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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时日匆匆,数日已过。毛盾一直在茅山打理事情,毕竟建庙容易请神难。他大部分时间即忙着迎神接鬼,以此为神殿增加气势,以能恢复往日雄风。
  对于段君来父女何时往返,他倒不大在意。因为两人个性如游魂,又怎么能以常人来推断?倒是金武堂之事,他偶而打听些。
  武向王病情似乎没有好转,身为长子的武向天也认真考虑到婚娶问题,他也开始寻找对象似乎也找到了对象。毛盾只知她叫阮月仙,长得清纯可人,其他则一无所知。他倒想找机会见见这位未来金武堂的如意夫人。
  武向天仍是喜欢狩猎,为了向阮月仙示好,他当然一有机会即带她一同出猎。然而就在武向天带着阮月仙前往天狐山出猎之际,竟然发生了一连串悸人听闻之阴谋……
  天狐山乃原始森林,除了野兽多之外,它闻名遐尔的乃是满山温泉水池。最有名的即是天狐泉,面宽约半里方圆,池水常年清澈见底,光是搭在四周客栈即有百家之多。李平也是其中一家。然而他乃混混一个,以前混过江湖.在混不出名堂之下才混到此地,平日作威作福,倒是能唬得这些老百姓一愣愣,做起生意,简宣只有喝西北风的命运。说是客栈,其实也只是几片树板隔起来的板床,尾部再深入温泉池一角,算是免费浴池了。除非本地游客爆满之外,很少人会想到还有这么一间可以住人的旅馆。
  今夜照样人潮不多。李平也不想奢望有人上门,早把门窗关了。他位处温泉最未一角,也许名声不佳,平常人并不喜欢找他闲聊,每一收摊,他只好摆上一瓶老酒,几颖花生米自饮自酌起来,或唱唱歌以解闷。当然,太过荒闷之际,他会溜到附近客栈,能唬人则唬,找不了人可唬,即沦为偷窥狂,专窥女旅客裸身洗澡,那本经念起来三天三夜说不完。若非前几天窥得过火,被人发现,一惊之下慌逃,把左脚给撞伤,否则此时他准又偷窥美女出浴去了。这就是他的生活,十足地痞一个。
  已是午夜时分。李平已喝得三分醉意。但他总觉门外似乎隐隐传来碰撞声。似乎有人在敲门。“难道有客人?不可能吧!”说是不可能,李平还是晃向木门想打开,突又难耐窥癖而改为倾门静听。
  一片静悄悄,哪有什么声音。“难道是错觉?”李乎自嘲一笑:“现在敲门的一定是园子,或许……美姑娘也不差啊!”甩甩头,一团苦涩自嘲笑容倒能安慰自己,他想走回桌子,突又传来撞击声。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有人!”他打起精神走向门口,极力想把门拉开,却感到十分沉重,似乎有某种东西顶着木门。“谁?三更半夜还来撞门,算哪门孤魂野鬼?”
  李平以为有人要恶作剧,但骂了几句,仍未听及对方反应,反而传来一声低吟声,他心头一颤。此处四下林木森森,早和大道旅馆隔开,若真的闹鬼…
  …他不敢想,极力镇定。“喂!老兄,三更半夜装鬼会吓死人的!”李平立即喝叫。想喝去一些鬼气,并且希望喝出那人。就在他用力推开门缝之际,一个人已倒靠过来,他似乎生病或受伤。
  李平惊急叫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急忙把门推开,扶着那人,不扶还好,这一抱,他登时大叫,倒退三四步,那人登时摔向地面,浑身血红得像刚被宰杀的死猪。那人还想挣扎说什么,可惜抽抽抖抖老是吐不出字,鲜血淋得他满脸满腮,李平瞧不清他面貌,却有点眼熟。他实在不忍,遂又扶向受伤者。他急道:“老兄你可别死在这里。是谁杀了你,发生了什么事?”那人两眼发直,口中直吐,却呕呕地吐着鲜血,右手猛抓,又似乎想伸出两根手指头的样子。
  “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杀你的人?”那人勉强挣扎,呃了几声,终于支持不了而偏了头软在地,“老兄别死啊!”李平焦切猛打他巴掌:“把话说清楚再死也不迟!”他极力摇晃他身躯,对方已无任何反应。李平很快摸向他心脏。
  似乎已完全停止跳动。
