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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大人,”勤务兵轻轻叫醒了睡得很轻的瓦伦要塞司令林冰副统领:“今晚的值班军官要见你,他说情况很紧急。”

林冰一下子就清醒了,坐了起来:“让他等等,我就到。”从一月十日起,当得知魔族开始对人类大规模进攻之後,她睡觉就没脱过戎装,总是穿著军装和衣就寝。她只是匆匆梳理了头发就出门了。

在门口肃立等候的不但有今晚的值班军官,还有林冰的副手阿特兰红衣旗本。看到林冰从容不迫的身影,他眼中流露仰慕的神情。林冰给部下们的感觉永远的是那麽从容,即使在现在这样半夜里突然被人叫醒,她也不显一点狼狈,衣著和举止照旧是邵麽的优雅而无可挑剔。

阿特兰敬礼,很简洁地说:“大人,打扰您休息了。值班军官报告,魔族那边有情况。”

林冰扬扬眉:“他们要偷袭吗?”她望向今晚的值班军官。

“不像是。”阿特兰犹豫了下,欲言又止。林冰有点惊讶,印象中阿特兰是个很爽一快的人。最後他还是说了:“大人,很难描述。最好您还是亲自上城看下?”

现在正是午夜两点,正处於冬季最寒冷的季节,白雪飘飘,北风呼啸。林冰诧异的看了看阿特兰,发现後者的脸色非常认真。

她点点头:“好的。”心底下暗暗发誓:如果没有任何情况的话,她会把这个胆敢打扰她美梦的家伙亲下十八层地狱。

寒风凛冽,尽管已经穿了厚厚的冬季军装,但是在衣服遮蔽不到的面庞和手指处,风刮过就象针剌般的疼痛。一路过来几乎没碰上什麽人。踏著台阶上的薄冰,两人一路走上了城头,林冰的护卫们跟在後面,举著摇晃的火把照路。昏黄的城头火把下,值勤的守夜哨兵冻得缩成一一团一 ,一见到他们的到来就立即跳起来敬礼,身一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著。在有些哨岗,他们还碰上了些哨兵已经睡著了的。这时候林冰就会很不客气的朝那个倒楣家伙的屁一股上猛踢一脚。看著值班军官目瞪口呆的样子,阿特兰解释说:“这样是为他好,睡著了就危险了。”

远远看去,东面城头上什麽人也没有,一片漆黑之中,薄冰和堆雪在反射著荧荧的雪光。林冰还没有走近,黑暗中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站住,午夜星光。”

林冰和阿特兰都一愣,跟在他们後面的值班军官已经抢先回答了:“卡妙。”林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暗哨在盘问口令。

几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从城墙避风的黑暗中出现,见到是林冰,赶紧敬礼:“大人!”

林冰回礼,很真诚地说:“各位辛苦了。”她望向阿特兰,他赶紧给她指点:“大人,看那个方向,一片光亮的那里。”

林冰转身,举目远眺。在无边的一片白茫茫雪地,漆黑之中,显眼的一片火光通明。那正是魔族大营的方位。红红的火光之中,可以看见好多黑黑的影子在晃动著。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能听见顺风传来的那一片喧嚣,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混杂著魔族兵的呐喊、军官的喝令、马蹄声、兵器的铿锵声等杂音。

生怕她不明白,阿特兰还在一边给她解释:“大人,那不是篝火的光亮,篝火不会有那样的亮度。”林冰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原来误以为是篝火的那一片光亮,原来是熊熊燃一烧的冲天大火。

林冰转过头来问:“什麽时候开始的?”

阿特兰解释:“大概二十分钟前。我观察了大概五分钟,马上就去报告您了。”

林冰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半夜里魔族大营突然失火了,你们怎麽看?”

值勤军官和阿特兰还有那几个哨兵对视一下,都没有出声。林冰皱皱眉头,催促他们:“说啊!”

