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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已非

老秦在后来的周末去接默默回家时,但却再也接不回来那个孩子了。

每天她都是在教室呆到最后,直到值班老师过来说要息灯了,她才会抱着书本回到宿舍。

开始的几天姜小舟还会陪着她呆在教室看书,后来时间一长就受不了,默默也不管她,自是不声不响坐在那儿做练一习一 册上的题。

周五的时候她从教室回宿舍,在门口又遇到了老秦。她也只是抬头看了看老秦,浅浅地一笑,然后转身便回身要进宿舍。老秦一急,忙拉住她唤一声:“默默小姐!”吓得她浑身一哆嗦,脸色变得惨白。

老秦也是陈豫北刚下海时就跟着的,原是一名武术教练,身材高大却身手灵活。后来因为自己的女人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一怒之下把那个人打的半残,被判了三年刑。那是陈豫北刚刚工作后接手的一个案子,他觉得这人是个汉子,便为他说了几句话,执行也是在本市。陈豫北从西藏回来后,有一次和朋友一起到一家夜总会喝酒,看到已经出狱的老秦正在给人家看场子,便和他聊了几句。知道他出来以后工作不好找,只好到这种地方替一人要债看场子得些报酬。

陈豫北当然知道这种钱是不好拿的,弄不好又要惹一身的官司,便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老秦当然愿意。

陈豫北便找到夜总会的老板说,老秦是自己多年前的朋友,自己一直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现在遇见了,也不能不管,正好自己也需要帮手,便替他赎了身出来。

老秦自从跟了陈豫北,不管是开车还是跟在身边,都是只管做事儿极少说话,对陈豫北一切事情都是心中有数。

默默这孩子是怎么跟的陈豫北他当然一清二楚,就是前面发生的那件事儿,他也隐约明白一点,见这孩子执意不回家,便缓了声说:“少爷不放心你在学校,要我一定要接你回家。”

默默低头听他说完,也不说什么,只缓缓地抬头看了看他,摇摇头,又指指手里的书,向他微微弯了弯腰,便脱身便进了宿舍楼。

老秦接不回默默,心下不安,一看连手里的东西都没送出去,便好声托了宿舍的大一姨好歹把东西送到孩子宿舍。那宿舍大一姨也是热心肠,一边说肯定送到,一边接过东西上了楼。老秦才这回去和陈豫北报告。

默默之前在学校住的时候不多,因此宿舍一直没放什么衣物,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却只穿着那身校服,已经又脏又旧极不舒服。

接过东西一看,外套、长裤,衬衫,一打内一衣 ,还有一套洗干净了的校服。再打食盒,见里面有四个菜,还有一盒茴香馅儿饺子,全是自己平时一爱一吃的,不觉眼泪流了下来。对着吃的哭了半天,最后觉得饿了,便去洗了脸,回来一点点吃了饭。

陈豫北这段时间因为一件海外并购案格外忙碌,根本一抽一不出时间来学校,想想还是不太放心,便给刘成孝老师打了个电话。

刘老师说这孩子最近学习 很刻苦,周末有老师帮着补课,小考时成绩也上来了,只是不一爱一说话。陈豫北觉得这孩子渐渐长大了,更懂事了,便放下心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那孩子在学校过了一个多月了。

过了黑色六月高考的日子,学校又恢复了正常上课,高二的课已经全部讲完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那天早上要考英语,姜小舟睡不着便起了个大早,拿起英语书看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动吵醒了宿舍齐雨婷和朱妍妍两个女生。

齐雨婷起来以后,也轻手轻脚起床 去洗漱,看到姜小舟在背英语单词,便问:“打起床 铃了吗?”

姜小舟有点不好意思说:“没呢,我睡不着,想背背英语单词。”

说完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回头却发现默默呆呆地坐在床 上,两眼没有焦距地茫然对着周围一切。

姜小舟有些奇怪,便喊了一声:“默默,快点起床 啊,一会就打铃了。”

可那孩子却一点反映也没有,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独自坐在那儿发呆。

姜小舟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她却反射似的惊跳起来,“啊!”地一声尖一叫着躲开了。

“谁!你是谁!”

姜小舟倒被她吓了一跳:“默默,你怎么了?”

默默也不应她,只是面色恐慌地问:“我在哪儿?为什么天这么黑?为什么这么安静我什么都听不到?”

姜小舟急了,上前抱住她:“默默默默!我是小舟啊,你怎么了?”

默默瑟缩了一下,伸手慢慢抚到姜小舟的脸上:“小舟?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姜小舟被吓到了,另外两个女生也惊慌失措地来到她面前,拉着她问:“默默,你怎么了?”

默默根本听到不她们的问话,只是缩在姜小舟的怀里喃喃地说:“我看不到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都听不到了啊。”

齐雨婷和朱妍妍也吓坏了,大声喊着:“快去叫老师送医院啊。”

姜小舟也着了慌,急忙找出了默默的电话,找到叔叔那个名子,就拔了出去。

陈豫北还没起床 ,这几天他都睡的晚,那个并购案终于在昨天宣布成功,等和美国纽约那边联系结束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他具体是什么时间睡着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响,无意识的摸过电话就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的女孩子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默默?”

“陈叔叔!我是默默的同学姜小舟,默默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您快来啊!”电话里,姜小舟在连哭边说。

“看着她不要动,我马上就来!”陈豫北一个机灵翻身下床 ,套一上衣服就出了门。

陈豫北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这时校舍老师已经在了。姜小舟紧紧的抱着默默,那孩子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使劲瞪着,却没有半点焦距,整个人惊恐万状地瑟缩在姜小舟的怀里。

陈豫北走过去,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着她的后背。

熟悉的怀抱和气味儿让她心安。“叔叔?”