  “死了?”李平一脸焦急,他显然已被卷入恩怨之中,甚至可能为此而遭到毒手。他极力镇定,猜想对方会是谁?为何会受到杀害?可是实在想不出结果。看样子,他根本不是本地人而是游客,若杀他的人发现他躲在这里,那自己岂不是完了?摸摸自己脖子,李平很快探向外头,乌黑一片,四周静谧无声,似乎一切都末发生似的,还是……或许有人正在黑暗处偷窥自己?不管如何.不能任由尸体搁在这里,李平只好把他托于床底下,并立即把大门关上.然后把地面血迹擦去。
  一切似乎无事,仍是如此安静。擦完血迹而满身冒汗的李平,已故作无事而喝着酒,但在热汗变成冷汗之际,他心头已较平静,瞧瞧床角:“到底会是谁?”忍不住他又偷偷伸手往那人身上搜去。别的不说,光是银票就已上万两,他吓坏了:“这人分明是富翁,呃,看来是富家子弟。”李平不禁起了贪婪之心想没收那些银票:“有了它,我就可以过舒服的下辈子了?”可是死人摆在这里总不是办法,李平想到将人埋了,来个毁尸灭迹。说做就做,他立即将草席抓下,把尸体拖出来想捆起来。
  外头又传来飕飕冷风声,似乎有千百只眼睛注视着他,李平又胆怯了。
  “我是要扛他出去,被人逮个正着,岂不百口莫辩,这人根本不是我杀的!”李平还是觉得不妥,他心念一转:“对啊,他本就被人杀死,我只要通知地保或某人前来验尸,他们以抓凶手为重要,这些钱就算被我吞了也没有人知道,若被发现,大不了找个借口说是死者不小心掉在床下不就得了。”
  越想越有道理,他已决定如此进行。于是他又翻动死者腰际,按出一张帐单,里头写了几个字。“温馨天筑?不就是本区最大客栈?”李平已认定他来自此客栈,那本来就是公子哥儿的地方。看看画押上画了个“天”字,那该是此人名字。照此帐单一切都是两份计算,他该和另一个人同行才对。
  那人是谁?会是凶手?还是……李平猜不透,但他却决定前往温馨天筑探探消息。若对方并不是什么难缠之人,则叫他前来收尸,若他就是杀人之凶手,自己也好有个应付。想定后,他再次把尸体藏入床下。整理一下自己衣衫,尤其是别露出血迹,免得到时百口莫辩。
  然后深深吸个三口气平定心神,这才掩门而去。四处瞧瞧,一切如旧.他才大胆快步行去。
  摸摸口袋万两银票,他更加来劲想办妥此事。
  大约行至客栈较光亮区,那里挂了不少灯笼,一切似乎光明多了,他整理一下脸容,还是迈步行去,目标仍是温馨天筑。行过一排桂花林,突有一貌美女子匆忙奔出来,她年约二十,长发披肩,长得甜美可人,尤其是樱唇红嘴半努,更是迷人。
  她见及李平,充满柔情而勾人的眼神已扣来,声音娇切带责:“向天,你到哪里去了?
  害人到处找你,担心死了!”那女子娇柔就想扑向李平,好像两人本就是浓情恋人。李平见状惊愕闪开:“你是谁?怎可,怎可……”忽而见得这女子简直是他所见过最美者,似已后悔方才没被她扑着。
  那女子也为李平举止吓着:“你怎么啦?”突见他脸容,已然传笑声:“我知道啦,你一定是故意剃掉胡子,换上布衣想骗我对不对?哼!我照样认得你。向天,别再玩了,我……咱们回去好不好,外面好黑,我一个人好怕啊!”
  又自挽向李平左臂倚过来,李平但闻香气袭来,就快晕了,尤其她又抱得紧,肌肤之亲让人想入非非。他极力镇定,在想及床下另有尸体后,他的欲念全失。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向天,我是……”“胡说,你明明是向天,我是月仙啊,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月仙?”李平再瞧这位白裙女子,还是不敢存非分之想。然而,他很快闪过那尸体面貌,虽然血淋淋掩去大半脸孔,但仍极为眼熟,若自己蓄起胡子……难道自己真的长得很像他?连他的情人也看不出。“姑娘是否把我当成你先生?”李平想从她口中再一次证实。
  “你本来就是向天,不要再耍我好不好?”阮月仙似有责备之意。李平从他眼神看出自己真的很像他。不过死者的阴影仍让他挥之不去。心念一闪,他还是说实话:“我真的不是你先生,你先生可能被杀了!”“胡说,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是真的,尸体就在我床下!”
