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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混战 第三节 小杰的背运

第三节小杰的背运

二龙回来的当晚,嫡系部队肯定要摆酒接风,恰逢老朴值班,也很自觉地不来查号,号筒里直搅了个乌烟瘴气,无事不表。

只说转过天来,被小杰又痛殴了一遍的方卓终于开了窍,奋不顾身地去找主任,回来时两眼红红的,在镜片后面暗淡地闪着些微茫的泪光,顺路告诉小杰:“主任叫你。”

小杰拧着眉挖他一眼,去了管教室。老高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他心里或许在得意着,也或许在期待着什么。

何永立刻问方卓:“痛哭流涕了?”

“我就说我实在干不完,小杰天天打我,我受不了,要求主任给减点活儿,或者换个组,比如烧花线。”

门三太笑道:“烧花线好玩啊?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疤瘌五回头骂道:“捏死你那两片儿!别得便宜卖乖啦!”

猴子冷笑着说方卓:“能给你减吗?别人怎么办?又不是你一个人干不完!”

“减不了也得给屁一眼小杰垫一砖!对,做的对,早就该找主任!”何永兴奋地鼓励他。

周法宏斜眯着老高说:“眼镜儿兄弟啊,你别找不来一点好处,白叫别人当槍使唤了啊。”

我说:“管他呢,方卓这样也好,有枣没枣先来一竿子,减不了活儿的话,他也就死心了,至少算争取过了嘛。”

关之洲附和着:“对,该说的话就得说,政一府也不是想把大伙都改造死。”

“文人心态。”周法宏冲我笑道:“一旦减不了活儿,还给小杰上了一状,以后方卓的日子不更惨了?”

何永环顾左右,鼓动道:“那怨谁啊,屁一眼他怎么不敢跟我来,怎么不敢跟福川老兄来,还是你们自己松包,让他捏着顺手了,哪天起来跟他玩一把泼的,看他还敢闹屁?大不了鱼死网破!这里面就拼一个狠字。”

疤瘌五痛定思痛地说:“那也得拼对了方向。”

“哎,对路子。”周法宏赞许道:“五哥这话对路子,何永你傻一逼一别净把眼镜儿往一陰一沟里带啊——”

“我怎么往沟里带他呢?我又没让他跟林哥、龙哥闹去——就小杰那雞一巴样的,你跟他豁一回命,他就尿裤!不信你就试试。眼镜儿,还有门三太,你们都是松蛋包,跟他那样的还装什么孙子,实在不行,联手砸丫的,一回管够,以后你们就脱离苦海啦,看我五哥了吗,也干不完活,他哪天敢对五哥说半句闲话了?”

“我噎不死他!”疤瘌五昂然道。

“就是——不拿他起点儿拿谁起点儿?”何永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你把傻柱子砸趴下十回,也没人觉得你牛一逼一。”

傻柱子瓮声瓮气地说:“谁打我我跟谁急,我跟他玩命,咱比谁不怕死。”

我们笑起来,一起促狭何永。那边小杰脸色一陰一沉地急走过来,骂道:“一操一你一妈一的方卓,我什么时候天天打你啦?”

方卓白他一眼,不说话。

“行,你不强烈要求吗?从今天起,我就让你每日一歌!”小杰愤愤地说:“还你一妈一想减活儿,你咋不说你想减刑哪!过几天跟林哥一堆回家多好——做你一奶一奶一婆的春秋大梦!”

方卓赌气地说:“不减就不减。”

小杰横眉竖脸地说:“嘿嘿,不减就完啦?拖累我白挨主任一通贼骂,就完啦?要不压住你这歪风,以后是人不是人都跑去点我,我受得了吗?”

“我没给你告状,我实话实说,朴主任说了,不管怎么样,你打人就不对。”

旁边几个人呵呵笑起来,笑方卓这话的幼稚。

小杰扫一眼管教室,恶狠狠地颔首道:“好好,晚上咱回去见,我还非犯这个错误不可了,我明告诉你,毛主席都说了:落后就得挨打!”

