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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步步追心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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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反击,“你们非法拘禁我是调查犯罪的事情,这和我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无可奉告。”
  “你的前夫是龙门的暗门主,你知道吗?”
  “什么龙门?”温暖茫然问,她是演员,想要什么表情就有什么表情,非常专业。看来联邦的资料非常齐全,这世上没什么秘密可言,只有公开的秘密。
  他们不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那儒雅男子笑了笑,态度温和至极,“或许,我们应该请他来问话,毕竟他是最熟悉你的人,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什么线索,你说呢?”
  温暖心中大怒,该死的他们,竟然用叶非墨威胁她。
  不能上钩,不能上钩,她不能害了无双,绝对不能。
  否则她更对不起叶家了。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的事情和我完全无关,生了病快死的前夫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请他就尽快,说不定他真的知道什么,请他就放了我。”温暖冷冷说道,语气无情得有些尖锐。
  那儒雅男子蹙眉,同样冷锐地眯起眼睛。
  威尔和丹尼尔相视一眼,两人都往后一靠,似乎对温暖这样的反应很无奈,威尔沉声说,“女孩,你再这么继续浪费我们的时间,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我也不想彼此浪费时间,你们也在浪费我的时间,或许这人刚好是我的粉丝,正好对我的胎记很感兴趣,所以她专门研究自己纹了一个,我在国内很有名气,在国际上也算小有名气,有些粉丝对偶像是很狂热的,什么都做的出来,模仿穿衣风格,模仿走路,模仿声音什么都不奇怪,模仿一个纹身更没什么惊讶的,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去查,或许会有线索给你们。”温暖淡淡说道,面对FBI的盘问,她是冷静又机智的。
  可有些时候,冷静和机智也帮不了她。
  国际刑警追查无双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转交给FBI,如果FBI再查不出什么,他们也顶不住压力,所以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线索,并不想放掉。
  哪怕这个线索只是他们推理的,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他们也会死抓着不放。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给她吃点苦头。”威尔沉声说道,他身后的几名探警上来,抓住温暖往后拖,温暖不安问,“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温暖连人带椅子被人拖到正中央,其中一名男人很利索地用铁链套住她的脖子,另外一人摇动扶手把温暖连人带椅子吊起来……
  铁链缠得温暖透不过气来,好疼好疼,整个人垂直被人吊在天花板上,无法呼吸,因为缺氧,脑海剧烈地疼痛和昏眩起来,脸上也涨得发青,那铁链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冰冷地贴着她的肌肤,要把她整个人都套死。
  好难受……
  好难受……她想呼救,声音却被卡在咽喉,难受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眼前渐渐黑暗,那男子突然松了扶手,温暖连人带椅跌落在正中央,铁链也松开,她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头部剧烈地疼痛,好像有人用钢刀在砍着她的骨头,她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咳嗽,咳嗽……
  空气慢慢地灌进来,她稍微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威尔问,“你认不认识她?”
  温暖虚弱地靠着,抿唇,脸色死白,认不认识?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逃得过吗?
  “不……认识!”她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彻底惹恼了他们,丹尼尔使了一个眼色,男子又把铁链缠在温暖脖颈上,她想用手去掰开,却被人用力一扳,她的骨头几乎要断了,疼得温暖惨叫,还来不及反应又被吊起来。
  反反复复五次,几乎要了温暖的命,第五次把她吊起来又摔下来的时候,温暖吐出一口鲜血,染红胸前肌肤,威尔再问一句,“你认不认识她?”
  她意识模糊,吐字已十分艰难,却冷硬又清楚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接下来,除了铁索吊起,脸上又被覆着黑布,以冷水冲刷,缺氧的脑海渐渐让她的意识也变得单薄,飘远,温暖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挣扎。
  审讯是如此严酷,且冷酷,她艰难地保持意识,没让自己说出将来会后悔的话,宁愿被折磨,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自幼怕痛,这一次却意外的忍得住。
  昏迷,被泼醒,昏迷,继续被泼醒。
  丹尼尔重复问了几句,认不认识照片中的人,温暖只字不提,她已说不出话来。
  那儒雅男子眯起眼睛,威尔和丹尼尔看过去,他耸耸肩膀,此时电话响了,威尔接了电话,说了几句看向温暖,微微变了脸色,不甚和善挂了电话,温暖已经昏迷在铁椅上,气息微弱,长发淋湿贴在脸颊和胸前,混着鲜血,十分狼狈。
  威尔冷笑一声,“一名艺人,面子倒是不小,高层有人亲自打电话,不准严刑拷打,后果自负。”
  “谁打来了的?”
  “上头倒过来的,受到不同政府部分的压力,扛不住了,不准我们伤害人犯,区区一名艺人,她有什么面子能让这么多人出动,一定有问题。”威尔冷声说。
  “一定有古怪,她一定知道什么。”丹尼尔笃定说。
  威尔看向昏迷的温暖,摊手问,“怎么办?”
  两人同时看向在一旁倚着的儒雅男子,询问他的意见,政府部门权力相互制衡,很多事一时他们也摸不清情势,如果继续审讯,温暖一定撑不住。
  如果死了,谁来负责?
  那儒雅男子说,“先上去再说。”
  几人把温暖丢在地下室,先行离开,如昼灯光下,温暖的脸满是血水,浑身湿透,腰间和手腕被勒出血痕,盐水渗到皮肤中,哪怕昏迷,她的眉头也因疼痛皱着。
  地下室,一时只有水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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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邦调查局负责无双这一案子的人和自家顶头上司起了争执,坚决不肯释放温暖,更一句断定,温暖一定和无双有关,她根本无法给出蝴蝶胎记的解释,令人起疑。
  他们正在审讯中,相信再过不久就能抓住无双。
  墨小白和龙门的人都动用自己内部的人给FBI施压,杜迪也没有置身事外,可这一次无双的事件影响深远,政府之间权力制衡又过于厉害,双方争持不下,温暖一直被关押。
  杜迪和龙门的人提出看望被否决。
  这件事列为最高机密,不准人看望,杜迪激怒,墨小白寻思着要不要以野蛮的手段营救,黑手党在FBI内部的人已经查过,温暖并不在联邦调查局。换句话说,他们把人秘密关押,一定是严刑拷打,直到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
  据点已报告给墨小白。
  杜迪迫不得已,只能给司法部最高部长打电话,他就不信,他不能和平解决此事。
  他和墨小白、龙门处理事情方式不一样,毕竟杜家和官方是有合作的,不能撕破脸。
  杜迪会见美司法部最高部长,杜家在美国是一个老字号的军火商标,从杜迪父亲那一代开始,杜家集体移民,重心转移到美国,在美国不管是政坛,还是商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杜迪本身是美国官方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且是合法的军火供应商,杜家的人在美国政坛也有说得上话的人。杜迪每年给议员选举提供庞大的资金,且以资金换取军火交易各种渠道,双方互惠互利,杜迪和美国政界有影响力的人都有密切的联系。
  这一次会见美司法部最高部长,也有两名同党派议员在场,没人知道他们商议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交易,杜迪拿到一张温暖的释放令离开。
  温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睛酸痛,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快十个小时,迷迷糊糊,威尔和丹尼尔、那儒雅男人都在,他们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那儒雅男子不再倚着看戏的模样,见她醒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铁链在地面上拖出一窜冰冷的声音,仿佛最危险的警告。
  “说,你认不认识她?”那儒雅男子厉声问,“只要你承认,我们都能回家了。”
  温暖被掐得透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是多么难受,她这几天都尝够了,也意外的能够坚持下来,她浑身是血,却倔强倨傲地直视他。
  “你想听什么……你……告诉我,我会……说给你听。”温暖断断续续说,那男子加重了力量,温暖嘴巴张开,他再一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这一刻,她非常的想念叶非墨。
  或许,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生离死别,原来是这么难过的事情,绝望淹没了眼睛,温暖缓缓闭上,那男子冷哼一声,把她丢到一旁,珍贵的空气灌入鼻腔间,自由是如此的珍贵。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那儒雅男子从腰间拔出配枪,黑乎乎的枪口对着温暖,她只是在呼吸,并不惧怕,哪怕下一秒他就开枪,她也要好好地呼吸。
  珍惜活着的每一秒钟。
  “大卫,你干什么?”威尔和丹尼尔冲上来,温暖想起黑脸和白脸,一人扮黑脸,一人扮白脸,这戏码没意思,她见过不少次了。
  “再不说,你死!”儒雅男子开口,声音冰冷。
  温暖还没回话就听到一声戏谑又傲慢的声音,伴随一声口哨声传来,华丽的男中音带着醉人的笑,“你说谁死呢?”
