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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英雄会上来疯丐 比武场中识玉人

铁摩勒舌绽春雷,猛地喝道:“铁摩勒在此,有本领的就来捉吧!”台上的卫士做梦也想不到铁奘勒这样大胆,以“首犯”

的身份,竟然自行扑上台来,刹那间都吓得呆了。其中有两个胆小的卫士站在台边,被他这一声大喝,猛然一惊,立足不稳,竟然头下脚上的摔了下去。

羊牧劳呼的一掌劈出,要趁铁摩勒脚未沾台,硬生生把他劈落。铁摩勒喝声:“来得好!”身尚悬空,剑已出鞘,一招“鹰击长空”剑光如练,直刺羊牧劳咽喉。羊牧劳身子一们,左掌迅即穿出,硬夺铁摩勒的宝剑。

若论本领,铁摩勒此时已在羊牧劳之上,但毕竟吃亏在身子悬空,使不出全副气力,一剑刺空,未及换招,羊牧劳已抓着他的剑柄,中指点向他的虎口。台前有许多人是认得铁摩勒的,眼看铁摩勒就要大大吃亏,这刹那间不由得纷纷惊呼。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铁摩靳以“泰山压顶”之势,竟然和身扑下,这一来羊牧劳即算夺得他的宝剑,也必将给他撞翻。

这是最凶险的打法,铁摩勒胸前门户大开,羊牧劳本来可以一掌击中他的要害。但铁摩勒敢豁了出去,羊牧劳可不敢真的拼命。他深知铁摩勒内功在他之上,只怕这一掌未必就能将铁摩勒打得重伤,要是给铁摩勒压住,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高手性命相扑,全凭胆气,羊牧劳胆气一怯,疾忙后退,说时迟,那时快,铁摩勒振臂一挥,长剑疾劈过去,脚步也已站稳在台上了。

羊牧劳慌忙再退,饶是他闪避得快,剑光过处,也给削去了一丛头发。铁摩勒唰唰唰连环三剑,将羊牧劳迫开,略一踌躇,就要向后台奔去。

武维扬大怒道:“反了,反了!”他干中拿着尉迟北的金鞭,仓促之间,无暇取出自己的兵器,就用这根盆鞭,向铁摩勒猛扫。武维扬身为龙骑都尉,本领也确实不弱,十八般武艺无不一精一通,这一鞭“回风扫柳”卷地扫来,势捷力沉,委实不可小视。

铁摩勒反手一剑,只听得“当”的一声、金星四溅,武维扬大吃一惊,他匆忙中以金鞭作为武器,却没想到铁摩勒用的乃是宝剑,连忙将金鞭撤回,幸亏金鞭沉重,只是剥落了一些金屑,未曾削断。武维扬这才放下了心。就在此时,杜伏威也已杀到,杜伏威本领稍逊于武维扬,但他所用的雁翎刀却是御赐的大内宝物,刀剑相交,震耳欲聋,杜伏威虎口酸麻,刀锋却无伤损。

羊牧劳喝道:“铣摩勒你纵有三头六臂,今日也要你束手就擒!”他使出“七步追魂”本领,后发先至,铁摩勒刚自出剑招架杜伏威的宝刀,羊牧劳已在刀光剑影之中欺身抢入,双掌齐发,击到了钞摩勒的后心。铁摩勒反手一招“五丁开山”,双方都是用的刚猛掌力,只所得“蓬”的一声,羊牧劳晃了一晃,铁摩勒却已是一个踉跄,险险失了重心,幸而他功力深湛,立即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定住,依然架开了杜伏威的宝刀与武维扬的金鞭。

羊牧劳虽然占了便宜,心中却是暗暗吃惊。要知铁摩勒只不过是以单掌之力对付他,羊牧劳仍然不能取胜,铁摩勒的功力胜过他实在不止一筹。羊牧劳咬了咬牙,心道,“今日若不趁此机会将他除去,后患无穷!”拼着耗损真力,连发追魂七掌!

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及人多,铁摩勒在这三大高手围攻之下,虽然一时未至落败,亦已险象环生。

忽听得一声长啸,又是一条人影从人丛之中飞起,叫道:“众位英雄,请闪一闪,俺段克邪来也!”

