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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探花多情(3)

江小楼毫无答应的意愿,秦思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拼命咳起来,仿佛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一样,脸色涨得通红。江小楼正要说话,却见秦思一口血喷了出来。随从立刻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扶着他,帮着抚背顺气。过了好一阵,秦思才慢慢停了咳嗽,缓缓直起身一子,仿若毫无力气。

随从苦苦哀求:“江小一姐,我家公子日夜难寐已经很久了,他只希望您最后再弹奏一曲,这也不能办到吗?”

小蝶也满是不忍,看着江小楼道,忍不住道:“小一姐,您就弹一曲吧,算是为此事最后做个了解。”

秦思充满期待地看着江小楼,竟吩咐随从道:“取来。”

随从立刻递来一一柄一琵琶,秦思笑道:“这是过去你常常弹奏的,还记得吗?”

江小楼接过琵琶,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一抚过。不错,这正是她心一爱一的琵琶,是父亲一亲自设计、雕刻送来给她的,上面的牡丹花纹凝聚着父亲一片一爱一女之心,琵琶的一角还有被她无意中摔坏的痕迹。这不是秦思给她的纪念,而是父亲留下的东西,不料竟保存的如此完好,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江小楼神情出现了一丝怀念,秦思趁热打铁道:“不是为我弹这一曲,而是为你的过去,从今日开始,一切都已经成为回忆,让我留下这一段回忆度过余生,不行吗?”

这是父亲的琴啊……江小楼压根不在意秦思说什么,脑海中却浮现起父亲的笑容,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琴弦。恰在此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个锦衣男子站在门口,冷声道:“千万不要碰那琴弦!”

江小楼一愣,谢连城已经快步上来,一把将那琵琶从江小楼的手中夺过。他的声音寒冷如冰:“秦公子,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不觉得脸红吗?”

谢连城面色如玉,眼如深潭,站在那里犹如画中人,眉目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然而眼底却满是愤怒,声音更是如坠冰窟。

江小楼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一时有些怔住。

秦思却大声道:“谢连城,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连最后的心愿都不能让我满足吗?”

谢连城指着那琵琶上面的琴弦道:“小楼,秦思命人重新仿制了这把琵琶,将琴弦做得无比锋利,你若是不小心割破了手,那琴弦上的剧毒就会流入你的血液之中,不消半刻,你的命就断送与此。”

小蝶面色大变,怒声道:“秦思,你竟然能作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卑鄙小人!”

秦思面色极为难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谋竟被谢连城看穿,不管江小楼对他是否留有旧情,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念旧的人,这琵琶是当年江乘天手制作送给她的,她十分心一爱一,经常暗自抚一摸不已。江小楼离开秦府后,琵琶早已被刘嫣处理掉,秦思便找人仿制了一把。凭着江小楼对江乘天的怀念,必定会不自觉抚一摸那琴弦或是弹奏。等锋利的弦割破她的手指,毒一性一便会一点点侵入她的皮肤。

江小楼眼底涌现出烈火一般的憎恶:“不愧是兄妹,手段如出一辙!”

秦思和秦甜儿有着同样狠毒的心肠,唯一不同的是,他比秦甜儿手段毒辣,甚至懂得利用人的心理,抓住真正的弱点,毫不犹豫地将对手彻底击溃。所谓房契地契,一概都是伪造,用来骗取江小楼的信任。

秦思冷笑一声,甩袖道:“告辞。”

谢连城看着江小楼,竟然一把攥过她的手,仔细验看:“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江小楼见他如此着急,面上一怔,立刻将手从他的手中一抽一了出来,故作淡漠道:“我没事,多亏谢公子赶来及时。不过,你又是如何发现这琴上有问题的呢?”

谢连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缓情绪,声音低沉:“他特意找到京城最著名的琵琶制作师,赶制了一把特殊的琵琶,却提出一个古怪的要求,必须进行做旧处理。后来我从那师傅口中得知,秦思特意要求把弦做得极为锋利,这种情形师傅从未遇到过……所以我才这琴弦必有问题!”

