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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正月初四是阿洵的生辰,当年周氏生下他后大出一血,勉强拖了两日才去的,因不在同一天,给阿洵过生辰避讳不大,楚倾就决定今年给儿子办一场三岁生辰宴,只请程钰与周家众人过来,连同侯府三房人,小小热闹一场,等来年孩子们出了孝再大办。

宴席摆在中午,晚上还有烟花,老太太这两日身上不大舒服,就不凑热闹了,早饭后让人来请含珠姐弟过去一趟。

当时楚倾与一双儿女在一起,听老太太房里大丫鬟石榴说完,瞅着阿洵道:“你伯祖母肯定又有好东西要给你,阿洵过去后嘴甜点。”

一听有好东西,刚刚还在榻里面玩的阿洵立即走到边沿上,好让姐姐帮他穿衣服。

这孩子越来越聪明,含珠笑着替他披上斗篷,朝楚倾告辞,“那我们先过去了。”

领着四喜与另外两个小丫鬟一起前往东院。

老太太确实准备了好东西,一块儿玲珑剔透的红玉马雕,宛如上等良驹汗血宝马。

“阿洵属马,这个也是马,瞧瞧喜欢不?”老太太抱着阿洵,笑眯眯地道。其他小辈都长大了,就这么一个男娃娃,老太太喜欢得紧,舍得送好东西。

阿洵最喜欢这种礼物,不管雕成什么形状,老虎麒麟牛马狐狸狼狗,他都能自得其乐的玩一会儿,假装跟它们说话。一爱一不释手地从马头摸一到马尾巴,小家伙乖乖地道谢,“喜欢,伯祖母真好。”

旁边大夫人笑道:“不行,老太太这礼物送的太出挑,我们一娘一俩还是等晌午跟大家一起送吧,免得这会儿献丑,被老太太的宝贝比到天边去。”

楚蔷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大家一起送,我的或许不会垫底。”

“大伯母二姐姐送什么东西阿洵都喜欢,是不是?”含珠笑着问阿洵。

阿洵一本正经地点头,眼睛还没从马雕上离开呢,呆鸟般学舌:“都喜欢,送什么都喜欢。”

楚蔷就问他:“姐姐送阿洵什么了,有老太太的好不?”

阿洵扯扯身上绣仙鹤送桃的衣裳,得意的指给她看,“姐姐给我做的!”现在他一爱一吃姐姐做的饭,一爱一穿姐姐做的衣裳,一爱一听姐姐柔声哄他睡觉,反正姐姐什么都好。

说了会儿话,老太太知道含珠还有事情要忙,对亲孙女道:“蔷蔷去送送你大姐姐。”

楚蔷笑盈盈应下,与含珠一人牵着阿洵一只小手,一起往外走。

丫鬟们都跟在后头,楚蔷摸一摸阿洵肩膀上的云纹,好奇询问含珠针法。含珠侧头答她,正好走到拐角,冷不丁从一侧走出一道高大身影,因他走得快步子大,直接撞在了含珠身上。含珠娇娇一弱弱的姑一娘一,哪被人这样撞过,低呼一声,身一子就朝阿洵楚蔷歪了过去。

“小心。”楚渊眼疾手快将她往回拉。

含珠惊魂未定,他又没掌握好力道,就撞到了男人怀里。

她闻到一股清冷的气息,楚渊闻到一缕淡淡幽香,比妹妹母亲身上的脂粉香多了自然味儿,又比花香多了一种他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味道,像是女儿家的温柔妩媚。

他低头,看到小姑一娘一红了面颊,慌乱从他怀里挣了出去,而后迅速站好,垂着眼帘赔罪:“刚刚我只顾着说话了,不小心撞了大哥……”

楚渊终于回神,自责道:“不怪妹妹,是我走路分心,没听到你们过来。”方才他在想事情,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他肯定能听到两个妹妹说话或是脚步声的。

“姐姐疼不疼?”阿洵不敢瞪这个高大不一爱一笑的堂哥,紧张地问姐姐。

含珠脸更红了,她疼,左边胸口疼,可她怎么好意思说被楚渊撞了胸?