  “是真的?”阮月仙惊讶不已。“我没骗你……”李平道:“跟我来,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一切!”他也不想解释一切,立即带领阮月仙回房。那阮月仙已经失魂落魄,怎会发生这种事情?若真的如此人所言,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平走路极小心,他除了要引她回房外,还得避开任何人耳目,免得节外生枝。走过那不像样的木桥,住处已在望,李乎说道:“就在里头,夫人请稳住情绪。”虽然阮月仙有些失魂落魄,但她似乎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不会来个大哭大闹,但李平仍怕她激动之下会暴出无法收拾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里岂容她这么一叫?阮月仙仍是一脸木讷,急于想推门进入,李平为了减少发声,仍自行先开门,并把木底下尸体拖出来。
  “他是你丈夫吗?”阮月仙同时也将桌上烛火点燃,屋内已亮,地上尸体脸容瞧个一清二楚。正是金武堂少堂主武向天。她吓呆了,脸色苍白得怕人。又有谁料想得到金武堂少堂主会在这里道人暗算?“他撞到这里时已奄奄一息,我来不及问他是谁,遭谁瞎算就断了气。”李平将他身上账单抓出:“我是从这里找出线索,想过去通知,你就已先行上门。”
  阮月仙仍愣傻在当场,既无表情,亦无声音,似心头一片空白,“他真的是你丈夫?”李平低声问。然后他仔细瞧瞧武向天长相,竟然跟自己有七分神似,他不得不啧啧称奇。除了双胞胎,世上几乎难以找到如此相像的人了:“他会不会是我兄弟、或是……同父异母等等状况……”
  其实李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幻想罢了。他自懂事就是孤儿一个,哪来的亲兄弟,不过瞧瞧看看,有些想像之人还挺有意思,只是死了一个。此时阮月仙也凝目过来,盯着李平脸不放.看得李平怪难受的。“夫人……”“你把当时情况说清楚!”阮月仙已开口说话,不见悲伤,只是一份冷静和沉着。李平反而感到心虚:“当时我在喝酒,忽听到门外有撞击声,我推开门,你丈夫已是血淋淋倒在那里。”“他说了什么?”“他当时已快断气,呃了半天也没说半个字,挣扎一会儿就断气了。”
  阮月仙双目如尖刀刺来:“凶手该不会是你吧!”“我?笑话!”李平斥道:“我跟你丈夫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何况我若是凶手,我会去找你吗?”
  “这么说,我是误会你了……”阮月仙双目闪烁着:“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什么?
  例如凶手的背影等等……”“没了,就只这些!”李平觉得这经娘准学过武功,眼光利得会割人,自己似乎随时会被宰杀,不禁惧怕起来,若她硬把自己当凶手,那将如何是好?
  阮月仙此时己露出怪异而含带一种妖媚笑意,这并非刚死了丈夫应有态度,她绕着李平转一圈,看得李平很是不安。
  “我有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阮月仙语气带着挑逗。李平感到浑身不自在,似乎随时会有被杀的感觉,不自禁已回答:“什么秘密?”“在还没说以前,我想知道你是否易过容?”“没有啊!我本来就长得这样!”李平拉拉自己的面皮以证实,阮月仙不放心,仍是往他脸皮扯去。那动作带轻浮,扯了几下,她点头含媚说道:“果然是真材实料,实在太像他了,你知道他是谁?”“谁?”这正是李平最想知道的。“武向天,听过没有?”“没有。”“金武堂呢?”“当然听过!”李平毛病又犯了,夸张地说:“北武林第一把交椅,有谁人不知!”“他就是金武堂少堂主。”“他?”李平实在不敢相信地上的人会是这么一号大人物,直觉的,他觉得他完了,怎么惹上这种麻烦。
  阮月仙淡媚笑着:“我想你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跟金武堂少堂主长的如此相像,甚至连我都分不清呢!”“这……天下万万人总有一两人长得较相像的吧!”“然而如此相似的并不多见。”李平不说话了,他不知这婆娘心中在打什么算盘,但不管如何,必定跟自己和躺在地上的武向天有关。“我要你冒充他!”阮月仙斩钉截铁说,目光如利刀逼人,“我冒充他?”李平七魂掉了六魄,这简直要他的命。阮月仙却胸有成竹:“不错,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也是唯一你我所知的秘密。”“可是,我不行,我不敢啊!”
  阮月仙突然腻向李平,带威胁口吻又带哆声道:“如果你知道这秘密而不从,我只有杀你灭口,你该知道,我千方百计想讨好武向天,就是想夺取金武堂所有一切,包括权势和财富,所以你绝对不能死,否则我的计划岂非全部泡汤。”“可是我不是武向天啊……”“你现在就是!”阮月仙冷硬语气使得李平大气不敢喘,深怕稍有不慎,当场会被干掉。阮月仙对他的反应感到满意,随即又媚笑起来:“其实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以你长相连我都认不出,他们更难辨认,只要你好好演好你的角色,你不是要银子?我可以把金武堂十分之一财产送给你,它可以让你豪华享受后半辈子,保证比王公贵族还有钱。”
  李平虽然爱财,但想及金武堂气势,他还是手脚发软:“姑娘你别当真吧,我虽跟他长得很像,但仔细看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这绝瞒不过他的亲人及兄弟姐妹,你还是别把我算进去吧!”“放心,你以为我随便就带你回去?”阮月仙轻笑道:“我会把你训练成模成样才把你带回去,你这个心是白操了!”“可是……?”“没什么可是!”阮月仙软硬兼施:“你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李平但觉脖子插了一把冰刀凉了一半,他已是上了贼船,想躲也躲不掉。“何况,你冒充武向天,还可以得到我这位美娇娘呢,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可捡?”阮月仙又那么含情带浪地在他嘴唇一亲。李平做梦都梦不着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位尤物和他卿卿我我,他整个人已瓦解。“我都依你,只要……只要你!”
