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有色有山河
冬之花为谁开
雪是冬天的花,绽放之日也是落地之时,它高贵冷艳,让一年徐徐落幕,为来年万物勃发“留白天地宽”。
一篇《雪》的课文,几十个汉字,有动有静,有寒有暖。好文字师法自然,不粉饰,不雕琢,落下来即是冰清玉洁。“庭前老树一株,枯枝带雪,恍如梨花盛开矣。”神来之笔,却是眼前景象的白描,让我想起近日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一夜大雪就把北京变成了北平,就把西安变成了长安。”可见,雪是有记忆基因的。
最解渴的水是白开水,最纯粹的颜色是白色,一望无际的洁白,使万千气象素到极致,平原和心原一起茫茫。那一刻天地统一了话题,一派静默。花开无声,雪落无声,每一代孩子的欢声笑语留在了雪仗里、雪人里,童年和童话有了清亮的背景。古人有一首启蒙的咏雪诗,简洁形象:“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梅花都不见。”数字与雪花一起重重叠叠地落下,绵润悠长。另一首诗,雪和梅索性搅在一起:“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雪花、梅花原是亲戚,德不孤,寒有邻。
雪的好,还在它的功能。40年前三原塬上,大雪天无须出工,知青们在白天看书、打牌,吼几首歌或几段秦腔,苍白的生活有了劲道。队长锁哥抽一口烟袋吐一口白云:“明年有白蒸馍咧。”大家一时安静,,常常饥饿的知青从肌肤的凛冽中感知了温暖。
20年前朋友小胡年关从深圳回故乡,车厢里拥挤不堪,昏昏沉沉。当火车一个转弯,突然有人大喊:“雪,雪!”霎时,所有人都凑到车窗边。在外打拼的游子历经了南方的热和苦,猛然又见故乡的雪,有人落泪。如今的老胡已在美国,如果有一天他生命的火车再转弯时,若有人再喊一声“雪”,已是千山外。
明代的一天,王阳明的友人指着山间一朵花问:“你说天下万物都在人心,这花自开自落,与我何干?”王阳明答:“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雪花亦然,它落在每个人的头上,独一无二的你顶着此时此地并无雷同的雪花,一片雪白,一时明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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