江小楼目光落在对方面上,有丝丝疑惑:“可我听说平州的商铺出了事,公子不是应该在平州吗?”

谢连城一时愣住,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怀安扑哧一笑道:“公子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就是为江小一姐处理这些,你不说一声谢,怎么还像调查一样揪着我家公子不放?”

江小楼闻言,下意识地望进了谢连城的眼中。此刻,他眼波柔和,眸光深处却是薄雾轻拢,微微含情,她心头微微有些发一颤,不由良久的怔住了。

第88章一陰一章谋构陷

太子府

太子位居正首,第一主宾的尊位上坐着紫衣侯,两旁的客人均呈羽翅状相陪。桌上摆下燕翅席,鲍参翅肚、山珍海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紫衣侯习以为常,早对这些没有多大兴趣,整个席上他唯一动了一次筷子的是一道清蒸鲈鱼,虽然佐料仅仅是几片山野冬菇,却鲜美无比。

太子见紫衣侯难得对一样菜感兴趣,不由微笑道:“这鱼是秦思派人天未亮在江里张网捕获,然后船上备有瓦锅泥灶,渔夫将捕得的鱼立刻宰杀,配上佐料入锅清蒸再送进府来。”

“从江边到这里三四十里,上了岸一路快行,赶到府上鱼正熟了,果然好主意。”周围人连忙附和。

紫衣侯只是勾起春盘,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太子果然会享受。”

太子朗声道:“这都要多亏了秦思,亏得他的奇思妙想,我才能享受到这样多的美食。”

秦思立刻起身跪谢:“殿下严重,微臣天生福薄、出身微贱,全靠殿下一陽一光雨露、多加照拂,为您分忧是微臣份内之事。”

这话若换了旁人来说,便是溜须拍马,十足小人模样。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配上绝佳外貌,出众谈吐,诚恳表情,一切显得如行云流水,丝丝入扣。

太子满意地道:“你起身吧。”

秦思站起身,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紫衣侯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秦思一眼,脑海之中却突然闪现出一张美丽的面孔。蓦地,他微笑了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被青玉酒杯印出一丝深色,口中慢悠悠地道:“早就听说秦探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衣侯喜怒无常,非同常人,若应对不好,随时会有一性一命之忧。秦思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侯爷谬赞,一切全仰赖太子厚一爱一,微臣万死不辞。”

从头到尾秦思竭力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对太子无比忠心。可在听说他的“英雄事迹”之后,旁人却不自觉地露出鄙夷的神情。一个能够卖妹求荣的人,品一性一又能好到哪里去。太子明明已经对他十分疏离,他却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真乃天下第一厚脸皮。

紫衣侯眼底带笑,一个人若想在官场上混下去,必须知道什么时候应当低头,什么时候应当下跪,好听点叫能屈能伸,难听点叫厚颜无耻,眼前这位无疑就是个中翘楚。当年为了成为刘御史的女婿,他毫不犹豫把江小楼给抛弃了,接着为了讨好自己,他又将人捆绑着送进紫衣侯府,莫不说明一个道理:人应当狠的时候必须狠,想要往上爬的时候如果觉得有负担就得毫不犹豫的丢弃,不管这负担是心一爱一的女人还是至亲的家人。这样才能不停往上爬,爬到高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平心而论秦思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便是在紫衣侯眼中,这也是对人生与权位最恰当不过的诠释,可所有人都想不到江小楼居然强势归来,一点点把秦家吞噬殆尽。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争锋相对、互相攻讦,不自觉就暴露了自己丑陋的嘴脸。只不过,女人也是世上最可一爱一的动物,不经意间就会露出致命的妖娆与美丽。一个前来复仇的女人,到底该说是有趣还是可怕,全看秦思是否能经得起对方反戈一击。

