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中国古典文学 > 史书典籍 > 三朝北盟会编

●卷三十二

靖康中帙七。

起靖康元年正月二十五日辛卯,尽三十日丙申。

二十五日辛卯鄜延张俊环庆韩时中泾原马千等皆至京师稍安。

斩内侍官匿金字牌者三人。

初朝廷发金字牌勾兵陇西(旧校云:一本作陕西)丙侍官暗留不遣及马千等至皆云:不见金字牌但闻京城危急来赴难由是发觉故斩之。

二十七日癸巳真定府路安一抚使刘送马扩下狱。

茅斋自叙曰:先是被童贯之命招置真定中山忠勇敢战军马专一统御扩急趋保州取家属南归复过中山则已见烽火连举五把次日至真定刘委扩提举四壁守御靖康元年正月七日拜上登极赦扩密遣人入京。且书一奏劄具说虏人(改作金师)南寇(改作来)步骑无二万人。又时已春首彼难久留乞坚守京城勿轻出兵括取官私马无虑三万匹召募敢勇必战之人各授器甲略阅队伍每五千人为一领分屯要害密檄诸道勤王之兵并力齐进预戒河东河北多设邀截彼不过二月中必退京师之兵蹑其後河外。

之兵邀其前彼方阻河势迫乘机击之可使匹马不回後因职事与之子新授浙西市舶提举子羽议论失欢予羽乃与路分钤辖李质等同谋谮害扩癸巳扩晨往谒坐未定密备兵卒在庭呵扩下曰:尔安得反可斩之扩大呼曰:时事如此方用人之际,岂可听小儿子谮诬欲害士大夫乎!曰:不干渠事扩曰:扩与令嗣提举不足众人共知何谓不干渠事。且公欲斩人亦须责文状否辞曲不复言斩乃曰:送之有司遂置扩於狱中子羽作奏劾诬以约虏(改作金)人献城事二月得旨令提刑司置院检勘具的确情犯闻奏。

同日降指挥为犒大金金帛未足权行招括。

圣旨朝廷近为大金攻围京国方讲议和须犒金银币帛数目金银最为紧急虽各分定抛认之数尚虑告论一节或为民害遂令除去下令以来权豪殊不体念国家之急所纳之数金银稀少可自今月二十七日为始应京城畜金之家所有之数,或以埋藏,或以寄附并限两日尽数赴元丰库大观库左藏库榷货市易务都茶场送纳金每两价钱二十贯银每两一贯五百文先次出给凭由公据候事定支还。若限满不赴官送纳并许诸色人陈告於所告金银内二分一分充赏犯人取旨重刑断遣知情不告与同罪除开封府见於豪民之家分认数目送纳外馀逐色目逐家已行科定金银数目指挥更不施行。

尚书省劄子殿中侍御史李奉议奏臣等伏惟近降圣旨借士庶金银如纳数多当议量度於武官内安排特与理选限不碍正法理为官户注授优便差遣臣等访闻民间供输今已累日其纳数多可应前项指挥者臣等欲一望圣慈付有司条具以闻遂授以官非特示民以信亦可激劝来者其或有愿田舍乞以近拘收到房廊物业量价给还庶使人心欢一悦乐於输纳以济一时之急谨录奏闻伏望圣旨依奏是日晚专领收簇大金犒赏金银所据左仓库中有广福坊李隶已纳金六百七十四两银一万四千七百四两九钱葛关金六百两银三千五百七两奉御宝批李隶与成忠郎葛关与保议郎凡此同日数百户以劝来者。

李纲与李邦彦吴敏种师道姚平仲折彦质同对於福甯殿议用兵。

传信录曰:是日同执政上殿议所以用兵者纲奏上。

曰:金兵张大其势然得其实数不过六万人。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杂种(删此二字)其一精一兵不过三万人吾勤王之师集城下二十馀万固已数倍之矣。彼以孤军入重地正犹虎豹自投槛井中当以计取之不可与角一旦之力为今之策。莫若扼河津绝粮道禁抄掠分兵以复畿北诸邑俟彼游骑出则击之以重兵临贼营坚壁勿战如周亚夫所以困七国者俟其刍粮乏人马疲然後以将帅檄取誓书须还三镇纵其归半渡而後击之此必胜之计也。上意深以为然。

