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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沙盘惊魂 1

  除非你有勇气到达看不到岸边的地方,否则你永远不可能跨越大洋。
  ——(意大利)哥伦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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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爷,我真的觉得是有疑点的,凌漠也这样觉得。”萧朗说。
  “是,没那么简单。”凌漠点头道。
  在守夜者组织的主官办公室里,傅元曼微微地靠在椅子上,对面端坐着衣着整齐的凌漠和萧朗。
  “可是警方已经结案了。”傅元曼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而且,从报告上来看,证据链是很完善的。”
  “那……警方的报告是怎么写的?”萧朗问。
  傅元曼依旧是一脸微笑,翻看身边的文件夹,说:“警方首先是需要分析动机的。曹允从小和曹刚相依为命,自己不惜出卖肉体来为曹刚换取学费,结果,曹刚被捕、被杀。曹允连两个作为证人的大学生都要残忍杀害,为什么不会去杀直接杀死弟弟的‘幽灵骑士’呢?而且这个‘幽灵骑士’用极其残忍的‘宫刑’和焚烧来处死了曹刚。我想,这等于是把曹允的心给猛然踏碎吧?对了,曹允杀死两名大学生的案子,你们觉得有问题吗?她是一个很残暴的女人,这一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萧朗坚定地点头,“杀害大学生那案子,已经证据确凿,毫无疑点了;曹允杀人不眨眼我也认可。我甚至怀疑,曹允、曹刚的姑姑和姑父,都是被曹允下毒杀害的。正是因为有了杀人经验,她之后作案才毫无顾忌。”
  “那就好。”傅元曼说,“动机是一切罪案的开端。但仅仅有动机也只能是怀疑,可是警方认为这个动机被很多证据证实了。比如,通过视频追踪,可以确定是曹允乘坐事发轿车制造车祸;黑车的两个驾驶员也都通过辨认照片确定是曹允策划了这一起车祸。”
  “这个我也认可。”凌漠点了点头。
  “根据监控视频,曹允乘车进入医院后,便不见了踪迹。”傅元曼说,“随后五分钟之内,‘幽灵骑士’被杀害。从‘幽灵骑士’被杀的现场,你们提取到了一枚三角形的针眼和一处皮脂腺的痕迹。通过DNA检验,可以确定在针眼旁边留下这处痕迹证据的,就是之前杀死两名大学生的曹允。”
  “嗯。”萧朗说,“虽然医院监控看不清凶手的模样和身形,但是从凶手的眉眼看,那就是曹允。而且,凌漠在更衣室里发现的被凶手换下来的针织外套,就是监控录像里显示的曹允穿着的那一件,这件衣服也经两名黑车司机辨认确认了。”
  “是,这也是重要证据之一。”傅元曼说,“在你们击毙曹允的现场,发现了大量在医院踩点的照片,发现了跟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带三角形针头的注射器。无论从动机分析、视频证据、DNA证据、其他物证,还是从人员口供来看,这个案子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了。而且,据我所知,在现场搏斗的时候,曹允好像也通过言语认罪了吧。”
  “真正的思考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凌漠缓缓道来,“萧朗你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吧?”
