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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2.1魁拔
  魁拔的第一次出现非常突然,之前毫无征兆。当人们感受到他的存在时,他已经带着灵山地区的兽族农民们在那里折腾了五六年,把整个游尾山区都占据了。
  当时的兽国国王并没有想到他正面临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祸患,草草派出军队前去征伐,以为手到病除,不在话下,结果大败。确切地说是,全军覆没。
  魁拔就此占据了更大一片兽族治下的土地,像是生怕别人不会注意到他似地,建立“灵山国”,自号“灵山王”,率灵山军团开始了在全地界范围内的迅速侵略扩张。魁拔所到之处,刚刚实行不久的纹耀制度尽被破坏,已发放的纹耀悉被没收。
  这时地界的妖怪们才明白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灵山王”到底有多厉害,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一支军队是他的对手。
  龙国国王卡拉肖克·林的长子卡拉肖克·荣这样记录了他所见到的魁拔:
  “交战开始,他的身影在军中出现,迈着大步一直向前走着。他周围的士兵正与我方士兵残酷地厮杀,他就一直这样向前走着,不时挥一挥手里的长剑把阻挡在他面前的对手斩杀,步子却一点也没有放慢。他就这样一直走到屹立于我军中央从容迎战的国王陛下面前。国王陛下为国捐躯。”
  由于魁拔彻底毁坏了初见成效的纹耀制度,天界不想让这个两利的计划半途而废,决定出兵干涉。焰系主神率领神族兵员到达地界,经过相当艰苦的战争过程,才把魁拔消灭。
  魁拔的超强能力引起了天界的高度重视,镜对此做了大量考察和研究,根据战时测得的魁拔特有的脉频,认为这个恐怖的生物与天地两界的生物种类都有不同,于是用龙族古代的语言Cribug为之命名,意思是“不该出现的变种”。后来天地两界通用兽族文字后,则按兽族语言对Cribug一词的音译,写为“魁魃”。而魁魃的拥护者则写为“魁拔”,在兽族语言中,“魁拔”两字写在一起,有“拔得魁首”、“第一名”的意思。
  镜没有搞清楚魁拔出现的原因以及他诞生的地点和生育形式,但通过对魁拔死亡时脉频衰变的情形换算出他应该诞生于17个地界年之前,于是把魁拔诞生之年确定为魁拔元年,以魁拔纪元作为地界统一的纪年方法。
  镜还从魁拔脉频的一种亚频率的周期性变化中发现,他很像天界一种具有周期性的自然现象——光衰,也就是天界的元点发出的弱光会按光谱次序呈周期性变化。
  “难道魁拔也会周期性出现吗?”镜想到这里,全身的毛发都一下竖了起来。
  镜知道光衰的周期约合333个地界年,于是就调整了测定脉频的装置,让它每时每刻都能灵敏地感应到47.648这个恐怖的脉频。300多个地界年间,监测装置一直沉寂着,如同一个已经失灵的废品。然而,魁拔334年,这个沉寂已久的仪器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光。
  魁拔又来了。这个恶梦居然是一种周期性的自然现象。
  又是一场天地两界全力以赴的一场旷日肉搏。
  魁拔353年,惨烈的墨窟谷之战中,战神焰使用了同时毁灭自己的必杀技光脉燃,燃烧了第二代魁拔。
  强烈的光焰过后,墨窟谷方圆百里之地成为一片焦土,融化了的焰化作一层硬壳包裹在已经融化的第二代魁拔的尸身上,第二代魁拔手中还紧紧握着他用无数纹耀打造的战器——冲天槊。两人厮打状的遗体化石被后人称作双神岩,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有过无数地界妖侠和天神试图从化石中拔出冲天槊,均告失败。
  巨大的灾难和惨重的代价面前,神界把魁拔现象看成是对自己最大的挑战,专门成立了魁拔司专事应对,镜成为第一位魁拔司主神。
  在第二次魁拔战争中,镜根据监测装置提供的数据,测得了魁拔出生时的位置——兽国灵山地区。之后,他便让焰的继任者焰术在那个地方布置了神界兵员常年驻守。
  魁拔667年,又是一个复活周期上的年份,从前一年,神界的兵员们就开始全神贯注于灵山一带任何一个微小的动静。兽国的军队也开到那里,全面布防,把灵山的每一土地都纳入士兵的视野当中。
  初夏的一天,一场雨过后,灵山主峰旁边的伴峰顶上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电光,接着发出尖厉的爆响。
  就在这一刻,镜的魁拔脉频监测装置发出刺眼的亮光,但只一闪就熄灭了。
  镜赶到灵山,伴峰上已经布满了天地两界的兵员,他们在山顶上一推形状怪异的石林旁边,仔细搜索着每一处草丛和洞穴,结果一无所获。
  镜认真查看着那些青灰色的巨石,觉得它们很像来自于星空的陨铁。他让士兵试着去砸那些巨石,才发现这些巨石居然是那样的坚硬,以至于没有任何一种工具、脉术、火器能够损伤它一丝一毫。
  “魁拔就是从这些巨石中的某一块里诞生的。”镜轻声说了一句,就在一块巨石前坐下,一连坐了两天,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些巨石。
  士兵们一直在附近拉网搜索,仍然一无所获。
  魁拔到哪里去了呢?
