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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牵牛花(3)

“不过,为什么呢?”

“为什么?”

贵志微微挪开身体,凝视冬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这之前,你一直不太有感觉呢?”

冬子点头。的确,这之前的她没有燃烧过。病前不说,在接受手术后,她从未达到高潮。但,此刻她全身浸在甜蜜的慵懒里,溢满获得满足之后的安详。

“你不觉得不可思议?”

但,冬子自己也不明白,因为肉体的燃烧忽然恢复,最吃惊的人是她——

到底为什么呢?刚才的满足会只有一次吗?抑或今后会再持续?

“是因为出外旅行吗?不,也不对。”贵志自言自语。“还是因为来到凉爽的地方?”

“这……”

“对了,应该也不是。”贵志一笑,轻吻冬子额际。“算了,别再想了,这样就好。”

贵志再度轻抚冬子的背部,不久,手的动作停止了。

如同冬子获得满足一样,贵志似乎也得到满足。

等贵志熟睡后,冬子进入浴室。她浑身汗湿,虽然刚才上床之前才洗过澡,仍再冲裕一次,之后,穿上浴衣走出浴宝。时间已是凌晨一时半了。

周遭静谧无声,只有贵志轻微的田声单调持续着。冬子把掀开的毛毯帮贵志盖好,走向窗畔。

从白色蕾丝窗帘缝隙间可见到日光灯照亮的草坪。不久前回饭店时还亮着的左田宴会厅的灯光已熄灭。

隔着饭店庭院前的马路,可见到公园的水池。池畔也已不见人影,灯光下,柳校垂至水面。

望着夜景,冬子想起刚刚贵志所说的话。贵志说她“很狂乱”时,她羞得快窒息了,可是贵志又说:“那种感觉真好”,似乎因见到自己那样快感强烈而满足。

可是,为什么性的欢愉会突然苏醒呢?

贵志也说过“是因为外出旅行吗”或“还是因为来到凉爽的地方”,但……上次前往九州旅行时,冬子也努力的想燃烧,却还是没办法。当时,她因自己冷感的身体而焦虑不安,可是,今夜那种不安完全消失了。

贵志一定也早就认定冬子不可能燃烧,会带她来北海道,应该一方面是基于同情,另一方面也能缓和自己旅途上的寂寞。

对此,冬子也不以为意。反正都已经是被男人们污秽过的身体了。但,设想到却突然熊熊燃烧了。

那就像穿越过很长的隧道般,有一种舒爽的感觉,连冬子自己都充分满足。她凝视着窗外的静夜,自问:“上次和这次之间到底有什么变化呢?”

贵志问她“发生过什么事”时,冬子只是摇头,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判断究竟有什么改变。但,仔细一想,若说上次和这次之间有所改变,也只是因为曾遭那两个男人强暴!

那一夜,冬子的身心都饱受蹂躏、屈辱,但,她活下来了,即使被两个男人强暴,她仍旧坚强的站起来,回到家。她克服了恐惧、耻辱,对她的人生而言,没有比这件事更重大的打击了。

问题是,那件事和欢愉感觉的苏醒有关联吗?不可能的……

冬子坐在窗畔的椅子上,再度摇头。那种事绝非是身体再度燃烧的原因,恐惧、害怕,充满无力感的被强暴更不可能是美好的回忆,甚至不希望再去触及它,只要一想到,全身就毛骨摔然。

那么,是因为受到贵志说过想和妻子离婚所刺激吗?确实,听贵志说这句话时,冬子内心很高兴,不过,原因应该也不仅是这样。

“不对……”

冬子转脸,拉紧窗帘。

贵志朝右方侧躺,发出健康的鼾声,床头柜上的小灯照在他脚冬子把拖鞋摆好后,静静躺在贵志身旁。

※※※

翌日,白天贵志参加学术会议时,冬子独自在札幌街上散步。她先去参观钟楼,然后前往市中心的购物街。

坦白说,冬子并不知道札幌是如此现代化的城市。高楼大厦林立,马路宽阔、整齐,难怪会被称为小东京。而且,西侧是平缓的山峦,一瞬又会令人错觉身在京都。

刚过八月中旬,但是陽光已经有了早秋的柔和。冬子在购物街逛着,然后在四丁目一栋大楼的店面买了项链和耳环。

接下来她前往大街公园,在花坛旁休息一会后,走向植物园。

参观过搜集虾夷族资料的巴克拉神父纪念馆和博物馆后,回到饭店已是下午三时。

她感到有些疲倦,冲过澡后,上床休息。

一小时后,贵志回来了,一见到冬子身穿浴衣躺在床上,立刻走近,抱紧她。

陽光还很明亮。西斜的陽光穿透白色蕾丝窗帘照人。

“等一下嘛……”

但,贵志不听。

冬子再度和贵志缱绻,这次,冬子也同样燃烧,充分达到高潮。结束后,她手按住贵志胸口,迷迷糊糊的打盹。

“要起来了吗?”贵志叫她。

这时,房内已完全黑暗了。

冬子只穿着浴衣,下床。

夕陽已下沉,只剩山边一抹晚霞。

“刚才的情形还记得吗?”贵志坐起上半身,点着香烟。“无法相信前不久你毫无感觉。”

“又要讲这个……”

“今天出席学术会议时我曾想过。”

“想什么?”