“那还得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哪。”方卓干着活儿,嘴里嘟囔着。

我们都笑起来,小杰气得上前啐了他一口:“一操一你一妈一去吧,你还想蹦达蹦达是吧?要不是主任在里面,我现在就开了你个杂种!——哼,不定哪个狗食又给你开方子了吧,行,有种你就照单抓药跟大爷玩玩,不制服你我还真不混了!”

何永恍然大悟地说:“哦,刚知道啊,敢情您也是道上混的?”

小杰白他一眼,拐到别处去了。

方卓这才沮丧地说:“找政一府,找政一府管什么用?”

我看一眼老高。老高若无其事地烧着花线,似乎想掩盖他鼓动方卓的背景。周法宏打击方卓:“到这里来了,要是不舍得出一血,再没门子,没超常的才能,您就认清形势,老老实实地改造吧,找谁呀,求人不如求己。”

“这就是叫天天不应的地方。”关之洲愤慨地说。

何永说:“打住!别跟某些人学,一个雞一巴犯罪分子,还老装二五八万哪!”

我批评他:“话也不能那么说,犯罪分子怎么啦?犯罪分子也是人啊,好多时候关关说的也有道理,这人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我爷就跟我说过:贱者自贱——这个贱人啊,总是他首先轻贱了自己,然后才让别人糟蹋的。”

何永笑道:“老师你这话我一爱一听,就说被我一操一了那女的吧,她要自一爱一一点,也不会跟我这种人黏一糊一块去吧?”

周法宏也笑道:“哎,对啦,我在法庭上就说过了,那女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油,要不我怎么不猥亵别人,单猥亵她呢?”

“你们这才叫典型的流氓逻辑。”我一石二鸟地攻击他们。

关之洲深沉地说:“前世因今世果,没有偶然的事情,咱进来也是因为作孽,就算这次冤枉,也得想想啦——咋就冤枉我不冤枉别人呢?答案就是:你以前不定作过什么孽,这辈子找个借口叫你来还了。”

“这更是一混蛋逻辑。”疤瘌五撩一下眼皮说。

关之洲对疤瘌五的评价无所谓,继续说:“反正我是想通了,我这案子就这么着了,我也不申诉,我也不解释了,反正说不清,一爱一咋地咋地吧,想多了徒增烦恼,身一子掉井里了,靠俩耳朵挂不住啊。”

我说:“关关,出狱以后你直接剃度出家算了,我看你修为不浅了。”

“法号就叫削耳塞基。”何永笑着建议。

周法宏说:“那不成一外国和尚了?”

关之洲想了一下,回过味儿来,不禁骂道:“何永,你才比雞一巴多俩耳朵哪!”

小杰隔了几个案子冲这边喊道:“聊吧聊吧!看晚上我不修理你们!尤其眼镜儿啊,你做好准备!”

胖子溜达过来笑道:“眼镜儿,这屁一眼杰也太欺你了,我都看不过眼啊。”

何永说:“只要你敢跟他干,准有一大帮人帮你,那小子现在是人民公敌。”

“别把我挤兑急了!”方卓恨恨地说,看一眼胖子和何永,似乎底气足了许多,人也显得一精一神起来。

晚上收回去,方卓就开始大走背字,小杰从回号筒开始,就没耽误时间,一会儿出来骂两句,一会儿过去踢一脚,还跑我们屋里告诉老三:“三哥你抓空盯盯眼镜儿的质量啊,这小子现在心太浮,不能在他这里出问题。”

老三笑道:“甭管啦,质量这关我把得死着哪,谁也甭想从质量上闹屁。”

小杰一走,老三就骂:“什嘛东西!跑这里支使我来了!”

我说:“昨晚上高所一出一陰一招,害了眼镜儿,白天何永、胖子的又给他乱打一股气儿,估计眼镜儿现在心气可不低,弄不好叫小杰给引爆啦。”

“不乱不治,让他们咬去吧。”老三一副坐观垂钓与世不争的悠然。

过了一会儿,就听小杰又跟方卓闹上了,方卓可能被踢疼了,叫道:“你有完没完?!”

这振聋发聩的一吼,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好几个人笑了起来,说:“行,眼镜儿急啦!”

