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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4 列传第24 郑鲜之、裴松之、何承天(2)

松之反使,奏曰:“臣闻天道以下济光明,君德以广运为极。古先哲后,因心 溥被,是以文思在躬,则时雍自洽,礼行一江一 汉,而美化斯远。故能垂大哉之休咏, 廓造周之盛则。伏惟陛下神睿玄通,道契旷代,冕旒华堂,垂心八表。咨敬敷之未 纯,虑明扬之靡暢。清问下民,哀此鳏寡,涣焉大号,周爰四达。远猷形于《雅》、 《诰》,惠训播乎遐陬。是故率土仰咏,重译咸说,莫不讴吟踊跃,式铭皇风。或 有扶老携幼,称欢路左,诚由亭毒既流,故忘其自至,千载一时,于是乎在。臣谬 蒙铨任,忝厕显列,猥以短乏,思纯八表,无以宣暢圣旨,肃明风化,黜陟无序, 搜扬寡闻,惭惧屏营,不知所措。奉二十四条,谨随事为牒。伏见癸卯诏书,礼俗 得失,一依周典,每各为书,还具条奏。谨依事为书以系之后。”松之甚得奉使之 议,论者美之。

转中书侍郎、司冀二州大中正。上使注陈寿《三国志》,松之鸠集传记,增广 异闻,既成奏上。上善之,曰:“此为不朽矣!”出为永嘉太守,勤恤百姓,吏民 便之。入补通直为常侍,复领二州大中正。寻出为南琅邪太守。十四年致仕,拜中 散大夫,寻领国子博士。进太中大夫,博士如故。续何承天国史,未及撰述,二十 八年,卒,时年八十。子骃,南中郎参军。松之所著文论及《晋纪》,骃注司马迁 《史记》,并行于世。

何承天,东海郯人也。从祖伦,晋右卫将军。承天五岁失父,母徐氏,广之姊 也,聪明博学,故承天幼渐训议,儒史百家,莫不该览。叔父肹为益阳令,随肹之 官。

隆安四年,南蛮校尉桓伟命为参军。时殷仲堪、桓玄等互举兵以向朝廷,承天 惧祸难未已,解职还益阳。义旗初,长沙公陶延寿以为其辅国府参军,遣通敬于高 祖,因除浏阳令,寻去职还都。抚军将军刘毅镇姑孰,版为行参军。毅尝出行,而 鄢陵县史陈满射鸟,箭误中直帅,虽不伤人,处法弃市。承天议曰:“狱贵情断, 疑则从轻。昔惊汉文帝乘舆马者,张释之劾以犯跸,罪止罚金。何者?明其无心于 惊马也。故不以乘舆之重,加以异制。今满意在射鸟,非有心于中人。按律过误伤 人,三岁刑,况不伤乎?微罚可也。”出补宛陵令。赵惔为宁蛮校尉、寻阳太守, 请为司马。寻去职。

高祖以为太尉行参军。高祖讨刘毅,留诸葛长民为监军。长民密怀异志,刘穆 之屏人问承天曰:“公今行济否云何?”承天曰:“不忧西不时,别有一虑尔。公 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今还,宜加重复。”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顷 日愿丹徒刘郎,恐不复可得也。”除太学博士。义熙十一年,为世子征虏参军,转 西中郎中军参军,钱唐令。高祖在寿阳,宋台建,召为尚书祠部郎,与傅亮共撰朝 仪。永初末,补南台治书侍御史。

谢晦镇一江一 陵,请为南蛮长史。时有尹嘉者,家贫,母熊自以身贴钱,为嘉偿责。 坐不孝当死。承天议曰:“被府宣令,普议尹嘉大辟事,称法吏葛滕签,母告子不 孝,欲杀者许之。法云,谓违犯教令,敬恭有亏,父母欲杀,皆许之。其所告惟取 信于所求而许之。谨寻事原心,嘉母辞自求质钱,为子还责。嘉虽亏犯教义,而熊 无请杀之辞。熊求所以生之而今杀之,非随所求之谓。始以不孝为劾,终于和卖结 刑,倚旁两端,母子俱罪,滕签法文,为非其条。嘉所存者大,理在难申,但明教 爰发,矜其愚蔽。夫明德慎罚,文王所以恤下;议狱缓死,《中孚》所以垂化。言 情则母为子隐,语敬则礼所不及。今舍乞宥之评,依请杀之条,责敬恭之节,于饥 寒之隶,诚非罚疑从轻,宁失有罪之谓也。愚以谓降嘉之死,以普春泽之恩;赦熊 之愆,以明子隐之宜。则蒲亭虽陋,可比德于盛明;豚鱼微物,不独遗于今化。” 事未判,值赦,并免。