  威尔、丹尼尔和那儒雅男子仓惶回头,却见他们身后的几名探警全部倒地,一名穿着米色休闲服的男子手持银枪指着他们,他的身后有一排蒙面男子,足足有十余人,看架势都是精英特工。
  “乖,放下枪来,不然我什么都不保证。”男子傲慢地笑起来,枪支指了指他们三人,他身边一名男子突然朝那儒雅男子大腿开了一枪,这是消音手枪,没什么声音,那儒雅男子大腿出现一个血窟窿,惨叫一声倒地,威尔和丹尼尔丢了枪械,把手举起来,趴在一旁不敢再动。
  男子上前从他们后腰拿出钥匙,半跪在温暖面前,眸中掠过一抹戾气,慌忙打开温暖的脚镣,温暖昏昏迷迷中看见一双漂亮的凤眸。
  “非墨……”她喃喃喊了声,男子苦笑,“小表嫂,我长得比小表哥好看吧?”
  他正要解开温暖的手铐,背后一名男子微型电脑的男人说,“小公子,杜迪来了。”
  ……
  杜迪和几名联邦探员进来的时候,威尔、丹尼尔和那儒雅的男子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其余的探警被人射了麻醉枪,只有那儒雅男子受了枪伤。
  杜迪直奔到温暖面前,见她如此狼狈,心疼又愤怒,厉眸扫向伴随而来的FBI高级调查员,温润的男子失去一贯的绅士风度,厉声说,“我不会这么算了。”
  高级调查员面有愧疚之色,杜迪慌忙打开温暖的手铐,把她圈在她脖子上的铁链拿下来,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腕都是伤痕,触目惊心,身上还有血迹,狼狈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性命。杜迪泛起怜惜,脱了外套披在温暖身上,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匆匆往外走。
  FBI探员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受了枪伤。
  杜迪抱着温暖在两名护卫的保护下匆匆穿过冗长寂静的街道,这里不能停车,两边是高大的政府大楼,这座危险,血腥的地下审讯室就设立在这里,每年都有无数的人秘密消失于此处。
  车子已在外面恭候着,他把温暖护在怀里,匆匆上了车,命人开车去医院。
  另外一辆轿车上,小黑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叶非墨,“少爷,少夫人被救出来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必了!”刚说完这句话,叶非墨唇角溢出少许鲜血,也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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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名联邦调查员在地下室查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没看见任何人进来,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一路下来也没看见谁出去了。
  门口的监控器也没有任何人入侵的画面,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潜到政府大楼的地下室,还能遁地飞了不成?
  最后他们才发现下水道有人通过的痕迹,立刻派人来调查,企图找到任何留下的线索。
  叶非墨被送去医院,小黑打电话通知程安雅,因为有医生在飞机上全程想陪,叶非墨的情况也不算太糟糕,他一心赶到这里就接到墨小白的消息,找到温暖了,让他在门口等着。没想到结果等来的是杜迪抱着温暖出来,温暖看起来已经昏迷不醒,叶非墨自己也难以负荷长途飞行带来的疲倦和伤痛,再一次送进医院。
  所幸的是,问题并不是很大,只需要仔细调养就好,程安雅和叶三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温暖没有事情,叶宁远和许诺也不必跑美国一趟,程安雅和叶三少两人坐飞机来美国照顾叶非墨。
  杜迪既然能弄到司法部最高部长的释放令,温暖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叶三少也告诫墨小白期间不准找联邦的麻烦,免得事情越弄越大,最重要的是看住叶非墨,不住他乱来,龙门一切指令听唐舒文。
  他怕他们几人为了给温暖出气,把政府给热闹了,前段日子叶天宇做的好事,他们可不敢忘了,不能再让叶非墨也干一次。
  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能免则免。
  无双知道温暖的消息是墨小白告诉她的,那是事后告诉她的,没想到一个纹身引起这么多问题,无双自己都没想到,她也感慨联邦探警的思维真是太天马行空了,竟然能把两个生活在不同的半球,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联系在一起,还严刑拷打,这真的太离谱了。
  同时也给她提了一个醒,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她没想过这个纹身会带给温暖这么大的麻烦,当初单纯只是觉得好看,事情闹到这地步,她以后穿短袖要注意一些了。
  不成,这纹身要去掉,不然麻烦迟早会出来的。
  无双知道温暖无碍后,当即找黑手党医生帮她去纹身,免得再给温暖惹麻烦,可一去纹身也就不打自招,说明她知道温暖被联邦请去的消息,所以无双果断决定穿长袖,能少麻烦就是麻烦。
  美国的卫星真是没事做吗?竟然能拍到她的照片放大来。
  她在意大利这几天都是短袖,会不会被拍到?
  无双让墨遥去查他们的卫星系统里的资料,一旦有就立刻删除。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个纹身给温暖带来杀身之祸,无双觉得很抱歉。
  她要不要去看一看温暖?
  “小白,你帮我去医院看看温暖。”无双说道,“下次见面我再好好和她道歉,她这一次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要去晚一步,说不定就被FBI毙了,杀人灭口来得干脆,幸好来得及。”墨小白也是心有余悸,“你放心吧,杜迪既然能搞定,后续多半不会出问题,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他们也不会找温暖麻烦。我会去看她的,小表哥也进医院了,他们不愧是夫妻。”
  无双,“……别贫了,非墨没事吧?”
  “死不了,就是半死不活那种。”墨小白凉凉说。
  无双叹息,情字伤人于无形啊。
  “白夜叔叔和苏曼叔叔恐怕要被气死了,要不要救他回来又糟蹋了身体。”无双无奈说道,“小白,你办法那么多,想一个让他们复合呗。”
  “你当这是过家家啊,感情这么容易说离就离,说合就合还能算感情吗?”
  “那倒也是。”
  ……
  温暖醒来的时候,一身疲倦,眼睛眨了好几下,视线才慢慢的清明起来,触目一片白色,她人在医院,谁把她救出来了?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就昏迷了,她因为是叶非墨来了。
  她有危险,叶非墨一定会在她身边的。
  她迷迷糊糊还叫了他一声,是他吗?是他吗?温暖一动就扯到伤口,剧烈疼痛,她痛呼了声,蹙眉喃呢,病房中没有人,她目光期盼地看向门口,希望推门而入的是她心中所想的人。
  转而又觉得悲哀,如果真的叶非墨,那又怎么样?
