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至高剑诀

　　柳远藤早上练剑，下午听宋天越讲解手诀，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修炼当中，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个月。
　　当他突然醒觉已经是一个月后，他感到自己的心灵似乎在这一个月中受到了洗礼，变得更加清明起来，就如同是扫去尘垢的宝玉。
　　宋天越这天终于把天丹诀和地丹诀的手诀全部讲解完，他望着柳远藤道：“可曾全部记下？”
　　柳远藤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已经明白这手诀是玄奥无比，亦是珍贵至极，对宋天越悉心传授非常感激，他尊敬地道：“已经全部记下。”
　　宋天越道：“这手诀总共虽只有一百零八式，但是其中变化万千，还需要仔细揣摩。这天丹诀三十六式用来调和药性，地丹诀七十二式用来促进药物凝结，增加成丹量，万不可弄错了。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就来找我。”
　　“是，师父！”柳远藤恭恭敬敬地行礼。
　　此后数天，学完了全部手诀的柳远藤，将更多的精力用在炼丹上。只有在实际的炼丹过程中，手诀才能更深刻地印入脑海，他也才能够更全面细微地了解每一式手诀的实际用处。
　　这些天，柳远藤只炼最熟练的一转丹。炼丹需要非常细心，必须了解所有材料的特性，以及不同材料特性之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这些特性在不同的温度下所表现出的反应也都不相同，所以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差别就有可能导致最终的失败。
　　柳远藤明智地选择了一种自己最熟悉并且也是最简单的一转丹来练手，来体验天丹诀与地丹诀给炼丹带来的实际变化。
　　总的来说，就像宋天越师父所说，天丹诀用来调和药性，地丹诀则用来加速凝丹速度，增加成丹量。除此之外，柳远藤还发现，天丹诀可以引入天地间的灵气与材料的药气结合，另外可以将一些药气隔离开，不被别的药气中和、污染。地丹诀在加快成丹速度上效果显著，本来一些丹可能要一个星期才能凝结出来，若是地丹诀使用得当，或许三四天就可以凝结出来。
　　地丹诀在增加炼丹成功率上也有一定的效果，地丹诀还可以增加丹的辅助效果。一般一种丹只有一种特殊效果，但事实上任何一种丹都不止一种特殊效果，只不过除了最主要的那种效果外，辅助效果并不明显，以至于被忽视了。
　　地丹诀就可以让这种辅助效果更显著。
　　在丹心宗的一处静室中，宗主宋天越正在询问一个弟子。
　　宋天越道：“你是说柳远藤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炼丹室中？”
　　这个弟子四十多岁，负责掌管存储丹心宗药材的仓库，丹心宗的弟子们需要材料炼丹都必须通过他，所以宋天越想要了解柳远藤最近的炼丹情况，只有他最清楚。
　　对面的弟子道：“从未见过柳师弟这么用功的人，整个人都沉浸在炼丹中，就连每天睡觉、吃饭都在炼丹室中。”
　　宋天越目光中透出欣慰，道：“天赋虽好，也需要努力来浇灌，否则就是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很好。”
　　当柳远藤再次站在宋天越面前，已经是宋天越过问他的近况后第三天。
　　柳远藤已经把上次申请的药材消耗得七七八八，所以才从炼丹室中出来，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大吃了一顿，并美美地睡了一觉。当他准备再次去申请更多的炼丹药材准备趁热打铁时，被告知宗主要见他，于是他来到了上一次的殿宇中。
　　宋天越面上始终都保持平和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和蔼，但是他微一动容就散发出如渊如海的气势令柳远藤知道，这个老人绝对是个强者。
　　“听你马师兄说，你的剑法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
　　柳远藤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在以前关于修炼方面的事，他从来不会拿出来和别人分享或者讨论。他觉得那只是自己的私事，实在没必要拿出来讨论，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天赋极有自信，即使有什么一时间难以弄明白的地方，也总会弄明白的。
　　“马师兄跟我说过剑意精神，但我一直没有领略到。”柳远藤还是勉为其难地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宋天越听了后只是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打算给自己的徒弟答疑解惑。有些时候直接给予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好的教育方式，只有让他们自己领悟到才会刻骨铭心。不过，一些小小的建议和解决问题的途径还是要说的。