二十八日甲午种师道使姚平仲进兵一逼一其垒虏(改作敌)不敢动。

南归录曰:种师道以四镇不可割与李邦彦议人人异同唯李纲议与师道合师道问沈琯金人初来事琯对曰:河滨。若有千人守之犬羊(改作敌兵)岂至都城师道曰:不然金人至此如何却去。又问琯河北地形及邀截之状琯对与上李右丞书同师道曰:如公之言比至塞上无匹马矣。琯复问师道曰:今日如何处置师道曰:公见得贼(改作敌)寨中有粮否琯曰:金人沿路日掠粮草今至城外取金帛子女未有聚粮之意但恐闻西兵至方旋聚粮想必不多师道云:如公之说昨日生擒二贼割腹视之已食黑豆今当一逼一贼营琯六七大寨以守把抄掠路不过五七日间彼自沮折矣。琯。又出一劄子呈师道曰:金国长驱直犯京阙盖缘中国失谋今日之谋,岂可再失哉!执政大臣力主讲和之议然金帛果充其数乎!三路之地果能弃乎!已议讲和而王畿之内剽掠殆尽兵回之後果能保其不攻掠城邑乎!大抵一奸一人借宗庙社稷之重以劝人主而为全身之计或张大虏(改作敌)势以胁朝廷而成其讲和之功殊不思异时之患。又有甚於今日也。闻金人见造浮桥驰驿班师。若迁延失机濬州桥既成黏罕(改作尼堪)之兵继至将有噬脐之悔矣。兵贵拙速不贵巧迟伏望宣抚枢密使详酌斯言断以不疑而早图之宗社幸甚。

监察御史余应求上书乞将相勿争私忿早定和战之计。

《书》曰:臣尝读六月之诗有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又有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盖宣王既使文武之将征伐於外矣。。若内无孝友之臣以与王居则谗谮之言日至忠谋不见用虽有吉甫焉能成其功哉!至唐穆宗则不然裴度以元臣宿望出讨幽镇乌重胤李光。

颜皆一时名将势。若甚易而元稹用事恐度有功妨已进取所画军事皆从中阻坏之故屯守逾年迄无成功夫内外之事相须如此可不监哉!方今强虏(改作敌)入寇四郊多垒讲和之计虽决而金帛之数未足兵将之势已振而师出之日无期是宜内外之臣同心一意共议国事以雪耻辱之时也。而道路籍籍皆言宰相大臣与将帅异谋朝夕喧争未有定论审如此岂诚心为国者哉!夫和亲征战之说汉廷臣论之详矣。今日之策未可偏废然金帛既不足虏(改作敌)人必不肯退师。又三镇三关之地向以兵力寡弱不得不姑从之今诸将援师麕至而城下要盟神弗信也。。若虏(改作金)人必要金帛之足与三镇三关之地。又岂得惮於用兵哉!陛下既以兵事委李纲与诸将矣。愿诏执政大臣以孝友张仲为心和以济事无争私忿先公而後私,庶几大功可立如,或不悛与夫妨功害能之人当显黜之求所谓孝友者而任之可乎!。虽然戎马在郊城门未启中外不通已再旬矣。和战之计亦宜早定愿诏宰执将帅佥议於黼座之前使将帅出师与之对垒然後遣辩士以利害祸福成败屈直与之言。若能休兵讲和以继好息民策之上者苟贪婪而无厌攘拒而不受陛下虽欲勿战得乎!。又况理直师壮人有斗心以宗庙社稷之灵何忧不克所可虑者穷寇远来自居死地困兽犹斗之时也。愿更诏将帅持重应机无轻接敌以取万全之策不胜幸甚臣一介书生不知兵谋忠愤所激欲默不能惟陛下裁择。

三十日丙申太学生陈东上书乞诛六贼。

京师传闻太上皇到泗州蔡京童贯等建议留高俅以侍卫兵扼泗州太上皇南去人心不安陈东乃诣登闻检院上《书》曰:臣於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曾同本学诸生等伏阙下上书言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邦彦朱勔等六贼罪恶乞行诛戮。又於今月初六日独诣登闻检院上书言京勔父子及贯等挟太上皇南去恐迤逦渡一江一 假籍威势遂生变乱之祸乞追数贼复还阙下各正典刑别选忠信可委之人往侍上皇前後二书至今未蒙尽赐施行虽闻王黼李邦彦已曾施行然罪大谪轻未厌公论京勔父子释而不问纵之南去师成尚在亲密之地中外疑惑臣窃谓朝廷方有夷狄之(删此三字改作急)难未暇议此以故未敢再有申陈然今日事势之急殆有甚於夷狄者况。