  她和他都离婚了,她还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如果真是他来了,她该怎么面对他?温暖心情顿时十分复杂起来,人在最危险,生死徘徊时,所想的一定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可这个最重要的人,是现在她最无法面对的人,温暖甚至期盼,救她的人不是叶非墨。
  这种矛盾的心情,把她折磨的心口疼痛起来。
  杜迪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温暖伤心难过的表情,他以为她的伤口疼了,慌忙过来,坐到一边,眼睛净是心疼,“温暖,怎么了?是不是手上疼了?还是哪儿疼了?”
  温暖不知道怎么说,哪儿疼了呢?
  都在疼啊。
  她有一丝恍惚,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杜迪会出现在这里,在地下室里救自己出来的是杜迪吗?温暖好疲倦,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不管如何,她已逃离那可怕的地下室。
  逃离这种可怕的审讯。
  “没事了,没事了,不会在有人伤害你。”杜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腕上缠着纱布,动作不太灵敏,杜迪坚定地看着温暖,“你放心,在我身边,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这一次,是他的疏忽,事情来得突然,措手不及,没最及时地救下她,如果不是耽搁那么长时间,或许温暖就不用受苦,在他的地盘上,竟然无法保护温暖周全,这一点让杜迪很挫败,也很内疚,更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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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迪自责,温暖却感激,若不是杜迪营救,她恐怕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长时间,温暖含泪点头,“谢谢!”
  “傻丫头,不用说谢谢,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杜迪说道,她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生来就是让他保护,让他宠爱的。
  她闭上眼睛,忍住心中的失落和庆幸,是杜迪,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有失落,也有庆幸,非墨现在身体不好,应该不能坐这么久的飞机来美国。
  是她想得多了。
  或许是思念太深,生了幻觉。
  温暖倏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就把我安排的医院,没事吧,会不会……很麻烦。”
  “什么麻烦,没有事,我有正式的释放令,他们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你很安全,也很自由,没事的,放心。”杜迪知道她想歪了,慌忙安抚她。
  要是通过不合法的途径救她,温暖也就成了通缉犯,不能在美国生活。他是不愿意的,再说他和官方的关系,只要付出一点代价就能让温暖在阳光下生活,他没必要冒险,也没必要让温暖失去她原本的生活。
  温暖心中疑惑,有些凌乱的片段闪过脑海,她倏地想起一个华丽的男中音,小表嫂……那是小白的声音,温暖唇角一扬,原来是那人是小白,是小白来了,再接着是杜迪,小白考虑到杜迪能合法把她救出去,所以才会离开,是么?
  原来如此。
  小白真的大胆,那种地方,他怎么敢来。
  “温暖,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再说好不好?”杜迪安抚着她,温暖点头。
  再一次醒来,精神已好很多,护士给她量体温,发着低烧,并没什么大碍,她坐起来,脖子上缠着纱布,十分难受,也不能动得太厉害,不然会扯动伤口。
  手腕上也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伤口没有脖子那么严重。
  她的声音因为颈部的伤,有些沙哑。
  刚吃了点东西,杜迪进来问她的身体情况,说有名FBI的探员要问她事情,温暖一听到FBI就害怕得浑身颤抖,那十几个小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场。
  杜迪说,“不要怕,只是一些平常的问题,不会再伤害到你。”
  温暖也不想杜迪温暖,点了点头,是杜迪让他们进来,是两名白人男子探员,问温暖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是谁向FBI调查员开枪,在杜迪他们进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见到什么。
  温暖全然不知,说自己昏迷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不见,因为杜迪他们进去的时候,温暖就是昏迷在椅子上的,他们也见过温暖的伤口,就算没见过,也看过验伤报告,所以温暖的话可信度颇高,他们几人也不好为难温暖,让她想起什么就和他们联系,杜迪送他们出去。
  温暖压了压心中的恐惧,她不会出卖无双,当然也不会出卖小白。
  “杜迪,这一次真的谢谢你,又麻烦你了。”温暖说道,再一次道谢,总是麻烦杜迪,她真的觉得很抱歉,当初答应随他一起离开,她没守承诺。后来到美国,杜迪想帮忙,温暖又拒绝了,温家什么都帮她安排好了,她一直努力想和杜迪保持距离,心中也知道杜迪对她好,可没法回报的事情,她不想浪费杜迪的时间,也不想接受杜迪的好意。
  因为她欠了他很多,服装秀的事情才答应他友情出席,眼看时间逼近,她这一身伤恐怕也不能守住承诺,不能出席了,温暖觉得很挫败。
  她答应杜迪的事情,总是因为一些外因无法做到,杜迪还为她如此冒险,她真的很过意不去。温暖不是傻子,墨小白这样身份的人,不管是黑手党还是艺人的身份,认识的人都很多,政府内部也有他的人,可墨小白最后都没办法要也用这样的方式救她,杜迪却能让她以合法的方式离开,没有任何污点,她知道,杜迪一定和政府交易了什么,因为他是老字号的军火供应商,本来和政府关系就密切,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彼此都有利用价值,这一次为了她,杜迪一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一想到这里,温暖就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她欠杜迪的,越来越多,多到数不清了。
  她真的还不起。
  “温暖,我刚刚说话了,一点都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别想太多,好好的把伤养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知道吗?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杜迪说道,“我会帮你搞定所有的一切。”
  温暖含泪点头,一名男子如此深情对待,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且明知她心意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份心思,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如果觉得抱歉,那就好好养伤,把伤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杜迪笑着揉揉她的头,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有时候对一个人好,只是缘分的问题,一个施,一人受,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只要你肯接受我的好意,我的帮忙,我已经很满足,这是我所求的,不需要你什么回报,知道吗?”
  “可是……”
  “没有可是!”杜迪斩钉截铁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温暖,“我就是想对你好,所以温暖,请不要拒绝我,好吗?”
  温暖没有话说了,他都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杜迪突然一笑,“通过这件事,我反而更欣赏你了。”
  温暖不解地看着他,杜迪笑说道,“以前我认识的温暖,勇敢,热情,积极,善良,是带着阳光的女孩。这一次你被FBI扣留十几个小时,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宁愿承受皮肉之苦,宁愿失去性命也保守秘密,真的让我很欣赏,我们道上称之为义气。FBI的审讯很多男子都承受不住,你却承受下来,没有屈服,温暖,我为你骄傲,无双也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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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暗暗惊讶,杜迪也知道,那是无双吗?温暖灵光一闪,总算想起来了,他是因为看见无双的蝴蝶,才会追问到她,只是没想到杜迪和无双竟然这么熟,她听那帮探警说的都是白狐,不是无双,他们并不知道白狐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不用这么惊讶。”杜迪笑说道,“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谁?”
  “你的亲人。”杜迪笑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让承天过来了,只是最近俗事缠身,再加上盈盈……我想等盈盈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告诉你的。”
  温暖挑眉,亲人,龙家的人么?
  “是谁?”
