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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末路 第二节 做狗的学问

第二节 做狗的学问

高则崇荣升库管,开头就打了个哑炮,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心情郁闷自是不说,回了号儿,又发现“娱乐室”里的电视遥控器丢一了,虽然没有破坏形象地发作,也免不了嘟嘟囔囔地骂闲街。

前些天分来的新收,因为只有四个人,就没单开房间,收在二龙屋里过渡着,几天下来,他又烦了,哄出去单立个组,让广澜管起来。广澜很不上心,跟崔明达把何永要过去帮他,自己依旧成天在二龙屋里泡,只欢了荷尔蒙过剩的何永,上窜下跳地跟几个新收撒欢,足足地过着“组长助理”的瘾。

新收里有个叫“皮蛋”的小子分来跟我们穿灰网,皮蛋犯的是绑架罪。按他说的,自己应该算英雄了:“我带几个老乡给一小包工头干水暖,一妈一的完活儿了不给钱,一拖就拖了8个多月,那几个老乡天天奔我要钱,我给要急了,就带俩哥们儿把那傻一逼一给弄出来了——一操一,不给钱甭想回家!最后公安局的楞说我犯法!这都他一妈一什么世道?要自己的钱楞犯法!”

周法宏笑道:“看了么?又一个喊冤的。”

何永喝道:“皮蛋,干活!哪那么多屁话?那点一逼一事叨叨多少遍啦?咋不冤死你哪?!”

皮蛋赶紧闭嘴。

疤瘌五笑着说:“永哥真有点儿当领导的意思。”

周法宏笑道:“永哥在外面比这还猛哪,听说有一回一个人跟二十多混混拼起来了,输赢咱不说,反正打了半天,永哥楞没倒下——最后一打听,敢情让人绑电线杆子上打呢。”

皮蛋先是佩服,听到最后,破口笑起来,何永立刻照头上一巴掌:“笑你一妈一的脑袋!干活!新收没有新收的样子不成!”

我笑着警告他说:“你对我们农民老大哥客气点儿。”

周法宏问皮蛋:“最后钱给你们了没?”

皮蛋先看一眼何永,小心翼翼地答道:“给了。”然后又激动起来:“那几个老乡好啊,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我呢,我他一妈一跑这织鱼网来了!”头上又挨了何永一拳,马上熄火了。

我调侃何永:“看你这么卖力,将来这个组长还不是你的?”

何永大咧咧地说:“哼,我就不信小米没有熬出锅沿的时候。”

“当心糊锅底。”疤瘌五闷闷地说。

正边干边聊着,李双喜跟傻狗突然热闹起来了。傻狗在那边正不服气地叫:“我干不完活儿,没法过啦!我还不如死,我还就不怕死!”李双喜抄起一个还没整型的网笼,正狠狠地砸向傻狗:“吃钉子?你他一妈一咋不吃炸药啊!拿这个吓唬别人行,吓唬我?我裤裆里随便拔下根一毛儿来都比你岁数大,还能让你叫雌了?你他一妈一接着吃啊!”

何永立刻兴奋起来:“呵呵,傻狗也玩狠的啦,跟疤瘌五大哥学哪!”

疤瘌五不屑与傻狗为伍,当即说道:“他那套,顶多是我晚上拉出来的废物。”

我没搭理他俩,,眼看着广澜笑着凑过去问:“傻狗真吃钉子啦?”

“我还骗你吗?广澜哥。”傻狗似乎在讲一件关乎个人名誉的事儿,一脸真诚。

赵兵在旁证明道:“是吃了,我眼看着他吃的。”

广澜笑道:“谁要再问你,别那么说啊,你得说‘我眼看着他吃,想拦没拦住’,嘁,跟了龙哥这么久,这个话不会讲?”然后又笑着看傻狗:“到哪了?到屁一眼了么?”

傻够扶着胃口,皱着眉头说:“好象还没进肠子哪。”

李双喜骂道:“广澜甭理他,瞧他那个狗一操一行,吃半天吃一寸长一小钉子,还跟我充好汉哪,你咋不赶紧死?”

“死了我那遗产也不是谁都能惦记的。”傻狗说。广澜立刻笑骂了他一句“二百五”,李双喜手里的网笼子又搂头砸了下去,傻狗起手招架,一边叫到:“你别一逼一我啊,出了事儿你负责!”

