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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四国耀威津门胁约 两江喋血战地埋魂(2)

时石达开沿途裹胁,挟众二三十万,意欲踞险自雄,与洪天王另张一帜。大约仍是帝王思想。初攻武冈祁一陽一,城坚不能拔,转攻宝庆,连营百余里。刘长佑、田兴恕各援军,先后踵至,与石达开血战数次,杀伤相当。胡抚以宝庆重地,不可无良将为统帅,乃遣李续宜统五千人往,所有援军,悉归节制。达开颇惮续宜威名,闻他前来,亟挑选一精一悍,裹三日粮,誓破宝庆。续宜兼程而至,与刘长佑会商军务,为避实击虚计,从北路进攻,遂渡资水而西,击达开背后。达开正誓死攻城,不防续宜从后掩入,或横截,或包抄,或旁敲,或侧击,弄得达开茫无头绪,只得且战且走。清军已经得势,如旋风一般的追将过去。达开又回战几仗,总是当不住兵锋。战一回,伤亡几千长毛。战两回,又伤亡几千长毛。看看已毙了二万多人,料难住足,不得已呼啸一声,向西南逃窜去了。达开亦如强弩之末。

湖南解严,续宜还鄂,曾国藩闻桑梓无恙,方才安心。忽朝旨促他入川,令他堵截达开,国藩不敢违慢,急率兵泝江而上。及到湖北,探闻无达开入蜀消息。看官!你道达开到哪里去?他已经窜入广西,都是这位官制军,闻风虚报,奏调曾军,弄得这位曾侍郎奔波不息,官制军恰暗里笑着呢。官文人品,如是如是。

国藩行抵黄州,与林翼会叙,握手道故,非常亲昵。国藩道:“官制军的脾气,煞是可怪。不知吾兄如何对付?”林翼道:“为了一位官制军,左季高几丧了性命。此次石逆入湘,若非季高尚在,兄弟倒措手不及了。”国藩道:“季高得生,闻仗肃军机暗中挽回,肃公颇还知人。”林翼道:“这也是季高不该死。肃军机哪里靠得住?不然,本年顺天乡试,正考官柏中堂,如何被他葬死呢?”国藩叹息道:“明珠和珅,闹得如此厉害,未罹重辟,柏葰究是一个大学士,偏为了科场舞弊,竟致身首两分,天下事原有幸有不幸哩!”林翼道:“科场中的弊端,闻柏中堂并未预知,榜发后查勘原卷,说是硃墨不符,误中了一个唱戏的平龄。究竟平龄是否唱戏?是否冒名?是否柏中堂家人,暗中掉卷?兄弟不在朝中,无从确查。论起理来,不过一个失察的处分,偏这肃尚书顺,定议按律处斩,与同考官程炳釆同死市曹,若是一位满大员,断不至此。”柏葰处斩,是咸丰九年间事,曾胡二公口中叙明,以省笔墨,是简略得当处。国藩道:“议亲议贵,古今一辙,恰也莫怪。但吾兄与官制军同处,颇称莫逆,此中必有良法,倒要请教。”林翼道:“说来可笑。那日官制军的姨太太,做三十岁生辰,分柬请客,司道等都不愿往贺,我为时局计,不得不例外通融,赴贺督辕。司道们见我前往,也不好不去,乐得官制军喜笑颜开,要与我约为兄弟。次日,他的姨太太亲来谢步,拜我母亲为义女,从此以后,遇着军国大事,总算承他协力同心。涤公!你想可笑不可笑么?”毕竟胡公有才。国藩道:“这是枉尺直寻的办法,我也要照样一学,到武昌去走一遭。”林翼道:“涤公!你去做什么?”国藩道:“我现在决计图皖,恐怕官制军同我作对,几句奏语,又要我忙着。”林翼闻言,不禁失笑。国藩道:“安徽长毛,厉害得很,我若往剿,兄须助我。”林翼道:“这个不劳嘱咐,同为朝廷办事,可以相助,无不尽力。”国藩告别,径趋武昌,与官文谈论皖事,格外谦恭。官文亦格外敬礼。自是国藩不虑牵掣,由湖北还趋宿松去了。平勃交欢,即是此意。小子曾有诗道:

满人当道汉人轻,汉满由来是不平;

毕竟通儒才识广,好从权变立功名。

国藩去后,林翼亦移驻英山,协图安徽,将来总有一番战仗,小子下回表明。

本回叙事,,看似丛杂,实则上半回是叙战将之不力,以致大沽失守,迫允要求,下半回是叙战将之尽忠,因之两江屡败,仍未退缩。至其关键处,则仍注重将相。桂良、花沙纳无外交才,唯唯诺诺以外,无他技也,若曾、胡二公,文足安邦,武能御侮,清之不亡,赖有此耳。肃顺官文,吾亦拟诸自郐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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