阿特兰鼓足了勇气:“大人,我认为是那是我们的友军正在突围。他们对魔族发起了夜袭,现在正在冲击魔族的封锁线,而且人数还相当的多。”

在魔族对瓦伦要塞刚形成封锁时候,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没有及时撤退的人类军民试图冲过魔族的封锁线进瓦伦来,但成功的很少。第二天的清晨,围城的魔族兵总是得意扬扬地把失败者残缺的一尸一体丢弃在瓦伦城外的空地上,以此向守城的人类军队示威。到後来,突围的人类军队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了。

沉默之中,一个弓箭手提出反对意见:“也有可能是魔族想引一诱我们上当?”他的声音很小,彷佛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麽说服力。

值班的军官责备他说:“为了引一诱我们上当,他们烧掉了他们的半个营地?”

阿特兰喊道:“大人……”他不知如何说好,只能焦急地看著林冰。

林冰疲惫的抹了一把脸,没有出声。在这个时候,她是多麽希望身後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存在,在眼睛主人嬴弱的身躯里,却拥有当代最伟大的灵魂。在他注视下,无论做什麽她都充满了信心,只要有他在,无论什麽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哥应星大人啊,如果你还在的话,您将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林冰抬起了头,说:“下命令给部队,立即出城接应友军!”

最寒冷而漆黑的凌晨,瓦伦守军对城外的魔族阵地发起了猛烈而突然的进攻。踩著松一软的积雪,人类步兵排成十几列散兵线向魔族阵地跑步著推进,他们手上的火把在黑夜的雪地上整齐地排成了一行又一行,十分壮观。

因为天气严寒,魔族在前沿并没有安排有多少部队,夜间巡逻队出来稀稀落落象徵一性一地射一了一阵箭,远远地看到人类骑兵马刀上的反光,弓箭手马上就逃走了。他们不傻,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弓箭几乎毫无用处,弓箭手碰上了快速冲锋的骑兵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顺著撕一破的口子,人类军队快速的突进。林冰亲自领队,向著火光最明亮的地方杀去。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到魔族的任何抵抗,那些零星的魔族小部队一见到是人类的大军马上就吓得落荒而逃。进展得太过顺利反而让林冰怀疑这是不是魔族的圈套。特别是在一些应该驻扎重兵的营地都是空空如也的。他们的军队到哪里去了?林冰开始狐疑了。

幸好她的疑问马上得到了解答:在魔族军的中军大营里,一大片成百上千的营帐都在燃一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三更天际,明亮得如同白昼。在燃一烧的营帐之间,两军正在进行激烈的厮杀。

藉著火光,林冰看到了令她震撼的一幕:几千手持长矛盾牌的魔族步兵组成了散兵线和方阵防御。队列的前方密密麻麻地树起了无数锋利的刀槍和盾牌,远远看去,一片金属反光让人毛骨悚然:这座活动的刀山剑林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亡陷阱!

在营帐之外的一陰一影中,大群的人类骑兵从黑暗猛然跳跃而出,高举著马刀对魔族的队列发起了冲击,却一个接一个在几步之外被魔族的长矛刺穿、挑倒在地,惨叫连连。後续的部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赴後继,有许多骑兵甚至就像存心要自一杀一样以极高的速度撞入了那一片刀山剑林之中,以身一体为後续的部队当盾牌,以血肉之躯在魔族可怕的队列中砍开一条道路,殊死而猛烈的攻击就像那汹涌的波涛一浪一潮般的一波接著一波连续不断!

一片混乱嘈杂,震耳欲聋的杀喊叫一声、临死的惨叫一声、断了腿的战马躺在地上在悲惨地嘶叫,马刀砍在盾牌上冒出了点点火星和震耳的嗡嗡声,受惊的战马长声嘶鸣著拖著受伤的骑兵到处乱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魔族伤兵被马蹄践踏发出惊人的惨叫,当林冰所部到达时候,地面上已经满是一尸一骸,情形就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惨烈。

林冰面色发白:印象中不知有哪支人类部队是这般的勇一猛和悍不畏死,以至於连善战的魔族军队也被他们压制得步步後退?她马上命令自己部下从後面对魔族发动攻击,接应突围的友军。

腹背受敌的魔族方阵顿时大乱,整个队列一点一点的被压向两边後退,最後乾脆就散开了向两边逃跑,防线中间的薄弱部分一下子给冲垮了,大群的突围骑兵就从那个被冲垮的口子里冲杀了过来。

林冰跃马上前,高声问道:“请问突围的友军是哪路兵马?”

