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换药

第九十二章：换药

锦朝吩咐采芙点了一炉薄荷香。清凉的香味渐渐传来，她的手指轻轻扣着书案。

徐一妈一妈一让别的丫头都出去了，她帮锦朝又点了一盏灯，把锦朝抄的经书锦盒打开一一整理。

锦朝的目光放在那些她誊写的经书上，突然问道：“徐一妈一妈一，杜姨一娘一原先就是信佛的吗？”

徐一妈一妈一放下锦盒，回她的话：“奴婢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杜姨一娘一虽然穿戴着金银，左手却常年戴着一串老山檀佛珠。她早年是老爷的通房，是从祖家跟着老爷出来的，目不识丁。一个通房丫头，肯定不会去信的……”

锦朝想了想，又问：“我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回过顾家，那时候宋姨一娘一还没有得宠。似乎杜姨一娘一才是父亲最喜欢的，母亲还赏过她一颗和田玉雕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

徐一妈一妈一点点头说：“杜姨一娘一原先最得宠，不过从云姨一娘一死后，好像就渐渐不一爱一争宠了。”

锦朝心里更是确定了一分。宋姨一娘一说她手里有杜姨一娘一的把一柄一，这个把一柄一有关云姨一娘一。她能用这个把一柄一来威胁杜姨一娘一，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云姨一娘一人都死了这么久了，那还能有什么事呢！

……只可能是云姨一娘一的死了！

她原先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母亲不是害云姨一娘一的人，云姨一娘一又不是意外身亡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几位姨一娘一下的手！当时她猜测过宋姨一娘一，毕竟她是在云姨一娘一死后才得宠的……但是她却没想到这个喜欢谄媚讨好别人的杜姨一娘一。

锦朝突然想起母亲头七的日子里，杜姨一娘一给母亲哭灵，好几次都晕过去了。她素日不像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是因为内疚才如此激动的。明明人是她害的，却被栽到了母亲头上！她肯定心中有愧。

杜姨一娘一又为什么要害云姨一娘一呢？

锦朝想了想，问徐一妈一妈一：“……原先杜姨一娘一和云姨一娘一有没有什么过节？”

徐一妈一妈一愣了愣，大小一姐怎么突然如此关心杜姨一娘一的事了。她猛然想起刚才那丫头转述的几句话“……宋姨一娘一说有杜姨一娘一的把一柄一，事关云姨一娘一的。让二小一姐有事可以找杜姨一娘一帮忙。”

大小一姐难不成是在想……

她心中一震，忙努力回想：“……原先的三位姨一娘一中，杜姨一娘一是最得宠的。后来夫人为老爷抬了云姨一娘一，杜姨一娘一要说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锦朝看着徐一妈一妈一，示意她继续说。

徐一妈一妈一道：“别看三小一姐如今一性一子温和冷淡，其实她小的时候十分活泼。喜欢在夫人的房里上爬下爬的，有一日躲到柜子里玩，还差点憋了气。那时候您又不在夫人身边，夫人待三小一姐如对您一样好……云姨一娘一有孕六月余的时候，一日来陪夫人说话。三小一姐在屋子里和丫头玩毽子，不小心踢了云姨一娘一的肚子……”

“……云姨一娘一当时就异常疼痛，老爷听了忙找大夫来看，腹中的孩子没事。老爷却罚三小一姐在耳房里关了两天的禁闭。耳房里头很黑，三小一姐最怕了。吓得直哭。夫人就是着急，也不敢违背了老爷的命放三小一姐出来。等后来把三小一姐抱出来，已经吓得发起高烧了，后来醒了就一直不一爱一说话……”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事！

锦朝听了之后想了许久。

哪有母亲不一爱一自己孩子的，因为顾漪的事杜姨一娘一会想害云姨一娘一，那也是可能的。

宋姨一娘一知道云姨一娘一是杜姨一娘一害的，甚至想以此为把一柄一威胁杜姨一娘一。她心知肚明。却还是找了玉屏来诬陷母亲，还令母亲自缢而死。她也实在是歹毒到极点了！

她想帮母亲洗脱罪名，母亲已经死了，总不能还背负着善妒的名声。

锦朝久久没有说话，但这些事不过是个猜测，她手中没有任何证实这件事的证据。

杜姨一娘一会认这件事吗？她又不蠢。认了这件事她也自命难保。

……她需得想了办法，让杜姨一娘一亲口承认这件事。

锦朝想了许久，才和徐一妈一妈一说：“……您去找了玉石居，雕一颗和田玉的石榴，要露子的那种。拳头大小最好。”

徐一妈一妈一知道此事重要，亲自出府交代人去办。

锦朝整日在清桐院，不是做女红就是写字。不仅做了枕芯，还做了湖水绿的素缎手炉套子，为自己做了一件淡黄色柿蒂纹的综裙。临烟榭她是一次都没去，宋姨一娘一现在怀着孩子，她还是避着点比较好。

