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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 袭

突 袭

翌日下午,邵培将司恬和林西燕单独叫到修庐。

一夜 间,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清雅,仿佛昨日的那桩“意外”不曾有过。只是,屋子里少了一盏宫灯,那盆景也被挪移到了窗台之上。

两人见到他,心里都稍稍有些忐忑,虽然下毒是他吩咐的,可是真的怎么做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惴然不安,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他对昨日之事提也未提,只从桌子上拿起几张银票,分别递给两人。

司恬接过银票,手指情不自禁有些微抖,仿佛这一切不是真的。她并非贪财之人,穷困了一年多,也已习惯了节俭拮据的生活。骤然出现的这么一大笔财富简直让她有点无措,虽然她已经一期盼了很久。她心心念念想有钱了买一座小庭院,让母亲可以养老。如今终于可以实现这个心愿了。母亲不必再寄人篱下,她恨不得立刻就下山将母亲从杨婶家接出来。

林西燕同样也是喜不自胜。有了这笔银子,她也可以为父母报仇了。她自己武功不好,可这世上还有杀手这个职业,有了银子,事情就好办了。

邵培看着两个女孩子一脸的欣色,淡然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算是七势门的朱雀,凡事要听从我的安排。北疆有些不安定,今秋皇上要加恩科开武举。西燕,你和齐扬陪同商雨去东都应试,诸事要听从商雨的安排。”

林西燕抿唇点头。几个月来,她此刻的神色是最愉悦的。

邵培又看着司恬,道:“过几日,你和苏翩去安庆王府,随侍在他身边,一切听从王一爷 吩咐,有什么事可与苏翩商量。”

她心里猛的一跳!居然,要随侍在他的身边。她脸色一红,想到了临一江一 王府的那一夜 。以后,也会经常如此么?她的心又开始纷乱起来。

邵培吩咐之后,又幽幽加了一句:“三年的时间,其实很短,弹指之间,不急不急。”他仿佛是在宽慰两人,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回到朱雀院,她坐在那里有些愣怔,突然有钱了,竟还有些不适应起来。她笑了笑,将银票收好,下山去见母亲。

席冉见到这么多银票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银子的来历,司恬这才将七势门的要求说了一遍。席冉不安起来,忙问:“你跟着安庆王,可有危险?咱们去上京的路上,可是有人要劫杀他。”

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却装做浑不在意的模样,笑道:“母亲,他有那么多护卫,会有什么事。上次不也化险为夷了吗?”

“恬儿,你还是将银子还回去,离开七势门吧。”

司恬沉默片刻,低声道:“母亲,这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再说,王一爷 与我们有恩,即便没有这笔银子,在他身边侍侯也是应该,就算是我报答他的恩情。”

席冉无语,这都是她平时教一习一 的结果,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本分。她只有暗暗祈愿,女儿在王府平安无事。

回到七势门已是黄昏时刻,上台阶出了一身的汗,她拿了衣服去沐浴。走到荷院,迎面碰见商雨。

已是深秋,他却仍旧是一身单薄的衣衫。刚刚沐浴过,他身上有一股神清气朗的味道,象是天高云淡的秋日苍穹。

“大师兄。”对着一个刚刚沐浴过的年轻男子,她难免有点尴尬,低声打了招呼侧身让了让。

他目光柔和看着她,微微笑道:“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先进去吧,等会就知道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进了浴一室。脱了衣服,一想到他正等在外面,顿有点不自在起来,草草洗过,将头发结了辫子便出来。

他果然等在门口,背着身一子站在荷池边。残荷零落憔悴,他却如朝一陽一般轩昂。

“走吧。“他听见脚步声,回头对她一扬眉梢,先走了。

她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要带她去那里。他从兵器房边甬道里穿过,俨然走的是盛霞台的小路。

他走在她的左侧,特意离她近一些,她果然长高了。记得初见她时,她还只到他的胸口,掂起脚尖也只亲到了他的脖子,让他痒的想躲。那种茸茸的酥一软的感觉近来竟然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想要重一温一 、加深。

现在,她已经长到了他的肩头,身姿越发的婀娜。象是一姝婷婷的垂柳,春风催着一抽一枝开叶,渐成迷人眼帘的柳烟,绕人视线。

他觉得等待和守侯自有一份岁月静好的味道。

她觉得他走的离她有点近,于是,往小路边让了让,可是不知不觉他又靠近了。她再让两步,他便又“一逼一近”两步。渐渐,她快要无路可走,脸上不由得有点发一热。他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挤?他那边的路明明很宽嘛。

两人走往竹林的小溪,司恬对这里很熟悉,因为他曾让她每日来这里提水,苦不堪言。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故地重游么?可惜回忆不怎么美好。

进了竹林,走了不远,竟然有一座竹屋建在一片开阔的地面上,竹屋边有小小的菜园,篱笆边种满了菊花。正值西风瘦黄花的季节,怒放的秋菊将竹林竹屋与远山渲染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来,让人恍然神醉。

他看着她惊诧又喜欢的模样,笑了笑,站在篱笆边喊了一声:“七叔。”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位老者站在门边。司恬一怔,正是那回她提水时遇见的老者。

他看见她也是一愣,而后对商雨笑道:“是你师妹?”