  “都依你对不对?”阮月仙更形浪笑,双手往李平脑袋抓去,往自己双峰一塞。李平简直病狂了,忍不住气喘起来,阮月仙却及时推开他,伸手往地上一指:“急什么,我们多的是时间,不过这真的武向天的尸体,你可就要好好收埋才行。”李平这才想到还有个死人在,欲火立即降退,急急干笑道:“夫人说得对,我这就去处理。”说着连同草席一起捆起,扛着尸体就要出门。阮月仙但觉不妥:“我先去探探状况,免得被人发现。”末等李平回话,她已探身出去,看那轻身功夫,似乎有两手。
  她很快探过四周,随即通知李平埋人。两人合力把武向天埋在一处山洼,那里杂草丛生,根本毫无落足之处,实在是理想地点。一切弄妥,再回住处已是四更天。阮月仙媚笑着:“回温馨天筑吧,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武向天了。”
  李平已没意见,也不必收拾东西,立即跟着这位陌生女人返其住处。
  温馨天筑说的是客栈,其实是一连串独立房间所组成,阮月仙住处更是豪华,连温泉都引入屋内,而琥珀水池比一般王候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叹李平在此混了大半辈子,竟然不知此处如此豪华,否则他早会溜来洗澡,洗过还可以敲块琥璃去卖呢。真是白混了。
  他想洗个澡过过瘾,却不敢有所举动。阮月仙却轻笑说道:“武向天是大公子,行事大方,出手阔绰,洗这些琥泊池算什么,别显得扭捏。”“说的也是……”李平本是小混混,只要心情一放开,也没什么好顾忌,当真脱下衣服跳人温泉洗个痛快。
  “到底谁是凶手?”阮月仙仍对此事一直找不出答案。凶手仍会在附近虎视耽耽,若真如此,他们埋尸计划不就被拆穿?或者凶手在刺杀武向天之后以为他已死亡,早就离去?还是来不及杀死武向天即迫不得已离去?武向天又如何摸到李平家?也许是巧合吧?她摸过李平底子,的确是混混一个,控制他足足有余。倒是那摸不透的凶手着实让人不安。
  李平已洗完澡,他用一种常在烟花楼挑逗妓女的轻浮动作吹了个口哨。
  阮月仙白了他一眼:“下流,武向天从来不如此。”“呃,我错了,下次改进。”李平倒真怕她变样。阮月仙见他一脸自责相,方自放脸一笑,拿起一件浴巾往他行去。“我刚用过,你披上吧!”李平受宠若惊,光闻及那残留肌肤香气,他已意乱情迷:
  “你当真要让我披?”“不侍候你,要侍候谁,你可是我未来的丈夫。”阮月仙轻笑着:“以后便宜全由你占了,因为啊,说不定随时都有人在监视我们。”
  李平忽然明白阮月仙百依百顺原因,当下色胆包天:“既然是夫妻,总该办事吧!”
  “少色了!”阮月仙已露出那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妖艳笑容,简直在勾人魂。李平那堪禁得起挑逗,心头一股澎湃浪潮起伏冲撞。是男人似乎永远禁不起这种迎面而来之诱惑。于是他扑向她,她并没躲开,干柴烈火般搅在一起。李平恨不得立即想剥开衣服。阮月仙吟了一声:
  “别急……把灯熄掉!”“现在还管这么多!”“猴急什么,我是不想让他人看到这好事。”
  屋内烛光乍失,一切变得漆黑。细弱灯光从窗缝渗透进来,仍见着阮月仙动人裸体,李平毫不客气而介乎野兽般蹂躏,阮月仙总是欲拒还迎地迎合着。没有感情,完全是寻求刺激的感官发泄,那纠缠竟也为了贪图比对方更多欢乐而在争夺肉体的主权。许久,喘息声方止,两人瘫在地上,各自拥着方才猛兽般烈的回忆。这似乎是最容易满足两人心灵的工作。
  李平心头有个感觉,就算死在达妖女手中,也无怨悔。“向天……你累了吧?”没反应。阮月仙突然翻身,一巴掌打向他脸颊:“我在叫你,听到没有?”“呃,是我么?”“以后请你随时记住,你叫武向天,我叫阮月仙,连这么重要之事都忘了,怎能冒充人家!”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我一定认真学习!”李平仍自沉迷在温柔乡里,又想张臂环抱佳人。阮月仙已推开他,摆明了是不需要了,不过她仍媚笑着:“你如果有意,我倒是愿意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不过,你要记住,只有我知道你是假冒的武向天,没有我,你可能永远困在这里穷困潦倒,我既然可拉你到天堂,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狱。”她早已摸清李平在想什么。当然,李平经过此蚀骨消魂,早深陷不能自拔而任由阮月仙摆布。