　　宋天越温和地道：“你能很快将剑法练到现在这个水平，说明你的天赋确实很好。丹心宗内，在我记忆中好像没有别的人能更快把剑法练到这个水平。如果把剑法分级，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种，你现在的水平已经是剑法下级的巅峰了。”
　　“这个水平即使是普通人来练，只要能够持之以恒，也迟早可以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的天赋很好地将中间的过程压缩到了最短。但是如果无法突破下级的巅峰水平，即使再强，也不是中级水平的对手。”
　　“这一点，你应该在和马三波的对练中早有体会，虽然你现在剑速更快，剑的力量更大，但是也只能在马三波的剑下多撑一段时间，永远赢不了他。”
　　柳远藤目中冷光一闪，傲然道：“天下武功，无快不破，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可以战胜马师兄。”
　　宋天越道：“剑击，不但是力量与肉体的交锋，更蕴含了精神层面的交锋。听起来玄奥，但是你只要想一想，电脑操控、力大无穷的机器战士与悍勇无敌的人类战士之间的差别，你就可以明白其中的意义。”
　　宋天越呵呵一笑道：“领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你走之前，我让你体验一下最高级别的剑击。”
　　“在我走之前？要我离开桃花源？”柳远藤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天越不经意说出的话的含义。
　　宋天越摆摆手道：“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我们丹心宗外围的弟子最近查到一个消息跟十二主塔塔首有关，所以你要提前离开这里。不过好在你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我也放心了。”
　　柳远藤一愕，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塔首。不过他旋即释然，以桃花源庞大的资源，能打探到塔首的消息自然不是难事。
　　宋天越道：“鼎神说过这件事只能你一人前往，因此我也只能帮你查查消息，塔首还需要你自己取回来。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柳远藤道：“这件事我答应过鼎神，自然不会假他人之手。”
　　两人来到平常的练功室。宋天越穿着一身灰色的练功服，手持一柄木剑站在场地中央。他面容沧桑，却难掩一派宗师气度，渊渟岳恃，似一棵巨松般站立着。
　　柳远藤看起来也轻松自若地持着一柄木剑，站在宋天越的面前，但是心中却不断地提醒自己，眼前之人可不是一般的老者，同时他心中也激动起来，与强者的交锋总会让他感到兴奋。
　　宋天越缓缓持剑于胸前，做了一个起手式，微微笑道：“为师让你先出剑，但九剑之内，你必败。”
　　场上无父子，柳远藤不敢有丝毫松懈，将宋天越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在眼中。在他眼中，宋天越只是将剑一举，温和的气质就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如同将要出鞘之利剑，虽未出鞘，但是绝世剑手的气质已令人有折服之感。
　　不过，高傲如柳远藤者，永远都不会轻易折服，柳远藤厉声道：“师父请小心，我出剑了。”
　　柳远藤双目中寒光乍射，手中之剑向前闪电一探，犹如灵蛇出洞，身随剑进，犀利的剑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平衡。
　　柳远藤穿行如电，出剑精准犀利，招式千变万化，宋天越看了，也暗暗点头，到底是天赋极佳，只是跟马三波学了一段时间的剑就能有如此进步，当得上天才的称号。
　　柳远藤目光沉静如水，出剑如电，又力如千钧，剑风排空在练功室内荡起一层层“呜呜”的剑鸣声。柳远藤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围绕着宋天越来回穿插，寻找师父身上的破绽。
　　现在的柳远藤心智远超从前，所以并不受宋天越说的九招必败的话的影响，也没去数已经过了几招，柳远藤一双寒眸只是紧紧盯在宋天越的身上，努力想从中找到机会。
　　宋天越全身被笼罩在柳远藤狂风暴雨般的剑光中，但却犹如亘古永存的巨石，岿然不动。宋天越的剑光看似缓慢、沉重，但总是击在柳远藤剑招的要害处，使自己的徒弟完全没有可趁之机。
　　而在柳远藤看来，师父的每一剑都有千钧之重，只是一碰，就如摧枯拉朽般将自己的剑势给摧毁。
　　柳远藤一边更快地进攻，一边努力地思索着该如何突破师父的防守，突然耳边传来师父的低喝：“第九招！”
