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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狼丝带

  在野山坡的一个山谷中,一条没过膝盖的小溪流顺着山势湍湍而下。
  溪水晶莹清澈,水流在流动中被矗立小溪中间的大石头一分为二,激起清凉的水花,溅散在空中,为岸边的植被带来甘甜的泉水。
  我站在大石头的一边,甘洌的山泉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张开双手,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正顺流而下的鱼儿,等待合适的时机好逮住那些滑溜溜、机灵的鱼儿。
  山谷溪流中的鱼儿体形通常都不大,但味道极为鲜美,只看三只各展本领、奋力捉鱼的宠兽和它们一嘴的鱼鳞,便知这里的鱼儿味道该有多好了。
  风柔站在大石头的另一边,裤脚卷上膝盖,露出一截如白藕般的小腿,细腻白净的脚丫踩在水底的嫩绿色水草上,更有如绿叶白藕之衬。在水底布满了从山上冲下来的细沙和已经被冲得没有了棱角的小石块,脚踩在上面并不虞会被伤着。
  在水底石块、水草之间有细如小拇指的幼小鱼儿在戏耍,它们身体狭长,透明如镜,三五凑成一群,调皮地游戏在人腿边,不时探头探脑地凑上前去在风柔的脚趾上轻啮一口,就如水草拂过皮肤,轻柔得很。
  风柔的金丝猴宠兽丝丝,也进入溪流中,站在风柔稍后的位置,捕捉从风柔手中溜走的幸运儿。
  丝丝已经被水打湿了,湿漉漉的金色皮毛贴在身体上,像只可笑的水猴子,不过它自己似乎并不在意,眼睛机灵地盯着水下的动静。
  再向后是小犬狼和隼儿,小犬狼站在岸边,腹部向下不断地滴着水珠,银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犬狼聚精会神地盯着溪流,有鱼儿经过时便骤然跃向水中,张开嘴巴,交错的狼牙向着鱼儿咬去。倘若鱼儿侥幸逃脱,也必会因为小犬狼的身体冲撞之势使得自己跟着大量的水流抛到半空中。
  蓄势待发的隼儿此时就如一道疾风凭空出现,鱼儿尚弯曲着身体在空中弹跳的时候,就被隼儿金钩般的爪子带回了岸上。两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涂了满嘴的鱼鳞。
  太阳渐渐升上天空的正当中,山林中萦绕的晨雾早已散去,露出若隐若现的本来面目,水声与鸟声相和,山谷显得格外清幽。
  我与风柔两人回到岸上,铁皮小桶中盛了大大小小若干条鱼。我拎起小桶走向凉爽的林内,生起了一堆火,准备煮一锅鱼汤。
  等到水烧开,风柔已经清洗干净了三四条半大的鱼,放在开水中煮了起来,不多大会儿就有丝丝的带着少许腥气的香味飘了上来,馋得小猴子在一边抓耳挠腮。
  风柔放下已经干了的裤脚,双手抱着腿坐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劈啪作响的火焰。
  小犬狼趴在我的身边,眯着眼睛似乎在假寐,不时地扇一下耳朵。隼儿高高地待在树枝上,锐利的双眸盯着四周,似乎在给我们站岗。
  我看着鱼汤,不时地添一下柴火。
  我又拨弄了下柴火,回头向风柔道:“快好了,一会儿就能吃了。哎,你听说过神鹰城吗?听说那里是一个只有新人类才能进去的城市,那里所有的人都是新人类。”
  风柔眨了眨那对美丽如晨曦般的明眸,奇道:“竟有这么个城市吗?真是奇妙,我原先还以为新人类都是生活在古人类城市中的,没想到我们新人类也有自己的城市。”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风柔仰头望了望天空,满含着希望叹道:“好想可以去看看。”
  我向着她嘻嘻笑道:“不如我拍一些照片回来给你看吧。”
  风柔惊讶地看着我,颤声道:“你知道神鹰城在哪里吗?”