  “那两个人是该死!你们不要对我赶尽杀绝!我没有收到消息,不然我和你们同归于尽!”萧朗学着曹允的语气说道。
  “嗯,一字不差。”凌漠说,“她的这句话里,有两个信息,第一,她只杀了两个人,就是那两个大学生,而不是三个人;第二,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讯息。”
  “嗯,你接着说。”傅元曼并没有震惊的表情,而依旧一脸微笑。
  “对啊对啊。”萧朗说,“直到听见曹允的这一句话,我才基本确定,此事有蹊跷。其实,最早的疑点,是凌漠告诉我,曹允在医院的行走路线有问题。她从停车场出发,一路奔跑到员工通道,上二楼,换衣服,拿通行证,再进入ICU,完成一系列机器电路的接线,注射导致‘幽灵骑士’死亡,再逃离,这整个过程只花费了五分钟,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对更衣室、通行证放置的位置都非常熟悉的人,也很难完成。”
  “从照片看,白天的时候,她应该对医院进行了调查,甚至进行了演练,所以轻车熟路呢?”傅元曼说。
  凌漠点点头,说:“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如果说您刚才说的诸多证据,都是证明曹允杀人的主要证据的话,那这些证据分别都有疑点。”
  “愿闻其详。”傅元曼说。
  萧朗掰起手指头,抢着说:“这些疑点我也知道!先从物证上开始说,本案我们掌握的两项关键物证,就是针织外套和三角形针眼以及针眼附近的DNA证据。我们先说针织外套,它本身就是疑点重重的。在提取回这件针织外套的时候,我们就立即把外套送去了我妈那里进行DNA鉴定。我们知道,在人经常穿着的外套上,很有可能在领口或者袖口上发现穿着人的DNA。可是我妈说,衣服上确定没有发现DNA证据。要么这件衣服是刚刚清洗过,要么本身就是新的。”
  “对啊,穿着时间不长,完全可以解释啊。”傅元曼说。
  “可是如果曹允穿着这件衣服长途奔袭几十公里,不留下任何DNA的概率确实很小。当然这只是疑点的其中一部分。”凌漠补充道,“我去医院看了看更衣室和内部员工通道的结构,通道和更衣室是相连的,非常顺路。既然凶手逃离的路线显然也是走内部员工通道,因为这里没有监控,那么,她精心筹划刺杀事件,为什么却百密一疏忘记了关键的外套?她完全可以换上外套离开,或者拿着外套离开,为什么要给警方留下比对影像的关键证据?还有,现在是初冬,天气已经转冷,这件针织外套并不宽松,也不占地方,为什么凶手一定要脱下外套换护士服,而不是直接把护士服穿在外面?我见医院的护士很多都是把护士服套在外面的,除非是穿着大衣、风衣之类的,会有个换装过程。”
  “嗯,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傅元曼一脸微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儿,说道。
  “还有那个三角形的针眼。”萧朗接着说,“针孔本身没有什么疑问,这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偶然间购买到的特征性的东西,并没有必然性。但是,这个针眼的位置却非常奇怪。我们知道,‘幽灵骑士’当时躺在ICU里,为了输液方便,护士给他打开了静脉通道并且留下了多头留置针。留置针的一头是海绵,也就是说,只要在留置针上扎毒针,海绵回缩的话,根本就不会看得出来有过注射的痕迹。而凶手却在最最显眼的悬壶上扎针,恰恰针孔又是特别的,可以认定作为证据的,这不是傻吗?”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其实唯恐警方发现不了针孔,刻意留下了证据?”傅元曼问,“那针眼附近的接触性痕迹呢?”
  “这……”萧朗语塞。
  凌漠接过话题,说:“这个留下来的DNA证据就更奇怪了,我让程子墨看过,后来不放心,聂哥从禁闭室里出来之后,又让他看了一下,他俩的结论是一样的:这一处DNA证据,并没有皮纹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不像是人体皮肤接触上去留下来的。那么我们不得不去考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把曹允的DNA证据给拓上去的呢?毕竟,这只是接触痕迹,而不是难以转移的指纹。”
  “哦,针管内的成分虽然微量,但是还是比较复杂的。”萧朗说,“聂哥会同市局正在检验。”
  “还有口供。”凌漠说。
  萧朗抢着说:“对对对,还有口供。据两名黑车司机说,曹允给了他们五万块钱,对吧?这就奇怪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警方之前对曹允进行调查的时候,确定她赚的钱一方面给弟弟上学用,另一方面存在弟弟名下的一个账户里,而在曹允杀害两名大学生之后,警方就冻结了这笔资金。那么,曹允的钱从哪里来?”
