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莫如树人

一陽一虎所谓的“树人”，也就是提拔或者树立人才，齐相管仲曾言：“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虽然在赵无恤看来，一陽一虎颇有些爆发富的作风，但他这个人还是有些远见的，之所以能在几年之内权倾鲁国，也是靠了这“树人”的终身之计。对于这一点，一陽一虎非常自豪。

他举着酒爵对月道：“季寤，公鉏极、公山不狃在季氏那里不得志，现如今因为我的缘故，却分别做了季氏家司马、工正、费邑宰；叔孙辄在叔孙氏那里不受宠信，叔孙志在鲁公室不得志，如今也分别是叔孙氏家宰和郓城大夫！孔丘本是一穷士，空有名望却不得仕，沾了我的光才能成为中都宰，少正卯亦然，除了这些人外，我树的人才遍布鲁国每个都邑！”

西周、春秋的历史是亲一亲、尊尊，尤其是在鲁国，一个人若想登上高位，就必须有一个显赫的姓氏，甚至必须是公族。而一陽一虎却出身卑贱，于是在自卑与不安的双重原因下，一陽一虎在控制鲁国国政后就开始提拔一些不得志或是身份卑微的士大夫来辅佐自己。

无恤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赵无恤微微鞠礼：“树橘柚者，食之则甘，嗅之则香，一陽一子比尸位素餐的三桓强太多了。”

“尸位素餐？”

“也就是此三卿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如同硕鼠蠢虫，肉食者鄙。”

赵无恤表现得愤愤然，将三桓方才对他的敷衍态度夸张地说了一通。

一陽一虎尚未把势力伸到孟氏那边，只能通过安插在季孙、叔孙的人手探听消息。孟氏府邸里的密会他自然没办法一个字不漏地知晓，但赵无恤离开孟府时愤愤然的表情，一陽一虎却是一清二楚。

“说得好！”一陽一虎从席上欣然而起，自夸道：“昭公被季氏驱逐后占据了郓城，我辅佐大司空伐郓，当时孟孙何忌年岁仅有十六。军中之事全然以我为主，孟孙孺子以卿位为名耳！这之后又多次为盟主攻齐、郑，这其中三桓没有出一分力！”

他说得兴起，转过头对赵无恤说道：“我听说子泰想要在鲁国立功。凭此回到晋国，我自然不会吝于助你。”

赵无恤故作欣喜：“若真能如此，当真要谢过一陽一子。”

一陽一虎话音一转：“想要为晋国立下功劳，莫善于攻齐，我这几年来为晋国三次伐齐。齐人恨我入骨，与子泰之志正好相合。但三桓腐朽懦弱，必然从中阻挠，所以我欲取而代之！子泰可愿意助我？”

赵无恤微微沉吟，一陽一虎这是将野心直接展一露在他面前了埃

比起三桓一句话绕来绕去，诗书礼乐扯上一通的酸腐味道，一陽一虎可干脆多了。

在这一点上，倒是挺合赵无恤胃口的。

他谨慎地回答道：“三桓虽然不堪，但他们毕竟是鲁国公族，专鲁长达百年。枝叶虽落，但根须仍然深厚，恐怕不易拔除……何况无恤只是两邑之宰，距离曲阜有两三百里之遥，应该如何帮助一陽一子？”

“子泰只需告诉我，愿与不愿？”

赵无恤咬了咬牙，知道这是到站队的时候了，在打定主意后，他捋起宽袖，袒露出左臂道：“无恤在此立誓。只要一陽一子能助我登高位，立功劳，无恤愿意为一陽一子效力。”

“善！”

两人当场取来鲁削刺破手臂，歃血为盟。

一陽一虎起身。望着银月的圆盘道：“如今是八月未央，到了十月获稻的时节，鲁国或许就会有大变发生。到时候只要子泰在曲阜事发后为我向晋国的中军佐说项即可，一陽一虎必有重谢！”

赵无恤心中咯噔一下，一陽一虎这意思是，等到十月份时。他就会发动针对三桓的政变了么？三桓虽然不堪，但困兽犹斗时也不容小觑，到时候鲁国恐怕要乱上一段时间了。

乱世，也是野心家最好的舞台。

但他现在得潜藏起来，把自己外露的目的牢牢局限在“归晋”上，让一陽一虎和三桓安心。

不过，既然明面上成了一陽一虎党羽，那现在赵无恤若是不出手索要点什么，反倒像是作伪了。

于是赵无恤笑道：“那无恤就不客气了……”

他盯着一陽一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为了方便就近抵御齐国，事后秦邑、高鱼，我要得其一！何如？”

……

半刻后，一陽一虎背着手，一陰一沉着脸，独自一人走进了专程为赵无恤而设的宴会。

夜色已至，厅堂中青铜灯架上的烛火已经全部点燃，映亮堂中。只见这座饮宴的大堂极尽奢华，鼎簋摆满了厅内，只要稍微用心数上一数，就会发现竟然是九鼎八簋的公侯之器！

总之……就是各种僭越，这些钟鼎都已经是国君的规格了，继季孙氏“八佾舞于庭”后，陪臣一陽一虎也已经在礼器和仪仗上公然超标。

一陽一虎的一众党羽季寤、公鉏极、叔孙辄，还有弟弟一陽一越等纷纷停止了饮酒作乐，前来迎接，在阶梯上分两侧拜倒了两排。

“兄长，赵无恤呢？”一陽一越三十余岁，和一陽一虎样貌身形相似，他偏头看了看一陽一虎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荒唐小儿，竟然张口就向我讨要领邑，被我轰走了！”

面对众宾客，一陽一虎气呼一呼地一挥袖子，板着脸对赵无恤不屑一顾。闻言后季寤暗暗跺脚，直呼一陽一虎错过了和晋国赵氏交好的机会，而不少宾客也面面相觑，少数人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目光。

“奏乐，饮酒，休要为此孺子而不快！”

但燕飨过后，一陽一虎却召集了四名亲信，说出了真相。

“子泰已经与我歃血为盟，愿意助吾等取代三桓！”

他的党羽们闻言大喜过望，但又心生疑窦。

“兄长为何要在宾客面前装作与赵无恤翻脸？”一陽一越不明所以。

“如今三桓也在拉拢子泰，若是子泰公然与我交好，就会断了三桓那边的关系。反之，，若是子泰装作与我冲突，孟氏就会全力结交他，一些吾等打探不到的消息也就能传递出来。而且可以作为西鄙的一支奇兵来用。”

“高明之策！吾等愚笨，竟然不能看破。”四人纷纷出言奉承。

“如此一来，吾等取代三桓之举就能得到晋国中军佐支持，子泰承诺。只需要在事后继续帮助晋国攻齐即可！”

一陽一虎打算在除去三桓后，用季寤取代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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