  “那当然了。”我又看了一眼鱼汤,接着道,“我要和邱雷一块儿去神鹰城,他要和他的导师一道去那儿买些实验室需要的东西,我则是被邱雷顺带捎上的。不过他的导师不愿意飞船上再添人了,否则我就请他带上你一起去了。”
  “那可真好,不过我还得继续训练呢,能够看到神鹰城的照片也不错,你可得多拍几张。”风柔不无遗憾地吐了吐舌头。
  “哇,鱼汤好了。”带着香味的热气大量上涌,我手忙脚乱地将锅下的柴火给打灭了。
  打开盖子,顿时浓香四溢,风柔将随身带来的一些调味料撒了进去,我们两人一人盛了一尾鱼吃了起来。虽然我们的手艺和火候欠佳,但是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好吃。
  我拿了两条鱼喂给隼儿和小犬狼,还剩一条,风柔一边自己吃,一边撕下一条条的肉来喂给丝丝。
  我们两人清晨便出来了,直到傍晚彩霞出现时才意兴阑珊地想到回校。
  经过溪流边时,我停下掬了捧清水洗净脸上的汗与灰尘,湿润的头发撇在一旁,露出了额头眉宇之间的兽王文身。
  风柔也在一边用清水清洗脸上一天的灰尘,见到我额头的文身笑道:“你的兽王文身真是威武。”
  我露出些须苦恼之色道:“罗兰阿姨说,不可轻易将兽王的身份让别人知道,只是这文身却在额头之上,最是显眼,平时只有把头发留长盖住。”
  风柔望着那块犬狼文身,目射奇光,似有所悟。
  风柔跟在我身后,我们越过溪流,一路向学校走回。
  等到回了寝室,天色已渐黑,邱雷正在桌子上摆弄着他的能量转换器,一共有四个,每一个都比拳头稍大点。
  见到我回来,邱雷笑道:“我已经赶制出了四个能量转换器,先拿去神鹰城碰碰运气,要是卖得好我们就发达了。”
  小虎从桌子上跃起落到我的肩头,它的身后也换了一个新的能量存储器,像是背了个小书包。邱雷道:“我今天顺道给它换了一个新的能量存储器,体积是原来的三分之二,能够存储的能量却是原来的两倍。”
  我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这个小东西看起来比前几天要精神许多。
  “对了,兰虎,后天早上我们就得乘飞船去神鹰城,你要带什么东西可别忘了,我要趁明天的时间再多做几个能量转换器。”
  第二天,我给两只宠兽放了一天假,不再把它们带到野山坡去训练,我也好好休息一下,准备明天去神鹰城。
  吃过晚饭之后,我意外地见到了风柔。
  我刚出了食堂,风柔就叫住了我,取出了一条丝滑柔顺的带子递到我手中。
  我愕然望着似笑非笑的风柔,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条制作精美仿佛丝带的东西。入手轻若无物,轻飘飘的却又有很大的吸附力,不用担心一阵微风吹过就将丝带一并卷了去。
  此带长约两尺,有毛皮的柔软,丝绸的柔滑,丝带上密嵌着银白色柔软的绒毛,镶着两道金边,细看才发现金边乃是动物的毫毛所制,柔软细密。
  我摩挲着柔滑的带子,心中喜欢,却不知道风柔突然送我一条精美的丝带所为何用?
  看见我望着她的不解的目光,风柔轻笑一声,向前移了一步,走近我拿起丝带,绕到我的身后,纤手往前一套,丝带轻柔地贴上我的额头,缠了一圈,灵巧地在我脑后打了一个素雅的绳结,看起来很别致,又不会过于女性化。
  风柔走回到我的正面,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风柔表情温婉地道:“有了这条带子,你就不用再怕会有人看见你的兽王文身了。”
  我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怔地伸手触摸缠在额头上的丝带,指尖传来舒适的感觉,脑后长出的两截丝带垂在颈间,晚风一吹顿时上下飞扬,感觉还不错。
  我被丝带缠住的额头也感觉到微微的晚风吹过,心中感叹此物透气性倒是绝好,缠在额上丝毫不会感到气闷,不虞脑袋会被捂出痱子来。
  我先是开口谢了风柔,然后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风柔脸色微红,道:“你难道不记得了,我们在冰雪之原时,我们的‘微能甲’坏了,是我用一些兽皮缝制成衣服的,一条带子又怎么会难倒我呢?”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风柔说得不错,连兽皮衣服都会做,何况一条小小的带子呢?不过能够在一天之内完成也算是难得了。我又情不自禁地谢了谢风柔,有了这条带子,就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我摩挲着额头上的带子,感觉到丝绸般的柔软却又不会气闷,质地真是奇怪,忍不住问道:“这条带子是用什么做的?又柔软又透气,真是神奇的东西。”
  风柔似乎想到了什么,掩嘴笑了几声,忽见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望着她,于是努力地压抑自己想笑的冲动,道:“这个带子最重要的有两件东西,首先是上面短而密的狼毫……”
