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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上的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上的刺

曾静说着话,并不直接将官哥儿交到刘汾手上,而是蹲下一身将官哥儿放在台阶上,又帮着官哥儿整理了一番衣服。

“我自己能走。”官哥儿仰着脑袋看着两人。这两个姨姨,比那些个伺候他的一奶一妈一、婆子们好看,更比伺候的小丫头们香,他很喜欢她们。她们喜欢被这些怀里软一软香香的姨姨们抱着,可他也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可以自己走路的。

“两位姑一娘一,还是奴才来抱这着哥儿吧。”一奶一妈一上前道。

“我最喜欢这么大的小孩子,在家时,我小侄子可粘着我了。”刘汾还是抱起官哥儿。

她似乎没想到官哥儿那么重,抱起来时明显有些吃力。官哥儿本来就是个小肉墩似的,又因为冬天穿得多,着实有些份量。

刘汾走了没几步,就开始气喘,额头见汗。曾静看着刘汾,微微翘一起嘴角。

路边正有一抹红梅菇了好些花一苞,官哥儿最喜欢鲜艳的东西,喜得指着红梅直叫。曾静就让一奶一妈一过去摘一支来给官哥儿。

“官哥儿可结实着,妹妹抱不动他,就别勉强。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不然,得不到好处,反而伤了自己个儿。”曾静笑眯眯对刘汾低声道。

“曾姐姐说的是。京城里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孩子,自小就不知多少婆子丫头何候着,针线便是极重的东西了,哪里能跟那些乡下的粗野婆子比力气。”刘汾虽是这样说着,还是逞强抱一紧了官哥儿。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官哥儿突然撅一起嘴,在刘汾怀里不安地扭一动起来。

刘汾力气本就不足,哪里禁得住这小肉墩这样折腾,顿时慌了手脚。

荀卿染和宝姐儿在后面,只看见刘汾抱着官哥儿摇晃了两下,就向前扑例。一众跟随的人忙围了上去。

“刘姑一娘一,麻烦你起来些,压了我没什么,官哥儿可禁不起。”曾静面朝上半卧在地上,姿势有些怪异地护着官哥儿,刘汾则是扑在官哥儿和曾静身上,扑棱着手脚。

“多亏了曾姑一娘一,不然哥儿直接摔例地上,可怎么得了。”旁边一奶一妈一道。

原来是刘汾带着官哥儿的时候,她在上,官哥儿肯定会受伤。曾静怕伤了官哥儿,抢上前去做了肉垫。

刘汾满面通红,终于在丫头们搀扶下站了起来,呐呐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曾静这才抱着官哥儿坐起来。她顾不得自己,搂着官哥儿给他整理衣服,不住口地问官哥儿是否摔伤了。

“官哥儿,你可吓死姐姐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宝姐儿上前,从曾静手里接过官哥儿来。

官哥儿丝毫不理解众人的担心,反而觉得很好玩的样子。一连声说他没事。宝姐儿见他这样有一精一神,才放了心。

荀卿染让人扶了曾静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曾姑一娘一可还好,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传太医来拾姑一娘一好生看看。”

曾静摇摇头,“多谢四一奶一奶一。我并没事、只要官哥儿安好,还是不要惊动了别人,免得长辈们跟着担心。”

见没人受伤,荀卿染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难得曾静这个时候还想的如此周到。荀卿染的目光在刘汾和曾静脸上扫过,刘汾羞惭惭地,曾静面色如常。

宜年居内,容氏坐在炕上,怀里搂着璋哥儿,齐大一奶一奶一站在炕前何候着,齐婉丽、颜明月、容云暖、郑好儿姐妹都在炕下的椅子上坐着,正说到高兴处。靠东边窗户的贵妃榻上、齐婉烟和珍姐儿正拿了两盒子珠子,串珠花玩,孙姨一娘一恭谨地站在旁边,时不时低下头去说些建议,或是这里用红色的好,或是那里用小珠更雅致。齐婉烟和珍姐儿每每照做,果然串出的珠花好看许多。

荀卿染带着人进去,先给容氏请安,刘汾和曾静两个,又跪下来给容氏磕头祝寿。容氏见了分外高兴,叫人拿了两份见面礼来给了两人.又招呼宝姐儿和官哥儿到炕上坐。

曾静上前去,给官哥儿脱了鞋子和外面的小披风,反而是官哥儿的一奶一妈一在旁插不上手。容氏见曾静照顾官哥儿,显示做惯了的,不由得多看了曾静两眼,笑着让她也在炕上尘。曾静推让了一番,只在炕沿上坐了。

