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羽人拜师

　　时间从下午一直到了晚上。除了出现过一群胡狼引起了一阵骚动外，再没有别的危险。洞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火堆的火焰在空中跳跃着，大家都在等待回家的时刻。后羿星的月亮已经升起，洞外月朗星稀，淡淡的月光铺满山谷地面。
　　看看时间，梦幻星人也差不多该离开了。白镇长命巡逻队派出几个羽人前往镇子里察看虚实，看梦幻星人是不是已经带着粮食离开了。其他人则在山洞中耐心地等候着。
　　在过了两个小时的地球时间后，镇子里亮起了一切安全的灯火信号。众人大喜，纷纷从洞中钻出，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因为众人回家心切，所以回去的时候队伍就不像来时那么整齐了，众人如一盘散沙，自顾自地走着，纷纷抄近路往镇子里赶。巡逻队也没有多少人，所以这些走在前面的巡逻队也很难照顾到所有的羽人。
　　怕前面会有什么危险，我于是也抢先一步飞出去查探。下面人头攒动，众人一窝蜂地向前赶路，不时会有受惊的宿鸟从树林中飞起。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注意着下面山坡与树林中的动静。小犬狼和鯈鱼也在我的分派下，分别在东西两侧护在羽人族的边缘位置。
　　鸟人镇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在我以为已经安全了的时候，突然下面的一处密林中响起了一声尖叫。我快速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飞过去。
　　惊人的一幕显现在我面前，九个梦幻星低级战士满目凶色地挡在几十个颤颤发抖的羽人的前方，一个梦幻星低级战士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喉咙间的伤口不断地溢出，小铁呆若木鸡地望着倒毙在自己脚下的梦幻星低级战士。在小铁身后是一个满脸惊骇的羽人族大妈，我认识这个羽人，她是镇子中对小铁最好的一个，经常会做一些粗糙但是味道不错的甜点拿来给小铁这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吃。
　　眼前的一幕使我大概可以推算出，这几十个羽人走到此处，恰巧落入梦幻星人的埋伏中。那个羽人族大妈走在队伍最前面，梦幻星低级战士似乎准备对她不利。危险时刻，小铁挺身而出，将我教给他的“鹰扑十二式”顺手用了出来，结果一个照面，那个没有任何防备的梦幻星低级战士就被小铁用翅膀划破了喉咙，一击毙命。
　　小铁的右面翅膀的尖端还沾染着一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但是天性凶狠智力并不高的梦幻星低级战士很快就恢复了嗜杀的本性，忽然一个梦幻星战士吼叫了一声，状若野牛般快速地向着小铁冲去，而小铁却还没从杀死那个梦幻星低级战士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小铁只是个并不算大的孩子，身体仍然脆弱，如果被小山似的敌人撞个正着，性命堪忧。我迅速向那低级战士疾掠过去，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铁的反应上，我急促地喊道：“小铁，鹰扑第五式！”
　　这是一式以退为进的攻击招式，平常小铁训练时，我总会突然喊出鹰扑第几式的名字，然后小铁就会迅速作出反应，将我说的那一式施展出来。如果正确，就会得到我的赞赏；如果错误，我就会罚他多练习十遍，以此来养成小铁迅速的反应能力。
　　在我喊出那句话后，小铁忽然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右脚向后，扭转腰身，向左侧闪躲，同时右手凝聚成爪，动作如行云流水，做得非常顺畅。我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懈怠，迅速地向那个动手的梦幻星低级战士冲去。因为他的速度极快，小铁半途才作出反应已经是慢了一步，所以只是躲开了正面要害，右边的半边翅膀却被撞个正着。
　　我几乎不忍去听那脆弱翅膀被折断的声音。下一刻，小铁旋飞出去，小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其他的梦幻星战士似乎十分享受敌人的惨叫，哈哈地狂笑起来。那个梦幻星低级战士余势未歇，冲入后面的羽人群中，又有五六个人身不由己地被撞飞出去。
　　被小铁护在身后的羽人族大妈也被波及，被撞得滚了出去，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因为我照顾不周而使小铁受伤，也令我心生愧意。
　　那个梦幻星低级战士在人群中站住，左顾右盼，忽然一把抓住一个吓得面色惨白的中年羽人，正要用力将他的脖子拧断，我此时终于赶至，一连两脚踢在那个梦幻星低级战士身上，第一脚向他体内输入了一道暗能量，封住了他的行动能力，第二脚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给踢飞出去，一连撞断了几棵大树才停下来，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我转身走到小铁身边，将他抱起来，手脚利索地先给他止血，然后将断了的翅膀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小铁哭着道：“兰虎叔叔，是不是我的翅膀断了，以后再也不能飞了？呜呜，我不想翅膀断，我喜欢飞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也隐隐作痛，我安慰他道：“相信兰虎叔叔吗？”