赴会群豪,十九都是敬重铁摩勒的,他们不敢上台帮手,纷纷给段克邪让路。但也有几个意欲邀功领赏的人,利欲薰心,轻视段克邪是个后生小子,亮出兵器,拦阻他的去路。

段克邪刚才所站立的地方,与史若梅距离不远,他身形一起,史若梅立即便发觉是他,不由蓦地一惊,又是蓦地一喜,冲口而出,叫道:“隐娘姐姐,快去助他!”

独孤宇兄妹正在她身边,独孤莹而且还是靠着史若梅的身子的,史若梅猛地冲出,撞到独孤莹几乎摔了一跤,这一瞬间,他们兄妹都是呆了。

他们认出段克邪就是那晚偷进他们家中、与史若梅且曾交过手的那个人;也就是前几天在路上相逢,助那姓史的“妖女”和他们交过手的那个人。独孤莹一片茫然,奇怪极了“咦,这人果然是段克邪!史大哥为什么从前口口声声骂他小贼,现在却又是如此着急,要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她一厢情愿,为史若梅而惹相思,根本就未熄过史若梅是个女子。独孤宇却早就有了疑心,这时又听得史若梅叫了那声“隐娘姐姐”,更是恍然大悟,“原来与她一起的这个军官乃是大名鼎鼎的女侠聂隐娘,聂隐娘女扮男装,她叫聂隐娘做‘姐狙’,……咳,这再也不用怀疑了,她果然是个女子,和聂隐娘一样,改装来此赴会的。只可怜妹妹空自痴心一场了。”

独孤宇道:“妹妹别发呆了,快上去助史姐姐吧。”独孤莹失声叫道:“哥哥,你说什么?史大哥、他、他——”幸亏场中已是乱成一团,无人注意她的失态。独孤宇道:“你还不明白么?她不是你的史大哥,她是段克邪的未婚妻子史女侠史若梅!”独孤莹“啊呀”一声,满怀希望登时似肥皂泡的给人戳穿,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独孤宇道:“她虽然不是你的史大哥,但到底是和咱们相交一场,咱们自命是侠义中人,讲究的就是‘侠义’二字,她今日有事,咱们岂能袖手旁观?”独孤莹翟然一惊,压下了心头的酸痛,说道:“不错,不管她是史大哥还是史姐姐,我和她总是有一份交情。”拔剑出鞘,兄妹两双双冲出人丛。忽听得有人叫道:“那不是独孤兄妹吗?”独孤宇抬头一看,却原来是吕鸿秋兄妹二人也赶来了。独孤宇又惊又喜,心道,“妹妹迷梦已醒,吕家的婚事大约可成了。难得他们也是如此义气深重,就只怕连累了他们。”

正自有一个军官拦着独孤莹的去路,手使独脚铜人,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独孤莹的脑袋猛砸下来。独孤莹剑术本来极是一精一妙,但她这时心头的酸痛尚未过去,出招不成章法,眼看就要给铜人砸着,忽听得弓弦声响,噼啪一声,神箭手吕鸿春一箭射来,从那军官的后心射入,前心穿出,那军官“扑通”便倒,铜人打得地底陷裂,泥土飞扬。独孤莹吃了一惊,头脑登时清醒。吕鸿春如飞赶来,远远的就问道:“莹姑娘没受伤么?”

汕孤莹面上一红,说道:“多谢吕大哥。”两对兄妹会合,一同杀出。

史若梅聂隐娘尚未赶上段克邪,忽听得有一个极为刺耳声音喝道:“你师兄在此,你还敢逞能!”一个形似猢狲的一精一瘦汉子从人丛中飞起,正是一精一一精一儿。一精一一精一儿和羊牧劳这班人也是早有勾结的。他纠合了江湖上的一批邪派妖人,齐来参加英雄大会的目标就正是铁摩勒和段克邪。

一精一一精一儿只怕追不上段克邪,给段克邪先窜上台,铁摩勒之围就要解了。他一时情急,也不叫人让路,索性就从众人头顶踏过去。他仗着绝顶轻功,脚尖只要微微点着实物,就可借力再起,决不至于伤了被踏的脑壳。但虽然如此,参加此会之人,哪个不是在江湖上有些身份的?莫说被他踏着脑袋!就是被他从头顶越过的也莫不认为奇耻大辱,登时怒骂之声四起,本来对一精一一精一儿这伙人无甚恶感的,亦已敌意大增。

