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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失足”(2)


希特勒步至兴登堡的座椅前,弯下腰去紧握他的手。老头子深受感动,缓缓地行至腓特烈大帝和腓特烈·威廉一世的墓前。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儿子和副官。副官向两墓献了花圈。此时,礼炮齐鸣。
由戈培尔一手导演的庆典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在场的所有人——军人、容克、君主主义者——均相信,希特勒对兴登堡必恭必敬,会遵循普鲁士的理想的。然而,两 天后,他便向客观的观察家表明,对谁他都不奴颜卑膝。场地不同了——这次是在柏林克罗尔歌剧院——气氛也大大不同:冲锋队和党卫军在各走廊上游弋,舞台后 边悬挂着一面大卍字旗,用以提醒人们谁才是德国的主人。下午2时5分,国会总裁戈林宣布会议开始。在简短地致词后,他朗诵了《苏醒吧,德国!》一曲的歌 词。接着,他便请希特勒谈话。希特勒穿的是褐衫党的朴素的制服。
会场沉静了片刻;接着便是众口一词的喊声“胜利万岁!”喊声连着疯狂的掌声。希特勒通过臂林,大步上台。这是他首次在国会里露面。他是照本宣科。但是,这 份讲稿,若按其措词之谨慎和调子之温和,是很出色*的。他立誓要尊重私人财产和个人的积极性*;保证援助农民和中产阶级。他将结束失业,与法国、英国,甚 至苏联讲和。但是为了做到这些,他需要国会通过《减轻帝国和人民苦难法》。这个所谓授权法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使是暂时的。但他把它弄得听起来温 和,且保证“只在执行极端必要的措施非动用不可时”才动用品紧急权力。
在向国会、总统、各州和教会保证不侵犯他们的任何权利后,希特勒却又以强硬措词结束其讲话,将这些保证一笔勾消。如国会拒绝给予他“友好合作的机会”,新政权则准备为其自身的原则而斗争。“议员先生们,是战是和,这就有劳诸君作决了。”
中间休息时,反对这一措施的敌人动员起来了。会议一恢复,社会民主党领袖便在发自走廊上的褐衫党徒的有节奏的喊声中(“我们要授权法——或放火和屠 杀!”)发言,勇敢地提出抗议。虽有巴本的力谏,希特勒作出了回答,其方式足令人忆起早年慕尼黑啤酒馆起义时之情景。他用讽刺加谩骂攻击了社会民主党人。 “我并不需要你们的选票。德国会自由的,但不是通过你们。别把我们误作是资产阶级。德国之星正在上升,你们的确在没落。你们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希特勒的突然袭击,不但击毁了社会民主党人的徒劳的反叛,而且吓坏了中央党。投票开始了。当戈林宣布选举结果时(441票赞成,94票反对,远远超过了所 需的三分之二多数),国社党人同时一跃而起,大声欢呼,好像一场足球赛终场前几秒钟他们的队踢进决胜的一球似的。他们伸开双臂,高唱《维塞尔森林之歌》:
“高举旗帜!
