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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我在这家一直生活到十七八岁,得到所能想到的一切受教育的优越条件。太太把老师请到家中,有的教她女儿们跳舞、讲法语和作文,有的教音乐。我总和她们在一起,所以学得一样快。虽然没让老师教我,但她们从直接指导中学到的东西,我都从间接模仿、询问中学到了。总之,我跳舞、说法语和她们学得一样好,歌还唱得更好些,因我嗓子比她们任何一个都强。可弹羽管键琴或古钢琴我却没那么容易。我没自己的琴练习,只能在她们没弹时练练,但我仍学得很好。后来小一姐们有了两架琴,即羽管键琴和古钢琴都有了,她们就自己教我。至于跳舞,她们难以帮助我学会乡村舞,因总需成双成对地跳。另一方面,她们确实心甘情愿把一切学到的东西教给我,我也满心欢喜地学习。

这样,如上所述,我享有了一切受教育的有利条件,即便我像同住的女人是个贵妇,也不过如此。在某些方面我比小一姐们还强,虽然她们管得着我。也就是说,我的长处是天赐的,她们的所有财产都换不来。首先,我脸蛋儿显然比她们两个好看;其次,我身材更匀称;再次,我更会唱歌,即我的嗓子更悦耳。由于这些,我希望读者让我表明我并非自以为是,而是知道这家的人都持这种观点。

有了这些长处,我也像任何女一性一一般产生寻常的虚荣心。就是说,我真被认为相当漂亮,或被看作是个大美人。我也很清楚这点,像大家看待我一样自认不错,尤其我喜欢听别人说起这事——这是常有的,令我大为满足。

至此为止,我畅畅快快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在整个这段生活里,我不仅因住在一个极其优秀的家庭里而有个好名声——这家庭因其富有节一操一、端庄节制及一切可贵的美德,而处处受人重视,令人尊敬——而且,我也具有一个年轻女人端庄朴实、注重贞洁的品格——我一直如此。除此外,我从未想过别的,也不知邪恶的诱一惑是什么。

正因为我过于虚荣,才遭致毁灭,或更确切地说,虚荣是我毁灭的祸根。我住的这家的太太有两个公子,他们才华出众,举止不凡,堪称年轻的绅士。不幸的是,我和他们处得都很好,可他们对我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大公子是个一爱一寻欢作乐的人,对全镇乃至全国的事情都清楚。虽然他十分轻浮,时作坏事,但也够一精一明的,不为自己寻欢作乐的行为负出高昂代价。对所有女人,他开始即设下陷阱:在任何场合,都注意到我多么美丽(如他说),多么让人愉快,姿态多么优雅等等。这一切他都巧作安排,好像他知道怎样把一个女人捕进网里,像他捕斑鸡一样。他会设下圈套,趁我不在旁、但又知我不远定能听见说话时,同他两个妹妹谈起我。他妹妹总轻声对他说:“喔,哥哥,她就在隔壁,会听见的。”这时他就停一下,再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仿佛他先前不知道,承认自己不应该那样。之后,好像他又忘乎所以了,再次大声说起话来。我真喜欢听他说那些话,必然抓住一切机会倾听。

他如此把饵装在钩上,发现投给我够容易的,就玩起公开的把戏。一天我正在他妹妹房间里,他经过时带着快活的神气走进来对我说:“你好,贝蒂小一姐。脸别发烧呀,贝蒂小一姐。”我行了个屈膝礼,现出红晕,但一言不语。“你干吗这样说,哥?”小一姐问。“我们刚才在楼下谈了她半小时呢。”“瞧,”他妹妹说,“我肯定你们决不会说她坏话,所以你们谈的什么无关紧要。”“没有的事,”他说,“不但没说她坏话,而且说了她一大堆好话,我敢说。尤其说她是科尔彻斯特最漂亮的小一姐,总之,镇上的人都在为她的健康干杯了。”

“你的话真让我吃惊,哥。”妹妹说。“贝蒂只缺一样东西,可她好像什么都缺,因为市价如今对我们女人不利。如果一个年轻女人在容貌、教养、才智、见识、举止和端庄方面都相当不错,就是没钱,那么她也微不足道——上述一切都等于零。唯有钱才让女人受欢迎,男人这样玩把戏全是为了对他们自己利益。”

这家的小公子就在旁边,此刻叫道:“住嘴,妹妹,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就不在你那准则之例。我敢说,如果我找到一个你说的那么有才艺的女人,我才不为钱的事一操一心呢。”

“哦,”妹妹说,“不过你要注意没钱就别喜欢女人。”

“这你也不明白。”二哥说。

“可为啥,妹妹,”大哥说,“为啥你对钱财那么大呼大叫的?无论你缺少什么,也不缺钱啊。”

“我懂你的意思,大哥。”小一姐很一精一明地回答。“你认为我有钱但并不美,可随着时间流逝,还是金钱才行,所以我比邻居强。”

“唔,”二哥说,“但你的邻居也可能和你不相上下,因为美貌有时会偷走丈夫的心,而他并不把钱当一回事。当女佣碰巧比女主人漂亮,她常具有一样的市价,还坐在大马车里跑在女主人前头呢。”

我想该走开了,并真的走开,由于还没走远,他们的谈话全都能听见。兄弟俩对我大加赞扬,这激起了我的虚荣心。可我不久发现,谈话并不会使这个家庭对我产生更多兴趣。妹妹和二哥不幸为此争吵起来,他因为我的缘故,对她说了些很伤人的话。从她以后对我的态度上,显而易见她对两个哥哥不满,这的确很不应该。对于二哥,他所怀疑的事我连想也没想到。至于大哥,他确实隐隐约约说了许多开玩笑的话,可我傻乎乎的,信以为真,暗自欢喜,怀着希望——而我本来应该想到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

