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祖神

　　血祭之下，那块高约三米的巨石陡然发出一圈隐约可见的微光，随后一股强大的力场以巨石为中心向外涌了出来。
　　长老和勇士们的舞蹈跳得更加卖力了，被投入火焰中尚未断气的两只火蜥蜴似乎受到了力场的束缚，死命挣扎着也无法逃脱火海，鲜血却不断涌出，浇在火焰上，使火焰变得更加旺盛。
　　十几条异种火蛇的生命力显然要比两条火蜥蜴脆弱得多，很快就被力场吸走了生命，只剩下十几张永远不会被火烧坏的蛇皮。
　　两条庞大的火蜥蜴垂死挣扎着，不断在火焰中翻滚，舞蹈者们却视若无睹，只是围着火焰忘情地舞蹈。他们踩着独特的步点，体内冥冥有一股力量释放出来，与巨石所发出来的力场互相融合。
　　我似乎看到他们的生命之火也随着舞蹈高潮的临近而燃烧得愈发强烈起来，虽然每个人的生命之火都看起来不大一样，但是在众人中，只有闭着双眸虔诚地立在巨石前的丽珠赤那的生命之火最旺盛。换句话说，在这场生命的祭祀之中，丽珠赤那得到的好处最大。
　　方冰、李秋雨、游明杰他们几人也许没有我的感觉这么敏锐，但是从他们震撼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也同样感到了这种祭祀的强大之处，每一位参与祭祀的舞蹈者的修为都获得了极大的提高。而我隐隐地可以感觉到，这样强大的火焰已经不是普通的火焰可以比拟的了。
　　火鸦的强大是我亲眼目睹的，当时独孤奇刚刚帮助它破开十二石塔的镇压，它那时发挥出的只有鼎盛时期千分之一的力量，与现在巨石所释放出的力量何其相似。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丽珠赤那和她的族人们所祭祀的神祇并非是肆虐一时的四大神兽之一火鸦，这条蛇一样的生物也许是拥有可以和火鸦媲美的能够自由操控强大火焰力量的强大兽类。只是从未听说过，在四大神兽之后，还有什么强悍的兽类能够与之媲美的。
　　生命的火焰尽情燃烧着，两只生命力强悍的巨大蜥蜴在鲜血流尽后，仍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们生命的消失却使得舞蹈者的生命之火更加明亮。
　　每一个舞蹈者都忘情地投入着，舞蹈的高潮如期而至，巨石所释放出的力量因为舞蹈高潮的来临，蓦地十倍扩大，与地下本已存在的火山的力量合为一体。每一个人都沐浴在这种强大的火焰力量之下，只要能够与这种力量融合的人都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可惜这股力量与我体内的暗能量和星宿之力相差很大。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放弃了这次饕餮之宴，不过相比修炼水系暗能量的方冰坐立不安的样子，我算是不错了。倒是李秋雨和游明杰从中都获得了不少好处。
　　我忽然想，丽珠赤那的族人能够在这各种厉害怪兽环伺的地方生存下来，想必与他们祭祀、信奉的神祇也有很大关系。
　　祭祀终于进入了尾声，舞蹈渐渐放慢下来，只有熊熊的火焰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火焰中巨石上所雕刻的双翅巨蛇若隐若现，栩栩如生，尤其巨蛇的眼睛在火焰中仿佛活过来一般，闪闪发亮，令人心生惧意。
　　祭祀一结束，舞蹈者们几乎马上瘫倒下来，刚才的舞蹈已经透支了他们的全部体力，但是令我惊奇的是，他们体力严重透支，但是神情状态却是奇佳，个个都神采奕奕。
　　丽珠赤那和舞蹈者们都席地而坐，貌似在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只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吸收了神兽力量的丽珠赤那首先站起来，乏力的神态一扫而空，整个人也透出股圣洁的风采来，令人慑服。
　　我笑道：“贵族的祭祀果然令人大开眼界，请问你们祭祀的神祇的名字是什么？”
　　在我询问丽珠赤那的当儿，丽珠赤那的父亲也站立起来。老族长浑身都洋溢着旺盛的生命气息，闻言哈哈笑道：“这是我们的祖神，传说拥有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的腾蛇。”
　　“腾蛇？”我微微一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不过从今天祭祀中腾蛇所表现出的威能来看，它绝对是仅次于四大神兽的厉害家伙。