紧密地站在一起,
冲锋队员向前挺进,
步伐稳健,平静……”
在几乎未遭反对的情况下,民主便被从德国国会中一笔勾消了。只有社会民主党人投了反对票。其它党派将希特勒誓不放弃的权力拱手交给了他。而交给了对他有用的权力,也很少被放弃不用。
中央党领袖收到了兴登堡的来函,表示支持希特勒。“本人拟告诉您,总理已明确表示,即使在没有正式宪法义务的情况下,也愿意在与本人磋商后,才在授权法的 基础上采取措施。”这些话系出自真心诚意,使暂时受到出卖的中央党人恢复了信心。大部分德国人都急于恢复信心,许多人争先恐后加入纳粹党。还有不少人用较 隐敝的方式予以支持。公务员与官员们(与其它国家的公务员和官员毫无两样)坚守岗位,使政权机器得以顺利转动,好像最保守的党已获胜似的。
国会内所获胜利,使许多原来暗中支持希特勒的工业家们公开了身份。钢铁大王克虏伯公开在街头向熟人打招呼。他在写给希特勒的贺信中说,他与他的同事们坚 信,德国终于取得了“建立稳定的zheng府的基础”。作为报答,克虏伯被选为德国工业界的沙皇,从而批准了大企业与国家社会主义联姻。
希特勒选择赫加尔玛·沙希特出任帝国银行总裁也非偶然。这位出色*的金融家曾协助希特勒与工业界取得联系,与他一样,也憎恨民主和议会主义(希特勒的财政 大臣批准了这一人选,因为他认为沙希特是金融界的天才)。“同时,他又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适当的谎言家”,施维林·冯·克罗西格特回忆说,“他将真理延 伸,直到他认为正确为止”。
在这一选择之前,希特勒曾问沙希特,银行能拿出多少钱来支持他的公共工程计划和重新武装德国的计划。沙希特拒绝说出具体数字。但宣布,“将最后一个失业者 从街头清除出去”需要多少钱,帝国银行就能提供多少钱。他取得了这个职位,一上任便发行了“梅福”券——这是由四家军械商联合组成的人像模型公司“金属研 究有限公司”的简称——由国家负责其债责。梅福券主要由zheng府的承包人支取,它实际上与本票无不同之处,系一种短期借贷,期限可延至5年。沙希特计 划之本意是无限地为zheng府提供贷款,使希特勒得以大规模地武装德国。
愿意为元首效劳的不仅有官员和工业家。许多知识分子和文人也在为德国的复兴效劳。这些人中有哲学家克里克和保姆勒,诗人勃隆克和宾丁,以及德国最杰出的戏 剧家格尔哈特·豪普曼——不管哪个zheng府在位,他都拒绝抛弃其荣誉。那年春初,鲁道夫·宾丁写道:“我们应为祖国服务,没有理由因zheng府的更 迭而离开学院。豪普曼同意我的看法,使我由衷地高兴。学院应保护创作而不是研究政治的自由。”出于这种合作精神,豪普曼于数星期后在窗外挂起了卍字旗;又 几个月后,他向哈罗德·尼科尔逊保证说,德国将一如意大利之所为,“解放自己”。

(4)


革命在进行。但由于表面看来没有流血,许多德国人并不理解——或不想理解,这场”褐色*革命”的初期有个很不惹人注目的名字叫“协调”。看来,统一祖国的 过程进展顺利,未引起多大恐慌。它之所为,不外乎是将德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置于纳粹统治之下,并为独裁统治播下种子。反抗之所以不烈,主要是因为希 特勒坚持法律。由此,反对派相信,他所要建立的是一个类似魏玛共和的zheng府。在授权法开始实施当天,社会民主党向各地分部发出了一套指示,该指示表 明,社会民主党是何等迟钝。关于应如何回答各种问题及其它世俗问题,该指示作了详细的说明,唯独对正在进行的纳粹革命应如何看待,里边只有一段文字。正当 纳粹夜间在他们的领|导|人家里搜查武器时,正当数以千计的共|产|党人和共|产|党嫌疑分子被抛进监狱时,原应作为保卫民主的堡垒的社会民主党。却在告 诫党员,不要再记错帐了!