  2.2元点轰击灵山巨石阵
  自从镜把灵山巨石阵作为疑似魁拔出生地以来,天地两界在附近的驻军就一刻没停地反复搜索。一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发现魁拔的踪迹,这更加深了人们内心的恐惧。包括镜在内的神和人们相信,魁拔一定正在一个什么地方慢慢长大,随时可能跳出来让世界大吃一惊。整个元泱境界都变得草木皆兵,很多人和神都发了疯。
  一个兽族男子在街上吃过早饭后,突然跳到临街的灶台上高喊“魁拔万岁!”当时正有一队处于紧张搜索之中的兽族士兵从那里经过,闻声看到站在灶台上的那个身材并不强壮的男子,都怔了一下。那个男子理直气壮地看着士兵们,又充满激情地喊了一声“魁拔万岁!”于是士兵们就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并且跟着他沿街示威似地走去,一路上一直高喊“魁拔万岁!”直到被国王卫队包围,悉数抓捕。
  这些人全部被判处死。那个男子直到被砍掉脑袋之前一直在喊“魁拔万岁!”
  很多被处死的士兵临刑前都一直在痛骂这个该死的疯子,却又无法为自己在魁拔大名前表现出的胆怯做出任何辩解。
  不久,很多地方相继出现了“魁拔”,有的魁拔专事绑架勒索,有的魁拔主做拦路抢劫,还有的魁拔组成了军队,四处抢掠,无恶不作。
  焰术指挥下的神兵一直反应比较迅速,听到哪里有魁拔出现,马上通过曲境赶到那里,施行神族军特有的电光武器攻击。在这样的攻击下,所有的“魁拔”和他的军队都在一瞬间化为焦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魁拔。
  在这些神兵行动中,因为攻击力量太强,很多离“魁拔”较近的无辜百姓也被连累化作青烟。地界的妖怪们这才意识到,对神来说,妖怪们不过象老鼠一样无足轻重,你去杀一只讨厌的老鼠难道会在乎旁边的老鼠也会跟着死掉吗?
  有些地方,开始有意隐瞒“魁拔”出现的信息,生怕跟着魁拔一起倒霉。这却又鼓励了“魁拔”们的出现。一时间,盗匪横行,全都打着魁拔的旗号。
  这种痛苦的寻找和等待持续了十年,魁拔仍然没有出现。又一个十年过去了,二十年如一日的全民大搜索终于变成了一个世界性笑话。
  在一次次停止搜索的请求下,镜迟迟无法下决心同意。在他看来,魁拔仍然随时可能出现。
  又过了五年,地界士兵的搜索不等镜的表态就自动停止了,只有天兵仍然执行着镜在25年前下达的命令,但天界诸神对镜的质疑却越来越尖锐了。
  镜无法解释魁拔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的原因,最后只得下令停止搜索。难道魁拔真的没有复活吗?
