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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现场

  要是以前,陆征肯定认为自己父亲在说的人是史慕青,要不是史慕青身上的麻烦,父亲肯定不会去杜家看。可现在,他突然间不确定了父亲这个口气。
  君爷在解释的时候,是故意提起了自己妹妹与杜家的那层关系,再有杜宇不知为什么事情刚来过找杜家,让陆征心里隐约觉得自己父亲对杜家貌似有兴趣。
  杜家能有什么吸引君爷的兴趣?
  陆征一时想不明白。
  路虎开到了小区大门口,迎面遇上了高大帅开着的车。
  高大帅比他们先下车,在门口等着他们俩,等他们走到面前时,高大帅低声喊:“君爷,老张电话打不通,老张身上应该携带的任何仪器都没有接通和显示。”
  “其他兄弟呢?”君爷问。
  “和老张换岗以及去吃饭的两个兄弟跑进小区里查看了。”高大帅说,“我让他们无论如何小心一点,有情况马上报告。”
  这里的保安,俨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对于他们几个人经过小区门口时,视若无睹。
  路过保安房的时候,君爷留了个心眼。只听保安站在保安亭窗口内一直在拨哪里电话的样子。
  没过多久,保安摔了电话,气愤地喊:“当初来安装的时候说的多好听,说是二十小时的售后维修服务,结果,现在一下班,公司电话全打不通了。”
  说的是小区之前请来安装小区内天眼的服务公司。
  陆征只看那保安的年纪,应该有四十岁以上了,不算青壮年,而且,只有一个人在保安亭里值班,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区太省物业费的缘故,有可能是现在难招年轻力壮的来当保安,或者是保安的工资太高,只能找这种年纪的大伯。
  小区里物业费的收取也是一个大问题,像这种有些楼龄的小区,很多老住户更是老赖,不愿意交,因为自己都把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更是觉得交这东西不是他们的事,是房东的事。
  这个小区看起来设施配套挺规整,可是,只要仔细查看,能发现处处都是漏洞。保安没有办法一一检查进出的人员。因为,房子一旦被这里房东出租出去以后,这里住的人,本身都不是本地的居民了,隐患非常多,什么人都可以进出的样子。连小区内卖东西的小卖部员工,都不是本地人和小区里的人。如此鱼龙混杂,怎么管?
  更可怕的是,,小区里看起来并不多人,不热闹,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住户习惯了晚归早出,小区里的通道,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杂货倒是堆积的多,汽车塞满了通道。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边跑边抡着两只胖胖的胳膊,朝保安亭里喊着:“不好了,死人死人了——”
  保安亭里的保安从屋里跑出来,接着,记起自己忘了拿警棍,又跑回屋里去拿。当他拿出来的时候,中年妇女是先被君爷他们拦了下来。
  高大帅问:“哪儿死了人?”
  中年妇女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反正看见人,都会像看见救命草一样,两只手犹如爪子一样死死地抓住高大帅:“在,在那边——”
  “哪边?”
  “往,往,往那条路走——”中年妇女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一边举起胳膊往黑暗里其中一条路一指。
  君爷他们看见了那条路,甩开中年妇女拔腿就往那个地方跑去。
  路道全是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路灯突然间全部失灵的关系。高大帅冲在前面,一边对着耳朵里塞的对讲器与队友通话:“喂,m8,m9,在吗?在的话,请回话。我是a10,现在到了目标所在区域,你们可以查看我的位置。”
  “回答a10,我是m8,m9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人现在在事发现场,距离你们不到五十米距离,我们看见你们了。”
  黑暗里突然出现一束雪白的手电筒灯光,像是坐标一样。他们三人看到了在岔道上站着的两个同事,以及在路上躺着的一个人影。
  “活着,但是我们不敢轻易动她,不知道她伤到哪里,正想找队医或是打医院电话。”见到高大帅,m8说,接着,他很快发现了站在高大帅后面的君爷,一惊之下,笔挺地肃立,敬礼,“陆队!”
  俨然,根本没有想到君爷会来。
  君爷蹲下身,借着手电筒的光俯瞰在路面上仰头躺着的伤者面孔。
  陆征站在君爷身后,当看清楚是杜玉心时,突然一愣,虽然知道她八成出事,但是,现在亲眼所见,忽然是一种复杂纠结的心情涌起在心头上。
  因为,他明知史慕青住在她家里或许会给她和她本人带来危险,可他既没有说明,也没有阻拦。可以说,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他是百分百的帮凶。
  心口一时是被什么给堵塞住了。
  在君爷在为地上的伤者进行初步检查时,高大帅带着两个同事,一路寻找过去,不会儿,发现了老张。
  “老张!”高大帅骤然失声。
  陆征闻到这声不同寻常的声音,立马把头转了过去。背后,传来他父亲稳重的声调说:“你过去帮他们看看,肯定有人受伤了。”
  “是。”陆征反应过来,在迈出脚的时候,回头再看了眼父亲。
  君爷没有回头看他。
  跑到高大帅那里时,高大帅他们几个,正把靠在铁门上的老张轻轻地挪开一点。从这里,可以看到,老张那只手死死地抓在铁门栏杆上,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了铁门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肯定是为了保护铁门里的什么。
  有人抽了下鼻子。
  老张其实在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鼻息了。
  杀人犯手段老道精准,连老张这样的人,都能被一刀准确割掉了颈动脉。老张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在铸造这条最后的防线。老张临死前挣扎的血迹,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五米的血河,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陆征突然意识到自己父亲和父亲的人职业的残酷性,虽然,小时候,他已经有所察觉,父亲母亲从事的职业都是很危险的。所以,母亲那会儿失踪的时候,他年纪虽然小不是很懂,一样哭成了个泪人,害怕的要死。
  他长大以后,君爷对他只提出一个要求,努力帮着治好母亲的病,至于他继不继承家业,似乎无所谓。因为陆家继承人是无论男女的,论年纪,陆南比他年纪大,陆南虽然是外孙女,可是,是姓陆,一早说好了,属于陆家的人。
  君爷不让陆丫头学医,可没有说不让陆丫头继承家业。陆丫头做出来的成绩,众人有目共睹,长辈们津津乐道。
  陆南继承家业,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于陆征,那就无所谓了,想从旁辅佐自己表姐的话,做什么事其实都行。
  老张被妥善地搬开以后,那道铁门是关上以后,锁头在里面,外面的人难以打开。几个人,只好用棍子试图撬开铁门。
  在这时,那个保安和那位第一个发现事发现场的中年妇女过来了,保安是打了电话报警,叫了救护车。跑过来,发现他们在撬铁门,说:“这里是垃圾场,谁在里面?”