“全市都处在恐怖的传染病中,人人言行小心谨慎”,那年春天,伊舍伍德在写到柏林时说:“我骨子里感觉到了,像流行性*感冒一样。”整个城市“都在窃窃私 语,说那里在晚间非法抓人,还说冲锋队又在兵营内吊打犯人,强其他们往列宁像上吐口水、吞蓖麻油、吃旧袜等等。它们被zheng府的愤怒喊声淹没。 zheng府通过其万口千人进行反驳。”
在首都城外,尤其是在小城镇上,人们被一系列的群众集会,游行和壮观的场景搞得眼花缭乱。群众组织,被自愿“协作”进了国社党的组织。慢慢地,每个公民都 发现自己与当局有了牵连。人们熟悉的老街被换上了新名。例如,在赫尔纳,拉道斯广场成了阿道夫·希特勒广场,贝贝尔大街成了赫尔曼·戈林大街。每星期天几 乎都有新组织出现:什么母亲乡间学校、母子福利组织、儿童野营团、食品供应福利组织,等等,真是层出不穷。
在希特勒劝说选民投票选他的努力失败后一月,他采用渐进协作的方法,暂时赢得了大多数德国人的信任。伊舍伍德看到,这些友善的公民们,以赞许的目光注视着 年轻的冲锋队员们。这些年轻人“脚穿大皮靴,大摇大摆地穿街走巷,决心推翻凡尔赛条约,他们满心欢喜,因为夏季又快到了,因为希特勒曾保证保护小商小贩, 因为他们的报纸告诉过他们好日子正在来临……他们像小学生一样,偷偷地快乐和激动,因为他们的买卖对手犹太人,以及被称为少数、与他们毫不相干的马克思主 义者,犯有使国家失败和通货膨胀的罪行,且要受到惩罚。”
自政权更迭后,犹太人和马克思主义者都受到系统的迫害。由于在室内发现有一把面包刀——被武断地说成一把凶器——埃尔伯特·爱因斯坦的银行存款便被没收。 在德国,这些都被诬为外国的宣传,而在美国,美国国务卿赫尔则对美国犹太人的领袖保证说,对德国犹太人的人身迫害“实际上已结束”。即使如此,国外自由派 人士的呼声仍使希特勒更加烦恼。他宣布,除非英国和美国的犹太人停止他们的恶意宣传,否则,德国的犹太商界就要大吃苦头。
然而,呼声并未终止。4月1日,希特勒用这句话予以抵制:“我认为,本人今天的行动是与上帝的旨意相符的:反对犹太人是为上帝而战。”这仅是一个试探性* 步骤。希特勒好像在试探,看他的同胞会让他走得多远。在抵制的前夕,意大利大使塞鲁提曾以墨索里尼的名义劝他软化对待犹太人的态度。希特勒回答说,在意大 利的犹太人屈指可数,总统并不了解犹太人的问题,而他本人对这个问题“已从各个角度作过多年的研究,谁也没有这样研究过”。他“绝对肯定地”预言,在五百 至六百年后,希特勒这个名字将在每个国家受到崇敬,“因为此人一举将犹太人从全球永远消灭”。
在大部分犹太商店和办公室门口都布有褐衫党徒。暴力事件不多;年青的冲锋队员们在提醒顾客他们光顾的是一家犹太商店时,也大都彬彬有礼。“围观的一群群行 人——觉得有趣,好玩或无动于衷。”伊舍伍德对一家百货商店进行了观察。许多人进了那家百货店。他自己也走了进去,随手买了一个豆蔻粉碎片,挥舞着包裹, 走出门来。有个年青的冲锋队员,向他眨了眨眼,作为对他这种挑衅行为的回答。虽然抵制者得到了某些组织的支持(这些组织号召农民支持他们),却抵制不了大 百货商店和银行。不到三天,抵制便结束了。
兴登堡本人对继续采取反犹措施也表示反对。他给总理写了一封措词强烈的信,谴责对参加过战争的犹太老兵进行歧视。“如果他们值得为德国而战和流血,他们也 值得在各自的岗位上为祖国而献身。”然而,老头子却不是那人的对手。希特勒回答说,垄断了法律界和医务界百分之八十的犹太人,现正朝zheng府部门钻。 “古老的普鲁士州之所以如此干净,其原因之一是,在公务部门只允许有限的犹太人栖身。军官团几乎是绝对纯洁的。”这个论点是无法不使这位老元帅信服的。这 点,以及他对战争老兵会作某些考虑的含混的许诺,使他得于在4月7日实施法令,解除犹太人在各公务部门的职务,并限制他们在法律部门任职的自由。同一天, 希特勒告诉医生联盟,他本人了解他们目前的困难处境,尤其是青年医生。这样一来,他便巧妙地暴露了他的双重的世界观。“恰恰是为了这些年轻人,我们才有必 要用强硬的镇压异族的办法,为他们行医就业创造生存空间和可能性*……这项正在进行的民族净化工作,也许要几个世纪才能完成。重要的是,我们要为未来的政 治发展奠定基础。”