应声迎面上来一彪人马。在几十名黑衣骑兵的簇拥下,一个骑兵平静地回应道:“是我。”在他的头顶上,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一习一 一习一 作响,犹如和夜色混为了一体,以至林冰先前竟然没发现。

林冰倒吸一口冷气:“监察长大人!”

七八o年的二月七日深夜,当瓦伦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重又看到安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家族监察总长时候,她吃惊得像是看到了一条史前恐龙。

上个月的十五日,帝林不听她劝阻,率部强行出发救援斯特林,打那以後就没了音讯。在魔族和叛军遍布的沦陷地区失踪超过二十天,林冰以为帝林和他的三万多人马早完蛋了。从心底,林冰确实为帝林这位年轻又有才干的高级军官丧命感到些惋惜,但更令她发愁的是如何向统领处报告帝林的死讯。前来督战的家族监察总长竟然死在自己防区,尽管自己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阻止,但是要解释给帝都听并且让他们相信自己对此完全没有责任,耶是很难的。所以,当她看到帝林军一团一 安然地返回时,她真的感到非常的高兴。

“大人,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林冰由衷地说。

帝林点头致意:“多谢了,林副统领,多谢你接应。”

他望望四周,周围已经再没有抵抗的魔族兵了,但是远处的一交一 战声还不断地在传来,林冰的部下还在追击溃逃的魔族军队。他跟林冰说:“冰阁下,我们刚才遭遇的只是敌人的部分兵马,魔族统帅凌步虚的主力兵马正在朝这里过来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林冰点点头,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自己也清楚,现在的胜利只是因为突然袭击打了魔族个措手不及,如果真要在平原上与魔族主力正面开战的话,光靠自己带出来的突击兵马和帝林的残兵,那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现在也没必要冒险与魔族决战。

赶在凌步虚的部队赶到之前,林冰下令打开了瓦伦城门,迎接帝林的兵马进城。她与帝林并肩巡视在 黑暗末日全文阅读瓦伦城头,看著下面的兵马鱼贯而入。林冰转过头来问帝林:“监察长大人,我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的:贵部怎麽没有运送伤员的後军医护队的?”

帝林摇摇头:“我的部队没有伤员。”

林冰睁大了眼睛,道:“贵部在魔族沦陷区作战长达二十多天,竟然一个伤员都没有?”

帝林淡淡说:“在伏名克行省,为了加快部队速度,我把伤员和失去战马的士兵都给丢掉了。”

林冰一震,停住了脚步。

帝林走出了两步才发现,转过身来:“怎麽啦?”

在帝林的眼神和表情里,她看不到丝毫开玩笑的痕迹。凝视著帝林冰冷的瞳孔,她只觉一阵不可抑制的寒意从心底升上来。

林冰并非迂腐呆板的绝对人道主义者,她也相信有时候,是必须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来拯救全体的。但是做到像帝林这样的……林冰摇摇头。想到在伏名克行省的公路边,被丢在雪地里等死的那几千伤员那惨绝人寰的哭号和哀求声……她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颤一抖,帝林转过身去,他明白她在想些什麽,但他并不在意。对这件事情,他也不觉得有任何愧疚、忏悔之类的感情。因为当时必须这样,所以他就这样做,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很自然而平常的事情。当时只有赶在魔族指挥部有组织地调集兵马前来拦截之前,逃回瓦伦那才是他们的唯一生路。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跑、冲、跑、冲、跑……

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远东大公路上,帝林的轻骑兵疯狂的奔驰,把伤员和落马的同伴统统丢在了後面,就犹如那凌空的饥饿秃鹫在逃避猎人的追杀,他们一路冲关夺卡,凶猛的砍杀将各处的魔族警备部队打得纷纷慌了手脚逃散。等得魔族终於纠集了足够数目的大军回头过来时候,帝林大军只留下一阵尘烟黄雾,转瞬已消失在远方。