  可能情急之下,老张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垃圾场也好,什么地方也好,只要能让人躲过凶手,逃过一劫。
  “有钥匙吗?”高大帅问。
  “有,有。”回答的人是中年妇女。
  原来这个女人是宝洁公司的人,负责小区的清洁,当然有垃圾场的钥匙。今晚上,她本来是想取回放在这里的自行车骑着回家。平常,工作的时候,她都是把自行车放到铁门里。结果,今晚来到这一看,被她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倒在铁门前面,把她七魂六魄都吓没了。
  中年妇女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钥匙,哆哆嗦嗦地放进了高大帅的手心里,连看都不敢看,直接退到了后面去。
  高大帅拿钥匙打开了铁门,门咿呀一声拉开以后,手电筒强射光一照到里面,马上发现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影。
  陆征猛的从后面拨开所有人,冲到前面,跪下来,用手触摸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身体是温的,脉搏也在,生命体征平稳,身体上没有任何明显伤痕。
  史慕青是平安的,身上没有一点受到伤害,真的是,不能想象的运气。她的运气,好到爆了。到现在,应该是经历了三次的袭击了,都没有事。
  陆征本想把她叫醒,后来转念一想,又算了。
  叫醒她,看到残忍的一幕,有人死的一幕,不知道给她心理上会再造成什么样的冲击。毕竟事后听说和亲眼所见对心理上的伤害是两回事。犹如他当年,亲眼目睹他母亲出事的那一幕,到至今,都一辈子抹不去的心理伤痕。
  小区门口传来警笛的声音。保安闻声跑出去带领警车进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一切顺理成章。警察来了,看见发生了命案,要封锁现场。君爷上前交涉,说明这个案子特殊的性质。陆征先把两个伤员带上车,直接开回到了自己父亲的单位。
  一路上,是高大帅指挥开救护车的师傅怎么走。
  两个伤员各自上了一辆救护车。陆征上了史慕青的救护车。车上的急救医生经过简单的检查,也认为史慕青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应该只是一时晕厥而已。通过吸氧和简单休息之后,会恢复意识。事实上,在半路,史慕青已经像是有清醒的意向。
  到了君爷的单位,叶思泉在楼下带着人,做好了准备迎接伤员。等伤员一到,两个伤员马上被送到了楼上的病房。
  陆征知道自己不该插手。
  在走廊上坐着,陆征在想了一下之后,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父亲的单位里,是不能与外面通信的。陆征只好站起来,去柜台找电话。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征转头一看,看见了走来的人是姚爷。
  “姚叔。”陆征喊。
  “你在这?”姚爷这句话问的,好像真不知道他始终在这里似的。可能叶思泉通知姚爷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姚爷他在这里。
  “是的。”陆征点头。
  “那么,你和你爸一块去的?”姚爷反应的快,大致在路上都知道发生些什么事了。
  “是的,我和我爸去的。”
  “怎样?”姚爷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射在他脸上,让他连想躲一下的意识都不敢有。
  陆征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发现她的时候,她很好,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我都想——”
  “想什么?”
  “她运气很好。”
  姚爷喉咙里知道是不该发出这样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可是实在忍不住,手掌心,拍了拍年轻的小伙子:“你爸和我一样,从不相信运气这个东西,什么事情都好,都是事出有因。你是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考虑问题,要实际一些。”
  陆征眉头皱了一下:“我知道,要不是我爸,她这回,早凶多吉少了。”
  “你知道就好。”
  “可我想,她要是知道了,知道自己无意中无辜连累了一个人,她肯定宁愿死的是自己。”
  “那么,你可以告诉她,她是谁,就该做她是谁该做的事,那个因为她死的人,不过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她妈妈,和她姥爷,为了她而死,也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全部事情,都是事出有因。不要想着什么命不命的事,更不要想着谁欠谁。你爸从不觉得欠她。你要是觉得你自己欠她,姚叔叔也无话可说。”
  陆征一时像是被什么捆绑住了一样,脸蛋绷的很直,很僵硬。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不欠她,而他欠她,说起来,理由也很奇怪。他究竟欠她什么了?既然他父亲都不欠她。
  姚爷的话,似乎话里另有所指。
  叶思泉忽然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了他们两个,开口:“姚科,刚好,我和陆队通过了电话,陆队让你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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