几个星期后,根据《反对德国学校过分拥挤法》,高等学校里的犹太人的数目减少了。在与贝宁主教和天主教要员施泰因曼阁下的一次谈话中,希特勒为此举辩护。 他提醒这两位牧师说,教会曾禁止犹太人散居,只允许他们聚居,且不允许基督教徒与他们一起工作。接着,他解释说,在他眼中,犹太人“是国家和教会的恶敌, 他要驱逐越来越多的犹太人,特别是将他们从学术部门和公共职业部门逐出”。他不外乎是在有效地做几个世纪以来罗马教会试图要做的事情而已。
许多犹太人离开了德国;其他人则觉得,反犹计划并不是针对他们本人的。多少世纪以来,他们用随大流的方法生存了下来。曾产生过歌德和贝多芬的民族会拿他们怎样呢?另外,希特勒的真正目标是东方的犹太人。
国社党虽然在表面上取得了胜利,本身却不团结和组织涣散。它取得政权时,其干部结构是脆弱的,关键职位上的“老战士”也太多。党在迅速发展,党员人数已达 150万,还有100万人申请入党待批。但是,看到党变得如此臃肿,希特勒并不高兴,于是,他便于5月1日令施霍茨停止接受入党申请。
这也标志着他攻击工会的开始。他宣布那天为“国家劳动节”,并把它作为工人与zheng府之间的团结节日加以庆祝。当晚,在坦贝尔霍夫机场召开了大型群众 集会,参加者有数万名工人和劳工领袖。他们倾听元首阐述劳工之尊严和国家团结之必要。除照射元首的灯光外,其余全部熄灭;听众诚惶诚恐,鸦雀无声。他虽泛 泛而谈,但其热情却是如此感人,以致在他结束讲演时,工人们热烈欢呼,似乎他已将世界许给了他们似的。工人们还未从他的语言魔力中苏醒过来便在高唱《维塞 尔森林之歌》。众人的热情刚刚消失,天空又出现了礼花。“这真是个勇敢的、壮丽的节目”,法国大使回忆道,“离开会场时,无论是德国人还是外国客人都坚 信,一阵和解协调的浪潮已席卷了整个第三帝国。”
次日,在警察的协助下,冲锋队和党卫军在全国占领了工会的办公室。昨天还保证支持新zheng府的劳工领袖。今天却在家里被捕;工会的档案和银行存款全部 被没收,劳工的报纸也被封闭。至傍晚,有组织的劳工工会便在全德国被抹掉了。但是,希特勒向劳工们保证,在新的德国劳动阵线的领导下,他们的权利会得到保 护,日子也会更富裕。没有起义,也未出现有组织的抗议;至月底,庞大的劳动大军便在卍字旗后边乖乖地前进。他们阵脚未乱便从红变褐。
成功并未使希特勒过激。希特勒变得小心谨慎,使党内的激进分子摸不着头脑。这点,可在5月中旬对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呼吁世界和平的答复中看出。希特 勒回答说,总统建议让美国介入欧洲关系以作为和平的保证,德国对此可能表示欢迎。上台后的最初日子里所提的好战的要求消失了。“德国zheng府希望与其 它国家的所有困难问题达成和平协议。德国深知,欧洲的任何军事行动,即使完全成功,与可能得到的东西相比,牺牲都是不能成比例的。”(*希特勒对总统果断 地推行新政的作法是真心钦佩的。)“我同情罗斯福先生”,两月后他对《纽约时报》的一位记者说,“因为他敢于超越国会走廊和国家机构,直接朝自己的目标挺 进。”希特勒接着说,他本人是欧洲唯一敢于表示“谅解罗斯福总统的动机和方法”的领袖。
只有完全控制了自己政党的人才敢于如此彻底地改变方向。“在我听过的希特勒的演讲中,这篇是最好的”,罗茨纳给他的孩子们写道。“我常常不解,为何纳粹能 一举将其反对派铲除——例如施特莱斯曼和勃鲁宁——而他又敢发表那样一篇抚慰的讲话!反正,这是有关专政的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涉及外交政策,他们便如羔羊 一样驯服,如墨索里尼、希特勒、斯大林、毕苏斯基(*约瑟夫·毕苏斯基,1867—1935,波兰将军及政治家;1918—1922任波兰总统,1926 —1928及1930任波兰总理——译注)。因为他们清楚,要在国内巩固*?政权,麻烦是很多的,由此,在与外国来往时,凡像是麻烦的事情,他们都设法避 免之。很明显,希特勒并不想要战争。”
