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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险死还生 5

天同和天相互相看了一眼。影忍是秘密组织,不过郑昭当初是国务卿,他知道这名字自是不奇。天同冷笑道:“郑国务卿,你已知道,那就不要再反抗了。”

郑昭道:“南武所要,只是我的人头。请你们将拙荆犬子放了,我的人头便给你们。”

郑夫人失声道:“阿昭!”郑司楚也叫道:“父亲,别听他们的!”

七杀道:“郑国务卿,你既然知道影忍,应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郑昭点了点头道:“是,斩草除根,大统制自是如此。”他整了整衣服,向前走了两步,喝道:“那你们谁来取郑昭人头?”

他说得凛然生威,天梁亦为之心头一颤,喝道:“郑国务卿,你再上前,令郎的一条手臂便要废了!”

郑昭冷笑道:“南斗六星,加上一个天官,你们还有两人不曾现身,难道怕我一个老头子吗?”

天梁听他说到南斗六星,亦喝道:“你们在无想水阁已杀了天机,还要惺惺作态吗?”

郑司楚听他们说到无想水阁,心中一沉,叫道:“你们把老师怎么样了?”

天梁道:“楚先生已不在无想水阁了,不过,你们定会说出他的下落来的。”

郑司楚听得老师无恙,心下一宽,忖道:原来他们已找上无想水阁去了。去对老师不利,真是嫌命长。他心头又是一动,暗道:是了,老师说过,与人一交一 手,当扬长避短。这些人本领非凡,我这样和他们斗,实是以短击长……

这时七杀在一边喝道:“还多说什么,快动手!”他方才与郑夫人短兵相接,恶斗了一场,结果中了郑昭的妖术,险些丧命,现在却不敢再欺近了,只是不住呼斥。天同天相两人闻声,却又踏上两步,便要动手。哪知刚要上前,却听得一边的天梁忽然嘴里啯啯有声,天相不知出了什么声,扭头看去,叫道:“天梁,你……”

天梁的脸又涨得通红,两颗眼珠子已然高高凸出,几乎要突出眶外。七杀在一边也发觉天梁有异,惊道:“妖术!是妖术!快动手!”他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但转瞬又已上前,心道:郑国务卿的妖术只能控制一人,方才制住了我就制不住天梁。只要下手快,怕他何来!

郑司楚觉得方才如意钩将自己肩头抓得极紧,现在却已松了。他也不管七杀叫的妖术不妖术,脚下一错,人已向前一步。如意钩的钩尖一下脱出了他的肌肉,他左手一把抓住钩身,右手竖掌在杆上一击,喝道:“撒手!”虽然肩头有伤,力量不算大,但天梁的腕力却仿佛化为乌有,如意钩一下被他夺了过来。他将钩在手上一晃,正待当槍一般刺去,天梁忽地一口血直喷出来,人直挺挺地摔倒。也就是这时,郑昭亦软倒在地。

那是郑昭的杀心术。

杀心术极其耗费心力,郑昭知道以先前的距离是用不出来的,因此故意向前走了几步。冒险一用,已将天梁毙于无形,但他也是心力一交一 瘁,再也支撑不住了。郑夫人不知丈夫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扶住了他。

郑司楚夺到了如意钩,舞了个花,人又抢上一步,喝道:“杀!”如意钩便如长槍一般刺出。此时天同离他最近,见如意钩当心刺来,心头一骇,将三尖叉舞开了,只望能够挡开。但三尖叉是短兵器,如意钩虽然比一般长槍要短得多,也有四尺许,也不知怎么一来,钩尖已闪过了三尖叉的挡格,一伸一缩间,已在天同心口刺了一下。这如意钩与寻常长槍不同,前面是个倒钩,天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前心便出现了一个血洞,人登时仆倒在地。

这正是一交一 牙十二金槍术中的一招噬心槍。郑司楚对这路槍法用力最勤,单以槍法而论,实不下于老师。他从军多年,战阵亦经历多次,如果只说槍法,至今尚无人能与他相较。先前他用短剑与天同天相两人生死相搏,虽然难以招架,天同天相两人也暗自心惊,只道那就是他本领的极限,谁知一旦有了得力武器,郑司楚虽然身上带伤,这两人措手不及之下,竟然显得不堪一击了。一边的天相没想到天同一招便被刺死,一时间吓得呆了,只是双脚仍在前冲。郑司楚这招噬心槍槍势未老,又是一缩一伸,向天相当心刺去。天相虽然手中有三尖叉,可是从未见过一交一 牙十二金槍术,都不知该如何应付,又是神智已夺,连防都没办法防,如意钩还是一下刺中了他前心,与天同的死法一般无二。