“姐姐没事,”含珠忍痛掩饰道,朝楚渊楚蔷兄妹点点头,“一场意外,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二妹妹也回去吧,不用送了,改日咱们再聊。”

楚蔷笑着目送她们姐弟。

楚渊也望着堂妹的背影,眼里有困惑。她脸红什么?羞涩尴尬的样子,像他去旁人府里无意巧遇的外姓姑一娘一,可他是她大哥,生气委屈他能理解,脸红……

突然想到什么,楚渊不自觉紧了紧右臂,好像,碰到一处柔软一了?

念头一起,楚渊迅速抛了开去,边往荣禧堂走边问楚蔷,“阿洵他们怎么过来了?”

楚蔷根本没将这点小意外放在心上,轻声跟兄长解释,“今日是阿洵生辰……”

那边快走到正院门口了,含珠的疼才彻底消了。含珠不看重衣裙打扮,得体就好,对身上却很在乎,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生病了没法照顾妹妹,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担心胸口伤到了,含珠哄阿洵在外面等着,她自己进了内室,放下门栓,再从梳妆镜前拿起一把小铜镜,快步坐到了床上。

放下纱帐遮掩,含珠褪一下半边衣裳,再拨一开肚.兜,忍羞举起镜子照。

入眼如细玉白雪,中有淡粉遗珠,更有幽幽香。

含珠自己看了都羞,红着脸简单瞧过,确定没有淤青,飞快将衣裳穿好。

日头升高,武康伯府一家来了,楚倾派人请姐弟俩去前院见客。

堂屋里,楚倾请周寅在他旁边主位落座。以前他跟孩子们关系僵,现在好了,也该对周寅夫妻客气些了。

“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郭敏犯了错,丢一了差事,你有没有兴致接下来?” 虽然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只是正六品官,但有他在上面照着,只要周寅稳稳当当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总能往上拉他几把,强过他在光禄寺的六品闲置。

周寅挺喜欢现在的差事的,清闲自在,再者他也不想承楚倾的情,日后被人议论靠裙带关系,就道:“我才疏学浅,怕是应付不来。”

楚倾哼了声,看向坐在周寅下首的方氏。

方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旁人都希望丈夫有本事,她不强求,丈夫这样老实的人,去六部那种人人牟着劲儿往上爬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人当绊脚石替罪羊了,因此丈夫推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反而松了口气。

夫妻俩都没出息,楚倾不悦地看向周文庭周文嘉兄弟。

年一过,周文庭十七了,一看那模样就是要走科举的,而十五岁的周文嘉,浓眉大眼,身上有股英气,比较顺楚倾的眼,但也只是当小辈顺眼,想当他的女婿,差得远呢。

“文嘉功夫练得如何了?”楚倾夫子般盘问道。

周文嘉怕他,闷闷道:“师傅说还成。”

楚倾点点头,“你也不小了,东院你楚渊大哥十二岁便去了军中历练,你想不想去?”打发他去学本事,免得他总惦记他的好女儿。

周文嘉才不想去,正愁如何拒绝,含珠姐弟俩来了。宛如见到救星,周文嘉飞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灿灿的寿桃,蹲下去哄阿洵,“阿洵,这是表哥给你的礼物,喜欢不?”

阿洵瞅瞅那个金寿桃,老老实实摇头,“不喜欢。”

周文嘉就料到会这样,其实他给阿洵准备了一张短弓,母亲非说危险,不许他送,周文嘉临时抱佛脚,才从库房里找到这颗金寿桃。其他男娃喜欢的小玩意他不是没有,只是以前都送过了,阿洵肯定更不喜欢重样的。

嘉表哥的礼物不合心意,阿洵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另外四人。

长辈们注重实惠,周寅准备的是封红,方氏给的是赤金长命锁,阿洵都不喜欢。

周文庭送了一个小木马,马蹄子做成车轮状,可以用绳子牵着走,凝珠送的是她亲手绣的小马衣裳,已经套在了木马身上,兄妹俩合着送的。阿洵喜欢极了,当即就一手拽着凝珠,一手牵着木马出去玩了。

含珠与周家兄弟跟着出去,站在台阶上,看他们在院子里玩。

小厮引着程钰走了过来。

阿洵正好牵着木马跑到那边了,最先看到表哥,高兴地喊:“表哥,看我的马!”