这篇演讲不但抚慰了西方,而且也进一步向兴登堡证明,新总理是可以信任的。至此时,希特勒已能成功地讨好老头子了。对老头子,他既彬彬有礼又谦顺可恭;他 的论点之力量和逻辑,已把老头子对他不相任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抹掉了。“不到三个星期”,希特勒回忆说,“由于我们进展极快,他对我已像慈父一般亲切。”
由于兴登堡已在他之影响之下,在逐步掌握全权的道路上,他已没有什么阻碍了。到初夏,一系列新的法令已确定了纳粹党在德国的统治地位。根据旨在“维护无法 解决的血汗关系”的农场限制继承法,首先屈服的是农业组织。结合“以种族为基础的”定居政策,这就为希特勒在征服东部地区后,用只准日耳曼人定居的办法解 决这一地区的问题打下了基础。当zheng府通过在国社党的地区和州政权(不适宜地称作《帝国营养地产》)领导下的农民政治组织,牢牢地控制这块土地时, 希特勒本人则致力于征服德国的经济。5月3日,《帝国地产贸易与手工业法》得以通过后,不到一个月,它便起到了“德国工商会”的作用。更有意义的是,6月 1日成立了“德国商界阿道夫·希特勒基金会”,使工业界和纳粹党双双受益。这样,由于控制了市场和价格政策又有组织管理,德国的工业便走上了对zheng 府完全奴颜卑膝的道路。
此时,希特勒正准备采取下一个也许是最重要的步骤:消灭政敌。共|产|党早已被消灭;6月22日,社会民主党被宣布为非法,理由是它“敌视民族和国家”。 议会内的社会民主党党员被开除,许多社会民主党领袖则与其他异端分子一起被抛进新近建立的集中营。几天后,民族党自动解散;两星期后——正当希特勒在对其 各帝国总督说“现在,我们必须将民主的最后残余消灭干净”时——德国人民党也解散了。
至此时,希特勒已在内阁内增加了5个纳粹成员,所以,当希特勒提出将德国变成一党专政的国家时,反对者便寥寥无几了。这个新建议不但无视宪法,而且也无视 授权法本身,因它剥夺了国会的所有权力,歪曲了国会制度。“我们在内阁讨论这一措施时,几乎未遭反对”,巴本回忆说。希特勒宣布投票——一致通过。在7月 14日法国革命纪念日那天,它变成了法律。
与苏联一样,德国成了一党专政的国家,党受一人控制,而控制党的人又梦幻迷心。

(5)


在德国的每个村镇,红黑两色*的卍字旗与旧帝国的黑白红三色*旗帜一起飘扬。希特勒之用兼收并蓄的办法搞革命的概念正在一个需要革命有秩序地、合法地进行 的国家内产生作用。现在,人们已把元首的冲锋队看成几乎是zheng府的左右手;每个关键部门差不多均由纳粹或受它控制的人把持。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教 堂里,褐色*革命均受到赞扬和祝福。
希特勒继续在说,动荡是暂时的。“革命并不是永远如此的”,在宣布国家由一党专政的前夕,他对各州总督说,“必须将革命所产生的激流引进安全的进化渠道内。”掌权的唯一标准是才干,不是党员与否。
希特勒并不要流血的起义,也不想搞将普通公民或工业家驱除的全面改革。他给自己的地方长官订下了指导原则。“为了取得权力,我们就得迅速地一举而征服之。 在经济领域内,我们的行动必须由其它发展原则来决定。在这里,进步只能逐步取得,切不可采取过激行动将现存的条件打碎,这会危及我们的生存基础的。”这些 话,在他的最强大的支持者即冲锋队员们听来甚为反感,几乎惹其他们动武。其所以如此,是因为多年来他们都在等待,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个享受战利品的制度。然 而,希特勒却作出了惊人之举。他从下而上挫败了这一革命,且完全是靠自己的人格之力量。