杀天同天相两人竟如此轻易,郑司楚自己都未曾料到。老师说,槍法无他,唯有“扬长避短”四字。与力者斗巧,与巧者斗力,如此才是正道。不过战场上实在少有一招一式斗槍的机会,郑司楚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也不曾真正体会过,直到现在才明白此中真意。他出手极快,出招时根本不想什么,但两槍连杀两人,心中又有些不安。耳边却听得有人叫了一声,他抬头看去,只见剩下那人已转身逃去。

那是七杀吓得逃了。影忍出手,向来一往无前,没有临阵脱逃的。只是七杀中摄心术在前,又见郑司楚槍术竟然神妙至此,已是意气全消,哪里还有胆子再上前来。其实郑司楚杀天同天相纯是趁他们措手不及,他身上带伤,若天同天相能够凝神静气,方寸不乱地应付,胜负还是难料之数。加上郑昭已经昏了过去,若是七杀不顾一切杀过来,也同样未必没有可胜之机。只是七杀从来不曾碰到过这样的对手,哪里还想着反戈一击,只想先逃命再说。

郑司楚心知若被他逃了,仍是后患无穷。他提气向前追去,但七杀尽管吓得惨了,本事却还在,抢到一匹马前,手在鞍上一搭,人轻飘飘地跃到马上,双腿一夹,已疾驰而去。郑司楚见势也拉了匹马过来,只是他肩头有伤,没有七杀这等上马的本领,待跳上马去,七杀跑出了已有数十步。追了一段,眼见七杀越跑越远,再追不上,他暗自叹息,只得废然而返。

一回到车边,只见郑夫人扶着郑昭坐在车边。他跳下马道:“母亲,父亲怎么样了?”

郑昭已经苏醒过来,见郑司楚回来,他道:“司楚,追上了没有?”

郑司楚摇了摇头,颓然道:“不成,追不上。”

郑昭叹了口气。若能灭了那人的口,事情也要好办一些,但那人既已逃走,多说亦已无益。他勉强站起来,道:“那只有尽快走了,趁现在路上没人。”

郑夫人见郑司楚半边身子都是血,心疼之极,道:“司楚,来,包扎一下,我来赶车。”

郑昭道:“不成。小薇,你赶车的话太惹人注目,还是我来。”

郑夫人见他仍是双腿颤颤的几乎站立不稳,心中不由疼痛,还待再说什么,郑昭道:“不要多说了。小薇,你臂上的伤也得包一下。放心吧,到了东陽城便没事了。”他看了看一边那几具一尸一体,又道:“司楚,把这几具一尸一首抬到边上树丛去吧。”

尽管现在路上没人,但总会有人过路的。一尸一体被发现得越晚,他们也就越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郑司楚和父亲两人合力将四具一尸一首抬到路边树丛里,将地上的血迹也扫掉了,又坐回车上。郑夫人见郑司楚用了下力,肩头伤口又有血渗出来,心疼之极,道:“来,司楚,我给你包一下。”

郑司楚脱下外套,让母亲给自己包扎。他年轻体健,虽然肩头之伤不算很轻,但还撑得住。看着母亲给自己包伤,他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几个人方才一直说父亲有“妖术”,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夫人给郑司楚包好了伤,又拿出件干净外套让他换上。见郑司楚若有所思,她微笑道:“司楚,别担心了。”

郑司楚差点便想问一下母亲是不是知道父亲有什么妖术。那几个杀手本来完全可以将自己三人斩尽杀绝,可动手之时,确实有让人完全想不通的异样。先是自相残杀,郑司楚还以为那人是父亲暗地里埋下的暗桩,可是此人后来却用如意钩伤了自己,而那个原本可以将母亲杀死的杀手又突然没动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因为父亲的妖术吗?

国务卿和妖术。这两个词相距如此之远,郑司楚从来不曾想过。只是,现在他却觉得,熟悉之极的父亲身上,似乎也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马车走得很快,多少有点颠簸。但郑司楚却仿佛完全不曾感觉到,心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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