纵使这样,虽没有遭到大规模有组织的拦截,但与星罗密布的敌军队伍却还是不断地遭遇开战,而且在越接近瓦伦的地区,敌军兵马就越为密集。特别是最後瓦伦城外突破魔族封锁的那一仗,知道只有击垮敌人才是自己唯一的生路,骑兵们对魔族密集的队列发起了疯狂而绝望的冲击,却因为凌步虚部队善战骁勇,他们的步兵尤其顽强,以弱势兵力死命的抵抗,帝林军苦苦不得突破。幸得林冰的及时接应,不然等凌步虚亲自调集主力包抄过来的话,帝林恐怕就得全军覆没了。就算这样,帝林军一团一 出发时候的三万多人马,现在能够安然回到瓦伦要塞的只剩下了两万,其中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因为这一仗。

帝林简单扼要地把一路的所见闻情况给林冰介绍了一番。

林冰面色凝重。魔族军势的强盛超过了她的想像。她明白了,现在压在她肩头的责任是多麽的沉重。一旦瓦伦失守,百万魔族长驱而入,人类将再无可抗。她沉默的点头,询问:“大人,您的意思是?”

“目前来说,依靠军事力量来拯救斯特林和中央军,那是不可能的。”帝林说:“拯救他们的唯一希望,并不在帕伊战场,而在帝都。而且要快,他们撑不了多久的。——林副统领,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你能否帮我准备一辆去帝都的马车,最快的?”

“啊,马车?”帝林的话题转换得太快了,林冰一时反应不过来。

帝林皱了皱眉头,把话再说了一遍:“我要一辆最快的马车,几个最好的车夫日夜替换,还有,派前哨通知沿途驿站准备替换的马匹。要快,马上。”

林冰吃惊之下,却没有再问,马上就去办了。持有她手令的前哨刚刚扬尘出发,帝林连衣裳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坐进了马车。林冰小小地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是帝林亲自回去,劝阻说:“大人,您一路过来已经很辛苦了。路途劳累,不如先歇息下,或者派个部下回去处理算了?”

帝林摇头:“事情很复杂,非我走一趟不可。而且,时间就是生死线,我也不放心一交一 给别人。”他点头向林冰致意:“谢谢了,林副统领。”扬声喊:“出发!”

车夫一扬鞭子,在辘辘响动声中,马车开始出发了,後面跟著一队骑兵在周围护卫著,一行人从西门出了瓦伦。

此时,天色还没有发亮,东方隐隐发红。伫立在原地,望著车队扬起的风尘,林冰细细咀嚼著帝林的话语,却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她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对帝林离去她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从瓦伦要塞到帝都,一路所经过的乡乡镇镇,村舍城市,到处都已经响起了警钟,活著的人都拿起刀剑,准备抗击入境的魔族毁灭者,连最偏远的乡村都自发的组织了自卫一团一 前来集结。道路上尘土飞扬,不时可见大队新募集的民军士兵在行进。他们大多是乡下贫苦的农民,身著破旧的褴褛衣裳,手中还是拿著简陋的铁叉锄头当武器。从外表上,比起几个月前那批制一服 笔挺、武器闪亮的正规贵族兵马,他们显得非常的简陋而寒孱。民军的队列寂静无声,沉稳而肃杀,只有赤脚的步子踏在泥路上沙沙做响的声音,士兵们被太一陽一晒得黝一黑的脸上,嘴唇紧抿著,流露出坚毅和决心。

帝林仔细观察他们,以一个沙场老手的眼光,他对士兵们的气质很是满意:这正是帝林一直在寻觅的、那种沙场决胜所需要的气慨。但是这种气慨,在几个月前的紫川王军中,却是没能见到的。在如今的生死存亡之际,帝林才终於将它寻觅到了,这使得他感到了一点欣慰,感觉到人类并非已经完全地绝望,似乎还存在著一丝微弱的光亮。

一行人日夜兼程,毫不停留。当帝林以及随行人员进入帝都城门时候,已经是二月十一日的的深夜了。

往日宁静和祥的帝都,现在已经处处充满了战争即将到来的紧张痕迹,警戒森严。城外到处是军队的营帐,白茫茫一片。连城畿的大路两旁都随处可见熟睡中的士兵躺著。从旗帜和服装上看出,那些部队大多是从西部边疆一抽一调回来的边防军,他数了数,单是他所看到的兵马和番号就不下五、六个师一团一 的兵力。整个帝都早已军事化戒备,城门卫兵严厉的盘查过往行人,帝林让护卫们出示了远东副统领林冰的手令,证明他们是来自瓦伦的信使队伍。他不敢公开自己的真正身份。帝都城现在已经处於罗明海的控制之下,自己身边只带了这麽百来个护卫就公然进城的话,未免太过冒险。