　　他满脸是泪地点了点头。
　　我道：“那我告诉你，这点伤势不算什么，我有办法把你治好，你相信吗？男子汉要坚强，男儿流血不流泪，记住永远不能在自己的敌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他点了点头，呜呜地哽咽着，不再说话了。
　　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前面那些梦幻星人会不会放过我们？”
　　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所有羽人都聚集到了我的身后，俨然把我当做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看了一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的剩下的八个梦幻星低级战士，他们恐怕要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一个比他们更加可怕的怪兽了。
　　鯈鱼六足并用，横冲直撞，巨大的身躯一路撞倒了很多棵大树，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四个脑袋上的眼睛都释放着兴奋的凶光，在这样一个凄冷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恐怖。这么一只上古凶兽，只是对付八个梦幻星的低级战士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却使得经常在鸟人镇中见到它的羽人们感觉到了一丝的安心。
　　梦幻星战士们听见巨大的冲击声，震惊地转过头去，正看到鯈鱼坦克般直冲而来，个个手忙脚乱地拿出武器。他们赖以为恶的升级版的能量射线枪根本不足以突破鯈鱼身上的鱼鳞，倘若不能击中鯈鱼的眼睛等少有的要害处，基本上对鯈鱼构不成威胁，更何况，鯈鱼行动快如一阵风浪。
　　我向身后众人道：“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无暇顾及我们了。”
　　身后有一名羽人眼神慌乱地瞥了一眼正与鯈鱼纠缠着的梦幻星低级战士们，向我道：“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点了点头，打头领着众人离开，我们身后不时传来梦幻星低级战士们的愤怒和惊恐的咆哮声。
　　我不用为鯈鱼担心，我知道在几个战斗力最低的梦幻星低级战士面前，它是不可能吃亏的，否则岂不堕了它的赫赫凶名？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小铁医治，不能因为治疗得不及时落下病根。
　　因为无法丢下身后已经被梦幻星人吓破了胆子的羽人们，我只能快速地走着，身后的羽人们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我。那个大妈和其他几个不幸被那个梦幻星低级战士撞到的羽人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外伤，不过并无大碍，伤得最重的就是小铁了。
　　我不断地向小铁体内输入暗能量，一来保证他的体温，二来用来疏通他受伤的翅膀处的淤血，使他的伤情不至于恶化。
　　到了鸟人镇，我赶紧动手给他治疗。好在我也经常受伤，对处理这类伤势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身边虽然没有丹药，但是平时去山中采摘野果和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些对外伤有效的草药，也会一并采摘带回来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一番忙活下来，竟然就到了深夜，小铁翅膀断裂处已经被我固定住，以我的经验来看，两个月内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会完全恢复。
　　第一次正面遭遇到敌人，还被迫动手杀了一个梦幻星战士，我想这对他的打击一定不小。我看了一眼已经沉沉入睡的小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在和平年代他还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纪啊，可惜生在战乱年代，在战乱中，他要学会坚强才能生存下去。
　　给他盖上被子，我静静地离开。
　　屋顶上，小犬狼正在吞吐星光，我在它旁边坐下，仰望着天上疏淡的星斗。古老传说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我自己又属于其中的哪一颗呢？离开地球差不多有两年了，头一年一直在单人宇宙飞船中睡觉，第二年来到这个与地球有着遥远的宇宙距离的星系里就一直在为生存战斗着。
　　有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累，好像全世界的安危都压在我身上。