  十年过去了。镜确信魁拔不会再出现了,就开始考虑灵山巨石阵处置办法。在他的力主之下,魁拔680年,天界启用元点之力,轰击巨石阵。
  这次轰击用足了元点的暴露极限——“π毫秒”,巨大的光焰把顶着巨石阵的伴峰削去了一大截,整个伴峰和主峰的向光面都被光焰烤成金红色,周围三百里之内的动植物瞬间化成腾起的蒸气,在灵山上空飘浮了将近五天才被风一点点吹散。
  然而,巨石阵仍然盘踞在伴峰顶上,只是外观变得更光滑了一些,如同青黑色的蘑菇。镜在看到这样的景象时,面色也变得灰暗了。“俄滴神呐……”镜用一种兽族方言表达他的惊讶,难道这就是宇宙的命运吗?难道这么壮美的世界一定要有一个魁拔这样的恶梦吗?
  镜推测,这些巨石的根系深深扎在山体之上,也许更深,就像蜡烛的烛芯那样,会随着蜡烛的变短而变短,但还是可以随时点燃的烛芯。魁拔还会出现,只是镜现在已经无法断定下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物质,居然连元点轰击都奈何他不得?
  这是天界第一次对地界使用元点打击,强大的形脉释放,严重干扰了正常的形意循环,造成了天地两界在生态上出现了一个相当长的荒蛮期,史称“大蛮荒”。地界各国为了抢夺有限的资源彼此交战,进入“战邦时代”。
  不仅如此,因为神界的意脉供给不足,曾经给地界妖怪们提供神力的纹耀也显得有些失灵,地界妖怪中开始出现怀疑纹耀制度的思想波动。再加上,神族兵员在寻找第三代魁拔的过程中,以及后来轰击灵山巨石阵的行动里,伤及了太多的无辜,地界妖怪们对神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强。
  这些情况,都使得镜在天界的威信一落千丈。朴神派开始主导天界政治。
  朴是天界五大主神——镜、朴、泱、焰、尘之一,朴认为,天神的本分是维护纹耀制度所保证的形意循环。魁拔虽然是天地间的大威胁,但应慎重决定开启元点以及出动天兵的时机,以保存天界意脉不伤。地界种族由于其固有的混杂、多样、狭隘特性,产生相互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天神对待地界种族之间的战争,应该是一种超然不干涉态度,用地界的力量解决地界的问题。
  朴提出通过组织一些地界高等纹耀持有者到天界研修,增长知识,开阔眼界,敬神亲神,以此来加强对地界亲神族势力的教育的沟通。更重要的是,通过对这些人在精神和技术上的充分武装,让他们成为防备和对抗魁拔的主力。
  魁拔965年,天界组织第一届“形意精研堂”,地界各族都派出优秀人才到天界学习,学成归来者被称为天宠。魁拔978年,地界除蛰族以外的各族领袖均已更新为由天宠来担任。
  魁拔979年,曾在天界有同学之谊的各国天宠们开了一个学友联谊会。谈笑之间,受天神的启发,商议着应学习天神以开会形式解决各族之间纠纷的办法,摒弃野蛮原始的厮战。是年,地界第一个世界组织“神圣联盟”成立,“战邦时代”结束。
  之后近二十年间,整个地界都沉浸在没有战争的新鲜感之中。天界也认为“天宠制”、“形意精研堂”这些极富想象力的计划正在一步步走向成功。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这样一件事,魁拔既然能来第二次,就很有可能来第三次。
  2.3爪云
  魁拔965年,作为第一届“形意精研堂”的学员,19岁的龙族青年玛朵布莎·爪云与另外18名学员一起,有幸成为到达天界的第一批地界妖怪。
  此时的玛朵布莎家族,在龙族历史上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中,从卡拉肖克家族手里夺过了龙族的王权。爪云和长他2岁的同族兄弟白都是下一代国王的热门人选,一起被推举为赴神界学习的幸运儿。
  这种幸运其实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尽管泱发明的曲境舟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把一批批天神运到地界,但地界的妖怪乘曲境舟去天界这还是第一次。地界妖怪的身体条件能够经受得住通过曲境时转换脉频的考验吗?又能不能适应天界的环境和气候呢?爪云和白等19位地界精英将是第一批试验品。
  许多族人都为他们担心,有些一直暗恋着他们的女孩子这时都鼓起勇气,想让他们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后来,有五位据说是爪云的子女在爪云离开之后的某段时间里前后脚诞生,取名中都有“云”字。
  玛朵布莎·白则比爪云要持重得多,他一直在用王后的标准为自己挑选女朋友,他认为,一个未来的国王有许多欲望都需要克制,做人所不能才会让臣民敬佩。这是标准的龙族思维方式,高贵、优雅而自恋。相比之下,爪云简直就是一个近乎荒唐的异类,他平时说话从不注意修辞和含蓄,有些话简直就是不能说出口的。
  “白,我觉得我做国王比你合适,”爪云曾这样对白说,“我知道族人的幸福是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
  “那祝你梦想成真。”白对他笑笑,“给你一句朋友的忠告吧,你必须先要有让人们选你做国王的能力。”
  “我认为选举制本身就是荒谬的,白。能让多数人理解和喜欢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大多数人都觉得我很讨他们喜欢,我会认为自己很庸俗。”
  “那如果大家都不选你,你怎么才能当上国王呢?”