他宣告经济革命已经结束,并将党员经济专家撤换,换上来的是大商家代表。希特勒之社会主义是独一无二的,且服从于他的秘密目标。他之有组织的经济概念与真正的社会主义颇为接近,但是,只有当它能为更伟大的目标服务时,他才愿作一个社会主义者。
他对私有财产的蔑视是波希米亚式的,而不是革命式的。他需要的只是足够的资本以重建武装和恢复经济,使德国享受到适当的命运。他是凯撒,不是列宁。他只将 社会主义用来调动群众。假如他认为;资本主义能推动群众,他很可能会举起那面大旗。对希特勒说来,只要能拯救德国,可以不择手段。
从表面看来,他好像在创造一个工人的社会。在工人们看来,他既是兵又是劳工;他们还在宣传这一形象。这样,战时回战败而受辱、平时又因经济处于崩溃边沿而 受苦的、数以百万计的德国人,便极易与这种既是战士又是工人的英雄一拍即合。越来越多的共|产|党人——他们的领袖被关在集中营里——在国家社会主义里找 到了一个家。接受希特勒关于社会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之不同的定义是一点儿也不困难的:“德国之社会主义是由德国人领导的;国际社会主义则是犹太人的工具。”
到1933年年中,希特勒已得到了大部分德国人的支持。资产阶级和工人,军界和政界,种族主义者以及国内某些最有头脑的人物,纷纷加入纳粹党,使它庞大起 来。权力腐蚀人——这历来都是一条政治原则;但它也能使人变得神圣。一年前还是街头暴徒的希特勒,却也被他的职务带来的权力变得受人尊敬。某些德国人是被 贪图方便引诱,但更多的人却是被理想主义的浪潮引诱。改革似乎在席卷全国。再者,经济业已好转;大城市的街头巷角已不再充斥乞丐。
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追随希特勒,连剧作家格尔哈特·豪普曼也拜倒在元首脚下,虽然程度有所不同。那年7月,斯宾格勒与希特勒交谈了一个半小时;他 们对法国的政策展开了争论。两人对新教会领导之平庸均表示鄙视。分别时,希特勒对这位作家说,他认为,“将党外人士争取到某项政策上来是非常重要的”。斯 宾格勒同意这一见解。元首虽然平淡无奇,却也“是个很正派的人物”——他是带着这种感觉告别希特勒的·理查·施特劳斯——他并不是元首最宠爱的作曲家。他 宣布,对德国之变更,他是满意的。当《罗生卡瓦利亚》在柏林首演时,元首前往参加,中间休息时在包厢内接见了施特劳斯。这使他喜出望外。
教会的“王子”们更是急于向希特勒献媚取宠。“希特勒知道如何驾驶航船”,新近被宣布为非法的天主党领袖路德维希·卡斯牧师在晋见教皇后宣称,“在他当总 理前我就常与他见面。他思维清晰,既坚持崇高的理想,又面对现实。他给了我深刻印象……只要秩序得以维持,谁来统治都可以。”*?
乌斯十一世也恪守同样的原则。这点可在7月20日希特勒与梵蒂冈签订的宗教协定中得到证明。教会同意不让牧师和宗教界人士参政;希特勒则同意给予全国的忏 悔学校完全自由——这是天主教的一大胜利。教皇陛下对希特勒的代表弗兰茨·冯·巴本表示“最诚挚的欢迎,并说对德国zheng府有一位毫不妥协地反对共产 主义和俄国形形色*色*的虚无主义的首脑,他是多么的高兴”。
梵蒂冈对被承认为一个十足的伙伴感恩不尽,祈求上帝保佑第三帝国。更实际的是,他令德国的所有主教向国社党zheng府表忠。新的誓词是以含义深刻的话结尾的:“在尽本人之神职时,在为德意志帝国的福利而静默时,本人将尽力避免危及帝国的行为。”
在德国社会的每一阶层,人们均在寻找支持新zheng府的理由。元首在群众中大受欢迎;人们川流不息地涌向希皮塔耳瞻仰元首的故居便是证明。他们也前往希 特勒孩提时代度暑假的农舍。他们爬上房顶拍照,在院子里的木槽内洗手,好像里面盛有圣水似的;他们敲下小块堆谷仓的石头,把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以留 作纪念。现在的主人从地里回来时,他们常常受到游客们的包围。“简直像赶集一样”,约翰·施图茨回忆说,“他们在牛身上画卍字,一边高唱希特勒的赞歌,一 边游村。不久,那个地方便被糟蹋得像废墟。”
