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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如果我让人们误以为马丁内斯部长很蠢,我很抱歉。一开始,任何人都不相信鼻涕虫会怎么样。你一定得亲眼看见一个——那时就心服口服了。
  空军上将雷克斯顿也不是傻瓜。他俩肯定干了一整夜,向已知的危险地区打了更多的电话,每次都出现了罕见的“技术故障”。他们这才相信了。他们大约在凌晨四点叫醒了老头子,老头子又用专用电话叫醒了我——真不该把植入式装置当成闹钟使;用这种方法叫醒人实在太粗暴了。
  他们在同一间会议室里,马丁内斯,雷克斯顿和他的两名高级军官,还有老头子。我刚到,总统就穿着睡袍进来了,后边跟着玛丽。
  马丁内斯正要开口说话,老头子却抢先一步,“让我们看看你的背,汤姆!”
  总统看上去很惊讶,玛丽向老头子示意没有问题,但老头子没有理睬她。“我是当真的。”他坚持说。
  总统平静地说:“一点不错,安德鲁。”睡袍从他肩上滑落下来,他的背没有感染。“我要是不做出表率,怎么能指望别人的合作?”
  老头子想帮他穿上睡袍,但总统没理他,把睡袍搭在椅背上。“我不得不养成新的习惯,很难,毕竟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怎么样,先生们?”
  我私下在想,大家一身赤裸的皮肤,这种事还真得花点儿时间才能适应。比如我们这群人,模样便十分奇特:马丁内斯精瘦黢黑,身上像红木一样光滑。我想他有印第安人血统。雷克斯顿有一张被阳光晒黑的脸,但领口以下的皮肤却像总统一样白皙,胸前一大片黑色的体毛,从左腋窝到右腋窝,,从下巴到腹部。而总统和老头子的胸前和后背则像覆盖了一层花白色的皮毛,老头子身上的毛厚得能让老鼠在里面做窝。
  玛丽看上去像一幅号召大家适应新形势的宣传海报——精心摆出姿势,从下在上仰拍,以突出修长苗条的双腿——就是那种海报。而我自己呢,呃,我是个注重内在心灵的人。
  马丁内斯和雷克斯顿一直在往一张地图上插标志,红色的表示感染区,绿色表示未感染区,还有几处是琥珀色的。报告源源不断,雷克斯顿的助手们不停地增加新标志。
  衣阿华州像一片麻疹,新奥尔良和得克萨斯地区也好不到哪儿去,堪萨斯城也一样。密苏里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上游,从明尼阿波利斯和圣保罗直到圣路易斯,都是明显的敌占区。从那儿到新奥尔良还有几处红色标志——但没有绿色的。
  在埃尔帕索周围还有一处热点,东海岸有两处。
  总统平静地看了一遍地图。“我们需要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帮助。”他说,“有新报告吗?”
  “没有什么特别蕈要的,阁下。”
  “加拿大和墨西哥只是个开始。”老头子严肃地说,“在这件事上你需要全世界与你合作。”
  总统的手指划过地图,“把信息传到太平洋沿岸有困难吗?”
  “好像没有,阁下。”雷克斯顿告诉他,“它们似乎还干扰不了直线转播的通讯,但我还是把所有的军事通讯都转移了,经太空站转发。”他扫了一眼手表,“现在是通过伽马太空站。”
  “嗯——”总统说,“安德鲁,这些东西会攻击太空站吗?”
  “我怎么会知道?”老头子不耐烦地答道,“我不知道它们的飞船有没有这种能力,但它们很可能会通过向太空站运送物资的飞船渗透到太空站。”
  我们讨论了太空站是否有可能已经被占领了。裸背计划并未在各太空站实施。尽管太空站是由我们出钱、由我们建造的,但从理论上讲,这是联合国的领上,总统必须等到联合国对整个事件做出反应。
  “不用担心。”雷克斯顿突然说道。
  “为什么?”总统问他。
  “我很可能是这儿惟一一个在太空站工作过的人。先生们,我们在这儿穿的服装就是在太空站穿的。在太空站,穿着整齐的人就像在海滩穿着长大衣一样打眼。但我们会弄清楚的。”他给一个助手下了命令。
  总统继续研究地图。“就我们所知,”他指着衣阿华州的格林内尔说道,“这一切都是源于这个惟一的着陆点,这儿。”
  老头予答道:“对,就目前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是这样。”
  我说:“哎呀,不是!”
  他们都看着我,我感到很尴尬。
  “说下去。”总统对我说。
  “至少还有另外三个着陆点——我知道有——在我被救出来之前。”
  老头子目瞪口呆:“你肯定吗,孩子?我们原以为已经把你榨干了。”
  “我当然敢肯定。”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过去从来没想到。”我极力想解释清楚那种被控制的感觉,你知道发生的一切,可都像在梦中,一切都同样重要,也同样不重要。我感到特别不安。我不是那种神经过敏的人,但是被主人控制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发生某种变化。
  老头子把手放在我身上说:“镇静些,孩子。”
  总统也说了一些宽慰我的话,脸上露出鼓励我的笑容。立体电视向公众显示过总统的性格,那是真正的性格,不是搞电视的人硬加上去的。
  雷克斯顿说:“重要的是,它们是在哪儿着陆的?我们仍有可能捕获一艘飞船。”
  “我很怀疑。”老头子答道,“它们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抹掉了第一个着陆点留下的痕迹——如果那真的是第一个着陆点的话。”他一边思考,一边补充道。
  我走到地图前,努力回忆。我指着新奥尔良,浑身是汗。“我非常肯定,有一个就在这一片。”我凝视着地图,“我不知道其他的在哪儿着陆,但我知道它们着陆了。”
  “这儿呢?”雷克斯顿指着东海岸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头子指着东海岸另一处危险地带。“我们知道这是一处间接感染区。”老头子挺不错,没有说那是由我造成的。
  “其他事情你都想不起来了?”马丁内斯生气地说,“好好想想,伙计!”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真的。”我想得头盖骨发疼。然后,我指着堪萨斯城说,“我在这儿发过几次信息。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送货定单。”
  雷克斯顿看着地图;堪萨斯城周围和衣阿华州几乎插满标志。“我们先假定堪萨斯城附近也有一个着陆点。技术人员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然后用逻辑推理的手段,或许还能推导出另一个着陆点。”
  “或许是几个着陆点。”老头子补充道。
  “什么?‘或许是几个着陆点。’哦,当然。但是我们还需要等待进一步报告。”他又转向地图,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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