程钰朝他笑笑,目光却投向了廊檐下,就见那道纤细身影转身进了堂屋。

程钰头疼,她分明还在气他,可他并没想一逼一她与谁成亲啊。

有心解释,苦于找不到机会单独见她,上次楚倾在东院待客,今日只有他与周家人是客,楚倾大概是防着周文嘉的缘故,把男客们请到练武场,要考校小辈们的功夫。

周文庭楚淮楚泓是书生,只有程钰楚渊周文嘉练武。

楚倾抱着阿洵坐在太师椅上,朗声对几个小辈道:“你们三个切磋,胜出的我有赏。”

阿洵以为要打架,急得嚷嚷不许,楚倾怎么解释他都不放心,最后还是程钰将男娃接到怀里亲口给他说,阿洵才信了。得知不是打架,小家伙依然忧心忡忡的,瞅瞅东院的大堂哥,趴在程钰肩头,小声告状:“表哥打大哥,他把姐姐撞疼了……”

姐姐说不疼,但他看见姐姐皱眉了。

程钰目光微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倾等得不耐烦了,让他赶紧去比试。

三人缠斗,周文嘉很快就退了下去,他功夫确实还可以,,但跟两个带过兵打过仗的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剩下的两人,楚渊小程钰两岁,但他常年习武,身一体高大结实,只比程钰矮了一点点,因此从身形上两人是旗鼓相当的,说不上程钰以大欺小。一个是楚倾亲自栽培,一个与定王师从明德帝为儿子一精一心挑选的武学高人,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楚倾微微眯了眯眼睛。

楚大老爷低声问他:“如何?”

一旁楚三老爷与周寅也竖一起耳朵听。

楚倾没有说违心话夸赞自家侄子,盯着二人道:“论外家功夫,博远略胜怀璧一筹,但怀璧练过内家功夫,博远想胜他,难。”

程钰的动作,行如游龙,拳脚刚柔并济,假以时日,连他恐怕都斗不过这小子。

“好了,你们俩旗鼓相当,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罢手吧。”楚倾还是偏袒侄子的,怕楚渊输了没面子,自己颜面上也不好看。

楚渊与程钰同时罢手,对视一眼,楚渊坦然道:“楚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程钰逆着光看他。

灿烂一陽一光下,刚刚缠斗一场,楚渊脸不红气不喘,长身而立,英姿勃勃。楚家儿郎都是好相貌,楚渊不如楚倾俊美,身上气度却不俗,年少有为又洁身自好,听舅母说,好像有不少勋贵想把女儿嫁给他。

“博远客气了,若我与你同龄,未必如你。”对方落落大方,程钰同样谦逊有礼。他跟楚渊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为人,撞到含珠应该是巧合,别说现在楚渊不知含珠身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是会这般调.戏女子的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能让阿洵看出疼来,定是撞得不轻。

夜幕降临,要放烟火了,程钰才再次看到含珠。

她披着淡紫色的斗篷,牵着阿洵从远处走了过来,扭头与方氏说话,脸上带着浅笑。园子里搭了两个棚子,分男一女坐,很快她就走了进去,身影被棚壁遮掩,叫他再也看不见。

“表哥在看什么?”身边突然传来少年暗含不快的声音。

程钰平静道:“阿洵。”

周文嘉不信,但也不好挑明,起身道:“那我去把阿洵抱到这边来。”说着往隔壁棚子里跑了过去,难得楚倾还没到,没人管他。

程钰抿了抿唇,遥望湖边,耳朵却听着隔壁的动静。

阿洵白天几乎都是跟男人们在一起的,这会儿就想被姐姐抱着,听周文嘉要抱他,小家伙扭头往姐姐怀里缩。周文嘉哪是来找阿洵的,趁机关心含珠,“表妹怎么不多穿点?小心冻着。”

棚子里挂着灯笼,柔和灯光照得美人更美,低垂眼帘,似羞似怕,看得周文嘉也想像阿洵那样赖在她怀里,让她抱着,感受她身上的暖,感受她如水的温柔。

避开少年灼灼目光,含珠勉强笑道:“我不冷,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嘉表哥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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