1933年7月下旬,希特勒偷空再次拜访白莱特,在理查和科西玛·瓦格纳以及他们的儿子品格菲的墓前安放了花圈。他还参加了一年一度的节日。自他担任总理 以来,这是首次拜谒瓦格纳的故乡。他在设在万弗里的图书室内漫步,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十年前您就是在这儿接见我的”,他对威尼弗里德·瓦格纳说。说完, 他便-阴-郁起来,“那次起义如果不遭失败,一切都会大不相同。那时我的年纪正合适。我现在太老了。我失去的光-阴-太多了,必须加倍努力。”沮丧情绪来 得快也消失得快,一会儿他便预言他将在位22年,“到时我就退休,但首先我得掌握更多的权力,省得再找内阁的麻烦。目前,他们认为完全有权过问根本与他们 无关的事务。”在进素食午餐时,他透露,一旦得到全权,他就将寺院解散,将他们的财产全部没收。
那年夏季,希特勒大部分时间在上萨尔茨堡的乡间别墅消夏。他邀请汉夫施坦格尔一家前往瓦申弗尔德度假。汉夫施坦格尔脱不开身,便派赫仑纳和埃贡前往(埃贡 已12岁)。他们从慕尼黑乘车出发,希特勒坐在司机身旁。车抵罗森海姆附近一崎岖路段时,突然发生急剧的爆裂声,停了下来。7名卫兵,端着自动步枪,立时 将抛锚的车子团团围住。司机凯姆卡连忙检查发动机——由希特勒打手电。“元首,又是老毛病”,司机解释说,“不知是哪个共|产|党分子往油箱里放了糖 块。”希特勒令卫兵加强警戒,兴致勃勃地观看司机拆下一个零件。司机又吸又吹,还往地上吐——汽油和糖。
与其他自豪的家长一样,希特勒领着赫仑纳和埃贡参观瓦申弗尔德。他的住房坐落在二楼,正对着上萨尔茨堡,与其它房间一样,陈设简朴。“室内只有一张小小的 写字台和好些简易的书架”,埃贡回忆道,“我特别注意寻找,看元首消遣时看些什么书。”令人惊奇的是,大部分是卡尔·梅依所著的描写荒凉的西部的书籍—— 这些书更适合于埃贡阅读,而不是总理。
汉夫施坦格尔母子是请来的客人,但住在附近旅店里或寄宿公寓里的党员也会来看元首。“戈林与元首形影不离。他们常在花园的小砖路上走来走去,边走边密谈。 走来走去都是那块地。若是坐在屋前的走廊上,他们走过时,也可听到一些谈话内容。说话的总是戈林:‘我刚签完20份死刑书……’据我记忆所及他说的大概只 是这些。我母亲也听到过。我们俩都觉得奇怪,堂堂皇皇的国家政策后边,竟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他们全在一聘用餐。餐室设在楼下,简朴大方。埃贡吃不惯安吉拉做的奥地利饭菜,尤其是豆荚,因为这菜要与牛奶、面粉和些小糖一块吃。不过,餐桌旁无拘无束 的谈话却令他神往。“他们谈音乐,谈政治,还谈中国艺术——实际上,什么都谈。按其标准,希特勒是够开恩的。我是说,他并不让你老觉得他是个元首。照例, 希特勒是不与人交谈的,他不是听就是长篇大论,而他之所云又好像具有天主教的权威。但在这里,在他的‘乡村别墅’里,他经常完全与普通的主人一样,举止得 宜,是个普通人。他谈得很多的是汽车,发动机,不同型号的船只的性*能,以及诸如此类有关技术的事情。”
到此时,元首在瓦申弗尔德别墅的消息已传了出去,全国的旅游者便涌向上萨尔茨堡。他闭门不出,以免被人看见。
一天,一群人将埃贡叫来,问他希特勒是否有可能出来。12岁的埃贡跑到元首跟前,很不自然的说:“希特勒先生,一群虔诚的人在门廊里等您,等得很急。”
希特勒放声大笑,跟着埃贡走出去与众人打招呼。“他们差点儿晕了过去。他进去后,他们大大谢了我一番。有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还把希特勒踩过的卵石拾了一些, 放在玻璃药瓶里,欢喜若狂地塞进胸前。”后来,门廊里又来了一群人。埃贡向他们收集了一叠明信片、照片和纸片,一声不响地将它连同一支笔放在元首面前。 “我的上帝!孩子”,他笑着喊了一声,“你也不放过我呀,是不是!”