夷狄之兵皆由群贼误上皇所致今。又挟上皇於危急之地臣岂敢尚尔默默臣昨日闻道路之言曰:高杰近收其兄俅伸等书报言上皇初至南京不欲前迈复为数贼挟之而前沿路劫持无所不至上皇饮食起居不得自如数贼阻隔甚严除其一党一 与之外不容他人辄得进见虽高俅被宣欲进亦复难之行至泗州。又诈传上皇御笔劄付高俅只令在本州守御浮桥不得南来挟上皇渡桥而南以趋浙一江一 其随驾兵士尽为群贼斥之而回闻方过桥之时卫士攀望上皇车驾失声号恸童贯遂令胜捷亲兵以弓射之卫士中矢自桥坠者凡百馀人高俅兄弟在道彷徨得一望见上皇君臣相顾泣下意。若有所欲言者而群贼在其侧上皇气塞声咽不敢辄发一语道路之人莫不扼腕流涕臣虽至愚粗知忠孝传闻此事不觉涕泪沾臆为陛下愤陛下父慈子孝天下所共知上皇今为天子之父而乃受制一奸一臣贼子一至於此可胜寒心此臣所以汲汲为陛下言之也。盖数贼之一党一 遍满东南而上皇随行大臣如宇文粹中。又是蔡京甥婿其弟虚中闻亦窜而往蔡翛京之子也。得守镇一江一 据千里山川要害之地宋〈日奂〉蔡翛之妻一党一 也。出领大漕专数路金谷敛散之权童贯有亲随胜捷之一精一兵朱勔有同乡附已之众恶皆平时一陰一结以为备者一旦南渡即恐振臂乘势窃发控持大一江一 之险奄有沃壤之饶东南千里十百郡县必非朝廷有是将倾陷陛下父子使之离间非特圣孝之养阻奉晨昏而其事必有至难言者臣窃谓今日之势夷狄(改作金人)非所患所可深患而图之不可少缓者正在此耳陛下何尚不忍於此耶臣知之矣。,必是梁师成一陰一有营救致陛下未得奋发英断臣请申言师成之恶臣每闻缙绅之言曰:师成为人真是憸佞自其容貌观之似不能言者而稽察其衷一陰一险祸贼最为可畏盗我儒名外示廉静其实招权怙势侵我纪纲上皇每进用一宰相大臣以及侍从之官师成必收其功以归诸已故宰相大臣秉持国政必惟师成之命是从王黼事之不啻父兄蔡京父子趋事不暇师成气焰倾耸朝路贤士大夫莫敢侧目至如文章之事责在词臣朝廷典诰各自有体师成必欲其文悉如己格一或背违辄行谮斥国家取士至公之选无如科举士大夫所恃以自异者无如及第出身人主所以笼络天下英俊以求将相者正在於此而师成乃荐其门。

吏使臣储宏两次特赴廷试赐第唱名宏自登第之後依旧充使臣之役则是天子临轩策士止可充师成趋走执役之吏耳非特以左右一奴一仆玷辱士类。又所以轻侮朝廷选举之法宣和六年春上皇亲策进士八百馀人闻其中百馀人皆以献颂上书为名特赴廷试率多师成之力尽是富商豪子曾进纳及非泛补授官职士大夫不齿之人或白身不足应进士举者闻每名献钱七八千缗师成便为奏请特赴廷试之命师成所为既众即。又传令张楠等将上其他权幸遂相效以贾利师成实启之每遇赐名唱第之曰:师成必在上侧临时奏请妄有升降以乱公道在廷之士往往解体国家选举之法为师成坏乱几至埽地此事缙绅士大夫上至朝廷人所共知第畏师成不敢言耳师成平曰:受四方监司郡守以下餽赂不计其数。又创置北司聚不急之务专领书艺局滥建官吏賸立工徒以进市井游手无赖这辈滥恩横赐縻费百端京师土木之工穷奢极侈往往师成实董其事因偷盗官钱不知纪极不察其所为而惑其足恭诈伪必以为真能廉静者。此所谓以直济妄以廉济贪大佞似圣大诈似忠者也。臣。又闻师成在内朝善观上意所向随向随转每以一性一取之因缘为一奸一窃弄威福一陰一夺人主之一柄一正如美酒好色侵一婬一害人而人常耽嗜无厌不觉遭其毒也。臣恐师成今在陛下左右浸一润弥缝无所不至在陛下离明独照洞鉴其一奸一必不为其所惑然师成与贯结为姻家京黼勔彦。又其积年之朋一党一 盘根错节牢不可解师成不去同恶尚在深念陛下威福之一柄一未免窃弄於此人之手群贼等辈倚为奥援陛下虽欲大明诛赏以示天下以慰太上之心,岂可得哉!数贼罪恶贯盈陛下素所备知不待臣区区之说臣前书所陈已可槩见臣更请以比日所闻为陛下言之前此上皇传位陛下盖其圣志素定非临时仓卒之谋唯此数贼实常挠之而蔡翛者沮遏尤力赖上皇圣明独断志莫之夺赞襄之力吴敏有焉陛下谦逊之际闻数贼密请郓王楷来到殿上而师成实为谋始此意安在比至事定自知失计乃争言曰:太上之志我实成之吴敏之策我实授之定策之功我实有之人臣要君莫此为甚天下共知数贼久欲不利於陛下方陛下在东宫时各怀异意欲伺间隙,於是杨戬亦同其谋臣前书已略言之矣。。又见比年都城妇女首饰衣服之上多。