  “狼毫?”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道。
  我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小犬狼,小犬狼也正向我望来,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正透露着无辜的神色。
  在小犬狼腹部两侧有两排不很明显的痕迹,长长的狼毫下似乎单薄了许多。我用手指探开,才发现贴近小犬狼皮肤的一层绒毛少了许多,在较长狼毫的遮盖下,不注意是看不见的。
  我又把目光望向风柔,心中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的额头上的带子却是用小兽王的狼毫制作出来的。
  风柔强忍着笑道:“另外一种啊,就是丝丝身上的毛。”
  小猴子见风柔提到它,顿时在风柔香肩上张牙舞爪蹦跳起来,吱吱地叫着,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我愕然望着小猴子,想起带子上的两道金边,心中恍然大悟,心道风柔真是古灵精怪,竟然会想到用两种兽毛制作成这条美丽的带子。
  小猴子站直了身体,露出粉嫩的胸腹部,用手指摸着两条被剪去的绒毛,向我龇牙咧嘴地笑着,一副以功臣自居的样子,令我俩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难怪又柔软又透气,材料竟是采自两只高级宠兽最好的毛。
  想起那天打猎回来后,风柔一直走在我身后,大概就是在从小犬狼身上采集丝带所需的狼毫吧。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又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小犬狼,安慰道:“会很快长出来的。”我心道要不是隼儿一直都是飞在天上,恐怕也难逃风柔的“魔爪”。
  风柔拍拍手,将小猴子抱到怀里,向我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要记得你答应给我拍些照片回来的哟。”
  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回到寝室中,邱雷正在给能量转换器打包,加上今天又制作出来的两个,已经有六个了,邱雷对神鹰城之行充满了信心。
  听到脚步声,邱雷回头道:“明天早上咱们就得上飞船了,你要带的东西可别落下了,今晚……准备一下吧。”
  邱雷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双眸透着笑意和惊叹的神色。
  我奇道:“干吗这么盯着我?”
  邱雷两步便走了过来,拉着我道:“你这条带子是从哪来的?真是漂亮,看起来做工很细致!”
  邱雷又站远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我,沉吟道:“这条带子缠在额头上倒是给你平添了一股威武之气,你是从哪儿买的?等我卖了能量转换器也得去买一条。”
  邱雷自言自语了几句,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能量转换器上。
  我轻抚缠在额上的丝带,柔软顺滑,戴在额头既不会让人感到过热,又增添了美观,心中暗暗称赞风柔的心灵手巧。就连邱雷这个一向只喜欢机械的亚超人都对这条丝带赞不绝口,我给脑袋上的丝带命名为“雪狼丝带”。
  我望着桌上的能量转换器,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倘若让风柔多制作一些丝带出来,一定比能量转换器更受欢迎。忽又转念一想,光是自己头上的一条就已经用掉小兽王不少的狼毫了,倘若多做几条,还不得把它的毛拔光了啊。
  我傻笑了两声,便也开始收拾去神鹰城所需的衣服。
  我们两人兴奋得一夜未能熟睡,待到接近天明时,两人才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天亮后小虎首先醒了过来,面罩上的显示灯来回亮了两圈,开始在寝室中瓮声瓮气地以最大音量唱起了宠兽学校的“起床曲”:
  “早起的鸟儿去吃虫,早起的人儿去劳作,早起的孩子要上课,早起的小虎来唱歌……”
  直到我和邱雷十分无奈地爬起床来,小虎才恋恋不舍地停止歌唱,现在每天早上唱“起床曲”已经成为它的工作了。
  我们两人一番洗漱,拎起昨晚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向着校内停着飞船的地方跑去。
  离预定的起飞时间还有一段时间,邱雷的导师领着我和邱雷来到飞船上各自的房间,然后又带着我俩在飞船上吃了早饭。
  飞船蓦地一震,接着平稳地浮上天空,下一刻便如一骑野马脱缰而去,这一飞便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神鹰城。