  “可能并没有全部存在曹刚的名下呢?”傅元曼说。
  凌漠点点头,说:“是,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警方前期就对曹允的经济状况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她拥有其他账户。而这个收入本来就不稳定的人,会未卜先知地在身边放着这么大一笔资金吗?这并不正常。”
  “这勉强也算是一个疑点。”傅元曼说。
  “这疑点不勉强好不好啊,姥爷!”萧朗说,“那你看抓捕的时候。抓捕的时候,我们在曹允的家里发现了很多医院的照片。看起来,她是对医院进行了深入调查之后,才会那么轻车熟路的,这个从逻辑上可以说得通。但是,姥爷你知道吗?我们为了通过监控寻找曹允,甚至请来了程子墨的姐姐,才勉强找到一些零碎的截图和线索。如果曹允之前就来医院踩过点,为什么我们没有获得更多的影像?如果没有踩点,为什么会有照片?”
  “会不会是她花钱雇人来踩点的?”傅元曼说。
  “好吧,你又要说这也勉强算是一个疑点。”萧朗说,“但是,这些凌漠从曹允家的大火里抢救出来的照片,经过聂哥的判断,上面确定没有发现任何一枚指纹。您觉得,一个凶手在家里研究犯罪过程的时候,还会戴着手套吗?”
  “你的意思,这是有人戴着手套放上去嫁祸的?”傅元曼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凌漠认可道:“很有可能。另外,曹允的家里,居然有‘重力炸弹’。这是一个结构非常复杂的装置,您认为一个从初中开始就辍学的女人,有可能拥有这样的技能吗?”
  “说不定后期经过培训呢?”
  “好,就算是后期经过培训,但是她的这个炸弹设计得很是不合理。”萧朗说,“过道里的承重板一旦承受60公斤以上的重力作用,就会启动连接的电子装置,这个电子装置会输送一股电流至卧室的衣柜里。衣柜里的棉被下方盖着几个盛满汽油的塑料桶,一旦受到电流的热作用,就会发生燃爆,继而引燃棉被,造成全卧室的火灾。卧室其他位置也藏有油桶,接着就会发生二次燃爆。但这些破坏装置并没有累及过道和门口,我们看起来,就觉得这些装置是为了自毁或者自杀,而不是为了伤害警察。我们在破门的时候,曹允正是藏在第一燃爆点——衣柜里,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一踏进过道,她会立即被烧死。这种模式的装置,如果和曹允准备杀害子墨的行为,还有曹允那一段死得并不甘心的话语放在一起看,不是很矛盾吗?”
  “一个看起来并不想现在就死的人,却制造了一个自杀自毁式的装置。”傅元曼把手中的文件卷成一个纸筒,抵在下巴上说,“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问题。”
  “我觉得,设置这个装置是为了让曹允死的同时,摧毁屋内所有的物证。”萧朗见傅元曼似乎要被说服,顿时来了劲,“说到曹允是否具备专业知识,我还要补充一下。杀死‘幽灵骑士’的一个关键环节是给生命监护仪接上伪信号,这个我都不会,曹允能会?”
  “你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傅元曼用手上的纸筒拍了一下萧朗的脑袋。
  “萧朗说的这几点都很关键,现在看起来,警方确立的每个证据似乎都显得不是那么牢靠了。”凌漠说,“而且,整个案子从宏观上看,也有很多疑点。”
  “哦?宏观?”傅元曼的眼神中充满了满意和欣赏,“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从宏观上判断。”
  “总体来说,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其实是……”凌漠故意停顿了一下,“从整体来看,凶手经过了精心的策划,知道医院的具体情况,知道特定地点一定会有超载的三轮车,事先准备充分,对自己家的改造也很高级,这一切可能都是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可是,我们却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就锁定了她,也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她。精心策划,却易于被揭露,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敌人有多蠢,而很有可能就是一招烟幕弹。”
  “很好,你接着说。”傅元曼把文件重新摊平。
  “再就是我们之前的推断。”凌漠说,“开始我们觉得有很多人协助凶手杀死‘幽灵骑士’,说明凶手的背后有一个我们并不掌握的神秘组织在作祟。可是,破案以后,我们发现,这么多人,其实都是简单地被金钱利用和收买的,并没有所谓的神秘组织。”
  “警方也是这么确定的。”傅元曼说,“并没有所谓的组织,而是曹允的个人行为,是她自己为了报私仇而做出的一系列犯罪行为。”
  “好,既然没有组织,那么配合‘幽灵骑士’用大货车撞击看守所外墙的是谁?又是谁去看守所下水道的外口,从外面打开了防护栅栏?”萧朗翻出了旧账,问道。
  “那可能只是‘幽灵骑士’背后有组织。”傅元曼说,“而曹允没有。”
  “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们不能忘记,‘幽灵骑士’的手心里,握着一个写有‘守夜者’字样的字条。”凌漠说,“我不知道守夜者组织和‘幽灵骑士’有什么关系,但是至少说明杀害‘幽灵骑士’的人和守夜者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认定曹允是凶手,那么如果曹允没有组织,又如何和我们的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啊。”萧朗插嘴道,“如果凶手是曹允,那么在‘幽灵骑士’手心里塞字条的这个行为,根本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嘛!”
