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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内陆深处的花

吉米仍然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从那高达五百米的绝壁上走下去。
  就算他能找到一根很长的绳子,那儿也没拴绳的地方啊!
  不管怎么讲,不斗争就屈服是愚蠢的,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
  如果有人来援救,那援救一定来自海上。他可以朝那里前进,一边继续干自己的工作,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在以后几个钟头里,他沿海边走了十多公里。他看到一些方场,它们完全被罩在帐蓬式结构的密纹金属网里,就像是一个个巨型鸟笼。还有一些方场看起来像一池池凝固的液休,上面布满了漩涡状纹法。但当他试着碰一碰就发现它们又十分坚牢。还有一个漆黑一团的方场,黑得连看都看不清,在用手摸了一下后,他才知道那儿是有东西存在的。每一个方场都是精心调整得很好的一片土地。在拉玛这个金属世界里看到这样的景色,这还是第一次。
  吉米可以打赌,这里的土地都是精心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未来的农场。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泥土,每个方场都用一大块厚厚的透明塑料布覆盖着他试图切开塑料布取一点样品,但他的刀于切在塑料面上,充其量只不过留下一条淡淡的刀痕。
  内陆深处还有另外的一些田野,其中有许多布满了用棍棒和金属丝搭起来的复杂结构,看来那些结构是用来支撑爬蔓植物的。它们显得孤独凄凉,犹如寒冬腊月没有叶子的光秃秃的树木。在这奇特、生疏的景物之中,他注意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特别格格不入的东西s离他大约二百五十米远,在一个金属丝和金属棍编搭成的格子棚架当中,有一个小点在闪闪发光。它非常小,不引人注目,人的视线人乎难以达到,要是在地球上,可以说是不会有人去再看一眼的。然而,当地离那东西只差几米远的时候,他才完全肯定,他所熟知的生命形态已经闯进了这个严格消毒、绝对无菌的“拉玛”世界。在南半球的这一边缘原来有一枝孤零零的鲜花正在那里做然吐艳。
  他朝前走近了一些,发现情况有点不大对头。在大概用来保护泥土不受外来生命形态污染的塑料膜上有一个窟窿,从这窟瞪里冒出来--很象人的小指那样细的绿茎,它沿格架攀援上来,在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长出了一簇茂密的蓝色叶子。这些叶子很像羽毛,而不像吉米所熟悉的任何植物生长出来的叶子。绿茎长到齐肩高,茎端开着三朵花,它们紧紧挨在一起,难怪他原以为只有一朵呢。
  花瓣呈管状,色彩鲜艳,长约五厘米。一朵花上至少有五十个花瓣,它具有蓝、紫、绿各色闪闪发光的金属光泽,首上去极象蝴蝶的翅膀,而不像植物界的花卉草木。对吉米来说,这是一朵花。是一个陌生的奇迹,无论如何。
  他要把这朵花弄到手。
  吉米把这株花的情况向中心控制站作了一番描述,并从一切可能的用度作了录相。中心控制站对此事高兴万分。当吉米说“我要设法弄到手”时,他们没表示任何反对意见。
  他脱光了所有衣服,抓住光滑的金属棍,扭动着身于钻进了格子框架。
  可是,等吉米真的爬到了这朵花面前、伸手可取的时候,他又突然感到局促不安起来。说不定这是整个“拉玛”世界里长出来的唯一的一朵花。他应该不应该去摘这朵花呢?
  也许这是一株意料之外的植物,其生长期被耽误了许多世纪——或者提前了许多世纪。他犹豫片刻后把手向前伸过去,抓住了花茎,迅即扭了一下。
  那朵花一碰就摘了下来,吉米还采了两片叶子,随后他就慢慢地从格架往后退爬不多久,他就注意到羽毛状叶片正逐渐合拢收缩,而失去花朵的花茎却从它所依附的格子架上慢慢地松开。吉米怀着既着迷恋又诅丧的神情看着整株植物一步步缩回地里去,它很像一条受到致命打击的蛇,正蠕动着往它的洞袕爬行。吉米自言自语地说,我可毁坏了一件漂亮的东西,但他又转念一想,“拉玛”不是也把他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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