  “你哥哥。”杜迪说道,定定地看着温暖,“你有一个哥哥。”
  温暖万分惊讶,从来没有听他提及过,自己有一个亲哥哥,温暖的心不免有些雀跃,杜迪笑看着她,“你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我会慢慢说给他听的。”
  这兄妹两人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
  温暖点头,想再一次道谢,可滑到唇边又忍住了,杜迪所,道谢太见外了,杜家和龙家交情本来就好,他不想她如此见外。
  温暖听了他的话,再一次回想起这一天一夜的事情,她仍觉得噩梦,不愿意回想,杜迪看出她的心思,安抚说,“忘记它吧,只是你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事。”
  “我会忘记的。”温暖淡淡说,她一定会忘记的,这种不开心的经历,真的不愿意再回想起来。
  门上传来敲门声,杜迪在人在外面说,“爷,叶琰想见温小姐。”
  温暖心中一喜,小白?她惊喜地看向杜迪,“我要见他。”
  ……
  墨小白和杜迪错身而过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进门就关了房门,愉快地喊了声,“小表嫂,哇,真是可怜,小脖子都僵了吧?”
  “天啊,你就这么来了,不怕引起轰动?”温暖笑看着墨小白,打扮得很欧美风,精致完美,颇有贵族气息,又性感得令人心醉,若不是她心中有比他更性感的对象,她一定会对叶琰着迷的,就冲他这张脸。
  他真是完美得不可思议。
  国际巨星叶琰探病,那是多大的殊荣啊,她都怕粉丝挤满医院门口呢,国外的记者给艺人们很大的生活空间,没有国内那么夸张,可叶琰的身份实在太特殊,要是被人发现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你想多了,这是私人医院,保全做得很好的。”小白笑着坐过来,“我还以为时装秀到会见到你呢,看这模样,你是去不了了。”
  “是啊,没办法。”温暖微笑,动了动自己疼痛的脖子,“我一动就疼得要命,声音又难听,本来英语发音就不算很准,去了可要丢脸了。”
  “哈哈,小表嫂一如既往的可爱。”
  温暖突然正了脸色,“我和非墨离婚了。”换言之,她已经不是他的小表嫂了,墨小白却无所谓,还是小表嫂小表嫂地叫,温暖无奈,只好随了他。
  “FBI的人这一次过分了,因为我姐的事情,受苦了,我姐说等她下次见到你,当面亲你一个表示感谢。”墨小白把无双的话改动一下大奉送。
  温暖一点都不买单,“这是你说的吧,别赖给无双。”
  “小表嫂你真了解我。”墨小白大笑,一点都不介意温暖拆穿他,温暖担心地问,“你带人去下面救我,没惹什么麻烦吧?”
  “放心,我们能惹什么麻烦,都是麻烦惹上我们。”墨小白豪爽地挥挥手,“被FBI他们发现踪迹也没事,正好提醒他们基础设施是多么的重要,不安全啊,我们这还给他们提供了完善的机会呢。”
  墨小白语气无比的狂傲,他有这个资本,温暖基本上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担心了。
  “没惹麻烦就好,我就担心出事,他们很厉害。”温暖心有余悸地说。
  “小表嫂,那是你世面见得少,厉害的你都没见过呢,再多遇见几次就习惯了。”墨小白拍拍她的头,“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其实呢,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真要说出我姐也没事的,惹出麻烦我们应付得了,没必要让自己受苦,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姐给你带来的是无妄之灾,你可以选择不承受,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墨小白难得如此正经地说一件事。
  这也是叶非墨的意思,叶非墨的意思非常简单,谁惹的麻烦谁来收拾,谁有危险都不关她的事,她能跑多远是多远,能供出多少是多少,哪怕全供出来也是应该,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
  幸好非墨每见到地下室的温暖,不然还不发疯了。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拖着一个病痛的身体来救温暖,没想到看见杜迪救她出去,自己承受不住高空飞行再一次进医院,墨小白要是知道叶非墨当时就在外面,说不定他一冲动就带温暖走了。
  幸亏没冲动,杜迪带温暖走,那是走合法程序,以后温暖都不会有任何麻烦,要是他们带温暖走了,地下室又有伤员,温暖日后麻烦怕是不断。
  所以,冲动是魔鬼,这是真理。
  “小表嫂,有件事,我真的想请教你一下。”墨小白笑眯眯地看着温暖,虽然在笑,可态度是难见的认真和严肃,温暖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她想,她一定不会也很愿意面对墨小白的问题,可看着墨小白沉默的眼光,温暖还是点了点头,墨小白问,“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凡事三思而行,你在乎的一些东西也许正是小表哥不在乎的。诅咒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也没人怪过你,我知道你离开小表哥也是为了他好,想他身体健康。胃癌只是一个巧合,真的不是因为你,所以他才得胃癌,他没遇见你以前,白夜叔叔就断定他以后会有胃癌,所以全然不关你的事。你离开他,本意是为了他好,可倘若,你离开他,反而加速他的死亡,你会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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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艰涩地咽了咽滑到唇边的话,心惊胆战,她微微慌乱地看着墨小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非墨出了什么事?”
  “小表嫂,你还没有回答我哟。”墨小白可爱地问,仿佛一名讨不到糖果的孩子正吵着要糖果,表情十分可爱。温暖的心揪疼起来,她不是没想过这问题。
  当初就是怕如此,所以她守在手术室外不敢离开,她以为她离开了,非墨手术成功,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她一直是这么根深蒂固地认为的。
  最近一次和程安雅通电话,她也告诉她,叶非墨后续的手术都很成功,估计一年就能完全恢复健康,如正常人一般,身体健康,也不会复发,她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承受这么多白眼,忍受那么多孤寂,也背负着很多朋友的不理解,不谅解,她总算找到一点点安慰。
  总算觉得离开叶非墨是值得,心中也没那么伤感,毕竟只要叶非墨好好的,她想她都会感激上苍的。
  墨小白这么问,是不是非墨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以为非墨已经在恢复健康了,我没想过他出事,他一定会平安健康,长命百岁的。”温暖坚定地说道,他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当初离开韩碧的时候,他也撑过来了,这一次他一定也能撑过来。
  或许将来遇到一名开朗活泼又简单的女子,能带给他,她所不能给的温暖,看着他幸福,这就是她的幸福,全部的幸福。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
  她拒绝去想,叶非墨不能活下来的可能。
  “小表嫂,你不会没想过。”墨小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温暖一定想过的。
  温暖拒绝回答,选择逃避,“我真的不知道,小白,你不要逼我。”
  墨小白说,“没有人逼你,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如果因为你的离开,加速小表哥的死亡,我想你一辈子都会安乐,有时候你的想法,不一定是小表哥的想法。我一直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心中有什么就要坦白地说出来,当然,如果你认为你不爱小表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爱一个人,不要随意地为他决定什么,要问他愿不愿意,想不想要,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你的想法并不一定是她的想法。
  所以多听听一个声音也是好的。
  可若你不爱一个人,那你可以选择逃避,没人会怪你,因为你不爱他,他不能逼着你爱他,你也不能阻止他爱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若无其事,要么享受,要么拒绝。
  温暖分明爱非墨,何苦彼此折磨呢。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温暖轻声问,不顾自己手腕上的伤,着急地问墨小白,“到底是不是?墨小白,别吊着我,是不是非墨出事了?”
  “没有危险。”墨小白淡淡说,安抚着温暖激动的情绪,“他就在这家医院。”
  “你说什么?”温暖大惊失色。
  “他收到消息后就赶来美国,身体刚动过手术无法负荷复杂的高空环境,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温暖,他真的很爱你,哪怕知道飞行十几个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他也无所谓。”墨小白说得有些严肃,“你怎么舍得伤害一个如此爱你,你也爱的人?”