晦进号卫将军,转咨议参军,领记室。元嘉三年,晦将见讨,其弟黄门郎爵 密信报之,晦问承天曰:“若果尔,卿令我云何?”承天曰:“以王者之重,举天 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顺又异,境外求全,上计也。其次,以腹心领兵戍于义 阳,将军率众于夏口一战,若败,即趋义阳以出北境,其次也。”晦良久曰:“荆 楚用武之国,兵力有余,且当决战,走不晚也。”使承天造立表檄。晦以湘州刺史 张邵必不同己,欲遣千人袭之;承天以为邵意趋未可知,不宜便讨。时邵兄茂度为 益州,与晦素善,故晦止不遣兵。前益州刺史萧摹之、前巴西太守刘道产去职还一江一 陵,晦将杀之,承天尽力营救,皆得全免。晦既下,承天留府不从。及到彦之至马 头,承天自诣归罪,彦之以其有诚,宥之,使行南蛮府事。

七年,彦之北伐,请为右军录事。及彦之败退,承天以才非军旅,得免刑责。 以补尚书殿中郎,兼左丞。吴兴余杭民薄道举为劫。制同籍期亲补兵。道举从弟代 公、道生等并为大功亲,非应在补谪之例,法以代公等母存为期亲,则子宜随母补 兵。承天议曰:“寻劫制,同籍期亲补兵,大功不在此例。妇人三从,既嫁从夫, 夫死从子。今道举为劫,若其叔尚存,制应补谪,妻子营居,固其宜也。但为劫之 时,叔父已没,代公、道生并是从弟,大功之亲,不合补谪。今若以叔母为期亲, 令代公随母补兵,既违大功不谪之制,又失妇人三从之道。由于主者守期亲之文, 不辨男女之异,远嫌畏负,以生此疑,惧非圣朝恤刑之旨。谓代公等母子并宜见原。” 故司徒掾孔邈奏事未御,邈已丧殡,议者谓不宜仍用邈名,更以见官奏之。承天又 议曰:“既没之名不合奏者,非有它义,正嫌于近不祥耳。奏事一却,动经岁时, 盛明之世,事从简易,曲嫌细忌,皆应荡除。”

承天为性刚愎,不能屈意朝右,颇以所长侮同列,不为仆射殷景仁所平,出为 衡阳内史。昔在西与士人多不协,在郡又不公清,为州司所纠,被收系狱,值赦免。 十六年,除著作佐郎,撰国史。承天年已老,而诸佐郎并名家年少,颍川荀伯子嘲 之,常呼为奶母。承天曰:“卿当云凤凰将九子,奶母何言邪!”寻转太子率更令, 著作如故。

时丹阳丁况等久丧不葬,承天议曰:“礼所云还葬,当谓荒俭一时,故许其称 财而不求备。丁况三家,数年中,葬辄无棺榇,实由浅情薄恩,同于禽一兽 者耳。窃 以为丁宝等同伍积年,未尝劝之以义,绳之以法。十六年冬,既无新科,又未申明 旧制,有何严切,欻然相纠。或由邻曲分争,以兴此言。如闻在东诸处,此例既多, 一江一 西淮北尤为不少。若但谪此三人,殆无整肃。开其一端,则互相恐动,里伍县司, 竞为奸利。财赂既逞,狱讼必繁,惧亏圣明烹鲜之美。臣愚谓况等三家,且可勿问, 因此附定制旨,若民人葬不如法,同伍当即纠言,三年除服之后,不得追相告列, 于事为宜。”

十九年,立国子学,以本官领国子博士。皇太子讲《孝经》,承天与中庶子颜 延之同为执经。顷之,迁御史中丞。时索虏侵边,太祖访群臣威戎御远之略,承天 上表曰:

伏见北籓上事,虏犯青、兗,天慈降鉴,矜此黎元,博逮群策,经纶戎政,臣 以愚陋,预闻访及。窃寻猃狁告难,爰自上古,有周之盛,南仲出车,汉氏方隆, 卫、霍宣力。虽饮马瀚海,扬旍祁连,事难役繁,天下骚动,委兴负海,赀及舟车。 凶狡倔强,未肯受弱,得失报复,裁不相补。宣帝末年,值其乖乱,推亡固存,始 获稽服。自晋丧中原,戎狄侵扰,百余年间,未暇以北虏为念。大宋启祚,两耀灵 武,而怀德畏威,用自款纳。陛下临御以来,羁縻遵养,十余年中,贡译不绝。去 岁三王出镇,思振远图,兽心易骇,遂生猜惧,背违信约,深构携隙。贪祸恣毒, 无因自反,恐烽燧之警,必自此始。臣素庸懦,才不经武,率其管窥,谨撰《安边 论》。意及浅末,惧无可采。若得询之朝列,辨核同异,庶或开引群虑,研尽众谋, 短长毕陈,当否可见。其论曰:

汉世言备匈一奴一之策,不过二科,武夫尽征伐之谋,儒生讲和亲之约,课其所言, 互有远志。加塞漠之外,一胡一 敌掣肘,必未能摧锋引日,规自开张。当由往年冀土之 民,附化者众,二州临境,三王出籓,经略既张,宏图将举,士女延望,华、夷慕 义。故昧于小利,且自矜侈,外示余力,内坚伪众。今若务存遵养,许其自新,虽 未可羁致北阙,犹足镇静边境。然和亲事重,当尽庙算,诚非愚短,所能究言。若 追踪卫、霍瀚海之志,时事不等,致功亦殊。寇虽一习一 战未久,又全据燕、赵,跨带 秦、魏,山河之险,终古如一。自非大田淮、泗,内实青、徐,使民有赢储,野有 积谷,然后分命方、召,总率虎旅,精卒十万,使一举荡夷,则不足稍勤王师,以 劳天下。何以言之?今遗黎一习一 乱,志在偷安,非皆耻为左衽,远慕冠冕,徒以残害 剥辱,视息无寄,故繦负归国,先后相寻。虏既不能校胜循理,攻城略地,而轻兵 掩袭,急在驱残,是其所以速怨召祸,灭亡之日。今若遣军追讨,报其侵暴,大翦 幽、冀,屠城破邑,则圣朝爱育黎元,方济之以道。若但欲抚其归附,伐罪吊民, 则骏马奔走,不肯来征,徒兴巨费,无损于彼。复奇兵深入,杀敌破军,苟陵患未 尽,则困兽思斗,报复之役,将遂无已。斯秦、汉之末策,轮台之所悔也。

安边固守,于计为长。臣以安边之计,备在史策,李牧言其端,严尤申其要, 大略举矣。曹、孙之霸,才均智敌,一江一 、淮之间,不居各数百里。魏舍合肥,退保 新城,一江一 陵移民南涘,濡须之戍,家停羡溪。及表陵之屯,民夷散杂,晋宣王以为 宜从一江一 南以北岸,曹爽不许,果亡柤中,此皆前代之殷鉴也。何者?斥候之郊,非 畜牧之地,非耕桑之邑。故坚壁清野,以俟其来,整甲缮兵,以乘其敝。虽时有古 今,势有强弱,保民全境,不出此涂。要而归之有四:一曰移远就近;二曰浚复城 隍;三曰纂偶车牛;四曰计丁课仗。良守疆其土田,骁帅振其风略。搜猎宣其号令, 俎豆训其廉耻。县爵以縻之,设禁以威之。徭税有程,宽猛相济。比及十载,民知 义方。然后简将授奇,扬旌云朔,风卷河冀,电扫嵩恆,燕弧折却,代马摧足,秦 首斩其右臂,吴蹄绝其左肩,铭功于燕然之阿,飨徒于金微之曲。

