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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讲 焦虑(3)

黑暗和独居是儿童最早感到恐怖的情境;前者常终身保持不灭;不愿保姆或母亲离开的欲望则是二者都有的。我曾听见一个怕黑暗的孩子大呼:“妈妈,对我说话吧,我怕极啦。”“但是那有什么用呢?你看不见我。”那孩子回答说:“如果有人说话,房内就会亮些。”因此,在黑暗中所感到的期望乃一变而为对黑暗的惊惧了。我们远未发现神经病的焦虑只附属于真实的焦虑而为其特殊的一种,相反地,我们却觉得小孩子的行为多少有些象真实的焦虑,其主要特性又和神经病的焦虑相同——即起源于得不到发泄的里比多。儿童在初生时似很缺乏道地的“真实的焦虑”。那些后来成为恐怖的情境如登高,过水上的窄桥,坐火车或轮船等,在小孩则毫无害怕的表示——知道的愈少,害怕的也愈少。我们也深愿他能由遗传而获得这些保存生命的本能;从而我们保护他而不使他受种种危险的照料工作也就可以减少许多了。然而实际上,你们要知道儿童总是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他因为不识危险,所以在行动中毫无所惧。有时沿着河边跑,有时坐在窗台上,有时玩弄刀剪,有时以火为戏,总之,他的所作所为都足以伤害本身而使看护者不胜惊骇。我们既不能让他在痛苦经验中学习,所以便不得不完全依靠训练使他终于引起真实的焦虑。

假使有些孩子很容易因训练而知所惧怕,而且对于未受警告的事也能预知危险,那么我们便可揣想他们比别人在体质内一定有大量的里比多需要,否则他们也一定是坏在幼时受惯了里比多的满足。无怪那些后来变成神经过敏的人们,作孩子时,也属于这一类;我们知道一个人如果不能容忍大量的长期被压抑的里比多,那么他就最容易发生神经病。可见这里有一种体质的因素在起作用,我们也从未否认过。我们所反对的,只是从观察及分析的一致结果看来,体质的因素本无地位,或仅占一无足轻重的地位,而有些学者却偏要侧重这一因素而排斥其他因素。

现将由观察儿童的怕虑性而得的结论概述如下:儿童的恐怖与真实的焦虑即对于真正危险的畏惧无关,而与成人所有神经病的焦虑有密切的关系。这种恐怖,也象神经病的焦虑,都起源于未能发泄的里比多;儿童一旦失去所爱的对象,便利用其他外在对象或情境作为代替。

你们现在当乐于知道恐怖症的分析所能告诉我们的,并没有超过我们所已知道的。儿童的焦虑如此,恐怖症也如此;总之,里比多若无处发泄,便不断地转变而为一种类似于真实的焦虑,于是把外界一种无足轻重的危险取来作为里比多欲望的代表。这两种焦虑的互相一致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儿童的恐怖不仅是后来焦虑性癔病所表现的恐怖的原型,而且又是它的直接的先导。每一种癔病的恐怖,尽管因不同的内容而有不同的名称,然而都可溯源于儿童的恐怖而成为它的继承物;所不同的,在于它们所有的机制。就成人而言,里比多虽然暂时不得发泄,也不足以转变而成焦虑。因为成人早已知道如何保存里比多而不用,或如何应用于其他方面。但是,假使他的里比多附着于一种受过压抑的心理的兴奋之上,那么类似于儿童——在儿童尚未有意识和潜意识的区别——的所有情形便随而再起;因为这个人已退回到儿童时的恐怖,于是他的里比多便很容易变成焦虑。你们须记得我们已大略讨论过压抑作用,但是那时所注意的仅为被抑观念的命运;那自然是因为它较容易辨识和陈述,至于附丽在这个观念上的情感究竟如何结局,我们却忽略过去了,现在才知道这个情感无论在常态上将有何种性质,但在此时它的直接命运却是转变为焦虑。这种情感的转变乃是压抑历程的一个更重要的结果。此事较难陈述;因为我们还不能主张潜意识情感的存在也象前所主张潜意识观念的存在。一个观念,无论是意识的或潜意识的,总可保持不变;我们还讲得出相当于潜意识观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至于一种情感乃是一种有关能力发泄的历程;我们对于心理历程的假设若尚未有彻底的考查和了解,就不能说与潜意识的情感相当的究为何物——因而也不能在这里加以讨论。然而,我们可仍要保留着那已得的印象:就是,焦虑的发展与潜意识系统有密切的关系。

里比多若受压抑,便转变而成焦虑,或以焦虑的方式而求得发泄,这是里比多的直接命运,我已经说过了;现在须补说一句如下:变成焦虑还不是受压抑的里比多的唯一的、最后的命运。在神经病中,还有一种历程,其目的在要阻止焦虑的发展,而且用来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不止一种。譬如就恐怖症而言,显然看出神经病的历程共分二期。第一期完成了压抑作用,使里比多转变而成焦虑,而焦虑则针对着外界的危险。第二期是建造种种防备的壁垒,以避免与外界危险的接触。自我既深觉里比多的危险,乃以压抑作用作为逃避里比多压迫的工具;恐怖症好象是一座城堡,可怕的里比多好象外来的危险,城堡便用以抵抗这种危险。恐怖症中的这种防御系统,其所以还存在有弱点,只是因城堡虽可御外,但仍不免有来自内部的危险;把来自里比多方面的危险投射于外,那是永远难以见效的。所以,他种神经病便利用其他的防御系统来阻止焦虑发展的可能性了;这是神经病心理学中一个最有趣味的部分。可惜要讨论这个问题,未免离题太远,而且要有特殊知识作基础。因此,我现在只能约略地说几句。我已说过自我安设一种反攻的壁垒于压抑作用之上。这个壁垒必须保全,然后压抑作用才可持续存在。至于反攻的工作则为用种种抵御的方法,以免在压抑之后又有焦虑的发展。

再回过头来讲恐怖症吧:我现在希望你们已认识到仅仅解释恐怖症的内容,仅仅研究它们的起源——例如造成一种恐怖的这一对象或那一情境——而不管其他,那是绝对不够的。恐怖症的内容的重要等于显梦——只是一种谜面。我们要承认,在各种恐怖症的内容之中,无论如何变动,仍有许多内容因物种遗传的关系,特别适宜于变成恐怖的对象,这是霍尔曾经讲过的。而且这些恐怖的对象,除了和危险有象征的关系之外,和危险本身并没有关系。

因此,我们乃深信焦虑的问题在神经病的心理学中占一中心的地位。我们还深深地觉得焦虑的发展和里比多的命运及潜意识的系统有密切的关系。只是还有一个事实:就是,“真实的焦虑”应视为自我本能用以保存自我的一种表示。这个事实虽无可否认,但它只是一个不连贯的线索,还是我们理论体系中的一个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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