  “你被选上,然后把王位让给我。”
  两人一起上路,曲境舟开动起来之后,白有些害怕,爪云却很兴奋。
  在爪云的想象中,神界离地界应该是很远的,但他看到的景象却是,曲境舟在长梦之河上航行了一段,进入一片雾气很重的水面,在一连串诡异的震动和爆响中,外面有大片的亮光闪了几下,马上就变成清澈的夜空,曲境舟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空间中飞行了。按爪云意识中构建的空间关系,天界原来和长梦之河在同一个地方,长梦之河的水和周围的山就是神界的虚空。这实际上是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故乡景色。
  神界进入了他的视野,大片虚空中,零星点缀着一些浮悬在空间中的建筑。每个建筑的底部都有象宝石一样的矿体发着光,有些建筑连接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复杂的建筑群。更多的地方飘浮着一些象山也象云一样的堆积物,同船的天神介绍说,神界所有的制造物都是以那些堆积物为原料的,那些物质的成分大致相当于地界的碳,如果带一点儿这种物质到地界,一接触地界的空气,马上就会燃烧成一个火团,然后什么也不剩下。
  爪云看到了一些天神,他们的有在建筑体上,有的乘一种小型飞船在空中飞行,看到曲境舟的天神都会对曲境舟挥挥手。
  曲境舟开到一个叫泱馆的地方停泊,那是一个由很多建筑组合而成的建筑群,每一个别馆的建筑风格都明显带有一种地界种族的文化特色——龙、翼、兽、辉、粼、雾、基、格、萨、默各部,看上去都很地道。
  每个馆里都有一些神在闲坐,他们穿着地界各族的民族服装,有的还把不同种族的服饰混搭在一起,虽说有些不伦不类,却也别致。
  爪云他们住进了各自种族的别馆里,享用着可口的家乡饮食,加入到闲聊中的天神聚会中,他经常会忘记这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在与神的交往中,爪云了解到,到这里来的神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到过地界生活的神,经常到这里重温一下在地界的温馨生活;一种是从没到过地界、却又想去的神,来这里预习一下地界的生活,学习地界的语言,了解地界的知识。
  神的学习能力确实让爪云很开眼。一个婴儿模样的神能用不同的地界语言与不同的地界来客交谈,而且能够表达非常复杂的意思。这样的景象让地界来客初次看到都被吓了一跳。
  在泱馆里,婴儿模样的神基本上全是为了去地界旅行做准备的,主要是想利用天地两界1比300的时差,让自己快一点儿长到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们认为这个年龄的样子是最好的。
  天地两界大致为1比300的时差,主要是由于构成各自物质的基础脉频不同造成的,其脉频差为∏的5次方,即300多一点,近似于300。这种脉频差造成两个空间的物质衰变速度的不同,爪云到达天界的时候,按天界历法计算,天界只有二十多个天年。与宇宙同时诞生的第一代神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比他们老的不用说都是多次到地界生活过的神,泱神这时已经是一副七八十岁的样子了。
  爪云在精研堂的课堂上见过几次大泱岭的命名者——泱神,泱以他对地界众生的了解,给大家介绍人与神的主要区别。
  在泱的讲述中,爪云知道了神的生活和神到地界生活的许多细节。
  神既不是胎生的,也不是卵生的,而是通过“元点生育”的形式诞生的,也就是从元点处一个叫“牝母之门”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飘浮出来,接触到天界的光照后就激活了行为和思维的能力。
  这样生出来的神本是无性别的,长相也不太固定,平时也不用吃东西,而是通过接触元点之光的照射获得能量的补充。在泱馆里闲坐的神都会故意让元点之光照到自己,其实那才是真正的“吃饭”。他们在泱馆享用地界美食其实是“为吃而吃”,除了会增强他们的“七情六欲”而外,没有什么用处。