一行人路过市中心的大广场时候,游行的队伍堵住了街道。从车厢的窗子里观察,可以看到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举著火把和各种各样的横幅正从面前走过,标语上写著:“打倒魔族,抵御侵略!”、“远东是我们的圣战!”队伍里大多是老幼妇孺的平民,也有不少是身著制一服 的军人,一个个神情悲愤。

队伍前面的高台上,有个老头子在声嘶力竭的好像是在进行著什麽演说:“……夺回我们的土地!士兵们,挺一起胸膛投入血战!魔族兵已经近在眼前!勇敢的进攻,将敌人粉碎,就像我们的祖先曾经做过的那样,你们将会证明……”

这时候街道出现了一个空隙,马车开始行驶,下面的话听不清楚了,只听见游行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万岁!”、“打倒魔族!”、“进攻,进攻,夺回远东!”

车声辘辘中,帝林压抑了内心的愤怒,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蠢货!你们难道就看不出来吗?离开了瓦伦要塞的庇护,对於魔族的任何主动攻击,都将是极其愚蠢的自一杀行为!如果我们的军队在远东平原上被消灭掉了,那我们就失去了最後的抵抗力量。整个人类种族将被灭绝,我们的文明将被毁灭,我们的子子孙孙,也将世世代代沦为魔族的一奴一隶!”

马车停住了,有人掀一开车帘探头进来说:“大人,到了。”帝林睁开了眼睛,下了马车,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一子。他眼前的,正是前任总长遗留给他独生女儿紫川宁的庄园。

当紫川宁在熟睡中被佣人惶恐的叫醒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小姐,外面来了很多兵。”迷糊中,紫川宁过了半天才明白了佣人的意思,匆忙穿好衣服抄起把剑赶到了客厅时候。

前门的走道上一片明亮,影影绰绰,到处是神情肃杀、手持火把照明的士兵,他们的军靴气势汹汹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了鸟黑的脚印。一队身穿黑色制一服 的宪兵正把卡丹挟在中间往外走,宪兵们的动作很是粗一鲁,推推攘攘的。

紫川宁看到,这个寒冷的冬晚,卡丹身上还只是穿著睡衣,可以想像到她是刚从睡梦中被士兵们从被窝里抓起来的。自己的佣人们手足无措的在一边围观,神情惊惶,没有人敢上去阻拦干涉。

看到这种情形,紫川宁只觉得一股怒气陡然从胸口升起。她几步抢到了门口,堵住了大门,向士兵们喝道:“站住!”

领头的一个小队长很粗一鲁的喊著:“小一妞 ,让开!再吵我们连你也——”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一把冰凉的剑已经一逼一在他面前,紫川宁秀发略微蓬乱,眉峰蹙紧,眼睛中却射一出一逼一人的寒光,低沉著声音说:“听著:我是紫川远星的女儿,紫川参星的侄女,家族的下任总长——紫川宁!你打算连我也怎样,嗯?”

她的话语冷森,其中充满了腾腾的杀气,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那群平时刀口一舔一血的汉子们都不由自主的齐齐退後了一步。

小队长惊惶地後退几步,赶紧下跪行礼:“下官不知紫川小姐身份,多有冒犯!请小姐恕罪。”跟著他,齐刷刷一客厅的兵都跪了下去,齐声说:“请小姐饶恕。”

“起来!”紫川宁沉声发令,看到那些士兵如此的害怕自己,她心里隐隐倒也有几分得意。她问那个试惶诚恐地爬起来的小队长:“是谁下的命令让你们过来抓人的?”

小队长支吾著:“这个……这个……”在紫川宁一逼一人的目光审视下,他低下了头,却没出声。紫川宁目光扫射四周,士兵们纷纷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在几个举著火把的士兵簇拥下,帝林微笑著出现在门口。他刚才一直在门外,不出声的看到了整个过程,心里暗暗骂自己的部下:“全是废物!这麽多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吓倒了!”本来他是不想出面的,这下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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