　　随即一股无形但又重如山岳般的剑势向柳远藤冲撞过来，那就好像眼睁睁看到一颗流星撞向自己，处在流星笼罩下的他除了感到自身的渺小外毫无办法，全然无法抗拒。
　　剑在柳远藤眼前一厘米处停了下来。
　　柳远藤毫不怀疑，若是师父愿意，刚才一击就能将自己的脑袋如同西瓜般剖开。
　　宋天越收回了木剑，肃穆的脸上也恢复了温和的笑容，道：“剑法不但是技击，更要融合你的精神，这样才可做到人剑合一。只有做到这一步，你才算突破了一般的剑者范畴，达到你马师兄现在的中级剑法的水平。”
　　柳远藤震撼过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宋天越的剑法给他又打开了一扇窗户，窗户的外面是广阔的空间。柳远藤道：“师父的剑法应该是最高级吧，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惊人的剑法，就好像有一股不灭的精神，令人无法抗拒，师父，我该如何达到这样的高度？”
　　宋天越也毫无隐瞒地道：“这需要从你的精神中诞生一个核心，手中的剑与精神中的核心合二为一，就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
　　柳远藤思索了数秒，眼前一亮，“公正法则”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这不就是自己的精神核心吗？
　　就好像是被洪水冲破了的堤口，柳远藤这一刻灵感喷涌，无数奇思妙想都闪现出来。
　　宋天越见柳远藤突然痴痴地站在那里，目光虽然望着自己，却空洞得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意识到这孩子可能突然有所领悟。宋天越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练功室，留柳远藤单独一人继续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金乌西坠，月华映天，黑漆漆的练功室中才传来柳远藤一声长长的吐气声。
　　柳远藤双目闪着明亮的光芒，但这光芒也无法掩饰他眉宇之间透出的喜悦。
　　在突然领悟到精神核心就是自己曾经向贪狼发誓守护的公正法则时，柳远藤仿佛进入了一个顿悟的奇异状态，心灵变得空明起来，思维没有任何阻碍地在大脑中奔驰，有无数的灵感在眼前飞舞。
　　接着宋天越与自己比试的场景也都在这个奇异的状态下重现在柳远藤的脑海中，异常清晰，而且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开来，化成九个宋天越不断地演示着其中的一招。
　　最后九个宋天越合成一个，汇成了最后那无可抗拒的一招，让柳远藤最终接触到了关键之处，这才从这个状态下醒过来。
　　柳远藤低声道：“师父是把剑意、精神融为一体，才达到这样的程度。剑意不动如山，每一剑都在蓄势，就如同火山爆发之前的蓄势，第九剑一至，蓄势达到巅峰，剑势一成，就无可抵挡，摧枯拉朽般毁灭掉一切敢于挡在面前的所在，真是强大啊。”
　　柳远藤久久地回味和赞叹。
　　第二天柳远藤就离开了桃花源，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轻装上路，送他的也只有马三波一个人。冷漠已经深入柳远藤的骨髓，所以在桃花源短暂的时间中也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何况他一直忙于修炼宋天越传授的炼丹术和剑法，也没有多余时间去交朋友。
　　马三波将柳远藤一直送出了迷晨森林。眼看着柳远藤就要登上飞船离开，马三波才忍不住道：“小师弟，我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柳远藤好奇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虽然平时，这位师兄也一直都是认认真真、和和气气的样子，但是如此肃然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见。柳远藤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他道：“请师兄告诫。”
　　马三波道：“通过这段时间相处，我看出小师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一心追求强大的力量，似乎有所偏执，在别人看来就是冷漠不近人情。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力量并不是全部，若是小师弟能放下心中的偏执，也许能够体会到生活中更多的真谛。”
　　马三波如此认真严肃地说出一番道理，让柳远藤为之错愕，但他亦看出对方眼中充溢的关心之情。柳远藤一笑，不做任何分辩，道：“我会听从马师兄的教诲，尽量去体会的。”
　　马三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黄巾仔仔细细包裹着的小册子，递给柳远藤道：“小师弟，这是我修炼剑诀时的一些体会。小师弟此去寻找塔首，充满危险，希望我的心得体会能够对你有所帮助，让你早日体会剑诀真意。”