  神一旦到了地界,将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实质性变化。本无性别的他们将获得地界生物的性别,长相也会随之固定下来。白天到达地界的是男性,夜里到达地界的是女性。这样的男神女神可以象地界男女那样生出后代,也可以与地界男女生出后代。
  长期进食地界食物和与地界生物亲密接触,会让神出现“七情六欲”等非理性反应。有的神认为这是一种低级情感,会导致神界出现象地界生物那样的低级争端,但也有的神很喜欢这种低级享受,即便因为怕过分衰老而回到天界,也经常会到泱馆去重温一下在地界的种种美好时光。对此,神界没有官方态度,神界不主张个体在行为或道德上的划一,只关注自由和效率。
  因为神不需要吃饭,也可以不养育子女,所以,神有大量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神的主要社会文化是,能力、知识、责任“三位一体”。即,如果你有某方面的能力,就享有这方面的全部知识,承担这方面的全部责任。如果你断定自己什么能力也不突出,那你天天闲玩儿就是了,不必为学习知识浪费时间,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神是没有任何特长的,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很多神一起做的,所以,每个神都有自己的事做。但不论做什么的神,在神格上都是平等的。神只在不同的专业活动中服从有特长的神的指挥,在此专业活动之外,没有地位的分别。
  爪云赞叹神的生活正是他梦想中的幸福生活,认为神的“三位一体”确实能让生命达到最高的效率。他反思地界妖怪为什么不能做到这一点,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突然意识到,主要是因为地界生物是要吃东西的、要有性伙伴的,而食物和美女并没有充足到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所有要求,所以,都会争着去做那些最有可能得到美食和美女的工作,比如做国王,即便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一定会在上面花时间去争取,即便最后发现是浪费时间,也觉得不努力一下就不甘心。
  由于爪云在精研堂里成绩最优,又随作为神界武学专家的焰系天神学习脉术,于是知道了脉术的基本原理,并以此为基础,掌握了许多高难度高威力的脉冲、脉阵、脉附技术。
  在一次重要考核中,爪云文武双科均拔头筹,被天界视为地界对抗魁拔的领袖人选,特别批准他可以旁听天界的“神法会”。
  神法会其实是天界讨论地界问题的大会,在那里,爪云第一次听到形意循环、意脉、曲境等新鲜概念,知道了纹耀制度的发展历史,满足之余却不免有些不平:天界的神可以平等到这样的程度,为什么却在地界建立了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纹耀制度呢?天神对世界的知识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平,为什么却不把这些知识让每一个地界生物都知道呢?特别是,在精研堂19位地界精英里,也只让他一人有机会接触这些知识。爪云在理解天界行为对维护天地循环宇宙轮转的意义的同时,却更多地感觉到了原来地界的大众一直生活在神的愚化教育之下。
  爪云把自己的感想讲给白,白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是国王,会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臣民吗?”“我会。”“那你这国王就当不长了。”“我不信。”“你以后可以试试。”
  爪云在白那里没有得到他希望的反应,就去跟泱神私下讲了自己的种种想法,向泱神求教。泱神说,人和神的区别决定了人不能得到有些知识,也不能过真正平等的生活。