我站到门口去,一看方卓已经挺胸昂首力拔山兮地弄了个造型,怒目瞪着小杰,小杰似乎多少有些吃惊:“呵呵,还真要来劲儿是吗?——我砸不死你!”说着,拳脚齐出,三下五除二就把方卓干倒了,方卓没有打架之才,不过既然气势已经顶上来,一时还真不容易压住,连挣带踹地蹿了起来,跟小杰干到一处,可惜很快又处于下风了。

何永果然不食言,从屋里跑出来拉架,只拉小杰,不拉方卓,方卓居然仗义,并不乘机出手,何永很气愤,放开小杰说:“你们打吧,我有毛病!”一抽一身让过,站在墙边观阵。

小杰腾出手来,立刻给了方卓一个嘴巴:“一操一你一妈一的,疯了你不成?敢跟我乍刺儿?”

我在门口说:“小杰,算了算了,让他干活吧。”

老三不满地说:“嗨,麦麦你搭理他们干什么?”

这时老高站起身来,劝道:“都是犯人,何必呢?”

小杰一耸鼻子,耻笑道:“哪畦萝卜点错种啦?冒出个大个的来!”

高则崇不理他,拉了方卓一把:“干活。”

方卓气哼哼地说:“活儿我肯定干,打我不行。”

话音未落,小杰的脚已经踢到:“还你一妈一不服呢?”

方卓威严地警告:“不许你再打人!”

“哎呦,我一操一你一妈一的,你气死我啊!你以为你是谁啦!李小龙还是泰森?今天我还就打的是你!”小杰哭笑不得说完,一拳已经干在方卓腮帮子上,方卓叫一声撞到墙上,刚怒色上脸,想要反抗的时候,小杰已经疯狂出击,把方卓打倒在地,随手抄起地上的网笼、花线束,哇哇叫着往方卓身上砸着、一抽一着。我看见李双喜怒冲冲提了截木棍出来,也要参战,被出来望风的广澜一摆手拦了回去。

看来,大家都要看一看小杰的表演。

方卓在地上叫着骂着,宣言说今天跟小杰拼了。正在这工夫,胖子突然出来喊道:“一操一他一妈一小杰,也太欺负人啦,砸婊子养的!”

何永、霍来清立刻响应,小杰诧异地一回头,胖子等三人已经席卷过来,小杰惊恐地大喊一声“哥几个……”,下面的话早被一片拳脚掩盖。

号筒里立刻一片混乱,小杰断断续续地号叫着,连缀起来的大意就是:哥几个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啦?咱不都是一家人,比亲兄弟还亲吗?

胖子喊道:“打得就是你!看眼镜儿好欺负咋的?”

傻柱子也蹿上去打:“打死一逼一的兔子!叫你欺负老实人没够!”

方卓这个被保护对象则一直没有在地上爬起来,被混战中的犯人压在下面爬不出来,看那情形,似乎还不如直接让小杰打一顿舒服哪。

霍来清边打边叫着另一个主题:“叫你丫的谍报,叫你丫的谍报!”我想这才是小杰被群殴的真正的原因。

正乱着,楼道尽头的广播喇叭突然大喊起来:“五大一中,五大一中的,怎么回事儿?!”这场一騷一乱终于惊动了监控室的管教。

二龙这才出来喊:“闹什么呢?都他一妈一住手!”

场面安静下来,小杰嘴角淌着血,脸上青紫缭乱地散布着创伤:“哥几个怎么回事儿啊?”小杰无比困惑地询问,一边擦了一把嘴角的血。

“我们是替天行道,看你欺负人看不过眼了!”何永一副正义化身的样子。

二龙吼道:“回屋!都回屋!全他一妈一撑得难受!”

“都别走动,五大一中的,楼道里的犯人都不要动,等你们候值班队长来处理!”广播喇叭喊道。

二龙冲监控器的方向骂了句和一性一交有关的粗口,转身摔门进去了。

我一缩头,也赶紧进来坐下,老三把身一子从窗户前一抽一回来,笑道:“怎么样,这样的事儿,不看清了,不能瞎掺乎。”

过了一会,郎大乱的声音从号筒顶端爆炸过来:“都他一妈一活腻了是吧?!谁,谁打架?爪子给你们剁下来!”

“一操一,又来一狠的。”老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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