  “好,既然你们两个难得意见这么统一,现在你们大胆分析一下,你们认为真实的作案过程是什么样的?”傅元曼说。
  凌漠看了看萧朗,萧朗毫不客气地抢先说道:“我认为,杀害‘幽灵骑士’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的背后可能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也有可能就是派员帮助‘幽灵骑士’越狱的组织,也是留下字条挑衅我们守夜者的组织。但是,这个组织为什么要处决‘幽灵骑士’,现在我也摸不到头绪。这个人从最开始策划杀害‘幽灵骑士’的行动,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警方的视线引到在逃犯罪嫌疑人曹允的身上,因为曹允有杀死‘幽灵骑士’的现实动机。他们配备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准备好了大笔现金,让曹允穿着这件衣服雇佣黑车去撞击三轮车,然后伺机在医院制造混乱。在轿车抵达医院后,曹允下车不是去杀人,而是直接去逃窜。在医院二楼ICU的凶手其实早已换装完毕,也把并没有穿着的针织外套放到了更衣室,甚至拿到了通行证,就等着混乱的发生。这样就可以解释衣服和时间的疑点了。”
  “嗯。”傅元曼渐渐收起了笑容。
  萧朗接着说:“凶手在进入ICU后,熟练地接好线路,在最显眼的地方留下了注射毒物的针眼,并且把沾有曹允DNA的载体接触到悬壶上,让证据坐实。与此同时,另一拨人去曹允的住处进行了改造,布下了可以毁灭现场和杀死曹允的汽油桶,只要警察进入现场,曹允必然很快葬身火海,死无对证,还给人畏罪自杀的感觉。因为大火是阶段性燃爆,所以在大火完全吞没现场之前,警察很有可能注意到照片和注射器,如果能有勇猛的警察,比如我,获取到这些证据,那就更加坐实了曹允杀人的嫌疑;即使没有救出这些证据,现有的证据也足以给曹允定罪。当然,这个组织里更有人在曹允逃离的时候,给了她一柄长枪,指了一条可以被某一监控录像记录下背影的路线让她回家。嗯,说不定,还告诉她,让她在家里等待一些她所期待的好消息。如果我是凶手,我会用杀死‘幽灵骑士’的消息来诱惑她。因此,曹允临死前说她等待的信息,自然就是‘幽灵骑士’成功被杀的信息。但这个组织显然并没有打算让她知道这一信息,因为曹允只是一枚棋子。”
  “既然曹允本身就有愿望去杀死‘幽灵骑士’,那为什么不让曹允直接去杀‘幽灵骑士’,而要这么煞费周章地嫁祸给曹允呢?”傅元曼问。
  “因为我们守夜者以及警方的严密把守,以曹允的能力根本就不具备杀死‘幽灵骑士’并全身而退的条件。”凌漠说,“毕竟关于曹刚死亡和‘幽灵骑士’所有的线索和信息都是这个神秘组织透露给曹允的,他们当然不能让曹允活着进公安局。”
  “很不错。”傅元曼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说的这个组织帮助了‘幽灵骑士’越狱,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幽灵骑士’进了我们手里,这个组织不想暴露,即便他们知道被枪击颈部,能活下来成为植物人都是幸运的,但他们也绝对不能冒这个险。”萧朗说。
  “既然不想暴露,不想和我们守夜者或者警方针锋相对,”傅元曼狡黠一笑,“那为什么会留下写着‘守夜者’字样的字条?还有,医院ICU的监控拍摄的凶手脸型、眉眼,看起来就是曹允啊,如果真正的凶手和有作案动机的替罪羊曹允本身长得就很相似,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对傅元曼的问题,萧朗和凌漠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于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但是他们知道,只有这种推论,才能把现有的所有资料连接起来,才是最科学、最有依据的推论。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守夜者组织又有什么渊源,但是他们内心暗自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要竭尽全力把这个神秘组织给挖掘出来。虽然“幽灵骑士”案已经结案,警方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去证明这个神秘的组织存在,毕竟“幽灵骑士”也有可能利用金钱收买别人协助越狱,但是萧朗和凌漠相信靠着他们守夜者队员们,一定可以解开这个谜团。