  爪云追问为什么?泱说,神的生命的意义除了维持存在之外,没有更多的希求,甚至可以说,本来是没什么意义的,所以可以平等,所以可以知道一切。而人的生命体验却要复杂得多,要吃,要色,私欲很多,都想得到更多,从根本上就是不想平等的。知识的力量将帮助有些人从别人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让人与人之间变得更不平等,所以,有些有可能会放大私欲、加剧不平等的知识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这对我们这个平等世界的安全也是有好处的。
  爪云觉得泱说得有道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思考着人生的本质和如何实现理想生活的问题。他把这些想法写成了一篇学期论文《快感守恒定律及推论》,表达了这样的思想:
  快感是有感知能力的众生在其愿望得到满足时的生理反应,是生命体验的主要价值所在。或者说,没有快感体验的生命过程是没有意义的。神之所以不惜加速衰老也要去地界游历,甘于染上低级的“七情”,其实是想从这些低级行为里体验到快感,使生命变得有“个人意义”。
  快感的获得是要付出代价的。快感的程度与付出的代价成正比,并在转化过程中呈统计学意义上的守恒态势。众生都想用最小的代价的获得更多的快感,结果就是,一部分众生获得了看似较多的快感,而实际上是由另外一部分众生在为他们付出代价。如地界默拓人商会的超额财富是从落后民族手里讹诈或骗来的,城里人的幸福是以农民的痛苦为代价的,等等。
  这是因为:
  众生生而不平等,生在一个落后地区都可能决定了你一生不论怎么样努力都不可能与一个发达地区的懒人比生活质量。神的实际存在加大了这种不平等的程度。神在物种上的优势是人永远无法比拟的。
  社会体制放大了这种不平等,并快速推向极致。任何一种社会体制总会或多或少地帮助一部分人而限制着另外一部分人。
  众生习惯于从各自既定的社会角色的角度去争取快感的最大化,而不愿意去思考快感获得的基本原理,进而改良众生的社会生活体制和文化观念。如龙国用自己特有的捕鱼技术获得比周边种族更多的鱼,而从无意识到这是在鼓励周边种族追求更有效的方法——如战争,让龙族连鱼都捕不到。
  这里的众生是指包括神在内的所有有生命特征的存在。
  改良的可能性需要这样的基础:
  众生生而平等。这是不可能的,神比人强,人有贤愚;
  众生不以追求快感的最大化为生活目标。这也是不可能的,这等于放弃了生命的意义。
  弱化社会体制。这是可能的,也许是唯一可能的,具体办法总是可以找到。
  这篇论文引起了天神的警惕。镜认为爪云的观点对纹耀制度和神圣联盟都是有害的。
  镜把论文交给泱看了,问泱的意见,泱说,你有元点轰击,随他怎么说去。
  镜知道泱是一直同情地界的,正为元点轰击死伤了那么多妖怪而难过呢。于是就把论文的事请泱来处理。泱把论文放到一边,什么处理也没有做,也没有再与爪云交谈。
  爪云本以为自己的心血之作会引起神族的重视,然而却没有任何反应,越发觉得神所做的一切都缺乏诚意,骨子里并没有把地界妖怪看成是平等的生物。他越想越多,越想越郁闷,越想对神越反感。在泱馆与神闲聊时,经常会觉得以前听着没什么感觉的话现在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有一次,一个小神又说起“你们妖怪说的所谓的爱,就是性欲吧”这样的老话来,爪云马上回了一句“那你们知道什么叫爱吗?”
  “一种高尚的情感,对被爱者的幸福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的愿望。”
  “你对谁有过这种情感吗?”
  对方竟然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你有性欲,你就会知道,你是愿意为那个跟你性交的同伴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就是你说的爱。”
  很多神都听到了爪云的话,一起看着他。
  “爱就是爱,不管是怎么产生的,都一样。这和母亲愿意为儿子付出生命,战士愿意为同伴付出生命、愿意为胜利付出生命,有何分别?”
