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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2)

我责怪他有这样的想法。首先因为,假如他被流放,也许对于富有男子气慨、勇敢胆大的他来说有上百种办法重获新生,也许能采取什么措施在没被流放之前就获得释放。他对此笑起来,说他再喜欢最后这种状况不过了,因他对被像罗马人把奴隶弄到矿井去干活那样送到种植园有一种恐惧。他说能改变自己的状况倒是比送上绞架好受得多,所有被贫困的处境一逼一上那条道路的男人一般都这样认为;而你至少可以在被处死的地方结束眼前的一切苦难。至于随后的事,他觉得一个男人在其生命的最后两周里,由于受着监狱和死囚牢里的折磨,他可能会真诚地忏悔,正如他被送到美洲的森林和荒野中时一样。他说男子汉们是决不甘愿受苦役的,那只是在强迫他们成为自己的刽子手,其处境要糟糕得多,一想到这点他就无法忍受。

我尽最大努力说服他,并且以众所周知的女人的方式感染他——我指眼泪。我说被当众处以死刑多么丢脸,它给一个男人带来的一精一神压力,超过了他被流放时可能遇到的任何耻辱所带来的负担;假如是另一种情况,他至少可以活命,而在这儿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与船长处理好关系对他来说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他们一般而言都是好心的人;尤其是如果有钱的话,到了弗吉尼亚让自己解脱出来真是轻而易举。

他急切地看着我,我猜想他是没有钱的意思,但是我错了,他是指另外的意思。“你刚才暗示我,亲一爱一的,,”他说,“我可以在没被流放之前就获得释放,我明白你是说我可能在这儿花钱使自己免于被流放。我宁愿花200英镑不去那儿,也不愿花100英镑去了那儿后再设法获得自一由。”“那是因为,亲一爱一的,”我说,“你对那里不如我了解。”“也许吧,”他说,“然而我相信——你也知道——你会像我一样的,除非正如你告诉我的那样你母亲在那儿。”

我对他说至于我母亲,她一定去世很多年了。至于我可能在那儿有的其他亲戚,我并不认识他们,由于这么些年来自己遭遇着不幸,我并没和他们有任何联系。如果我以被流放的重罪犯的身份第一次去看望他们,他不难相信我是会受到冷遇的。因此如果我要去那儿,也决心不去看他们。不过我对到那里去的事怀有许多期待,所以打消了所有的不安。假如他感到自己也必须去那里,我会轻易地告诉他如何应对事情,使自己根本不会服苦役,特别是我发现他并不缺少钱——在目前的处境下钱是唯一的朋友。

这时他带着笑容,说他并没告诉我自己有钱。我马上打断他,说我希望他可别听了我的话后,误以为如果他有钱的话我就指望得到一点;另一方面,虽然我的钱不多,但也不缺乏,在我还有一些的时候我宁愿给他一点而不是要他的——因为不管他有多少钱,我知道面临被流放的困境他都是完全用得着的。

他十分温和地表达着自己对这此的看法,说他的钱并不多,但假如我需要他决不会把钱隐藏起来;他又向我保证自己的话中不存在任何那些担忧,他只是一心想知道我要表明什么意思;他说他在这儿知道该如何办,但到了那儿他就成了世上最无能的家伙了。

我说他把自己给吓住了,而这事本来没啥可怕的;如果他有钱——我很高兴听说他有——就不仅能够避免大家认为的因流放受到的苦役,而且可以在新的基础上开始自己谋生,他在这方面是能够成功的,只需作出通常的努力即可。我让他一定要记住多年前我曾告诫过他的话,提出要让我们在世上重新获得财富。现在我要告诉他,为了让他确信这事是很确定的——我对于采取什么措施非常了解——也为了让他对成功的可能充满信心,他会首先看见我让自己得到解脱,根本用不着去流放。然后我会自一由自在、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去,也许带上足够的钱以便满足他的需要。我说我提出这样的办法并非由于没有他的帮助我难以生活,而是由于我认为,我们共同的不幸已足以让彼此重新和好,离开世上这个地方,去谁也不会因过去的事而指责我们的地方过日子。那儿没有了死囚牢带来的痛苦,在那儿当想到敌人已完全把我们忘记,我们将作为新人生活在一个新世界,与任何人相互都无话可说,那时我们就会怀着无比满足的心情回顾自己往昔所有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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