  温暖脸色惨白如纸……
  她慌得六神无主,可听墨小白说没什么身体大碍,她又镇定下来,非墨,非墨,何苦呢?她以为非墨会恨她,在她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之后,以他那么骄傲的性格,一定会恨死她。
  “小表嫂,看见你这么痛苦的表情,其实我很爽!”墨小白突然来了一句很喜感的话,温暖正伤心难过,忍不住狠狠地瞪他,你不管正在悲伤,还是快乐,都能被墨小白一句话破坏掉心情。
  “你瞪我做什么?看见你悲伤,我真的很爽,因为小表哥知道后,一定会很纠结,很别扭,一想我就很爽,其实你折磨他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你都不知道我从小被他和卡卡压迫得多么苦逼。不过呢,得留他一条命嘛,玩死了多不好玩,人生要是没了小表哥,我和卡卡该多寂寞啊。”
  “你好恶心啊,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温暖忍不住吐槽。
  墨小白食指在温暖面前摇了摇,一本正经地说,“小表嫂,你错了,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实,即使你不要小表哥了,还是有男人要他的。”
  温暖,“……”
  她拒绝和墨小白谈乱这个问题,谈乱他攻守的问题她毫无压力,可讨论她曾经的老公攻受问题,她很有压力,墨小白你很变态啊。
  墨小白看着温暖的表情,哈哈大笑,温暖也知道他是为了逗她开心,不和他一般计较,“他醒了没有?”
  “他是指哪位?”
  “你的小表哥!”温暖蹦出一句,墨小白,“……小表嫂,你不要这么喜感好不好?哎呀呀,我怕你了,醒了,醒了,正半死不活地在楼上养伤呢,对了,忘了说句,他的病房正好在你头顶上,正好和你们家的格局一样了,我觉得你要是想他了,可以拿个什么东西戳戳天花板,他一定能感受到的。”
  温暖仰头看天花板,“……”
  墨小白想想就兴奋,“照我的话做吧,一定有效果,小表哥心情一好,说不定伤也好得特别快,比你还早出院呢。”
  “你去拿什么东西戳戳看,看看他有没有反应。”温暖面无表情地吐槽,对叶非墨是不是正在她楼上都表示怀疑。
  “你不信我啊?”墨小白挑眉,做受伤状,温暖翻了翻白眼,继续不信中,墨小白摇了摇头,突然跑到窗口处,往上一喊,“小黑,你家少夫人在楼下哦,要不要拿个什么东西为你家少爷传情?”
  温暖,“……”
  半晌无声,温暖正要吐槽就听到小黑的声音,“少爷说你很无聊。”
  温暖,“……”
  598(2025字)
  墨小白摊摊手,表明自己的话非常靠谱,温暖真的愣住了,她以为墨小白说笑的,没想到是真的,叶非墨真的就在她的楼上,那是小黑的声音……
  她第一次恨两层楼间的距离为什么这么短,墨小白一喊他就听见了。
  相比于温暖的窘迫,叶非墨更多是愤怒,墨小白这小混蛋,他已经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不准和温暖胡说八道,他不想让温暖知道他人在美国。
  她对他说了这么重的话,她一出事,他就眼巴巴地跑来了,还弄得自己如此狼狈,情何以堪,他根本就不想温暖知道他的狼狈,也不想温暖知道,他如此白痴。
  被抛弃的男人,还有什么比爱着抛弃自己的那个女人更悲哀?
  他不想温暖可怜他,不想温暖有负担,更不想和温暖说话,也不想见她,知道温暖平安,他身体一好就想立刻离开美国,以后再也不做这种白痴的事了。
  哪怕没有他,温暖身边也有了让她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杜迪能帮她处理好一切事情,他对温暖而言,可有可无,真的完全不重要了。
  所以,他再也不要这样迫不及待地跑来,让自己如此不堪。
  墨小白和他的心思却完全相反,他和温暖总是相互在逃避一些问题,人和人之间要沟通的,什么都不说,自以为是,并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他担心温暖,关心温暖,爱着温暖,让她知道,这不丢脸,也没什么不堪,温暖知道了,只会更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关心担忧他的身体,两人都爱着对方,为彼此付出什么,为何怕对方知道呢?
  叶非墨性子别扭,墨小白就当和事老。
  他是真希望,叶非墨和温暖能恢复到以前开开心心的样子。
  一家和睦,这才最重要。
  他们这一家子,貌似感情都不太顺利,叶非墨不太顺利,他姐也不太顺利,他也不太顺利,各有各的烦恼,可两个人走在一起,又岂是简单的一件事情。
  “小表嫂,我曾经主演的一部片子里,我曾经问过我的女主角,假如我只有一天的寿命,我愿不愿意让我爱你,女主角回答,愿意,哪怕是一个小时也愿意。至少在活着的时候,人没有遗憾,我想小表哥也是如此想的,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小表哥的胃癌,治不好怎么办?你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墨小白说道,微微一笑,“你好好想一想,他就在楼上,我想五天之内,医生是不会批准他出院的。”
  换句话说,温暖想见叶非墨,上去就是了。
  他们就隔着一道天花板,楼上楼下,墨小白说,“表哥曾经为了你,打通天花板,我想,你也应该有勇气打破你们之间的天花板。”
  他说罢,离开温暖病房,杜迪和他的人站得远,没有听他们说话,杜迪也知道叶琰和无双的关系,点了点头,墨小白和杜迪不熟悉,没多做交谈,上楼去了。
  温暖躺在床上,心脏绞痛,楼上楼下,的确就一墙之隔,可哪有这么简单。
  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一步,又要回头吗?
  如果再发生一次,她赌得起吗?
  她当初下定决心离开,才几个月自己就后悔了么?
  非墨……
  杜迪没有打扰她,温暖闭上眼睛,心中想的全是叶非墨。
  ……
  墨小白一进来,叶非墨便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慌忙挥手,“小表哥,小表哥,别动怒,别动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了都做了,还怕人知道做什么?小表嫂知道了,不知道多心疼你。”
  “滚!”叶非墨沙沙哑哑地吐出一个字,他的音色比上温暖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低沉沙哑,十分难听,墨小白很想念他小表哥富有磁性的音色。
  “恼羞成怒了?”墨小白挑眉,他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哎,小表嫂情况不是很好呢,我以为你很想听来着。”
  叶非墨怒不可遏,却生生抑制了脾气,墨小白就知道怎么戳中他的心脏,温暖情况不好?怎么不好了?很严重吗?FBI那些变态手段男人都受不住,她如此娇弱,一定受不住,是不是落下毛病了?
  叶非墨被墨小白吊得心中忐忑,偏偏他又不说,叶非墨冷下脸来,“她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滚吗?”墨小白委屈地看着自家小表哥,“你可真伤我心啊,想想我放弃那么高代言的广告不拍,跑来英雄救美,又来给你们打通心中的篱墙,可你却不领情,小表哥,做人不能这样的,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说是伤心,却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叶非墨忍无可忍,“墨叶琰!”
  墨小白见他真的动怒了,也不玩了,“颈部受伤比较严重,可能需要修养半个月,其他地方都是外伤,FBI的秘密审讯真是变态,竟然用铁索吊着她上上下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叶非墨一听,脸色十分难看,他看见杜迪抱着她出来,却看不到她的脸色,也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他醒来的时候墨小白就在这里,他问她温暖的情况,可墨小白却说温暖还没转醒,他一听就担心得不行,光听也知道伤中了,若不是他不能下床一定会亲自去问医生。
  听小白这么一说,他连杀了那几个调查员的心都有了。
  墨小白看出他一身戾气,忍不住说道,“小表哥,冲动是魔鬼,事情平息就好了,你也不想温暖再被FBI请来喝水吧?”