  飞船很大,有足够几十人住的房间,另外还有一个偌大的储存库,想必是用来装买来的仪器的,飞船上一应俱全,几乎和在学校没什么两样。我和邱雷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神鹰城的样子,商量等到了神鹰城该怎样去推销能量转换器。
  第三天的清晨,飞船如期出现在神鹰城的上空,我和邱雷趴着窗口向下望,神鹰城也似乎和宠兽学校一样,有高山树木掩护,平常人就是来到了神鹰城的入口也绝难发现下面会有个新人类的大都市。
  这是个极为偏远的地方,远离古人类社会,倒是新人类闻风而至的好地方。
  经过一番联系,神鹰城开放了飞船的进口,飞船“嗖”地飞了进去,稳稳地停下来。
  把飞船在神鹰城停好之后,邱雷的导师留下了一些人在飞船上负责看守飞船,另一些人包括我和邱雷则进了内城,在早就预定好的房间中住了下来。
  当天下午,邱雷的导师便带着众人在城中寻找此次需要采购的东西。
  第二日,众人仍随着邱雷的导师一块儿出门采购,不过我与邱雷两人倒是可以自由活动了。
  神鹰城方圆数百里,有内外城之分,人口很多,可以自由进行贸易,城主由当年建造此城的宠兽战士的后代担任,城主的府邸就在城中央靠西的位置。
  神鹰城建筑繁多,风格多偏向建筑与自然的结合,高楼大厦很少,平房很多,每一间房顶几乎都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城的西边是贸易较为发达的地方,我与邱雷两人第一站就是以城西作为目标,这里来往人很多,听说有时候还会有城主特许的人类进入这里参与买卖交易。
  我们两人一路问人来到了神鹰城的西区,街道由巨石铺砌而成,道路很宽,可容数辆马车并行通过,有些人会坐在自己的宠兽身上在路上行进。
  路两边的商铺很多,店铺林立,挂着各种各样的匾额。
  看到有这么多的商店,邱雷心中舒畅了不少,开始寻找一家合适的店来推销自己的能量转换器。
  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左边有一家经营器械的商店被邱雷一眼看中,于是拉着我直奔而去。
  在店铺中看东西的人并不多,有些冷冷清清的感觉。邱雷兴冲冲地找到了一个店主模样的人,并说明了来意,没等邱雷掏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店家就无奈地道:“小兄弟,你没看到这家店生意并不好吗?在这里很少有人愿意掏钱买这些机械的东西,唉,这家店,我已经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正准备找人买下这个铺子,我又哪有钱来买你的东西?小兄弟还是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推销的店铺,没想到却是快要倒闭了。
  我们颇感颓丧,只是看店内确如店家所说,生意惨淡得很,我们只好无奈地走了出来。
  从早上到中午,找了有十几处店铺,都被人回绝了,邱雷暗想,看来想要把能量转换器推销出去还真的很有难度,一个早上的奔波让他觉得事情并非如他想像的那般容易。
  只不过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如果现在放弃邱雷是十分不甘心的,只有继续坚持下去。
  为了能够更广地推销自己的能量转换器,邱雷建议我俩分为两路,这样能够推销出去的几率要大得多。
  下午我俩稍事休息,分为两路,一个向东,一个向南,各带了两个样品出发了。
  我顺着向南的方向在路边走着,边走边仔细地观看两边店铺的匾额,为了帮助邱雷赚到下一学年的学费,我可谓是尽心尽力。
  忽然,我在一面写着“万物拍卖场”的匾额前停了下来,心中一转,倒是可以在这个拍卖场碰碰运气,说不定这儿会有人愿意出钱买能量转换器。
  我昂首迈步进了“万物拍卖场”中,没走出两步,就被一个手持武器的人给拦了下来。
  我注意到在对方的小手臂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麋鹿的文身,可见对方也是一名宠兽战士。
  我心念一动,就给小虎发布了命令,一道红光从小虎眼中射出,在对方身上一扫而过,小虎趴在我的耳边,将对方的战斗力数据报告给了我。
  对方的战斗力出奇地弱,竟只有一百零几,我心中纳闷,自己若与小虎配合激发潜能,使出自己的绝招光剑,战斗力可以高达一千,而对方一个成年的宠兽战士却只有一百零几的战斗力,实在是太低了。
  在这个正处在进化中的世界里,新人类只是新生生物,潜力各有高低不同,因为受到开发程度不同的缘故,力量大小也不一样。
  我眼前的店铺的保安虽然也是个新人类,但是由于未能像宠兽学校的新人类孩子们那般得到过系统的潜力开发,他的力量只是自由地发展起来的,力量比之宠兽学校的学生们就弱了很多,但是在和宠兽合体后力量亦颇为可观。
  我举起手中的能量转换器道:“我想要拍卖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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