  此后半月时间,阮月仙不断教导有关武家事,尤其是应会兄弟姐妹等亲人。李平虽是混混却不笨,学起来有模有样,半月下来,不但养得较胖,胡渣子也已长出来。此时连阮月仙也情不自禁以为是旧情人复活起来。那阮月仙果然有备而来。她连武家绝技三截金枪都颇有研究,她也不辞辛劳的一一都传给李平,以使他耍得几分像样。似乎该教的都教了。此时李平只要不被批判式地询问,他该能瞒住任何人。
  今日一早,阮月仙已把李平唤过来,满是温情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出来打猎这么久恐伯会遭人起疑。”“现在?”李平又感到不安起来:“我还没适应,恐怕会出错。”
  “凡事都得跨出第一步,以你现在能耐,应付那些人该是足够。”阮月仙含情道:“何况我会寸步不离,你更不必担心。”阮月仙又道:“唯一要担心的是有个叫毛盾的家伙,他懂得法术,你干万别把生辰八字告拆任何人,免得沦人他手中,麻烦就大了。不过他非金武堂之人,你暂时碰不上,这颗心以后再来烦恼好了。”李乎看她如此坚决,也无话可说,遂点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便是,不过,说真的,我越来越怕。”
  “挺着点,若出差错,你我都讨不了好处。”“到底谁杀了武向天?”“我要知道就好办了!”李平舔舔嘴唇:“要是凶手发现我,必定会非常吃惊,他会再暗算我吗?”“有可能。”阮月仙轻笑:“不过我在你身边,他恐怕难以得逞。”“要是他认定自己杀死武向天,岂不猜出我是假冒的。”“这事不可能,他要说出你是假冒的,不就承认自己是凶手,天下有这么笨的人?”“他可能想尽办法拆穿我。”阮月仙冷笑:“他不敢轻举妄动,要是敢,我会狠狠地摆他一道,别想那么多,认真扮你的大少爷,一切事情我会摆平。”
  李平虽然点头,但想及随时有把利刀准备捅向自己背脊,他再怎么也潇洒不起来。收拾收拾,他们还是打道回府了。
  五天后。他们终于回到金武堂。任由阮月仙如何交代他要沉着冷静,但瞧及这偌大如皇宫,戒备更是森严的殿堂,他还是直冒冷汗。若非骑马赶路也会冒汗,他老早就引人注意了。阮月仙暗骂几声无用,瘪三就是瘪三。尽管心头嘀咕,还是替他打点,将买来充当猎品的猎物赏给属下,然后很快带他往东光楼藏去,免得露出马脚。
  方进东光楼,阮月仙支开所有人,她已斥向李平:“你抖个什么劲,武家的脸全让你丢光了!”李平笑道:“我哪知道金武堂如此之大,而且四处充满卫兵。”“那又如何?你别忘了你身份,现在除了副堂主和老护法就算你最大,你可以不甩任何人,有何好怕?”
  “我再试试……”“不能试,立即要认定自己身份!”“我……我知道了。”李平勉强打起精神,为今之计也只有孤注一掷。稍作休息后,阮月仙已有指示:“现在先得去拜见你爹,因为他受伤在身,你不去反而让人家起疑。”“又要出门!”李平想到就怕。“有什么好怕,一切有我在!”阮月仙催着他,李平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两人当下并肩而行,前往金武堂。一路上难免有卫兵拱手为礼,却都如阮月仙所言,辈分低根本不敢吭声,哪还容得产生怀疑心念。就快近金武堂,除了守卫,竟然多了一条大狼狗。这狗本是武向天找来看守父亲以弥补守卫可能疏忽之处,谁知它见着阮月仙当然是假的李平,竟然狂吠不已。
  吓得李平惊心动魄,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没跟我说有狗?”李平急掠叫。阮月仙亦是稍变脸色:“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敢情她前几次都没见过大狼狗。倩急中,她立即做出反应:“别紧张,咱们走在一起,人家一定以为狼狗是对我叫,你快跟它打招呼!”