  这可不是喝茶,喝茶算是客气的,最起码能在明亮的办公室里问话。
  喝水可是在地下审讯室。
  叶非墨白了墨小白一眼,这种事用得着他提醒吗?
  599(2197字)
  自从知道叶非墨就在楼上,温暖就开始心思不宁,她很想上去看他一眼,却又不知道要和叶非墨说什么,在纠结去不去看他中间徘徊。
  杜迪事忙,却日日送来美味的食物,日日过来陪伴她,怕她一个人闷,总是来陪她,温暖感到过意不去,杜迪却无所谓,温暖心系叶非墨,也没说什么。
  她还不能下床,医生说要五天才能,有特别看护照顾,很无微不至。
  养伤期间,程安雅来看过她,她自己羞愧得无法面对她,当初走得那么决绝,就是为了叶非墨的健康,如今又是因为她,叶非墨反而危在旦夕,她怎么能不自责。
  程安雅却说她想得太多,这件事她本来怒极了,可见了儿子半死不活地躺着,程安雅所有的怒气也化成无奈,如果他们都年轻几十岁,当初也是如此疯狂。
  叶琛当年比叶非墨更疯狂的事情都做过,她又怎么忍心责备为情所伤的儿子。
  满心的怜惜尚来不及。
  温暖这一次也是无妄之灾,纯属意外。
  程安雅并不怪她。
  “你念的课程是几年的?”程安雅聊天的时候无意问。
  “2年。”温暖说道,她大学的学业本来就还没结束,“念完表演系,我想也再念2年导演,现在在申请了,我想合并在一起念书,三年如果能修满学分就好了。”
  修完了学分,她就可以回国了。
  好莱坞并非所有华人演员的梦想,如温暖她就更希望自己能在国内发展,并不想到好莱坞来,这几年能在好莱坞站住脚跟固然是好,哪怕站不住脚跟,积累经验也是好的,且不管如何,毕业后,不管她是不是好莱坞巨星,她都回A市,这是非常确定的事情。
  三年,程安雅点点头,三年后……又是什么光景呢?
  谁也不知道。
  程安雅不提她和非墨复婚的事情,自从他们离婚后,她就没提过,她该和温暖说的,早就说过了,她也不想介入儿子的婚姻,他们怎么样,看他们在造化。
  “非墨,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程安雅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担心,能走动了就上去看看,离了婚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当不成夫妻虽然不强求当朋友,见一面无所谓。”
  温暖咬着略显苍白的唇,嗯了一声,没给程安雅正面的回答,程安雅也不强求。
  这对孩子真令人操心。
  程安雅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杜迪,两人点头而过的时候,程安雅喊住杜迪,她蹙眉,脸色冷冽,“杜先生,令妹的行踪,你最好确认一下,我不希望温暖受到她的伤害。你妹妹是个疯狂的人,你想温暖平安,最好和她保持剧烈,免得刺到你妹妹的神经。不然我们放过她两次,绝无第三次。”
  她说罢,拂袖而去。
  杜迪被她眉目间的狠厉所惊,这位陪着叶琛经过无数风雨的叶家女主人总有一种令人臣服的气势,和叶琛酷似。程安雅的确担心杜月盈对温暖不利,如果温暖再出事,叶非墨又一个忍不住,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她恐怕真的会不顾一切派人做掉杜月盈,杜绝所有危害到温暖和叶非墨的人。
  她是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宁可伤害别人的孩子也不会让别人的孩子伤害她的孩子。
  罗马。
  龙承天接到杜迪的消息,让他过去华盛顿一趟,他在罗马也待了一阵日子,本想回东欧,杜迪说找到他妹妹了,人在华盛顿,龙承天二话不说,立刻命人准备飞机。
  他要去华盛顿,卡卡后天去中东,无双本来想留在罗马,查一查中东的情况,顺便看看黑手党在中东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如果没有她和鬼面打算去一趟。
  龙承天一说去美国,提起妹妹的事情,无双就想到温暖,转而想到自己手上的海蓝之心。
  杜迪,龙承天,温暖,叶非墨都在美国,或许海蓝之心真的管用,哪怕不管用,给程安雅拿去海蓝的衣冠冢陪葬也是好的,为了叶非墨,也为了温暖,无双也决定和龙承天一起去华盛顿。
  鬼面跟她一起去,龙承天怒,在罗马的时候就两人天天陪着无双,他就嫌鬼面碍眼了,竟然还要跟着一起去,他十分恼怒,鬼面保持一贯的不理会幼稚小朋友的作风,把龙承天气得差点丢他下飞机。
  这两人怎么闹,无双素来是不管的。
  可临上飞机的时候,墨遥很担心,无双的问题正敏感着呢,温暖在医院,联邦如今拿温暖无可奈何,可难保不会派人盯着医院。
  他们认为温暖和无双认识,所以一定会在医院守株待兔。
  以常理推断,温暖为了无双受伤,无双一定会去看她的,也正因为看出这一点,无双才没有立刻去美国,那是FBI的地盘,有无数的精英特工,非常危险。
  无双素来胆大心细,决定一件事不会退缩,再危险的情况也遇见过,所以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处理不了。
  于是三个人都上了飞机。
  鬼面和无双坐在一起,龙承天在一旁赌气,一边赌气一边想着自己妹妹,无双把温暖的资料给龙承天看,龙承天斜睨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无双淡淡说,“我以前查你背景的时候怀疑的,没想到是真的。”
  龙承天重重地哼了一声,无双戏谑地看着他,忍不住打击他,“看来你对你妹妹一点都不关心啊,她这么有名,安宁的广告欧洲北美都有,贴了满大街,你竟然不知道?”
  “老子什么时候关注过娱乐圈,对老子来说,她们都长一张脸。”龙承天愤愤说,看着资料上温暖的脸,又加了一句,“妹妹长得真漂亮,和她们不是一张脸。”
  无双,“……”
  唔,鬼面说的对,果然幼稚!
  无双看着这条诡异的海蓝之心,她真心的希望,这条项链对叶非墨能有帮助。
  海蓝,冥冥之中,你会保佑你的家人的,是不是?