　　族长道：“没听说过吗？”
　　我尴尬地一笑道：“我倒是听说过四大神兽，至于腾蛇……实在是我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说过。”
　　族长不以为意地笑着道：“传说我们的祖神是诞生在四大神兽之后的强大神兽，不过我们中祖神喜好气候炎热的地方，所以在它诞生不足千年后，就迁徙到了广漠无垠的沙漠中，因此除了我们在沙漠中孕育出来的部落，外人大概都是没听说过它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们的祖神是个低调的家伙，所以世上才没有流传下这位拥有强大能力的神兽的传说。
　　族长瞥了其他人一眼，见众人都还在调息，于是又向我道：“传说在以后数千年的时间里，祖神的族类渐渐衍化成了现在的我们。”
　　我疑惑地望着他，打死我也无法相信，面前站着的纯种人类和巨石上雕刻的双翅巨蛇有什么相似之处。
　　族长也哈哈一笑道：“世间传说多有不实之处，权且当做神话来听吧，毕竟这是连我们也无法证实的事。”
　　我们这些外面来的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恐怕每个人心中都在想，这种事怎么也能拿出来开玩笑。
　　如此说说聊聊，一会儿工夫，其他舞蹈者也都相继站了起来，几位年龄颇大的长老级别的人，经过祖神力量的洗礼，竟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尤其是面部，仿佛回到了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这不禁令我们啧啧称奇，不过方香君和李秋雨两个女孩显得更为好奇。
　　族长道：“以前每次狩猎祭祀的猎物，我们都会损失几个好手，这次在方姑娘的帮助下，未损一人就猎到两只火蜥蜴和许多火蛇，火蜥蜴的皮有诸多好处，我会安排人给方姑娘送去一张完整的火蜥蜴皮作为感谢。”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没有见到丽珠赤那，据说是在参悟祖神降下的神谕，不知是真是假。我想起了桃花源中的贪狼神兽。贪狼同样可以利用特殊的方法将自己的念头传递给桃花源中的大祭司。
　　如果丽珠赤那的祖神真的降下神谕，那说明，历经万年，腾蛇仍旧生存着，而且还是在地球上，没有像另两只神兽一样离开了地球。我忽然激动起来，若是他们的祖神答应与我共同对付火鸦，我的胜算就会更大，我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答应与丽珠赤那结盟是如此英明神武。我心中暗笑：“独孤奇，你等着吧，你面对的敌人将不会只是我一个。”
　　族长和其他参与舞蹈的长老也都消失了，我猜他们应该是去闭关修炼了，以彻底吸收和转化祭祀时腾蛇赐予他们的强大力量。这样强的力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全消化掉的。
　　我们几人自然也就留在了地下城中。我也曾担心在风暴的另一头的部落的安全，不过没有九央烈马送我们回去，我们就算修为再高也无法安然穿越风暴。
　　虽然这样，我们也依然没能闲着。不知道是前几天丽珠赤那的狩猎队抓回来两只火蜥蜴从而引起了火蜥蜴群体的愤怒与报复，还是腾蛇的力量引起了地下深处怪兽的觊觎，在丽珠赤那和族长等人闭关的这几天，总共出现了三次怪兽袭击城市的情况。
　　虽然地下城中有足够的勇士，可惜他们不能及时出现在怪兽出现的地方，我们几个外来人自然也就临时充当了地下城的守护者。
　　而前来袭击的怪兽中最强的就是由十二只火蜥蜴组成的火蜥蜴群，它们离开了自己喜欢的岩浆，显得异常暴躁。它们皮糙肉厚，一般刀枪很难对其造成损伤，而且它们能够喷射高温火焰，粗壮有力的爪子和结实的尾巴，可以轻易将一个勇士打成重伤。
　　好在我和李秋雨都有神剑能够克制它们。小虎经过精密的计算，发现这群不知在地下待了多少年的变异火蜥蜴，现在已经和宠兽相差不多，说不定也能够与新人类合体。不过似乎这些攻击力强大、性格暴躁的火蜥蜴对合体的条件要求更为严苛一些。
　　十二只火蜥蜴在城中肆虐一番，烧毁了二十多间房子，打伤了三十二个勇士，其中十二个重伤，二十个轻伤。
　　不过无论它们有多强悍，仍然在丢下一具尸体后，离开了这里。那只死了的火蜥蜴也被人给投进了祖神祭坛里仍在燃烧着的火焰中。