希特勒下山返回柏林后,准备以同样和善的脸孔去面对世人。那年8月,希特勒批准埃贡的父亲出版一本反对希特勒的漫画集,这些漫画系集自德国国内外的报刊杂 志。画集书名叫《白纸黑字》,封皮上画着希特勒,他善意地对他的批评家放声大笑。这些漫画是经汉夫施坦格尔精心挑选出来的,有些是讽刺画,有些是恶意中伤 的画,是近10年来最好的。汉夫施坦格尔在序言的开头,引了希特勒心目中的英雄腓特烈大帝的一句话:“小册子应挂在低一些的地方”他在序言中解释说,本书 是区分真假希特勒的一个尝试。
这种宣传吓破了戈培尔的胆。汉夫施坦格尔的理由是,这样才能使英美人获得良好印象。这便改变了希特勒的形象,使许多外国观察家都觉得,希特勒是寻开心的对 象,而不是惧怕的对象。“当领袖的神话在德国迅速传开时”,《文学摘抄》评论道,“欧洲某些独立的日报和周刊却着重强调德国独裁者可笑的方面。他们将希特 勒描述成滑稽人物,他的严肃令他更加可笑。”对斗争中处于劣势者历来深表同情的英国人,在元首就赔款与边境问题与法国人打的交道中,帮了希特勒的忙。罗提 安勋爵辩解说,国社党人在国内的残暴,“在很大程度上是自世界大战以来德国人受外国迫害的反映。”英国对凡尔赛条约的攻击仅次于德国。
希特勒带着这种善意开始修订其对外政策。统治他的对外政策的,是他的双重理论,即种族论和生存空间论。偶尔他也会拐弯抹角,但最终总离不了归结到东方生存 空间问题上。希特勒总想诱使英国作为一个沉默的伙伴加入其反对共产主义的十字军。为此,他必须使英国人相信,帝国已放弃了世界贸易和建立全球海上霸权的野 心。简而言之,德国将控制欧洲大陆,成为**的堡垒,海洋则由英国去统治。在东征前,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希特勒向意大利求援,因为意大利同情纳粹之原 则,又由于墨索里尼对地中海存有野心,与德国同样敌视法国。
希特勒从魏玛共和国继承得来的外交人员出身于不同的阶级,对他的外交方法心存恐惧,但是,大多数外交人员却也同意其大多数的基本目标——原因完全不同—— 并自我解释说,他们可利用他和他的社会主义的招牌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般人都相信并希望”,职业外交家赫伯特·冯·迪尔克森回忆道,“不可救药的革命党 人会被及时消灭,而他们的继承者,在尝到了权力这杯美酒的甜头和享受了权力带来的舒适生活后,会做更有成效的工作,思想也会变得保守些。”于是,想法与迪 尔克森类似的同事们都“觉得,在正常化的过程中,我们有责任进行帮助”。
希特勒在操纵外交事务方面,与操纵工业家和军方人士一样狡猾。他允许所有官员留任原职,包括一个犹太人和一个与犹太人结婚的官员在内。他并宣布,帝国希望 与苏联建立友好关系,只要他们不干涉德国的内部事务。他之反对土生土长的共产运动并不表明他们也敌视俄国,同时,为了表示诚实可靠,他秘密地允许苏联根据 在他上台前达成的长期贷款协议,延期付款。
到1933年秋,希特勒觉得,小心翼翼的国际游戏已玩到头了。他决心退出国联——别的不提,国联对重新武装所采取的政策是混乱的。“我们必须退出”,他差 不多兴高采烈地对巴本说,“其它考虑均完全无关紧要。”当兴登堡询问退出国联是否明智时,希特勒辩解说,为求得德国之完全平等,这势在必行。老头子违心, 勉强同意。两块大地产的礼物——以及希特勒和戈林的口头允诺,即从帝国和平鲁士的资金中给每块地产拨款40万马克以资修缮——可能影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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