那几个意欲邀功领赏的汉子,见一精一一精一儿赶来,气焰更张,攻得更急。本来以段克邪的本领,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但段克邪念在他们同属武林中人,虽是见利忘义,甚为可恶,但也还不忍轻开杀戒,见一精一一精一儿来到,登时得了个主意,立即大喝一声,出手如电,抓着了一个使大斫刀的汉子,朝着一精一一精一儿摔去。

段克邪这一摔力道何等猛烈,一精一一精一儿若然不接,这人即使不死,最少也要头破血流。一精一一精一儿一看,认得这人是奚炳达的小舅子。奚炳达是邪派中一个著名魔头,与一精一一精一儿有八拜之交,这次一精一一精一儿约了好些邪派黑手助场,这奚炳达也是其中之一。现在被段克邪摔来的是奚炳达的小舅子,一精一一精一儿焉能不接?这人的大斫刀还没有抛开,一精一一精一儿抓着他的脚跟,将他接下,这人也已被摔得头昏跟花,忽觉被人抓着,双手还可活动,一刀就劈下去。一精一一精一儿气道:“蠢材,是我!”中指一弹,将大斫刀弹开,再用个巧劲,将他摔出,这才保全了那人的性命。

一精一一精一儿接是接下了,但那人有百多斤重,又是被段克邪用猛劲摔来的,一精一一精一儿接了,也自感到虎口一阵酸麻。说时迟,那时快,段克邪大笑道:“一精一一精一儿,你本来就是蠢材!”话声未了,倏的又抓起一人,依样画葫芦地向一精一一精一儿摔去。这人是一精一一精一儿另一个好友濮一陽一侯的大弟子,一精一一精一儿又不得不接。这次一精一一精一儿学了乖,当那人摔到跟前,先以“隔空点穴”功夫点了他的穴道,才把他接下,然后再给他解开,但这人是个大胖子,比刚才那人更重,一精一一精一儿接下,已自有点气喘。

那几个围攻段克邪的汉子,见段克邪如此厉害,怎敢让他抓住,立即一哄而散。段克邪打开缺口,哈哈大笑,迅即越过比武场,跳上了那阅兵台。比武尚未开始,比武场中,无人阻挡。

一精一一精一儿喘着气在后追赶,忽又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小猴儿,赔我的葫芦!”来的是江湖三异丐中硕果仅存的疯丐卫越。卫越最宝贝的一个红漆葫芦,上次在灞县的丐帮大会中,被一精一一精一几一剑刺裂,对一精一一精一儿恨如刺骨。

一精一一精一儿怒道:“老叫化,你别胡闹!现在是捉叛贼,你又不是列名叛逆之人,何必趁这淌浑水?”疯丐卫越骂道:“我不管什么叛贼不叛贼,你立即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红漆葫芦,否则他们捉叛贼,我就捉你!”一精一一精一儿给他气得啼笑皆非,回骂道:“你简直混帐!”卫越忽地一张口,一股酒浪就向一精一一精一儿射去,说道:“你闻闻这酒味,我用这新葫芦盛酒,酒味都差了几分了。

我要你赔,天公地道,你敢说我是混帐吗?”

一精一一精一儿轻功胜于卫越,但他连接了段克邪掷来的两条大汉,气力耗了不少,轻功也打了一点折扣,这一下又是冷不及防,竟然未能避开,给卫越那股酒浪喷了满头满面,热辣辣的好不难受,一精一一精一儿急忙闭了眼睛,未及张开,工越已然赶到,一掌击他的背心。

一精一一精一儿听得风声,反手便是一剑,他的金一精一短剑,锋利非常,且有剧毒,卫越也有几分顾忌,迅即伸手一弹,同时左掌又是一招劈下。

一精一一精一儿仗着听风辨别掌势方向的超卓轻功,避开了卫越这掌,但卫赵弹出的那一指,未带劲风,却未能避开,只听得“铮”的一声,卫越右手中指,已是弹中勒他的剑柄,一精一一精一儿虎口发热,短剑几乎把握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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