  李平当下装笑脸:“狗儿怎么了,别叫,待会儿给你好吃东西!”守卫已拜礼,有意把狼狗拉开。里头已走出一青衣女子,正是武灵雪。为了父亲安全,武家兄妹一有空儿自会前来照顾,她似乎不喜欢来路不明的阮月仙,白瞄一眼,冷道:“要见我爹也不必搂得那么亲密,简直不是我以前的哥哥!”李平做贼心虚,额头在冒冷汗了,瞧及武灵雪锐利的眼神,又讲出这一番话,难道认出自己了?阮月仙则是一如常态,只是轻轻松掉抱得过紧的双手,她仍谦恭有礼:“大小姐,我们是来向堂主请安的。”“有我哥哥在,轮不到你开口。”武灵雪再瞄一眼,懒得再开口,转头即往里边走去。
  纵使武灵雪是在讽刺两人,但她的离去正使两人松去插在身上的沉重利剑。两人暗嘘口气,还是避开狼犬,步入里头。李平暗暗决定,驯服这只狼犬是当务之急。华丽装饰已使李平感到眩目,不禁幻想着有朝一日当这里主人该多好,简直不虚此生。
  武向王就坐在八仙桌旁,他手中抓着毛笔似在写在但像在画图,宣纸上出现一些似字似山似水图样,和三岁小孩信手涂鸦杰作差不多。但他那份专注倒使旁守候的武灵雪感慨不已。好端端生龙活虎的父亲怎会突然落得如此情景。“爹,孩儿来看您了……”李平低声叫着,他总觉得自己声音僵硬而走样。武向王还是没反应。阮月仙手肘一撞,李平声音又起,从低声叫到高声,几乎是用吼的:“爹,孩儿来看您了。”武向王一愣,四下张望:“爹,谁是爹?找不到。”
  李平急道:“您是爹,我是您儿子向天,来给您请安的。”“向天?你是向天?”武向王盯住李平,猛摇头:“你是向天?怎么看起来不像?”傻人也有精明时候,如此专注服神,瞧得李平一颗心快炸开,甚至觉得身份暴露,不知如何装下去,阮月仙亦是暗暗叫惊,但是再观察武向王只是楞楞地叫着而已,心知又过了一关,娇然一笑道:“老爹,他是您儿子向天啊,您累了吧,我帮您捏捏肩头。”说着她已想靠往武向王献殷勤。只要搏得老头子好感和信任,她将更有利。可惜武灵雪对她有仇似的,一手将人挡掉:“不必了,武家的事,武家会处理。”“大小姐如此见外,我跟向天迟早都是夫妻。”“嫁了再说。”武灵雪冷冷道:“未嫁过门之前,我没有必要承认任何人。”
  对于突如其来又背景不清的人,武灵雪对她是戒心重重,尤其是这女子外表乖巧,私下却精明已极,更非什么好对付之角色。阮月仙见她如此也不敢翻脸,轻轻一叹:“以后大小姐就会了解我的为人了!”无奈中已暗示李平寒喧之后匆匆离去。“哥哥怎会变得如此没骨气?”武灵雪更不能谅解自己哥哥,可惜她仍未感觉出这已不是她真正哥哥。
  李平和阮月仙回到东光楼,两人总算嘘喘大气,又逃过要命,当然,阮月仙仍有牢骚:
  “这贱女人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哪天非整整她不可,还有你!”她转瞪李平:“搞什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不必我说穿,你准会叫人看穿!”李平抖抖肩胸似也想振作:“给我时间,刚回来是有点怕,我会更努力!”“最好是马上适应,免得错误百出。”“当然,有你的慰劳是最好的了!”李平一副色相又扑往阮月仙,连日紧张,他实在需要疏解。而阮月仙那娇媚表情自是最好刺激。阮月仙似来者不拒,硬被他缠上,嘴巴老叫着不要不要,却亲得比什么都猛。
  眼看干柴烈火就要燃起,突然有颗石头抛丢过进来,吓得两人欲念全失,惊急反应即是有刺客。李平情急中想及要有豪迈风范,登时叫谁,破窗而出。
  眼见一位抱有小东西之女子立于庭院,他冷喝:“大胆刺客敢闯本堂禁地!”舞着双手却攻不下去,毕竟他只是会比划的三脚猫。
  来人正是武灵玉,她手捧上次被阮月仙猎来的小银狐兴冲冲想见这位还算可亲的哥哥,没想到李平却一时未认出而将她当刺客。她被哥哥举止给吓住,楞在那里,唯独平常安静乖巧的银狐,却弓起身来嘶嘶怪叫,像要攻击什么。阮月仙也赶出门,但见来人已松了口气。
  轻笑中带责备道:“什么话,自己妹妹都不认得,她是武灵玉啊!”由于知道武灵玉是聋子,她说话并不禁忌。李平闻言但觉自己失态,赶忙收起招式,干笑道:“是妹妹啊!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来了刺客呢!”
  武灵玉还是冷眼瞪着哥哥,双手抓紧跳扑某人的银狐。阮月仙又自指责着:“你怎么忘了她又聋又哑,根本就听不到也说不出,你叫她喊什么?”“呃…
  …真是!哥简直迷糊透了!”李平困窘拍拍自己脑袋:“你找我有事?丢石头倒是个好办法……”忽而想及聋子听不懂,他倒不知要如何跟妹妹来沟通。心念一闪,用比划的。武灵玉却仍盯着哥哥不放,她瞒唇已扣紧,似乎显得不安,突然猛转身快步逃去。
  李平喂喂想叫却唤不回,不禁泄气,然而想起武灵玉眼神,他感到不安了:“这丫头会认出我?”阮月仙道:“连武灵雪都认不出,她怎能?别疑神疑鬼!”“可是,人家说瞎眼精,哑巴灵。她又聋又哑,想必眼睛特别厉害!”“那又如何?
