直次小心翼翼道:“因为有富士山?”

“哦?你认为有了富士山,便会让人心绪大佳?”

“是。”

“哈哈。就是因为这个。”家康微微一笑,“到了江户,咱们再看看富士山。骏河的富士山、甲斐的富士山、箱根的富士山、江户的富士山……”

“不管站在哪里看,富士山其美如一。”竹腰正信接了这么一句,好似已领悟到什么。

“正信明白了?”家康稳坐如钟,笑着摇摇头,“从何处看都一致的富士山?不,是富士山教导我,要有征服世间所有大海的勇气!”

众人不语。

“富士山从不同处看来都不一样。来,仔细看看。近处、稍远处、再远处,早晨的、中午的、傍晚的……真是千变万化啊!”

“但……不管何时,何地,富士山都其美若是!”

“哈哈!正信似不喜得罪人啊。”

“有何不可吗?”

家康又笑了,“从哪里看皆美如是,我对此并无异议。把这留在路上想吧。到达江户之前,你们可都得好生想想。我啊,每次看到富士山,就想,它究竟想告诉我些什么?它是不是在告诉我,要走出日本?”

直次和正信对视一眼,不语。山顶的寒冷已使树木披上了一层霜,只觉四下凉飕飕的。

家康见下人正单膝跪地听他们说话,便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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