　　在随后的半个月中，族长派人送来了两张用火蜥蜴的皮制成的精致小巧的皮甲。这皮甲能够抵御普通刀剑的攻击，还能卸去一小部分敌人打在身上的力道。因为火蜥蜴的特性，这皮甲还具有相当程度的防火作用。
　　当然这两件做工和质地都相当不错的皮甲，在我们发扬了绅士风度后，自然就属于两位女孩所有了。
　　第二次怪兽的袭击来自一群如同肉球般的老鼠，它们周身长着火红而柔顺的皮毛，成千上万只地潮涌而来，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层熊熊的火焰向我们扑来。
　　这群老鼠不知道在地下都以什么为食，竟然长得这么肥硕。老鼠的攻击力虽然不高，但是成千上万只一起冲过来，也让人心头发毛。
　　不过畏惧归畏惧，老鼠还是要消灭的。我们几人个个脸色不好看，尤其是两位女孩，脸色发白，哪还有一丝的巾帼气概？
　　我们兀自恐惧的时候，我却忽然发现城中居民和勇士们正眉开眼笑。我拉住一个勇士问原因。
　　那长得浓眉大眼的勇士道：“感谢祖神，这些老鼠无论看起来怎么凶悍，一旦进入祖神保护的范围，就立即变得胆小起来，对城市造成的伤害更是有限。这成千上万的老鼠却是为我们提供肉食来的，地下鼠肉精滑细腻，比羊肉好吃多了。”
　　旁边有个精瘦的矮个勇士兴高采烈地插嘴道：“今后几天又能解馋了。”
　　我听得满头虚汗，两位女孩更是面色惨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被我拉住问话的勇士，好似打开了话头，继续道：“自从我们来到地下建立我们自己的家园起，这些老鼠每过一个月就会有上万只从地底冲过来。不过他们只是在最初一段时间给我们造成了比较大的困扰，现在已经成了我们的粮食储备之一，你看看他们就知道了。”
　　他指着城中的一些居民。我望过去，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几乎每一个人都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有的甚至是一家人全上阵，不论是八十岁的老者还是六岁的孩子，一反之前火蜥蜴来袭时躲在家里的情景。
　　显然他们早就与这里的老鼠有了长期的战斗经验，每家每户都有自制的捕鼠工具，模样千奇百怪，却又非常实用。
　　“啊，来了，柳如是快来帮我！”方香君跳起来叫道。
　　眼前的老鼠大军已然涌了过来，只听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老鼠们的细声尖叫就让人头皮发麻，连剑也拿不稳。
　　李秋雨虽然沉稳一些，但是明显胆气不足，直往方冰身边靠。
　　我哈哈笑道：“今天不用咱们帮忙，咱们只要旁观就好了。”
　　我刚一说完，两女都如蒙大赦，腾空飞起，一直来到屋顶上站着。
　　祭祀刚刚结束，腾蛇独有的力量正是旺盛的时候，以三米高的巨石为中心，将整个地下城市都笼罩在内。
　　老鼠们刚一冲入城市中，果然如那勇士所说的，立即威力大减，不复之前的张牙舞爪的凶猛，“唧唧”尖叫着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似乎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要搞破坏的。
　　城里的居民们忙活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全歼了这批老鼠，大概一万五六千只的样子。这些老鼠体形比其他鼠类要大得多，如此多的数量可以抵得上一千只羊了。难怪他们在十年前能够如此轻易地就在这里落脚，这些每月一次的鼠灾为他们提供了充沛的食物。
　　当晚，整个城市中都洋溢着鼠肉的香味儿，家家户户都是兴高采烈的，如同过节一样。
　　不过我们几人对特意为我们烹制的鼠肉却是敬谢不敏了。
　　第三天，人们就开始用鼠皮制作衣物、鞋子之类的生活用品。这类地下变异鼠类的皮毛虽然不像火蜥蜴皮能够抗火，但是也相当坚韧耐用，做成鼠皮靴子、手套、围脖、帽子之类的，也是相当不错。要知道这里是沙漠，白天酷热难当，夜里温度则会下降到零度以下，即便是在地下受到的影响较小，晚上依然会很冷。
　　第四天，又有几只怪兽出现了。两只是从地面某处赶来的巨型螳螂，周身呈赤黄色，在沙漠中具有一定的隐蔽作用。个头宛如一只小牛犊，一对巨刃锋利异常，再加上背后的翅膀能飞能跳，异常灵活，所以非常难对付。
　　而在裂缝下面也赶来了几只巨型的猫科动物般的兽类，还有体形庞大的蜘蛛和蝎子。它们分别在地下城的不同方向出现，不断地破坏着城中的房屋。