一天,大公子跑上楼,像平常一样向妹妹们常坐下干活的房间走来。他进屋前先叫她们,这也是他的习惯;我一人在屋里,便走到门口对他说,“先生,小一姐不在,她们到花园去了。”我走出去这样说时,他正好来到门口,一下把我抱住,仿佛是碰巧撞上。“啊,贝蒂小一姐,”他说,“是你吗?这更好,我更想和你说说话。”然后他抱住我吻了三四次。

我试图挣脱,不过力不大。他紧紧抱住我,仍不断地吻,直到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坐下,说:“亲一爱一的贝蒂,我一爱一上你啦。”

我得承认,他的话使我热血沸腾,情绪高涨,甚至意乱神迷。随后他又重复了几次,说他一爱一我,我的心像声音一样表明我喜欢。不仅如此,只要他说“我一爱一你”,我发红的脸就明白地回答:“是吗,先生。”但这次也仅此而已,我不过吃了一惊,不久即恢复。他又和我呆了一阵子,偶然望望窗外,看见两个妹妹从花园那边走过来。于是他要走了,再次吻我,说他是很认真的,我会尽快得到他的消息,之后他便万分欢喜地走开。假如有幸的话,我可就做对了;但事实上存在错误——贝蒂小一姐是当真的,而这位公子却不是。

从这时起,我老是有一些奇思怪想。说实话,有如此一位先生说他一爱一我,说我多么迷人,我真忘乎所以了。我不知如何对待这些事,我的虚荣心达到顶点。我的确十分得意,而对时代的邪恶一无所知,也从没想到过自己的贞一操一——假如大公子和我初次相会就要夺去它,他是可以随一心一所一欲的,只要他认为合适。可他没看到这个有利条件,这算是我此次的幸运。

没过多久他又找到机会和我相会了,几乎和上次的情形一样。确实,在他一方,他是经过一番图谋的,虽然我无意。情况是这样:小一姐们同母亲一道出去游览了;二公子已出镇;父亲一周前去了伦敦。他仔仔细细观察过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而我只知他在家里。这时他轻快地奔上楼梯,见我在干活,直接向我走来,像先前一样抱住我,一连亲一吻了近一刻钟。

我是在他小妹的房间里,因家中无人,只有女佣在楼下,他或许更放肆些。总之,他开始对我当起真来。也许他发现我有点太容易得手了,毫不反抗,任他抱住亲一吻;而我呢,真的很喜欢他那样,也就不怎么阻止他。

直到我们都累了才坐下,他又和我大谈一番。他说他被我迷住,要告诉了我他多么一爱一我才会安心,说如果我也一爱一他,让他幸福,我就会挽救他的生活,以及许多如此美好的事。我没再说什么,但不难看出我是一个傻瓜,一点不明白他用意何在。

接着他牵住我的手,在屋里踱来踱去,不一会儿便利用其优势,把我抛到床上发狂地吻我。但说句公道话,他丝毫没有粗一鲁无礼的行为,只是吻了我很久。之后他觉得有人上楼来,赶紧下床,把我拉起,又说了一大堆一爱一我的话。他说这完全是出于真诚的感情,对我毫无恶意,然后把5几尼钱放到我手里,下楼去了。

这金钱比先前的一爱一更使我惊慌,使我充满欢欣,我简直飘飘然了。我特别要指出,假如某个天真的年轻人读到这里,他(她)可从中吸取教训,以防由于早早地意识到自身的漂亮,而遭致危害。一个年轻女人一旦自认为美丽,那么任何男人说一爱一她,她对于其真实一性一都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她自认足可以把他迷住,也就自然会料到其结果。

这位公子现在点燃了他的欲一望,也点燃了我的虚荣心。好像他发现自己有过机会,却遗憾没抓住,所以约半小时后他又上楼来,像先前一样再次和我拥抱亲一吻,只是来得更直接一些。

他进屋时,先转身把门关上。“贝蒂小一姐,”他说,“我先前以为有人上楼来了,可不是。不过,”他又说,“即使他们发现我在你屋里,也不会碰上我吻你。”我说我知道谁也不会上楼来,因为家里只有厨子和女佣,而他们是从不会上楼来的。“那,亲一爱一的,”他说,“还是弄确实好。”于是他坐下来,我们开始谈话。这时,虽然我仍为他的初次来访满怀热情,几乎沉默不语,但他仿佛认为我说了不少话,说他对我的一爱一多么热烈, 尽管要到成年时才有可能。不过他决心那时要让我幸福,也让自己幸福,即和我结婚,以及许多这样的事。我是个可怜的傻瓜,不明白其意,好像所有的一爱一都只为了结婚;而如果他提到结婚,我也没机会和能力拒绝。幸好我们还没触及此事。

我们没坐多久,他起身把我吻得喘不过气来,又把我抛到床上。这次他更进了一步,我不能说明以免有失体面,而假如他再得寸进尺,我此刻也无力拒绝。

然而,虽然他对我放肆,但并没占去人们所谓的“最后特权”,公正地说他想都没那样想。后来他把这种自我克制,作为其它场合对我放肆的恳求。这次他对我为所欲为后,呆了片刻,把不少金币放到我手中,留下一大堆一爱一我一爱一得深切的话,说他对我的一爱一超过了对世上所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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