　　小犬狼自从来到这里后就越来越沉默，很少与我交流，我有时候觉得这家伙越来越神秘，它或许能看到未来。我隐隐觉得，命运在一步步地引导着我，我的对手将不止独孤奇一个，未来我会迎来一场生死大战，那将是从未有过的惨烈。我有点不安，但我没有选择，必须面对自己的命运。如果非要让我给自己一个面对命运的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是一个男人，要义无反顾地守护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的朋友们。
　　小犬狼似乎在为最后一战做着准备，它在努力地修炼，也许有一天它真的能成长为与四大神兽相媲美的顶级宠兽。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肆意奔腾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在我已知的宇宙中，最高级的存在就是四大神兽了。有贪狼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呢？没有什么好怕的，等我协助龙原打败梦幻星人，再抓住独孤奇，封印火鸦，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地球去。希望那个时候地球也已经统一了，而风柔、罗兰阿姨、古涂叔叔、丽丽雅、方冰、李秋雨、邱雷和雷欧等人都安然无恙。
　　鯈鱼还没有回来，我站起身眺望遭遇到梦幻星人的地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一些担心，但是据我所知，在这里还没有什么生物能够威胁到鯈鱼的生命。
　　鯈鱼生活了无数个岁月，在它漫长的生命中一定遭遇过无数的危险，但是它依然活了下来。当然最倒霉的是遇到了武学奇才山神子，并且山神子还有个精通锻造术的好朋友，于是它被封印到神剑中，不复自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它呢？
　　鯈鱼凶残、狡猾，就算遇到更强大的家伙，纵然不敌也能平安逃生。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封鱼剑”，如果鯈鱼遭遇不测的话，“封鱼剑”也会大受损伤，现在“封鱼剑”光色如常，它自然也应该没什么事才是。
　　忽然怀中的三颗九玄龟珠一同生出了变化，我大惊，难道又有一颗九玄龟珠出世？
　　我再也按捺不住，翅膀一振飞到空中，稍微停顿感应了一下方向，向着九玄龟珠出现的地方迅疾地飞过去。我感觉到九玄龟珠并没有停留在某一地方，而是在快速地移动着，似乎有人拿着它在全速奔跑。
　　当我飞到一条河的上游时，我突然失去了九玄龟珠的信息，怀中的三颗龟珠瞬间恢复了常温。这种古怪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河水四溅，鯈鱼巨大的身体从水下冲了出来，我骇然发现它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如果稍微偏移一点就足以削掉它一个脑袋。
　　我顾不得九玄龟珠，赶忙飞下去。鯈鱼冲到我身边，用尾巴卷着我的腿，不断发出呜呜的低鸣声，似乎遭遇强敌的恐惧仍让它感到不安。
　　受到创伤的是鯈鱼最左边的一个脑袋，我细细查看了一下，伤口上的鳞片都被一分为二，切口平滑，显然这一击干净利落，充分地展示出敌人的厉害。好在鯈鱼皮糙肉厚，鳞片也是出奇的坚硬，这才使得敌人这原本致命的一击，在突破了鳞片的防护后，力度大减，只在鯈鱼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并不算太深的伤口。我松了口气。
　　好在鯈鱼够机警竟懂得潜到水里去，这才在恐怖的敌人手下逃了一命。
　　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连纵横上古的凶兽也会被吓得胆子都变小了？我好笑地拍了拍它一个脑袋道：“好啦，别撒娇了，你没事的，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不过受一点小伤嘛，等我把你送回到神剑中去，两三天就可以复原了。”
　　我从怀中将“封鱼剑”取出，鯈鱼平常最不愿回到神剑中，现在却是千肯万肯，回到神剑中它就安全了。我一挥手将它收回神剑中，它的伤在月之菁华的滋润下，很快就能复原。倘若有人因为没有看到它而问起，我就告诉他们，我将鯈鱼留在镇外的湖中了。
　　我站在流淌不息的河水边，肉眼看不见的水汽从河水中袅袅升起，我外表虽然冷静，心潮却在不断波涌。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竟然实力强到足以杀伤鯈鱼？若不是附近恰好有一条河让鯈鱼躲过一劫，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这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难道这和九玄龟珠有关联，还是那颗九玄龟珠就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给拿走了？心中思索了一个遍，总觉得这个高手的出现与九玄龟珠有关，强大到足以威胁到鯈鱼生命的家伙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就只有独孤奇了，其他有这个能力的人都还在地球上。
