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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回 奇妙的探头测试 电话那边的声音

 空荡荡宽阔的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室的大办公桌前,真名古课长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就像上次在“有明庄”一样,他又是一副像是要切腹的神色,双手抱胸,低头往下看,浮现出深深的忧郁,简直就像个化石般,动也不动。

仔细一看,上次在“有明庄”里找到的浅绿色背心、狮子头的烟嘴、用纸刻出来的鞋型、还有写着零点六八公尺的记事本,整整齐齐地排在办公桌上。

对真名古课长而言,这些东西,正是让他烦闷的根源。看他的样子,简直就像在向那些东西敬礼。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做了,不过,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让冷酷的真名古警视如此烦恼呢?这样说起来确实令人有些纳闷。

方才,真名古在警察局,说明现场勘察报告时,不知为何,省略掉了曾到伊吹服饰店询问这一段。不只这样,烟嘴的特征、未干的墙壁上留下有人靠过的痕迹,这 些他也都只字未提。在同为专家的人的眼中,或许这些细微的事情,并不重要,但如果是平日就很细心的真名古,做出这种举动,就一定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然而,这些物品里头,一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慎重缜密的真名古不一泄露出去,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抬头看看时钟,已是五点十五分了,法国大使 搭乘的不定期快车,巳经来到了彦根一带。到明天凌晨四点,大使抵达东京之前,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皇帝送回饭店,但他却还在这里苦恼着,这样好吗?如果有什 么烦恼,应该且等事件解决之后,再请他慢慢烦恼,不耐烦地这么想的,恐怕不止笔者一个人吧。

不久,时钟报了五点半。于是,仿佛是以这个为暗号一样,那四名槍手走进来,在门口立正样成一排。

真名古课长总算动了动身一体。他慢慢地转向他们,对右边的槍手使了个眼色。那人收到指示,往前一步,用简单明了的口吻说:“‘有明庄’的住户,岩井通保、 印东忠介、约翰·哈齐森、山木元吉、村云笑子,川俣踏绘六人与‘卡玛斯秀’团员六人一起,分乘三辆汽车,三点十分从‘巴里’酒吧出发,同日三点二十分,抵 达筑地小田原町的酒店‘铃本’。十二人抵达之后,‘铃本’酒店随即锁上大门,到五点二十分临检前,都没有打开过。已经侦讯过‘卡玛斯秀’团员六人,他们都 供称:‘有明庄’六人到临检时间前,都没有人外出。‘铃本’的后门也已经调査过,可以判断,最近绝对没有人出入的迹象。”

真名古朝第二位槍手做了个手势。第二个男人垮地一步往前站:“慰劳巡察的警视总监,经过赤坂区第五岁晚警戒哨、溜池十字路口时间为凌晨三点五十分。四点四十分,第六哨赤坂见附——四点四十五分,麹町区第二哨三宅坡——四点五十分,第一哨樱田门……以上。”

第三位槍手扑通一声走向前来回报:“松谷鹤子原籍为京都市东山区山科町深野百二十番地。前京都府警察部长大人,原籍为京都市东山区山科町深野百二十番地。”

真名古点了点下巴,第四位槍手走出课长室,不久,把那位美丽的裁缝桃泽花带进来。真名古低声下了一些命令,四位槍手就退下了。

真名古对桃泽花招手,让她坐在椅子上,再用他惯常的低沉声音对她说道:“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去做,所以,才请你过来。”

桃泽花抬起脸说:“正好,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呢。”

“哦,是什么事情?”

桃泽花一脸拼命地架势说:“犯人不是大王。我……已经去饭店跟大王见过面了。”

“你看起来很开心呢。”

桃泽花微微笑了一下,又变回严肃的表情说道:“大王没有理平头,也没有那么髙。请你不要弄错了。”

“我没说过大王是犯人,不可以太早断定……这件事就算了,我说要拜托你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东西想请你看一下,请过来这边。”

说完,他从办公桌一抽一屉里,拿出一把槍,放进口袋里,然后,带着桃泽花走出课长室。

不久,真名古课长跟桃泽花出现在水泥地一陰一暗的中庭。灯火通明的三层楼建筑物,从四方包围着,正好像在井底一样。真名古要桃泽花蹲下,然后指着髙处三楼的 一个窗户:“从这里到那边的高度,大概跟你房间窗户,到‘有明庄’鹤子房间的窗户一样……然后,等一下我一发出暗号,那个窗帘里,会有一个男人,突然从窗 户探出头。这样就跟今天早上把鹤子丢下去的犯人,做的是一样顺序了吧。你要仔细看那个男人的身高,跟头发还有手腕的部分。不要被其他窗户,转移注意力。还 有,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在这里出声……知道了吗!那要开始了哦,眼睛不要离开那扇窗户。”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槍,槍筒朝天轰然一响。四方的窗户同时打开,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脸。真名古指的那扇窗户里,理平头的警视总监探出上半身,俯瞰着中庭,嘴里大骂着“混蛋!……什么事,什么事”。