好多人和李双喜一起笑起来,李双喜哭笑不得地骂道:“一操一,威胁起我来啦!我过的桥比你跑的路还多哪!行,我就放开量让你折腾,钉子不够,上库房找老高领去,我看你有多大肚量。”

傻狗耍赖道:“我肚子疼,干不了活了。”

李双喜指着他鼻子说:“一个活儿也减不了,给我老实干!吃个小一逼一钉子还当事儿了?回头上伙房给你弄把烂韭菜叶子吃下去,晚上就裹出来了,吓唬二傻啊?”

广澜也拍了傻狗脑袋一下:“傻小子,这招早过期啦,一操一,还你一妈一吃钉子,土不土?”

李双喜招呼大家各自干活,又告诉广澜甭给傻狗脸:“让他一个人慢慢消化去!”然后扔下傻狗溜达别处去了,广澜也笑嘻嘻地去了库房。

没多大一会儿,二龙就过来了,问:“傻狗,钉子硬么?”

“硬。”傻狗摸一着胃口说。

二龙叫他出来,问:“钉子在哪呢?”

傻狗犹豫着,指了一下胃口下方,二龙急速地捣上去一拳,傻狗立刻叫道:“哎呦龙哥,钉子尖正冲外哪,”大家笑起来。二龙道:“我正好给你打出来啊。”然后又是一拳,则拳被傻狗一躲,只挨了一个皮毛。

二龙不理他,吩咐赵兵:“去,给他拿钉子来,你们农村钉棺材那大钉子,库房还真有两根。”

赵兵笑而不动,傻狗做出小丑的笑脸苦涩地说:“龙哥你太狠了吧?”

不料二龙突然变脸,猛地打出一个摆拳,重重地打在傻狗的脸上,傻狗笨重地倒在案子上,二龙骂道:“给你好脸太多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个雞一巴算个蛋?敢跟我这里充大个儿的,口味还挺刁,吃钉子啊,你他一妈一跟谁叫板呢?给我搅局儿是吗?”

傻狗没被而龙这么严肃地“逗”过,一时有些晕乎,捂着腮帮子爬起来,又困惑又委屈地辩解:“龙哥我不是冲你,我是干不完活儿,老李还跟我死贴……”

话没说完,广澜从后面过来,抡起镐把就砸在傻狗背上,“吭”地一声,象打在一个大沙袋上:“给你脸给够了,开始给龙哥找事儿是吗?”

“起来!”二龙吩咐。

傻狗呲牙咧嘴地爬起来,佝偻着身一子站在二龙面前,二龙用拳头一边“砰砰”凿着他的脑袋,凿一下训斥一句:“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了!摇完尾巴你想咬人了是吗?吃钉子!示威!示威!……”

正在这工夫,朴主任突然走了进来,一看这阵势,马上绷起脸喝道:“杭天龙,你们又干什么哪,邓广澜你还大棍子拿着!”

李双喜赶紧指着傻狗赔笑道:“主任,这小子抗拒改造,吃钉子自残。”

主任脸色一变,赶紧追问情况,当得知傻狗只顺进肚子里一根小钉子后,立刻怒冲冲上去给了傻狗两个大嘴巴:“你他一妈一混蛋!跟我这里搅乱是吗?缺心少肺的玩意,作弄自己就显你英雄啦!”然后吩咐杭天龙:“打饭时候跟炊厂要把韭菜叶子给他吃了!”

看来吃韭菜叶往外排钉子的土法,在监狱里还挺流行。

“李双喜,他的定量一个不能少,绝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谁是他组长,回去给我看紧了他,先内部严管一礼拜,上厕所都给我打报告,派人盯着!再不老实,关学习班!关独居!”说完,气哼哼地奔管教室走去。

看着傻狗一脸无依无靠的可怜相,我说:“傻狗没料到龙哥真跟他掉脸儿啊,这下傻眼了。”

周法宏小声说:“他就是忘了自己是条狗啦,好狗得在主人需要的时候才窜出去咬人,他可好,光为了自己招摇,看谁不对乎上去就呲牙,惹了事儿,还不得给主人找麻烦?哼,挨砸也活该!这种人,早晚跑不了这一遭。”

我抬眼看看脸色一陰一郁的何永,觉得周法宏这话欠考虑,也就只是笑笑,没搭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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