  你素来最爱他们了。
  哪怕是不在了,也会守护他们的。
  *
  今天不好意思哈,光缆断了,这边地区都没网……7点前会更好的。
  600(2097字)
  墨小白今天没有下来看她,温暖一个人觉得十分闷,医生交代过不能下床走动,怕脚腕上的伤口裂开,温暖也遵从医嘱,没有随意下床走动,却闷了,她让看护小姐抱扶她上轮椅,她想到楼下院子里走一走。
  医院是最容易令人发闷的地方。
  看护是一名黑人小姐,做事非常细心,力气也特别大,抱着温暖很轻松地放在轮椅上,温暖第一次被女人这么抱着,感觉特别不好意思,连说了好几次谢谢,看护小姐特别可爱,有说有笑地推着她下楼。
  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温暖在房间里几天,总算能呼吸清新空气,内心特别高兴,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这样的阳光如果在夏威夷海岸,该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
  想象着美好的事情,温暖的心情也变得特别好。
  她想一个人在院子里走一走,看护小姐也依着她,顺便去偷一个小懒,温暖慢慢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走,医院有不少人在长椅上坐着休息,也有几个人坐着轮椅自由活动,有的有家属陪同,有的一个人在一起,有的脸上带着笑容,有的面露痛苦之色。
  温暖一个人推着轮椅在草坪上活动,看见一名带着宽沿帽子的女孩坐在草坪上正折千纸鹤,女孩年纪不大,东方女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岁上下,温暖想起温静,温静也差不多这年纪。
  “你为什么折千纸鹤?”温暖问,转而又觉得自己问这话实在是太蠢笨了,折千纸鹤还能有什么,定是祈福了,若非祈福,为何叠千纸鹤。
  “这是我送给爹地,妈咪和哥哥的祝福。”女孩抬起头来,笑容灿烂,温暖注意到女子面容十分苍白,且消瘦,她好像剃光了头,没有头发。
  温暖想,只有做化疗的人才会剃了头发,因为做化疗本身就会一直掉头发。
  这女孩应该病得很严重。
  “我高中的时候也会折千纸鹤。”温暖微笑说道,拿过一张黑色的纸,缓慢地折了一只黑色的千纸鹤,她折得很好看,比女孩折叠的好看,少女赞她巧手,并说道,“我是最近刚学会的,折叠的很难看。”
  “很好看啊。”温暖赞誉,笑意温暖。
  女孩突然一拍头,惊呼一声,用中文说,“你就是那个大明星吧,叫温暖是不是?我在街上看过你的广告,很漂亮哦……”
  “是啊。”温暖没想到她会认出来,女孩眼睛露出羡慕的光芒,“我真是羡慕你,能站在那么耀眼的舞台上,我也有一个梦想,希望长大后能当明星。”
  温暖一笑,“你一定可以成为大明星的。”
  只要心中有梦,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的大明星。
  女孩亮灿灿的眸掠过一抹暗淡,伤心说,“我没有机会了,我得了血癌,已经是末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梦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要离开了。
  温暖猜到她病得很严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血癌末期,她心中也是抽疼一下,这么可爱的女子,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却没来得及花开,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她一向很讨厌医院,因为在医院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总会出其不意的让你面对死亡,温暖说道,“那就好好地享受接下来的每一天,快快乐乐地过,也让你的家人快快乐乐的。”
  女孩重重点头,扬了扬手上的千纸鹤,“我以前很不懂事,知道自己有病,快要死了,每天都很不开心,都发脾气,害得爹地和妈咪也不开心,每天都流眼泪,后来我在医院碰见比我小十岁的小妹妹,她也得了血癌,她却比我乐观,天天都在笑,她是笑着离开的,我也想通了。我要把最美的笑容留给我爱的人,不会把眼泪留给他们看。”
  “嗯,这么想是对的。”温暖笑说道。
  小姑娘问,“你呢,为什么进医院?”
  “我吗?”温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伤口,脖子上还没拆线,手腕和脚腕的纱布也没拆开,整个人有些小笨重,温暖笑了笑,“我骑自行车摔了。”
  “摔得这么严重啊?”少女惊疑地看着温暖,自行车能摔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是,我也觉得我挺倒霉的。”温暖微笑说道,戏谑地眨眨眼睛,“幸好没把脖子摔断,不然可就惨了。”
  少女哈哈大笑,两人折了一会儿千纸鹤,少女突然问,“温暖姐姐,你认识那边的男人吗?他一直看着你,看了好久,好久了。”
  温暖一边折千纸鹤,一边笑着顺着少女的也视线看过去,正好碰见叶非墨来不及撇开的目光,她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非墨……
  他比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又瘦了,叶非墨算是那种线条还算温润的人,并不是十分冷硬,可他的下巴却也变得尖了,脸也特别削瘦。虽然还是那么英俊精致,却多了一种无法忽视的落寞和病弱,他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好,应该说是很糟糕。
  两人跟了二十多米,他穿着浅蓝色的病服,坐在长椅上,背后是茵茵绿草,正看着她,两人仿佛把对方看痴了,视线绞在一起,无法移动。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看过他了。
  心头绞痛。
  就撑着这么一身破身板来美国做什么?这个白痴,眼圈微微涩疼,每次看见他,她的没出息地陷入空白中,脑海里除了他,还是他。
  真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温暖姐姐,温暖姐姐……”少女的声音唤回了温暖的理智,她的视线从叶非墨身上收回来,少女见她眼圈红红的,以为她弄疼了她,慌忙道歉。
  温暖笑说道,“没事,不疼。”
  “温暖姐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温暖点头,再看了叶非墨一眼,回头答,“嗯,认识,是我很重要的人。”
  601(4023字)
  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叶非墨离她太远,没听清温暖和少女的话,只看见温暖垂眉间那一抹温柔笑意,如春天枝头盛放的海棠,美丽炫目,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这样柔情蜜意的笑容了?
  从他看见她和方柳城在床上开始,还是从他错手杀死他们的孩子开始,他再没见温暖真心笑过,哪怕是笑,也笑得那般勉强,那般令人窒息。
  她在笑什么?
  她又和那女孩说什么?说什么让她这么开心呢?他已经失去令她开心的能力了。
  他很烦闷,小黑在窗口看下面的时候无意说了句,温小姐在下面晒太阳,这小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说了句后偷笑就走开,他很恼羞成怒。
  为什么他身边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他分明表现得如此冷酷无情,不止一次发誓过再不管温暖的事情,他们还是如此轻易地看穿他。
  每个人都知道他的伪装。
  他从窗户那里,近似于贪婪地看着温暖自己推着轮椅,她很笨拙地推着轮椅,看护不在身边,草坪有不是很平滑,她推得很吃力,他恨不得立刻下去帮她的忙,让她随心所愿能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他并不想下来的,可看着,看着,她一个人就下来了。
  很白痴的一件事。
  他想,温暖并不会很愿意见到他,他也不太愿意让温暖看见他这么狼狈的一面,可他还是下来了,真是一个白痴,墨小白知道了一定会笑他的。
  “既然是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你没有过去打招呼?”少女问,温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她也想去打招呼,也想去和他说话。
  她也想去问他,非墨,胃口不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可这种想念,仿佛古时代思念丈夫的妻子,不管多思念都艰涩地咽在唇边。
  仿佛告诉别人,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她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
  墨小白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温暖无法克服自己的心魔,无法就这么在彼此遍体鳞伤后,若无其事去和他打招呼,夫妻离异后还会是朋友只是童话。
  少女见温暖不回答,灿烂一笑,“我对爹地、妈咪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哟。他们每天都会告诉我,他们多么的爱我,多么的疼我,希望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他们就怕我突然走了,来不及和我说他们多爱我。”
  女孩笑得更灿烂了,“虽然我活不长,可我很幸福,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这么爱我,我很满足。”
  温暖心中打针,看似这么平凡的几句话,却有一种令人心疼的味道。
  也触动温暖心中最敏感的弦。
  倘若一人突然死去,来不及告诉他,她多爱他,那定然是一种遗憾。
  可每个人的情况又不同,非墨一定会健康,她是如此深信着。
  所以她不敢去找叶非墨,怕自己真的再不敢离开,怕自己的不幸诅咒真的灵验,其实多少道理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旁人都在和她说道理,可又曾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有人会无条件的为另外一个人着想,她的问题,她自己知道,她的恐惧,也只有自己知道。
  叶非墨见温暖一直低着头,不愿意再抬起来,唇角勾勒出冰冷的笑意,温暖还是不愿意见到他么?所以摆出这幅脸色,她很想知道,她现在想什么?