  隔了七八丈,她看得清楚?就算看清,她如何跟人说,说了会有人相信?”阮月仙又冷道:
  “别老是把你自己当作假的,假的即使当久了也会变真的,老是一副老鼠胆!”“变假成真……”李平喃喃念着,想及此,也想鼓励自己。“我们唯一对手应该是杀死武向天的真正凶手。”阮月仙已点出问题症结所在。李乎也受教般地点头,他得更加小心才是。随后两人又自回厅,也没兴趣再翻云覆雨了。
  阮月仙发现仍有许多漏洞要补救,尤其方才如何跟武灵玉沟通即是一个大问题。她得仔细教导李平才是,免得出差错。
  武灵玉呢?她似乎当真发觉哥哥不对劲,在奔回玉竹轩之后,坐不了半刻钟已忍不住翻上墙头,瞒着众人不知溜向何方。她找毛盾去了。“什么?你哥哥是假的?”正在茅山施布神殿的毛盾,被突如其来的武灵玉早是吓了一跳,又见她风尘仆仆,还来不及休息就急于在地上写了那么几个大字,早吓得毛盾大眼瞪小眼:“你哥哥是假的?”武灵玉猛点头表示的确是假的。
  “你怎知你哥变成假的?”毛盾打趣问道。武灵玉写:“有人冒充。”
  “有人冒充?”毛盾怔诧:“那真的哥哥呢?”“失踪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在何处失踪?”“哥哥是到天狐山狩猎,回来就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
  “他答应要找银狐回来给我配对,结果没有,”武灵玉一脸认真:“他还忘了我是谁,而且不知道如何跟我说话!”“也许他受了某种刺激呢……”毛盾想及武向王,自是对此状况持别敏感。
  “不!他绝对是假的!”武灵玉硬是咬定,急得快哭出来了。毛盾一时不忍:“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来找我,我能帮什么帮?”“把他的假面具拆穿。”
  武灵玉焦切道:“他一定有阴谋。”“若真的如此倒真有的阴谋了……”毛盾稍一沉默:“若真如此,你哥哥倒是凶多吉少,我是该去探个究竟。”瞧瞧神像,似乎又要封庙觉得可惜,再瞧往外边,那段君来父女不知何时才会光临?这似乎都比不上救人急,当下他乃决定跟武灵玉走一趟金武堂,至于神殿就到山下找个人前来看守照顾吧。他收拾一些随身东西,不敢稍作停留,己跟着武灵玉返往金武堂。
  “午安,少堂主。”毛盾回到金武堂,找个时间已摸向东光楼,忽见李平在庭院练功,他已笑嘻嘻迎了过去。李平有了武灵玉那次的失误,再也不敢胡乱看错人,闻言之下亦作惊讶和熟悉状:“怎会是你?请坐请坐。”李平很快收敛招式,免得出差错,而且熟悉地迎过来。
  毛盾斜眼直瞄:“少堂主还认得我?”“当然认得,都相识那么久,怎会不认得?”
  “那……我是谁?”毛盾存心想考考他。李平一时紧张,他责怪阮月仙还漏了人没说清楚,此时多么希望她突然出现,可是瞧穿门帘却不可得。猛打哈哈道:“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不知你是谁?”“那可说不定,分开那么久了……说不定连名字都忘了,你说啊,只要你说出我的名字就算通过。”“真的要我猜?”
  “我的名字还要用猜?”李平顿觉得失态,窘困在心,却得装出冷静:“猜你一猜有何不可,你叫张三!”“少耍我了,难道你叫李四!”“毛少侠何必开此玩笑!要猜的才是我啊。”不知何时,阮月仙已出现门口,笑盈盈地走过来,她蛾眉淡扫,倒有几分清纯,莲步中满是笑意:“我猜对了吗?毛少侠?”
  毛盾瞧了她一眼,果真是披了兔皮的狐狸精,眼看诡计己被拆穿,他也不动声色,轻笑道:“美人啊,你大概就是金武堂未来的嫂子喽。”“那还得看向天娶不娶我啊,”阮月仙笑道:“你大老远赶来是不是准备喝我们喜酒?还是另有要事?”李平终于找到搭话机会:
  “对啊,毛少侠突然赶来,总有事情吧,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事尽管说。”“路过不能过来瞧瞧?”“可以,当然可以!”李平故作潇洒状:“凭我们交情,有何不可以,我还想请你呢!”“不必啦,来此的确有事。”毛盾道:“记得我们上次去狞猎吗?我带的是小弓,你带的是霸王弓,事隔多年,我想力气也差不多够了,能否借那张弓让我拉拉看?”