  傅元曼没有逼着他们回答这个问题,甚至鼓励他们在完成日常任务的同时,可以进行相关的调查,这让他们十分振奋。因为他们知道,傅元曼为人精明,正是因为赞同他们的观点,才会默许他们的行动。
  振奋过后,萧朗对下一步工作倒是没了想法。
  不过在凌漠看来,挖出这个神秘组织的关键,现在有一条线显得非常重要。
  刚刚两人长篇大论说了接近一个小时,现在凌漠突然又恢复了冷漠脸。他转脸看看萧朗,说:“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回……回避?”萧朗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回避?你有什么瞒着我?哦,我知道了!你又在怀疑我哥是内鬼了对不对?”
  “既然你猜到了,就不用回避了。”凌漠转脸盯着傅元曼的双眼。
  傅元曼和凌漠对视了十秒钟后,突然笑了起来,说:“哈哈,你这次又有什么依据呢?”
  “这次不需要依据。”凌漠说,“消失数月,偶有联系,组织内的机密不断泄露,以我的直觉判断,萧望可疑。”
  萧朗咬着牙扬了扬拳头,说:“是不是又要打一架?”
  “并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外公。”傅元曼哈哈大笑,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萧望并不是内鬼。不过通过你们俩这次的表现,我和相信萧望一样相信你们俩。”
  “嗯?”萧朗冲上去抓住傅元曼的衣袖,说,“姥爷是不是知道我哥的下落?是不是?”
  傅元曼盯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许久,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他用手轻轻推开萧朗的手,说:“我只能告诉你们,萧望现在安全,正在执行秘密任务。嗯,秘密等级,最高。”
  “我就知道!”萧朗狠狠地打了一个响指。
  凌漠阴沉着脸,片刻后,说:“好,那是我多疑了。”
  “很多事情,不要心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傅元曼站了起来,走到凌漠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守夜者有守夜者的职责、任务和行事规矩,慢慢地你们就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开会了!”
  凌漠和萧朗点头出门,傅元曼面带微笑地把刚刚卷成纸筒的文件重新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份关于“南安市系列婴儿被盗案”的总体报告,是几个月前萧望总结出来的。原本报告的后面附了所有丢失婴儿的基本材料,而现在,后面附着的只有其中一个被盗婴儿的材料。材料里婴儿的生活照片被放大数倍,画面聚焦在他的左耳上。这是一个耳朵患有先天性萎缩的婴儿,他的左耳只有右耳三分之一大小,剩下的部分像是一个U形的肉疙瘩挂在脑袋的左边。
  报告的最后,还附着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是沈阳北站的广场,广场之上,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的背影,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是依稀可以看见男人头部的左侧,并没有像右边那样有正常的耳朵轮廓。接下来的一张照片,是男人头部照片的放大特写。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他的左耳是萎缩成一个U形肉疙瘩的。照片上,男人的左耳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并且在一旁写着“豁耳朵”三个字。
  这三个字的字体,和总体报告上“是否可以向省厅、公安部报告,成立专门处置特大、疑难、涉密案件的行动小组?集精英人才及警界资源为一体,高效工作,既可节约警力,又可攻坚克难”这句话的字体完全一致,是出于萧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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