容氏就和宝姐儿、曾静说话。宝姐儿声音清脆,说话一板一眼,曾静柔和恬静,说起话来确是滴水不漏。官哥儿却不管那么多,只坐到璋哥儿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八音盒来,和璋哥儿玩到一起。

“……西洋人送给我爹爹的,会唱歆的小匣子,好听吧。”官哥儿炫耀道。

璋哥儿点头,满眼前是羡慕。官哥儿挺了挺小胸脯,越发自豪起来。容氏看着两个小家伙,笑的眯起了眼,摸一摸这个,又摸一摸那个,终还是担心璋哥儿的身一体。

“带他们两个到里屋去,让他们自在玩。这屋里人多,怕璋哥儿受不住。”容氏吩咐道。

两个一奶一妈一听了,忙抱起两个孩子,就往里屋去了,齐大一奶一奶一自然跟在后面,曾静也从炕上起身,说要去照顾官哥儿。

“不妨事,有他们一奶一妈一,还有那么多丫头婆子照看着。”容氏说道。

曾静只得又坐下。

荀卿染陪着容氏说笑了一会,也走到里屋来。齐大一奶一奶一坐在炕沿上,看着官哥儿和璋哥儿在炕上玩耍。

璋哥儿不仅身一子弱,平时又少见人,话并不多,官哥儿就不同,正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夏天还去捉蛐蛐,叫的可好听了,还会打仗。我二哥有只大将军,可历害了。你到我家去,我送一个给你。”

璋哥儿小一脸都红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小孩子有个玩伴,就是不一样。看今天我们璋哥儿多么欢喜。”荀卿染笑着在齐大一奶一奶一对面坐下。

齐大一奶一奶一抿了抿嘴唇,“弟妹说的……也是。”

“老太太方才还说,要留下官哥儿和璋哥儿在一起。官哥儿你愿意不愿意。”荀卿染对官哥儿道。

“四婶婶。”官哥儿看着荀卿染,眨眨眼、嘟着嘴唇,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

荀卿染被他这个表情萌到,伸手抱了他在怀里,“小肉墩,又长胖了。”又对齐大一奶一奶一笑道,“这小家伙,上次去他家,趴在我怀里睡的可香了。可今天却不认得我了。”

官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脸凑到荀卿染怀里,嗅了嗅,“我记得的,四婶婶好香。”

屋里人都被逗笑了,荀卿染也觉得好笑,再不客气,掐脸蛋,捏小手,一揉一搓一小胖墩。官哥儿也不挣扎,这个年代小孩子明显十分单钝,不知道世界上有怪阿姨这种生物。荀卿染又抱着官哥儿举了举。

官哥儿比上次见面时重了,荀卿染举了两次,就再也举不动,只抱他坐在怀里。回想席上曾静一直抱着官哥儿,后来又抱着他走了一路。荀卿染不禁暗自咂舌,曾静看着也是娇娇一弱弱,没想到很有一把子力气,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荀卿染想着,手里没闲着,肉滚滚的小孩子,实在太好摸了。

官哥儿突然扭起身一子,眉头也皱起来。

“怎么了?”荀卿染低头问道。官哥儿一性一子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她这么问,手底下就松了。官哥儿停止挣扎。荀卿染不觉又将手放到官哥儿的后腰处按了一下。官哥儿又皱眉扭着身一子躲开荀卿染的手。

“官哥儿哪里不舒服?”荀卿染不再碰官哥儿,柔声问到。

”有点疼,还有点痒,现在没事了。”官哥儿道。

“是这里?”荀卿染点了点穷才碰的地方。官哥儿摇头。荀卿染加重力气按下去,官哥儿果然又开始躲闪。

“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可找太医看过了?”齐大一奶一奶一问道。“没有,我身一子好着那。我才不要吃药。”

“哥哥,病了就要吃药,才是好孩子。”璋哥儿在旁道。

“我好着那。”官哥儿又凑到璋哥儿身边。

荀卿染从里屋出来,齐二夫人和齐二一奶一奶一都来了。原来是刘夫人已经领着刘汾走了。荀卿染想了想,冲齐二一奶一奶一使了个眼色。齐二一奶一奶一忙走过来,荀卿染低声把官哥儿的事和她说了。

“还是找大夫看看,别大意了。”她心里想着官哥儿方才摔的那一下,虽看着不可能受伤,可事关小孩子,再小心也不为过。

齐二一奶一奶一一边打发人去请太医,一边和荀卿染一起进了里屋。

“姑一妈一。”官哥儿一见齐二一奶一奶一,就扑了过来。齐二一奶一奶一将官哥儿接在手里,问了他几句话,就哄着让人将官哥儿的小袄脱了。官哥儿袄子内还穿着件薄薄的内衫。齐二一奶一奶一将内衫撩一起来,仔细看了看,并没发现异样,又按了按,官哥儿也不觉得疼。