  所有的神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的事件又出现过几次,镜认定玛朵布莎·爪云为他们第一次实验教学的失败产物,这样的人不用说不可能胜任神圣联盟领袖之职,就连做为一般天宠日后领导一个国家也是不合要求的。
  爪云被交由地政司处置,地政司考虑到龙族一直是地界最亲神的种族以及泱神与龙族的深厚友情,没有结束爪云的生命,只是消去了爪云的记忆索引,让他的记忆变成一些连不成段的残片,并使其目盲,送回地界。此后,地界学员都再不被允许旁听神法会。
  2.4龙长老
  魁拔975年,已经成为盲人的玛朵布莎·爪云被神使送到龙国首都,凭着闻到的气息,他的眼前出现了最后一次看到的长梦之河的情景,那之前和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只有一些无法连接在一起的断断续续的记忆残片。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他只是听,从不作答。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一个女孩的名字脱口而出,接着是女孩抽泣声,那抽泣声渐渐远去。
  他受到了启发,开始用嗅觉挽救自己的记忆,居然很有效。一个地方的气味会让他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他在这个地方都做过些什么,发生过什么事情。很多记忆残片就是这样被重新连接在一起,他的嗅觉也不可思议地敏感起来。
  他经常会在一个地方反复徘徊,用鼻子记住这个地方的气味,用脚记住这里的地形,以后再经过这里时,只要没有风,他可以凭嗅觉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地方的地形是什么样的,他可以很正常地行走,完全不用拄杖。
  他也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听觉,有一天,居然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练习脉术时脉门打开的声音。由此想起了脉门、脉术,把这方面的全部记忆残片连成了一起。他偶然发现,自己脉门打开时的声音,在不同的环境下是不一样的,离水近是一种声音,离树林近是另一种声音,而且不太受风雨的影响,哦,万物皆脉,脉门感应的是事物的脉,比气味准多了。
  他受到了鼓舞,每日潜心试验用脉术来帮助自己感受周围的物体,经常会突然大笑起来,让周围的人们以为他疯了。
  三年过去了,一天,气味、声音和脉同时告诉他,玛朵布莎·白回来了。
  白拥抱他很久,不住地说“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爪云问白,那天他们飞到长梦之河之后发生了什么?白想了想说,你现在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一个月之后,白成为龙国国王,把爪云安排在王宫里居住,下令任何人不得透露有关爪云的任何消息。
  魁拔979年,白成为“神圣联盟”的第一任盟主,就在当月的一个晚上,爪云听到白低沉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爪云,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听天由命,到你能去的地方。越远越好。”
  “你为什么妥协?”
  “你认为我应该与你一起死才对吗?”
  “谢谢。陛下,谢谢。”
  当夜,爪云就拄着白给他的一杆长矛上路了。白一直送他到很远的地方,给了他最后一个“朋友的忠告”:去兽国的灵山一带,也就是被天火烧过的无人区,只有那里,才不会被人找到。
  “谢谢,陛下。你没有杀我,我记住了。”
  爪云拥抱了一下白有些僵硬的身体,永远地消失在故乡的夜幕之下。
  白一直站在那里,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龙族的平民纹耀,他一直在犹豫着是否让爪云带上。在这个纹耀制度已经非常完善的社会里,只有私生子、罪犯、流浪汉这样的人才得不到种族颁给的纹耀。一个没有纹耀的人,不要说是一个盲人,即便是个正常人也是寸步难行的,更何况……
  “天神一直在问爪云的情况,盟主大人,这说明天神很在乎他的存在。”
  “天神没有说要杀掉他。”
  “天神总要仁慈一下嘛,但是,你这个盟主应该明白天神希望看到什么。”
  “爪云……已经逃走了。”
  “可有人说,他一直在你的王宫里。”
  “你相信么?”
  “我们可以相信你,盟主大人。但我们想知道,如果他逃了,有一天我们看到他,按照天神的意思做了,你不会认为是对你的冒犯吧?”
  “对我来说,他已经死了。”
  白最终还是没有把纹耀交给爪云。
  魁拔680年,33岁的爪云经历了无数次刺杀、追捕,以神圣联盟通缉的国际杀人犯的身份,拄着他的长矛,走进灵山脚下的无人区。此后在一片让他觉得嗅觉、听觉、脉觉都很清晰的地方搭了一个草房,过着孤独的生活。
  他已经可以用长矛猎到树上的鸟和水里的鱼。他结识了一些路过的人,也误杀了一些没有打招呼就靠近他的倒霉鬼。
  十几年过去了,灵山一带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一个龙族的长须怪人,说话没有条理,经常背着被他误杀的尸体去埋葬。
  很多人都称他为“龙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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