  突然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为什么他看见她在下面就要眼巴巴地跑下来见她,结果她还不想见到他,这多么可笑,没有理由去见她,他就自欺欺人地想到偶遇,可偶遇,也是如此的不堪。
  叶非墨骤然站起身来,正想转身离开就看见叶三少、程安雅一起走来,墨小白在程安雅旁边不知说什么,把程安雅逗得眉开眼笑。
  “非墨,怎么下来了?医生说你不能走动。”程安雅走过来,担忧地说道。
  叶非墨刚要回答,墨小白骤然扬声,“啊,温暖,好巧,你也在啊。”
  他在叶非墨和程安雅面前没有叫温暖小表嫂,温暖倍感尴尬,墨小白一定是故意的,他这么喊着她,温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僵坐在那里,笑容僵硬地和程安雅和叶三少打招呼。
  墨小白,你真是惹事精!
  程安雅眉梢一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不喜欢热闹,习惯了寂寞的叶非墨为什么会突然下楼来,原来是偶遇来着,叶非墨沉默,脸色甚是不悦。
  程安雅笑着和温暖打招呼,“身体舒服点了吗?”
  温暖拒绝不了程安雅的好意,淡淡说,“好多了。”
  程安雅说道,“身体好些就成,过来坐啊。”
  叶非墨看向程安雅,有些不赞同程安雅的做法,这样太明显了吧,叶三少冷冷一哼,颇有一种嘲讽的意味。温暖更是窘迫,她正犹豫间,少女抓着她的袖子,满脸兴奋,温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脑残粉丝反应。
  “温暖姐姐,那是叶琰,是叶琰,我好喜欢他,我能不能和他说说话,你去帮我说说好不好?我好希望自己死前能和偶像说话。”
  温暖怜惜地看着少女,她眼中的兴奋和满足,让她想起了当年迷上叶琰的自己,那时候发疯的喜欢,甚是觉得如果叶琰能够拥抱她一下,方柳城不爱她都没关系。
  已经痴迷到这种程度。
  少女已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如果她能和墨小白说说话,算不算给她生的希望。
  温暖点点头,轻声和她说,“我去帮你问一问。”
  叶非墨见温暖滑动轮椅过来,因为是草坪,她滑得比较辛苦,他走了一步就停下来,他很想去帮她,让她不要这么辛苦,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程安雅笑了笑,推着温暖过来,温暖目光没有落在叶非墨身上,她对墨小白说,“小白,那边的小女孩有血癌,你是她的偶像,她想和你说说话,可不可以请你说几句鼓励她的话?”
  墨小白看向少女,少女兴奋地笑着和他打招呼,程安雅说,“这么年轻就有血癌,真可怜。”
  墨小白拍了拍温暖的肩膀,走向那少女。
  少女目光充满崇拜和憧憬,兴奋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墨小白大笑,性感迷人,“我真这么迷人吗?”
  少女忙不停点头,温暖哭笑不得,偏头便看见叶非墨目光灼捉地看着她,程安雅见状,拉着叶三少说道,“陪我到那边走一走。”
  叶三少硬被程安雅拉走了,就剩下叶非墨和温暖,一人沉默,另外一人故作冷漠,叶非墨坐着,温暖也坐着,谁也没说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温暖心中涌起一股悲伤,那少女身子如此娇弱,撑不了多久时间,倘若真的离开,她的家人该多么伤心。
  非墨呢?
  非墨的身体也如此虚弱,若是熬不过手术,她该怎么办?
  温暖想想就脊骨发寒。不敢再想象下去,心口总是有一种盘旋不去的伤痛,她很想转头看一眼,最近距离看他一眼,可硬是强迫自己,不准转过头去,目光就看着墨小白和少女谈笑。
  她承认,她是胆小鬼,一直以来都是。
  有些事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允许半途而废,她和非墨这辈子估计是情深缘浅。
  叶非墨咳了好几声,并非有意提醒温暖,或者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而是他是真的不太舒服,温暖冷硬了心肠,正想走开,叶非墨道,“见到我真的这么难以忍受吗?”
  哪怕是待一会儿,她都不愿意。
  天知道,他和她在一起,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可这种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温暖脚步顿了顿,侧身说道,“没有!”
  “你撒谎。”叶非墨沉怒说,目光渐渐染了一抹戾气,原本柔软的心情瞬间也如寒冰,这股寒冷,有温暖给他的,也有他自己给自己的。
  温暖莞尔,他的语气在她听来更像赌气,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他特别的可爱,男人赌气的时候特别惹人怜爱。
  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意义不一样吧。
  “如果你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就这么认为吧,或许你会觉得舒服点。”温暖淡漠地说,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两人并不认识。
  她要走,叶非墨突然从长椅上站起来,用力扣住她的臂膀,目光阴霾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温暖笑迎着他的脸庞,淡淡说道,“我去哪儿和你没有关系吧?”
  叶非墨怒,在远处偷窥的程安雅和叶三少翻白眼,这二人怎么总是在吵架呢?不管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总是脱离不了吵架这条路线。
  医院这地方不是最适合情意绵绵的地方吗,怎么到了她儿子这里就没效了呢,真是令人咋舌,程安雅特别郁闷一点是,“你有没有发现非墨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叶三少疑惑地看向自家老婆,深深地沉思,严肃地问,“非墨的脾气越来越差?你确定他的脾气曾经正常过吗?”
  程安雅叹息说道,“以前再不正常,他都是木然的一张脸啊,从不动怒,阴着算计别人,怎么现在越来越暴君了呢?他就不能像个正常男人追老婆那样,摆个苦肉计什么的吗?”
  如果这时候来一个苦肉计,温暖该多心疼他啊,这么一个亮点都不会用,真是笨死了,竟然还有心情和温暖吵架,程安雅很郁闷地想,叶三少的恋爱经验没遗传给叶宁远宝贝,也没有遗传给叶非墨,到底是遗传给谁了?
  这个问题值得探讨,这么好的基因竟然两个儿子都没遗传到,这不是好的不遗传专门遗传坏的吗?
  叶三少要是知道程安雅心中在盘算什么,一定马上抓她实施一次所谓的恋爱经验。
  叶非墨和温暖相持不下,温暖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也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他了,可A市的时候那么狠的话都说了,也不差这一点吧?
  这么一想,温暖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说实在话,对叶非墨,她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抓着我做什么?我累了,要回病房休息了。”温暖转动轮椅,有这么一个二脚东西真是不方便,她想走都走不成。
  叶非墨也不去抓着她的手臂了,用力扣住她的轮椅,温暖再怎么使劲也搬不动轮椅,忍不住怒目瞪向叶非墨。
  “你干什么?”
  叶非墨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闷着不说话,双手就扣着轮椅,以一种老子就是不让你走你能怎么办,有种你飞的表情看着温暖。
  温暖怒不可遏,见过他多次流氓了。
  可这一次流氓得实在幼稚。
  程安雅戳了戳旁边的叶三少,叶三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儿子和温暖拔河,表情非常的恶趣味,程安雅说,“你儿子越来越幼稚了,你发现了没有?”
  叶三少淡定反击,“两个儿子都是你调教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程安雅默了,有这种说法的吗?太不负责任了。
  两人在嘀咕到底谁拔河会赢,温暖和叶非墨却还在幼稚地争论着回病房和不回病房的问题,温暖有一种挫败感。
  叶非墨到底是哪根神经又不对劲了。
  太叫人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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