　　虽然这些凶恶的怪兽处在腾蛇的力量范围内，似乎都受到了一部分影响而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但它们所呈现出来的力量仍让我们感到一阵心寒。
　　很快地下城的四周就杀声大作。由于这些怪兽长年累月地待在火山附近的地下，它们并不怕火，也不怕高温，再加上它们身体异常坚固，所以地下城的族人们对付起它们来非常困难。
　　就比如与我狭路相逢的两只巨型螳螂，它们天生的一对臂刀就是金属成分。在自然界中有很多这种情况，比如一只正常蝎子的尾针，将近四分之一都是由各种金属成分组成的。只不过异化后的螳螂两只臂刀居然都变成了金属质地，确实骇人。
　　我召唤隼儿合体，在空中与两只螳螂展开了角逐。两只螳螂异常强悍，不但力量出奇的大，而且两柄坚硬的臂刀甚至连我凝聚出来的暗能量光剑都能斩断，显得有些惊世骇俗。
　　两只螳螂与我斗了一会儿，发觉并不能轻易将我从空中打落，就试图绕过我，直接冲向地下城中央的祖神祭坛。我心中明白，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厉害家伙是冲着腾蛇而来的。
　　它们想必是打算吞噬了腾蛇的力量为己所用。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没有公理和正义，一切均是适者生存。
　　两只螳螂既凶猛又狡猾，一只在空中缠着我，另一只迅速落到地面向着中央祭坛扑过去。巨型螳螂力量很大，可以轻易撞破一面墙壁。
　　鸟禽本来就是螳螂的克星，所以这两只螳螂虽然产生了异化，但是对合体后的我，却仍有很大的忌惮。我突然想起了向家地下基地中研制的那只蝴蝶形状的凶猛残忍的怪兽，这两只螳螂刚好能够克制蝴蝶怪兽，于是我心中就起了收服它们的念头。
　　在空中，我向着城四周望去，发现十几个勇士抬着一大筐的老鼠，不断抛给那些闻讯而来的怪兽们，另外好几个勇士正在合力对付一只落单的怪兽。
　　我想了想就明白了，想必这些怪兽也经常以老鼠为食，所以当它们发现这么多老鼠向这里汇聚，就也都三三两两地跑来聚餐，只要让它们吃饱了肚子，自然也就相安无事。
　　勇士们一边用老鼠吸引着大部分的怪兽，一边派出高手对付落单的一两只怪兽，方冰、李秋雨等人也是积极参与。
　　不过闻讯而来的怪兽显然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捡几只死老鼠填饱肚皮，腾蛇不断发出的强大力量虽然对它们产生了震慑作用，也同样如同蜜糖吸引着狗熊一般吸引着它们。
　　这一次的怪兽袭击比前两次都要难对付，丽珠赤那的族人们已经有近二十多人被怪兽重创，好在有李秋雨等几个一流高手的掩护，都成功地从怪兽的爪牙下逃了回来，暂时还没有一人死亡。
　　在那些怪兽中，有一只体形犹若大狗的蜘蛛最为难缠。虽然它的体形在第三次来袭的众怪兽中是最小的，但是对人类的伤害却最大。
　　它喷射出来的蛛丝具有极强的黏性和腐蚀作用。人一旦被蛛丝黏上，就会被蜘蛛快速地拖到嘴边，只要被它凶狠的毒牙刺破皮肤就会立即被注入一种神经毒素，极短时间内就会死亡。
　　而看起来颇为凶狠的猫科动物却在众人的攻击下毙命。
　　可能这里的人们以前吃过螳螂的苦头，勇士们纷纷聚集在祖神祭坛附近，将祭坛团团围起来，看见螳螂一落下来就拼死阻拦。
　　两只螳螂异常凶猛，经过大自然千锤百炼的刀法竟然比起一流的用刀好手丝毫不差。
　　惨叫声不断从地面传上来，祭坛附近的好手根本阻挡不了落在地面的那只螳螂的进攻。那只螳螂快如闪电地挥舞着一对臂刀，再加上天生的一副强悍的身体，面对普通攻击它根本就不躲避。
　　只是很短的时间里，就有七八个人被砍翻在地。
　　而我则被另一只螳螂困在空中。
　　我心中着急起来，双翅一振，犹如一只硕大的猛禽倏地向在空中纠缠着我的那只螳螂扑去。小虎透过我的眼睛不断记录着我面前那只螳螂的动作姿态和行动轨迹。
　　我面前的这只雄螳螂挥动着一对臂刀快速向我冲了过来。
　　在我脑海中出现一条螳螂飞行的轨迹图，发现雄螳螂飞行的轨迹几乎和小虎推测预算的一模一样，我暗暗笑了。
　　暗能量光剑猛地劈了出去，看起来凶猛的一剑实质上却并没有多大力道，暗能量光剑几乎在一瞬间断成两半。雄螳螂扑了一个空，而我却在同一时间划过一个弧度来到了它的背后。
　　我和隼儿合体后双脚已经长出了猛禽的锋利爪子，双脚重重地击在雄螳螂的背上，雄螳螂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