　　但是那个伤口却不像是独孤奇的杰作，独孤奇自从吸收了火鸦的力量后，每次出手必然都带有火焰烧灼的痕迹。
　　我的目光越过宽广的河面，直望向群山中的梦幻星人的军事堡垒，也许那里有一个堪比文秀的玄龟族的高手在里面坐镇。像这样一个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军事堡垒，专事战舰和武器的原材料生产，又怎么可能没有梦幻星的皇族坐镇呢！
　　一阵又一阵冷风拂面而过，我的心潮渐渐平静下来，看来以后我要更加谨慎一些了。一个不小心将那皇族的人引出来，羽人族的灭族之祸立至。好在羽人族聚居地距离那梦幻星人的军事堡垒足够远，我怀中的三颗九玄龟珠还不足以让那里的玄龟族人产生感应。
　　那神秘高手或许会突然折返，为了避免与他遭遇，我立即腾身而起，向着鸟人镇飞过去。
　　鸟人镇的百家灯火基本上已经都熄灭了，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只有巡逻队的人仍在坚守岗位。
　　我在镇口的一个哨楼上空盘旋了一圈，哨楼里值岗的人是白老伯的儿子白蒙，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也笑着向我挥了挥手。白老伯为人有些固执、迂腐，甚至有时候还让人有些看不透，他儿子白蒙却好多了，豪爽开朗，恪尽职守。
　　他是巡逻队队长，又是下一任的镇长，本来他可以不用在这大冷天的夜晚来值岗的，但是却没有特殊化，反而以身作则，由此可知，此人是一个诚实和勇于承担责任的人。
　　发了两句感慨，我已经降落到小铁家的屋顶上，小犬狼也没有继续吸收星光了，而是蹲坐在一旁等我。我打开屋顶上的入口，和小犬狼一同钻了进去。
　　由屋顶进出的感觉还满不错的，以后我在地球拥有自己的房子后，也要在屋顶上开个出入口，方便上下。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翻了翻《飞天秘笈》手抄本，然后便也睡了。
　　翌日，我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外面的声音有些大，似乎不止一个人，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特意来通知我？我边想边打开了门。
　　眼前出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足有数百人将小铁家对面的一条街都挤满了。见我打开门，众羽人顿时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白小雕也兴高采烈地站在小铁家门前。
　　“咦，小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禁问道。
　　旁边和我学过技击的孩子抢着道：“兰虎叔叔，他们知道小铁是跟着你学的技击所以轻松杀死了一个梦幻星人战士后，他们就都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了。”
　　我惊讶地扫视了人群一眼，每一张脸都带着热情和期盼的神情看着我。鸟人镇剩下的五百多人中至少有五分之一都是孩子，换言之我至少要教一百个孩子，不过这却正合我的心意。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道：“这样好，这样好，一个种族的兴起要从孩子抓起。”
　　白小雕道：“兰虎叔叔，你同意了吗？”
　　我道：“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四个也一起回来和我学技击吧，为别的孩子做个好榜样。”
　　白小雕立即开心地大叫道：“哦，兰虎叔叔同意了，兰虎叔叔同意了！”
　　众羽人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他们，毕竟在此之前，我教五个孩子“鹰扑十二式”时，他们还曾以我教技击不合祖法为理由抵制过。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地叫起好来。
　　我忽然想到不知白老伯是什么意思，于是问白小雕：“你爷爷知道吗？”
　　白小雕道：“爷爷知道，但他还是不怎么愿意让我来跟你学技击，唉，我还和爷爷吵起来了，幸亏爸爸帮我说情，我才能来的。”
　　我微微点头道：“白老伯是个好人，可有时太顽固了。”
　　昨晚被小铁救了的妇人和当时在场的其他羽人都挤在最前面，带着他们的孩子，他们表现得最为热情。
　　我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道：“梦幻星人敢于欺负我们，是因为我们太弱小。今天我答应大家，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会让在场的每一个孩子都在我的调教下成为一名合格的强大的羽人族战士！”
　　众羽人又是一阵欢呼，在他们安静下来后，我道：“你们可以离开了，留下你们的孩子就好。当然还有一件事，我还要提前说明，这么多孩子会把我吃穷的，所以别想让我管饭，门都没有。”
　　众羽人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了一百来个好奇和充满朝气的孩子，羽人族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