请了萧先生来医治之后，宋姨一娘一安稳了不少，不再闹着说肚子疼了，许是怕锦朝再想了别的法子来对付她，也可能是等着宋夫人来帮她们母女撑腰。

两天后顾澜果然向父亲说想去慈光寺一趟。说自己不仅为纪氏悼念，也担心宋姨一娘一肚子里的孩子，姨一娘一这一胎怀得不顺，她想去向菩萨进进香。顾德昭自然允了，还派了一群丫头婆子跟着去。

等顾澜出门小半天后，有婆子偷偷来禀报，说他们没去慈光寺的路，而是沿着官道往大兴县去了。

锦朝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又说：“……继续看着就行了。”

徐一妈一妈一拿着一个沉香色锦盒回来的时候，临烟榭刚传了消息过来。

徐一妈一妈一打开锦盒，锦朝拿起玉石榴打量了一番，玉质温润，雕工一精一致，难得上佳之品。放下玉石榴后她和徐一妈一妈一说：“今儿草莺来回话，，说姨一娘一最近总是睡得不安稳，半夜会被惊醒。食欲也差了很多，整天都觉得乏力。”锦朝知道那是药起作用了，顿了顿，又淡淡道，“您看着给姨一娘一的身一体得多补补，平日吃些什么都要多加些，可不能让姨一娘一又来说她哪里不适了……”

徐一妈一妈一自然是明白锦朝的意思，应诺去了。

锦朝带着玉石榴去了桐若楼见杜姨一娘一。

锦朝猜的也没错，纪氏死后，杜姨一娘一心里一直很愧疚。知道纪氏是因为被冤枉自缢而死，她当时就被震慑到了……她不知道纪氏竟然会如此决绝！纪氏入葬之后她也一直不安稳，要日日诵着经文，每日给菩萨上香，心里才能好受些。

心里有所牵挂，不过一月的时间，人竟然瘦了一圈。

听丫头来通传大小一姐来了的时候，她还在诵佛。希望纪氏能早早超生……毕竟纪氏也算是因她而死。

她请了锦朝在西次间里见，让丫头上了一杯橘子蜜饯泡茶。

锦朝看了一眼杜姨一娘一，左手盘着的佛珠隐在衣袖下面，苍白的手指不自觉蜷缩着。杜姨一娘一也没有穿金戴银，脸上更没有涂脂抹粉，倒是更显得清秀些。

……老了也有如此姿色，难怪当年能得宠。

锦朝笑笑，让青蒲把锦盒递给她，又打开给杜姨一娘一看：“……前几日清理母亲的私库，发现一颗雕得栩栩如生的玉石榴，给姨一娘一拿过来。我记得小的时候母亲也送过您一颗玉石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对。”

杜姨一娘一听后笑笑，犹豫了一下，才从锦朝的手中接过锦盒，看了之后才说：“确实雕得很好，是不是一对虽不敢说，但的确是极像的，难得大小一姐有这份心。夫人当年待我极好，送我的那颗玉石榴玉质温润，都这些年了我还留在房里……”

锦朝喝了一口橘子蜜饯泡茶，实在是喝不惯这种甜腻的茶，放下之后继续笑道：“我记得母亲对漪姐儿也是最好的，我小时候从纪家回来，看了都会羡慕呢！母亲死前帮漪姐儿定下了亲事，又让我帮衬着漪姐儿，说让漪姐儿帮着一操一持内院事宜……实在不差于对我。”

杜姨一娘一笑笑，纪氏帮顾漪定了武清顾家的亲事，她确实是极为感激的。

锦朝又接着道：“……我想着等漪姐儿出嫁的时候，从母亲的嫁妆里分一些东西给她。虽说几个庶妹看上去是差不多的，但是您也知道，父亲待澜姐儿是最好的，漪姐儿和汐姐儿难免就差些……我帮衬着漪姐儿添箱，以后到了杜家别人也不至于为难了她。姨一娘一觉得如何？”

能让顾锦朝给顾漪添箱，那自然是好东西！杜姨一娘一很为顾漪高兴，但是她却也有些不明白，大小一姐来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要说想和她交好，她一个不得宠的姨一娘一，大小一姐又何必费了这个心。

她想了想，道：“三小一姐是有福的，难得有大小一姐帮着她！”

锦朝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也是心疼漪姐儿的。听徐一妈一妈一说，漪姐儿小时候被父亲关过禁闭，放出来的时候又发了高烧，从此后人就不如以前活泼了。当时似乎是踢到了云姨一娘一的肚子，差点伤了她的孩子……不知道姨一娘一还记不记得？”

锦朝仔细看着杜姨一娘一，听到她说完这些话后，杜姨一娘一的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脸色也更白了些。

“我倒是记不太清楚了……”她勉强笑笑。

锦朝收回目光，轻声问道：“这样重要的事姨一娘一都记不住了，那把云姨一娘一的药给换了的事……您肯定是更记不清楚了。”

杜姨一娘一听到锦朝说最后一句话，惊得差点从绣墩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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