陈豫北没有回答她,只是略一使劲儿的拥紧她一下。

“叔叔叔叔,我是在哪儿,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默默的声音颤一抖着,急切地问着陈豫北,似刀子般扎进他的心上。

陈豫北难过地拥紧她,把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那孩子的身上全是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丝一温一 度。

陈豫北让姜小舟把默默的衣服递给他,他帮她穿上外套,又去套鞋子,但只要他略一动作,她便尖声着叫叔叔,似怕他离开。

他始终拉着她的一只手不放,动作轻柔地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抱起她下楼。

这时候她的班主任刘成孝已经赶到了,他看着那脸色惨白缩在陈豫北怀里的孩子,不禁有些难过:“陈先生,这孩子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上学?”

可没等陈豫北回答,背后的姜小舟却突然尖一叫一声:“就是她!一定是那个老巫婆把默默一逼一成这样的!!”

陈豫北刷地转过身来,一逼一视姜小舟:“谁?”

姜小舟边哭边说:“就是要和你结婚的那个女人!她五一前来找过默默!我看到的,开着兰博基尼!默默和她说过话之后就不一爱一说话了,晚上还总做噩梦!”

这时刘成孝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是的,我也看到过她来找陈默菡。当时,这孩子是有点奇怪。”

陈豫北这时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原本一陰一郁的眼神变得更加一陰一鸷。他略一停顿,头也不回地说:“她会好的,放心吧。”

上了车上,他把孩子放进车的副驾驶里,可是那孩子却死活不撒手,哭着喊叔叔不要走,叔叔不要走,哭的一头的汗。

陈豫北没办法,说话她又听不到,他只好给老秦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车。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老秦坐着出租车赶来了,陈豫北抱着孩子坐在后面,老秦把车开回了别墅。

下了车,他直接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随后,他吩咐于阿姨把默默的一些日用的东西拿到自己的房间。

这间别墅的格局从他们住进来就没有改变过,在和杜薇商量结婚的时候,为了不让默默感觉到环境的改变而不舒服,陈豫北一直坚持不再装修维持着原貌。他的房间隔壁就是他书房,而且,他的床 足够大。

那孩子自始至终都不放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

他身一子略一动,她便叔叔叔叔地叫。

他不能说和他说话,因为她听不到;她看不见,也不能比划。他想了想,只有把她的小手翻过来,在她手掌上慢慢写字。

“宝宝不怕。”

“叔叔。”她轻轻地叫。

他把她拥紧。

“叔叔我是不是死了?人死了是不是就像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那孩子的眼睛清澈纯净,没有一点点杂质,他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她的瞳仁里,陈豫北发誓他从没有看到过比这双眸子更纯净的眼睛了。

“叔叔,好静啊,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默默已经死了吗?”

“傻孩子。”陈豫北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眼睛瞬间湿润了。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这孩子伤成这样?!

她从来都是以教养和淑女风范来示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那么有修养,即使在俩个人柔情约会时,接到默默电话她都会很急切地催着他快走,孩子的事儿不能耽搁。这曾让陈豫北那么感动,感动于她对默默的关一爱一,感动于她对他的理解和包一皮容。可是现在他非常想知道,她究竟是带着几套面具在做人?

杜氏是以经营建材为主,近年来并不景气,杜瑞锋有意联姻而获得北佳资金上的支持原没有什么错。但仅仅是怕他变卦,她便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仅仅是怕他再推迟婚期,她便想让他们的关系即成事实,然后让他背负起这个责任。

于是,她便给他下了药。

以至于,不久前金雅芹才告诉他,那药里,竟然还有致幻剂的成分。

默默一直都是他的女儿啊,这让他情何以堪!

细想之下,这还不是自己惹下的祸!

如果他不想着和她结婚,如果他不想着要用这个婚姻来阻止默默对他的依恋,怎么会有如此伤害?

杜薇自私,自己又何尝不是!

默默,默默,你要我怎么办?怎么样才会赎回这深重的罪孽?

他把那孩子抱在怀里,犹如万箭穿心。

那孩子抬起了头:“叔叔,你哭了吗?”

明知道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却仍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难过。

他一手拍拍她的背,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摇摇。

“你就是哭了啊,我要摸一摸你的脸湿了没有。”说着,小手挣脱他的大撑,摸索着抚上他的脸。

陈豫北暗自震惊,自己没有出一点声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流泪了?

“叔叔,你知道吗?你有心思的时候,心跳和平时是不一样的。”那孩子灿烂地笑着,调皮地用手去摸一他的胸膛。“你平时的时候,每分钟心跳是五十八次,,如果你有心思了,你的心跳是六十二次。我不是听到的,我是摸一到的哦。”

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却能准确地摸一到他的心跳,不能不说这是一件诡异的事。

真令人心悸。

几乎一整天,这孩子都是粘在他身上的。虽然听不到看不到,却是在不停地说话,强装镇静的样让让人心碎,精神紧张的像是炸了毛的猫,敏一感而纤细。只要陈豫北身一体略一动弹,她就惊叫,他要去卫生间,只好叫来于阿姨抱着她。

晚上的时候,金雅芹过来了,她给陈豫北带来了一些文件要签,也来看看默默。

那孩子抱着金雅芹声声地叫着:“金阿姨金阿姨,默默好想念你。”那软一软的声音直叫得金雅芹这铁娘子泪流满面。

“金姐,有两件事,请你亲自去办。”陈豫北站起来,一陰一郁的脸在灯光的影照下显的有些狠戾。“给我盯紧杜氏的一切动向;还有,从现在起,我要岳一珉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详细情况报告。”

岳一珉是杜薇的舅舅,南方某省的常务副省长。

“我知道了豫北。”每当这个时候,金雅芹从来不问为什么,她明白陈豫北这是要求她不惜一切代价要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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