以韵字为饰甚至男一女衣著币帛往往织成此字皆是师成唱为谶语以撼国本群贼和之更相夸尚以动天下之心忠臣义士切齿刻骨非一曰:也。迨今传位之次复肆一奸一谋及其弗成乃欲贪天之功以为已力怙终一陰一慝有如此者。又况蔡翛久事上皇素有异志童贯蔡翛近与虏贼(改作敌人)结为内应欲分我中国而王之反状败露遂谋逃遁朱勔父子势倾一江一 浙已二十年矣。今此数贼同挟上皇而去亦恐素一性一勿悛未必肯利於上皇也。万一祸有不测而梁师成复从中起陛下将何以处之愿亟图之毋使滋蔓蔓难图也。窃以今日夷狄(改作敌国)恣行侵侮而我上皇哀痛罪已至逊位而去凡厥左右大臣及亲近用事之人不问有罪无罪率皆引已归咎自求贬放为君分谤也。,岂有其君痛自罪已而一时巨臣偃然自。若略不知悔则前日之事咎将谁执矧今夷狄(改作敌国)之衅实自群贼启之不知陛下何惮不诛而纵其远遁幸免耶再或尚使之出入禁闼而无所忌惮耶一江一 浙之变萧墙之祸不可不虑陛下。若欲正厥典刑当自梁师成始如不然则朝廷之上动辄掣肘事未可图也。臣愿陛下勿以臣布衣之言为无足采者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陛下姑试行之仍愿陛下速降德音往上皇行在告谕应随行军兵劝以厚赏使各悉心协力卫护上皇车驾亦乞亟命宰执恭赍陛下亲笔奏书往迎上皇早还京师庶使不负终身䜣然乐而忘天下之志陛下复遂父慈子孝之美以彰孝治之盛天下幸甚臣为此书而或有见诮者曰:上方以夷狄(改作戎兵)为患子犹不能献一谋策以为上计而乃汲汲於前日之事母乃不知先後缓急乎!臣应之曰:此乃不然者夷狄(改作敌国)之患止於手足群贼之患实为腹心腹心疾去元首自全手足浮痾,岂能为害今夷狄(改作敌国)所欲大则土疆小则玉帛玉帛相通自古有之祖宗土疆得之甚难甯忍弃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甯不鉴之城下之盟不足守也。,岂不知之千里袭人未有不亡者也。今贼(改作敌)袭我越数千里其亡必矣。尚何疑之师克在和不在众同心同德和之至矣。庙堂之上帷幄之中将相大臣孰不知之陛下渊默雷声乃赫斯怒奋发英武以殄丑虏(删此四字)。又何难焉此在睿谟必有以处之矣。如臣书生岂敢妄议臣书所陈必欲先诛六贼者系陛下父子天一性一之重宗社生灵莫大之计臣谓今日之事唯断乃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幸陛下留神荐渎天威罪当万死。

贬梁师成节度副使安置差遣使臣日下押出(阙)门本处一交一 割。

中兴遗史曰:陈东疏奏未及施行会姚平仲之败继有欧击宦官太学生伏阙事再贬师成循州安置未行师成知不免遂自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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