“为何你会突然恢复性的喜悦。你自己想过吗?”

“想这种事太可笑了……”

“不,这是很重要的呢!有必要像佛洛依德一样研究其深层心理。”

“是有什么契机吗?你比以前更燃烧了。”

冬子不理他,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

星期一上午,冬子离开札幌。

上次旅行结束时,冬子是单独由福冈回东京,但,这次不管往返都有贵志陪伴。

离开早秋的千岁机场,飞机飞行一个半小时后抵达羽田机常才走出机门,马上一阵热风迎面袭来。

东京的气温也曾下降一段日期,但是从两、三天前开始又恢复懊热,即使盛夏已过,残暑却仍未消失。

“你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店里。”

“是吗?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两人站在计程车招呼站前。

“快乐吗?”贵志问。

“嗯。”冬子颔首。

“我会再给你电话。”

“谢谢。”

“你先上车吧!”

在贵志催促下,冬子上了计程车。

贵志似乎还有事,要先绕往横滨一趟。

或许车内冷气够凉,陽光耀眼的窗外看起来仿佛是不同的世界。跟前又是人车拥挤的东京街头,冬子既有一些厌烦这种扰摄景象,却又感觉松了一口气。

途中,在芝浦碰上塞车,回到参宫桥的公寓住处时已是下午三时过后。

看大厅左侧的信箱,里面除了广告信函外,还有来自国外的信件。冬子圈过背面,一看.是船津寄来的。

她带着信,搭电梯上楼,开门进入。密闭两天的房内很闷,她打开窗户,又开了冷气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拆开船律的信。

最先是简单的问候,接下来提到已经逐渐适应美国的生活,表示那里也有很多日本女性,不过仍然忘不了冬于。最后则写上新的地址,希望冬子别寄错地方。

看完信,冬于换了衣服,前往店里。

包皮括星期天在内,冬于已两天半没来店里,但是一切毫无改变。冬子买了白色的牛奶巧克力送给真纪和友美,两人都非常高兴。

约莫三小时后,打烊了,冬子带真纪和友美一起吃过晚饭后,

回家了。她再把门窗全部打开,打扫过后,回信给船津。

※※※

九月初,气温突然下降,飘雨了。

在急剧的气温变化中,街上的年轻人虽仍穿短袖衣服,年纪较大的男人则已换上西装。

雨连续下了两天,第三天才好不容易放晴。

随着秋天的接近,帽子的制作开始逐渐忙碌起来。夏季里,主要是以遮陽的巴拿马帽或草帽为主,但是从秋天起,就有搭配服饰的华丽帽子出现。

当然,还是无法像前一阵子那样有很多人订制高级品,毕竟长期的经济不景气对于像冬子这样的小店影响颇大!不过,随着秋装季节逼近,像这种纯手工的帽子店生意也好转了。

这天中午休息时,冬子她们三个人正在工作室喝茶,真空忽然说:“老板娘,我懂了呢!”

“懂什么?”事出突然,冬子困惑了。

真纪脸孔微红,说:“就是那个的好处。”

“哪个?”

真纪点头。“男人。”

“埃原来是这个。”冬子笑了。

真纪摸摸鼻尖,说:“大约一星期前我突然明白了。”

“是吗?”

“对不起,以前我一直不赞成你的话。”

“不,没什么好道歉的。”

“可是,以前我真的很无知哩!”

“不会的,就算不懂,那也并非完全是女人的责任。”

“是的,因为这次的他,我才体验到呢!”

“是什么样的人?”

“摄影师,虽然只有三十岁,却非常温柔。”

真纪和木田分手后,又邂逅别的男人,而似乎终于因这人而体验性的欢愉。

“我有改变吗?”

“是的,你看起来成熟多了。”

“真的吗?我好高兴。”

看着真纪开朗的笑容,冬子也笑了。

晴朗了两天后,雨又开始下了。友美好像有些忧郁,可是真纪却快乐的工作着,或许所喜欢的男人教会她性的喜悦,使真纪更活泼了。

见到这种因生理因素而影响到行为的现象,同样是女性,难免会感到有些沉重,但,无可否认的,冬子也有同样倾向。她再度感受到女人身体的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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