真名古牵起桃泽花的手,悠然离开了中庭。

三楼的警视总监室里,从窗户缩回头的警视总监,用火冒三丈的声音正对着扩声器大骂:“到底是什么?怎么了?……”

扩声器嘈杂地回报着:“真名古课长误射,没损伤。”

“如果这样,就有损伤那还得了……还有,‘有明庄’六位住户的行踪,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还没有接到报告。”

警视总监不悦地咋舌,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草。突然,他把手放在背心胸前的口袋里苦笑着。平常总是把烟嘴放在这里,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时忘记已经弄丢还伸手去拿。

他才刚点起烟草,扩音器又传来声响:“接到林先生来电,又有事发生,要马上接给警视总监。”

警视总监把烟草一丢:“快点,接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才刚骂完,真名古跟警察局长一起,一边说着“还真是糟糕呢”,一边走进来。

警视总监挥挥手:“局长,听说又有事件发生了,林现在正要接电话。”

局长跟真名古在椅子上坐下不久,林粗厚的声音,从扩音器传了出来:

“是警视总监吗?我是林。我现在实在是没时间过去你那里,所以才打电话,好像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那里只有你在吗?”

警察局长冲向话筒喊话:“还有我,真名古也在。到底怎么了?你快点说啊!”

把林从话筒里报告的内容,简短整理如下。

道灌山跑到野毛山去接洽之后,他说:安龟在日比谷闹事的事情,他是第一次听到。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说出去。不过,去年夏天,他跟安龟,就已经因为一点小事闹翻浆了,现在两人形同陌路。如果还要帮他擦屁一股,实在是伤脑筋。

说着,他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又说:“这么说,确实有件怪事。去年底二十八、九日,有个没见过的混血儿跑过来,说是要拜托我去杀一个人。既然都已经找到 我这里来了,我就问他,杀了那个人,是不是对日本有极大的好处,他说,不是为了日本。我告诉他不要错看我,就叫他回去了,搞不好,他想杀的人就是皇帝。不 论这话是真是假,,如果有这样的计划,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所以,我才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电话一挂断,警察局长就苦笑着转向两人:“林还真是慌张呢,真是件无聊的事情……不过是无聊的推测而已吧。那家伙,一定有什么问题。”

扩音器又传出声音:“目前,银座第十二号自动电话,有重大密报,说是关于暗杀皇帝的计划,想找警视总监。”

真名古跑向话筒:“我们会尽可能拖长通话时间,紧急通报八云町派出所,无论如何,要捉到那个通话者。通报结束后,再把电话接进来。”

不到一分钟时间,扩音器又响了:“已通报八云町派出所,这就把电话接进来。”

三人紧张地屏息等待,不多一刻,由扩音器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是警视总监吗?……我这里是银座十二号。你让我等得还真久呢。你们想拖长时间抓住我,那 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只打这一次通话了……因为你们让我等太久,已经过了一分半钟了。只剩一分半。如果中途断线了,那么,这一通电话 挂断,我们的缘分也就断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那么我就说了,有人计划要在东京,暗杀安南皇帝。刺客收到皇帝反对派,皇甥李光明一派的密旨,已经在十二 月二十七日,搭乘‘胡佛总统’号抵达横滨。有两个条件。第一,尽可能借日本警察的手动手;第二,要把尸体丢在东京最为醒目的地方……你那边,应该也得到情 报了吧。大使明天凌晨四点,会抵达东京并直接到饭店谒见,所以,计划在那之前,要暗杀成功。我知道刺客的地址,顺便告诉你吧。那个人……接下来是第二次通 话了。”

咔嚓一声,话简挂断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尖锐地响起。

警视厅里的某种神经,突然一起受了猛烈的刺激,开始了惊人的条件 反射动作。警察局长像阵旋风,冲出警视总监室。不过只有真名古依然低垂着头,屁一股抬也没抬一下。警视总监皱起眉头,看着真名古的身影,终于无法抑制地发起 脾气,用好像会割伤人的尖锐声音说:“喂,你怎么了?真名古。”

真名古目光锐利地看着警视总监的脸,用一陰一沉的声音说:“警视总监,我是在等待跟你独处的机会。”

时间正好是六点二十分。到明天凌晨四点,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了。是警视厅会嬴,还是剌客会赢呢?……

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刻,真名古一派悠哉,到底会说出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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