寇虽乱亡有征,昧弱易取,若天时人事,或未尽符,抑锐俟机,宜审其算。若 边戍未增,星居布野,勤惰异教,贫富殊资,疆场之民,多怀彼此,虏在去就,不 根本业,难可驱率,易在振荡。又狡虏之性,食肉衣皮,以驰骋为仪容,以游猎为 南亩,非有车舆之安,宫室之卫。栉风沐雨,不以为劳;露宿草寝,维其常性;胜 则竞利,败不羞走,彼来或骤,而此已奔疲。且今春逾济,既获其利,乘胜忸忄犬, 未虞天诛,比及秋末,容更送死。猋骑蚁聚,轻兵鸟集,并践禾稼,焚爇闾井,虽 边将多略,未审何以御之。若盛师连屯,废农必众,驰车奔驲,起役必迟,散金行 赏,损费必大,换土客戍,怨旷必繁。孰若因民所居,并修农战,无动众之劳,有 捍卫之实,其为利害,优劣相县也。

一曰移远就近,以实内地。今青、兗旧民,冀州新附,在界首者二万家,此寇 之资也。今悉可内徙,青州民移东莱、平昌、北海诸郡,泰山以南,南至下邳,左 沭右沂,田良野沃,西阻兰陵,北扼大岘,四塞之内,其号险固。民性重迁,暗于 图始,无虏之时,喜生咨怨。今新被钞掠,余惧未息,若晓示安危,居以乐土,宜 其歌抃就路,视迁如归。

二曰浚复城隍,以增阻防。旧秋冬收敛,民人入保,所以警备暴客,使防卫有 素也。古之城池,处处皆有,今虽颓毁,犹可修治。粗计户数,量其所容,新徙之 家,悉著城内,假其经用,为之闾伍,纳稼筑场,还在一处。妇子守家,长吏为师, 丁夫匹妇,春夏佃牧。寇至之时,一城千室,堪战之士,不下二千,其余羸弱,犹 能登陴鼓噪。十则围之,兵家旧说,战士二千,足抗群虏三万矣。

三曰纂偶车牛,以饰戎械。计千家之资,不下五百耦牛,为车五百两。参合钩 连,以卫其众。设使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所不能干。既已族居,易可检括。号 令先明,民知夙戒。有急征发,信宿可聚。

四曰计丁课仗,勿使有阙。千家之邑,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 服一习一 ,铭刻由己,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以自卫。弓干利铁,民不办得者,官以渐 充之,数年之内,军用粗备矣。

臣闻军国异容,施于封畿之内;兵农并修,在于疆场之表。攻守之宜,皆因其 一习一 ,任其怯勇。山陵川陆之形,寒暑一温一 凉之气,各由本性,易则害生。是故戍申作 师,远屯清济,功费既重,嗟怨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管子治齐, 寄令在民;商君为秦,设以耕战。终申威定霸,行其志业,非苟任强,实由有数。 梁用走卒,其邦自灭;齐用技击,厥众亦离。汉、魏以来,兹制渐绝,搜田非复先 王之礼,治兵徒逞耳目之欲,有急之日,民不知战,至乃广延赏募,奉以厚秩,发 遽奔救,天下骚然。方伯刺史,拱手坐听,自无经略,唯望朝廷遣军,此皆忘战之 害,不教之失也。

今移民实内,浚治城隍,族居聚处,课其骑射,长吏简试,差品能不,甲科上 第,渐就优别,明其勋才,表言州郡。如此则屯部有常,不迁其业。内护老弱,外 通官涂,朋曹素定,同忧等乐,情由一习一 亲,艺因事著,昼战见貌足相识,夜战闻声 足相救,斯教战之一隅,先哲之遗术。论者必以古城荒毁,难可修复。今不谓顿便 加功,整丽如旧,但欲先定民,营其闾术,墉壑存者,因而即之,其有毁缺,权时 栅断。足以御彼轻兵,防遏游骑,假以方将,渐就只立。车牛之赋,课仗之宜,攻 守所资,军国之要,今因民所利,导而率之。耕农之器,为府库之宝,田蚕之氓, 兼城之用,千家总倍旅之兵,万户具全军之众,兵强而敌不戒,国富而民不劳,比 于优复队伍,坐食廪粮者,不可同年而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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