　　这份礼可大了，马三波这个修为，放眼整个地球也绝对算得上高手了，即便在一流高手当中，也应该是数得着的，如此一来，就可以想到这样的心得体会有多珍贵。换成其他人都是敝帚自珍的，现在竟然愿意送给柳远藤，可知马三波的诚意。
　　柳远藤淡然的表情中也不由得露出感动神色。
　　马三波挥挥手，道：“走吧走吧，这些心得也不算什么，小师弟天赋不凡，就算没有我的心得体会也一样可以揣摩出真正的剑意来。不过小师弟要牢记，咱们丹心宗的功夫向来是修身、修己，不是用来好勇斗狠，恃强凌弱的，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师弟切记。”
　　说完这话，马三波洒脱地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柳远藤心中一热，只是，退一步真能海阔天空吗？有些人，必须迎头痛击，否则你退一步，他可能会进两步啊，而且忍让的生活可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柳远藤低头淡淡一笑，用低到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道：“师兄，你可知为什么地球要绕着太阳转吗？还不是因为地球只有太阳的一百三十万分之一大吗，按照万有引力的规则，个头小的只能绕着个头大的转，地球才不得不按照太阳的规则来运转。只有，只有力量才是一切的基础和根本啊。”
　　柳远藤在豪华的飞船主舱中坐定，船身轻微一震，巨大的气流喷涌而出，飞船瞬间就飞出数百米，几秒后就冲入云霄不见踪影。
　　“您好，阁下，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个俏丽的金发女郎走进这艘飞船的主舱，一双秀丽的大眼睛妩媚地望着柳远藤，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恭敬地问着。
　　毫无疑问，用任何一个标准来衡量，这都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郎，斑马条纹的紧身办公室套装，勾画出她玲珑的曲线，但更充满了干练。人都有对美的追求，柳远藤虽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但也只是略略点头，保持着淡漠的表情，道：“如果有的话，请来一杯鲜奶。”
　　美丽的金发女郎神情愕了一下，似乎第一次遇见这种无视自己魅力的男性，这让她感到惊奇的同时亦有一些小小的不满。
　　她抿了抿嘴唇径直走到吧台，给柳远藤倒上一杯鲜奶，然后给自己调了一杯浓烈的鸡尾酒，走过来坐在柳远藤对面，道：“您好，柳远藤阁下，您可以称呼我玛莎，我是东联邦政府对外交流部的。”
　　柳远藤可有可无地点一点头。原以为这是桃花源的飞船，没想到却是东联邦政府的飞船，不过这亦想得通。现在桃花源与东联邦政府正是蜜月期，携手共同对付西联邦政府和新人类联盟，要找到十二主塔的塔首，东联邦政府是非常合适的帮手。
　　柳远藤淡漠的表情，有点激怒了这个美丽骄傲的女郎，这一点柳远藤同样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放弃矜持只是为了让一个陌生人高兴一点。
　　玛莎幽深的碧绿眼眸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道：“真没想到，尊敬的柳远藤阁下会要一杯鲜奶。要知道，在我的家乡，真正的武者，那些值得尊敬和敬畏的强大武者，都会用豪饮烈酒来表达自己的豪情，鲜奶只是女人和小孩子的玩意。”
　　柳远藤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酒精会破坏神经元细胞膜，削弱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大脑迟缓。对于一个聪明的武者来说，这无异于慢性自杀。我怀疑你是否见过真正的武者，一个四肢发达的家伙顶着个猪脑袋，顶多算是武夫。”
　　“你！”玛莎杏眼圆睁，胸部快速起伏，凭借着美丽的外貌，优秀的办事能力，她一直受到身边所有男性的追捧，她从未想到有人会如此毫不客气地讽刺自己。
　　玛莎如同母老虎般鼓着腮帮子盯着柳远藤，但是面对对方一直毫不动容、漫不经心的态度，最后也只能恨恨作罢。
　　玛莎哼了一声，愤愤地将一沓资料扔给柳远藤道：“这些是资料，你最好在一个小时内看完，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要抵达目的地，你看后只有一个小时时间询问。”说完她看也不看柳远藤，扭身离开。
　　玛莎扭动着柔软的腰离开了主舱，这份资料足有三百多页，详细到每一个细节，就是她也足足看了两天。本来是准备由她来解说的，但是现在，她决定为难一下这个胆敢轻视自己的自以为是的家伙。
　　想到一会儿对方将要被迫来求自己的情景，玛莎心中不由得舒服了许多，娇艳的脸颊上也浮出了一丝得意的小狐狸般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