商雨点头,将她拉进了屋子。

屋子里干净素雅,满室诗书气。

“七叔,我明日要下山去东都。今秋开武举,机不可失。”

七叔一脸惊喜,忙道:“好!好!果然是良机。”

商雨笑着点头,看了一眼司恬,对七叔道:“她叫司恬,是我,小师妹。”

“小师妹”三个字从他唇一间逸出时,话音便不由自主的一温一 一软,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念起来心里柔软一片,陡生怜一爱一。

七叔笑呵呵道;“我见过。”

“你见过?”

“是啊,你小子欺负人家。正巧被我看见。”

商雨的脸色略有点不自然,端起茶装模做样的喝了两口。其实,心里有点忐忑,虽然他是为了她好,可是那种方式,不知道在她心里是否留了不好的印象。

他觉得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七叔,我们先回去了。等从东都回来我再来。”

“好,我等你的捷讯。”

他拉了她的袖子往外走。

她有点莫名其妙,被他拉到这里,又不说什么事,再拉出来。好象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让那老者看一眼而已。

走出竹林,他才停住脚步,看着身后的竹屋道:“他是我的七叔,我走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

“我没有什么事。”好奇怪,她能有什么事呢?而且这是他的七叔,又不是她的。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合适来麻烦他老人家。

他低眉看着她一脸的疑惑,想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却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一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多想,更不可能往那方面想。他只好找了个借口:“万一,没钱用了呢?”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她没好气道;“我如今有钱了。一千两银子,一辈子都花不完呢,哼。”

他不屑的瘪瘪嘴:“财迷,一点小钱就乐成这样,有一千银子就很牛气么?”

“恩。”她故意挺了挺身板,有了一千两银子,腰板就是硬了许多。

他低眉看了她一眼。她挺一直了腰板,胸前倒也,倒也有了些秀峰云岫的意思。他心里一动,忙错开了眼睛。

回到朱雀院,林西燕正在收拾行李。她看上去比较欣喜,看到司恬也主动打了招呼。

当晚,邵培将众人叫到修庐,为林西燕,商雨和齐扬饯行。

邵培十分慎重的为商雨倒了酒,端起酒杯的时候,目光锁在商雨的脸上,似乎在斟酌用词,半晌才道:“我看着你长大,对你很了解,所以这饯行酒,其实就是庆贺酒。武举前三,你应该是探囊取物。此去是一鸣惊人,还是暂隐锋芒,到时候看局势演变再听王一爷 的安排。”

商雨微微笑道:“他很有耐一性一,我也是。师父你放心。”

邵培点头:“我对你很放心。”

他转头又对林西燕道:“你父母的事先不要急,等商雨的功名定下之后,我自会让你去了了这个心愿。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在东都时,你必须不离商雨身侧,诸事以大局为重。我知道你父亲的仇家就是东都人。我提醒你一声,即便是看见仇人站在你的面前,也要忍耐。你知道么?”

林西燕看了一眼商雨,垂了眼帘,颔首应是。

散宴之后,商雨突然在影壁处叫住了司恬。

苏翩暧一昧 地笑了笑,领着林西燕先走。林西燕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影壁前有一盏灯笼,将两个人照的朦朦胧胧,似乎是在画中。她心里有点别扭,他总是对她,更特别一些。

司恬问道:“大师兄有事吗?”

“我明日就走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下面不说了。她很奇怪,她当然知道他明日就走了,所以师父才为他饯行。然后呢?

他等了半天,希望她说一句他想听到的话,可惜,她是个木头人。

他清了清嗓子,提示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反应过来,忙笑道:“啊,祝大师兄一路顺风。”虽然她一脸的诚挚和一温一 柔,可惜这句话,不咸不淡,离他想听的话,十万八千里。

他失望的头疼。其实酒喝的并不多。可是他就是觉得躁热,一想到此去,又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莫名的烦郁。

他想借着三分酒意做一件事,试试她的反应。如果,她还是不开窍,那么,他就借口喝多了,先按兵不动。

他看着她俏一丽的面容,恩了一声,正色道:“那个,上回,你占了我的便宜,今天我要讨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他已经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惊吓过度,愣住了!只是脸上开始滚一烫起来。这种突袭,简直是毫无前奏,毫无道理,毫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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