“是没事,这就好。”齐二一奶一奶一松了口气。

荀卿染却不放心,凑过去仔细查看,官哥儿肉滚滚的背上,皮肤白皙,只是后腰处有一块,似乎有几个红点。因为十分细小,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齐二一奶一奶一就要给官哥儿穿上衣服,,荀卿染拿了官哥儿的小袄,心里疑惑.手下就一揉一捏了两下,忽然觉得手感有异,忙低头去看。“咦,这是什么?”

就见柔软服帖的皮毛内,有一小块向旁边翻起来,冒出些芒刺来。仔细一看,又不像刺,更像是粗麻丝。

“怎么衣服里有这个?”荀卿染将皮袄递给齐二一奶一奶一。

小孩子皮肤本就细一嫩,官哥儿又穿惯了柔一滑的陵罗绸缎,这麻丝可不就像芒刺似地。只是这芒刺并不十分历害,如果有那块皮毛挡着,穿着的人是感觉不出什么来的。只是若皮毛被掀一开,外面又有人按的用力些,那这些毛刺就会扎进薄薄的内衫,刺到皮肤上。

一定是她刚才动作间不小心弄开了那皮毛,官哥儿才会被刺到。荀卿染顿时想起,今天从始至终,都是曾静抱着官哥儿。曾静好几次,很小心地给官哥儿整理衣服。

“这些黑心的奴才们,这样粗心大意。看来侯爷对她们还是太宽了些。”齐二一奶一奶一怒道。

要怎样粗心大意,才会把粗麻丝缝进皮毛理?荀卿染心中一动,也就不小心么。齐二一奶一奶一打发冬儿出去,一会冬儿就带了齐二夫人和宝姐儿进来。两人看了官哥儿的小袄,脸色都沉了下来。

齐二一奶一奶一将宝姐儿带到旁边,“可知道是谁?”

宝姐儿攥紧了拳头,“总不过是那些人。我想着,她们为了自己,也不会害官哥儿。没想到……”

“人心难测,你毕竟还小,很多事没见过,想不到。这己经是难为你了。这粗糙的东西,侯府里从来不用。现在就派人悄悄回去,别惊动了人,仔细翻查出来,到时候人赃俱获。”齐二一奶一奶一低声嘱咐道。

宝姐儿点头,姑侄两个转身出去了。

官哥儿裹一着小被子,还和璋哥儿玩做一团,根本没注意到大人们的情绪。

“这怎么好,这衣服也穿不得了。”齐二夫抓着里的小袄道。

荀卿染明白,如果只是几根粗麻丝,拆掉就是了,齐二夫人这是怕有人在袄上还做了其它手脚。

“官哥儿比璋哥儿高,璋哥儿的衣服,他只怕穿不了。”荀卿染想了一想,就道,“我去问问老太太,这里或许有四爷小时候穿的袄,拿出一件来,给官哥儿穿。”

齐二夫人闻言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也不用找老太太去要,老太太那些东西,找起来不方便。我那前两天收拾东西,有只柜子里全是仪儿小时候的衣服,时常拿出来晾晒的,我让人拿件厚实点的来就是了。”

一会果真拿了一件齐仪曾穿过的银鼠小袄。官哥儿觉得裹一着小被子好玩,荀卿染哄了一会,他才肯穿上了。

宝姐儿和曾静等人都已经回了定远侯府,只留下官哥儿和一个一奶一妈一。容氏也知道了这件事,很是叹了一会气。大家都等着太医来了,给官哥儿看过,说官哥儿无得,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的事,多亏你细心。你好生看着官哥儿。一会侯府会派人来接他。”齐二夫人嘱咐荀卿染照看官哥儿,就回了祈年堂。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报说定远侯方信来了,齐二夫人刚忙说请。门帘挑一起,齐二一奶一奶一陪着方信进了屋。

“东西找到了,在专门给官哥儿做针线的一个媳妇那里,官哥儿那皮袄,也是她做的。问了她,她只说什么都不知道。”方信道。

“她一个针线媳妇,有多大胆子敢害主子?”齐二夫人道。

“宝姐儿和我说了,今天官哥儿一直是曾家那姑一娘一抱着,后来刘家的十四姑一娘一抱官哥儿,就出了事。大哥,您看会不会是?”齐二一奶一奶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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