紫衣侯微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宽和道:“好了,不要如此诚惶诚恐,紫衣侯也不是外人,你起身就座吧。”

秦思再三谦让后才重新坐下,略一停顿,他微笑着望向太子道:“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我不过是借了人家的主意。听说那富商谢家亦是用同样的方法取来山珍、竹笋等物,一路运回府上,等锅开的时候,那热气还腾腾得往外冒,味道鲜美无比。”

太子闻言略敢兴趣地“哦”了一声道:“是么,想不到民间富商也有这样的享受。”

大厅对面便是戏台,餐毕奉茶,一个丫鬟捧上戏单请太子点戏,太子随口道:“秦思,你于此道十分一精一通,你来替一我点吧。”

秦思便点了一出时下最流行的黄粱一梦,果然谱本环环相扣,唱腔娴熟纯正,戏子的表演亦是委婉细腻,格外出色。太子看了一会儿,面上带了一丝笑意:“这戏班子是从哪请来的,果真不俗。”

秦思微笑着回答:“这是京城最有名的一陽一春班,罗列了各地的名角,集合各家之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农夫渔樵,争相买票进园子看戏,如今名气十分了得。”

太子点头赞叹:“的确是不俗,比之我府上的戏班还要强上稍许。”

紫衣侯却只是垂着眼皮,丝毫不感兴趣。

秦思面上故作惋惜,叹息道:“这些不过是寻常戏班,虽然红火却也只是流落民间,听说谢家还有一个戏班,由谢老爷亲自供养,那里面的戏子才真正是名家荟萃、德艺双馨。”

太子轻轻皱起眉来,今天他已经听了两次谢家的名字,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秦思的身上。

秦思却只是恍若不觉地笑道:“紫衣侯觉得如何?”

萧冠雪对戏班不置一词,只是捧着一盏茶,微微沉吟道:“这茶倒是有几分独特。”

秦思神色从容道:“这是魁首茶,在前朝茶经上曾有记载,取的是龙葵之香气、山泉之甘味,将二者巧妙地融为一体。要沏这道茶,用水还很有讲究,一般山泉不行,必须用天下第一泉的泉水来沏。这泉在云顶最高峰,只接雨露,并未收到污染,是天底下最纯正的山泉。”

众人纷纷点头,啧啧称奇。

秦思笑容极为温和:“好茶通常都是生于山明水秀之地,吸取日月之一精一华,成为天地之灵物。当然,殿下与侯爷都是真正的品茶行家,我也就不再献丑了。不过,这茶叶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茶汤。”

太子闻言便向还未动过的杯中望去,果真见到一朵山茶花形状的云雾冉冉升起,不由兴趣盎然:“这茶真是有趣,从前连我都未曾见过。”

秦思含笑道:“这就是此茶的独到之处,卖茶者日敛万金,亦不夸张。”

其中一位客人陡然响起,道:“太子,这也是谢家的产业啊。”

便有人附和起来:“是啊,谢康河说是京城第一富豪也不为过,只是他在外头行一事低调,广结善缘,旁人不晓得他关上门过着富比王侯的神仙日子!”

太子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父皇曾经说过,太平盛世,便要藏富于民,这也是父皇英明啊……”

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可心头却很是不悦,太子当然知道秦思与江小楼的恩怨,毕竟这是秦府的家务事,堂堂太子何必去管这样的小事。但眼看着江小楼掀起这样大的风一浪一,秦思却三番两次提到谢家,固然有挑一拨离间之意,可若谢家果真奢华至此,的确是值得注意。

紫衣侯一直面上含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的冷嘲。

秦思的确是个小人,但这样的小人危害极大,如同附骨之躯,一陰一魂不散地盯着。若此事牵连到了谢家,江小楼又会如何处理……一来一往,你攻我伐,真是有趣。

太子轻咳一声道:“好了,继续看戏吧。”

“是,殿下。”秦思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遮住了诡异莫测的眸子,端得是一派君子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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