  “张弓?”李平一楞,他好像没见着。阮月仙亦是稍变脸容,她是见过那弓,但上次在天狐山时,武向天把弓弦拉得过火而弦尾蹦出裂痕,他乃找人换弦去,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该死!她淡笑道:“实在可惜,那弓前几天刚绷,继弦,拿去装修了,少侠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借到它。”“有这种事?”毛盾稍疑。李平登时接口:“过几天给你送去如何?真的坏了,现在实在没办法拿出来。”
  “好吧!我就再等几天,让你为难,实在不好意思,先告退了,免得坏了你小两口的好事。”毛盾拱手,神秘地转身即走。“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真要命!”阮月仙甚是自责:“那把弓必须找回来。”“现在?”“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行,毛盾一定会看破我的。”李平怔仲不安:“我若出门一定会被跟踪。”“可恶!”阮月仙狠狠骂了一句:“看样子……得派人去取。”“派谁?他靠得住?”“可恶的毛盾?”阮月仙并末回答他的话,只顾着骂人:“老娘非收拾你不可!”李平哭丧着脸道:“还是赶快把他解决了,否则对咱们十分不利。”
  “别胡思乱想,只要咱们沉得住气,他奈何不了你!”阮月仙忽有奇想:“咱们早日结婚吧,到时候他们更动了不你!”“结婚?”李平岂是呆子,若突然想跟她结婚,将来她找个机会把自己杀了再灭尸,如此来个死无对证,她即可名正言顺归于武家门下,他简直死的不明不白。“这种情况下哪有心情,等摆平毛盾再说如何?”阮月仙露出迷人笑意:“就依你啦,到时候你可别把我甩啦。”
  “怎么会呢!”李平总是禁不了阮月仙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仍把她抱得紧紧猛亲个过瘾。“战争才开始,从现在开始,一切将是火辣辣!”阮月仙又为挑起这战火而高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回头已是不可能。李平倒有个想法,若真有一天当上真正少堂主,他会想办法除掉这位狐狸精。
  当毛盾回到玉竹轩时,武灵玉已紧张兮兮围过来问消息。“他的确有问题。”毛盾道:
  “你说的不错,他可能是假的。”武灵玉急说道:“咱们快拆穿他。”“不成,无凭无据,他岂会伏首承认!”“那怎么办?”武灵玉焦切万分:“我真正的哥在哪里?”“这才是我所担心的……”毛盾道:“我们得先找出你哥哥行踪,说不定被他们囚住,或者……”“如果我哥哥遭毒手,那该如何是好?”武灵玉眼眶已红。毛盾立即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往坏处想,咱们先探清情况再作定夺,不然行事并不妥。”
  武灵玉强忍悲伤:“接下来要怎么办?”毛盾想想:“你可知道你哥哥的生辰八字?”
  他想用法术找人。武灵玉却摇头:“只有我爹知道。”“他?不是失去了记忆吗”毛盾无奈摊摊手,看来这招行不通了,他问:“阮月仙呢?她是如何认识你哥哥,何方来路?”武灵玉猛摇头,根本一无所知。“这女子倒是神通广大,她到底有何阴谋?”毛盾百思不解,看样子,非得暗中摸摸他们底子不可。两人再说有关问题,已近傍晚,毛盾始又离去。
  东光楼里头。李平和阮月仙仍自表现恩爱地共同用餐。一张八仙桌摆满了山珍海味。在酒色熏心之下,李平不禁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昧,早已经把白天惊心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阮月仙一旁敬酒嬉笑,使得李平心花怒放,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享尽人间艳福呢。李平喝得七分醉意,目光色眯眯地又往阮月仙身上瞄,野兽般喘息已从鼻孔中传出。
  “你想干什么?”阮月仙的声音总是让人难以抗拒。“我要……你明明知道嘛……”
  “不行,还太早。”“办这种事也要看时辰?”“你怎么这么色啊!”
  阮月仙眼看李平又要扑过来将自己按倒地面,即已上下其手想捏碎自己,抓得哈哈扭笑,忍不住也就反身抱住李平,似乎又要开始打得火热。“好一对狗男女!”
  突然有人喝出这么一句话,吓得两人不敢动,想证明这声音到底是真是假。猝有一道冷光射来,一把飞刀疾钉在两人居中之椅脚,还绑了布条。
  李平登时喝吼:“谁?”就想起身抓人。阮月仙立即将他按住:“别乱动,先看看字条再说。”她伸手扯下飞刀,跟一般飞刀并无两样,随后才解开字条,里边写了几行字:“狗男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诡计,假冒的武向天拿命来!”
  李平瞧得两眼发直:“他知道我身份了?”“冷静冷静!”“我!我能冷静就好,那刀随时可以夺我的命!”“可惜他没有,”阮月仙冷坐而起:“那表示他也不敢确定你是假冒的。”“会是谁?毛盾!”“有可能!”阮月仙冷笑:“也有可能是那位真正杀死武向天的凶手,哼!终于熬不住了。”“你是说凶手也住在金武堂?”
  “不错。”“这简直要命,我随时会被杀的啊!”“我们搬家!”“搬家?”李平怔诧:“离开这鬼地方?”阮月仙含笑点头:“这不正好解决了你的问题?我想过了,还是跟他们保持距离的好,否则你迟早会出差错。”“可是,我是少堂主啊,这么一搬,岂非不打自招?”“这个我自有盘算,”阮月仙解释道:“我在武家似乎不怎么受欢迎,你可以以安顿我为理由,在太原附近买个房子给我,其实你则跟我住进去,如此一来,别人只会说你迷住,却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份。”“不行啊!帮中多多少少都有事情要找我,像早上不就为了江西分舵是否保盐货之事要我批,毕竟我还是个少堂主。”“你白天可以办事啊!”阮月仙道:“在白天,他们必定不敢动手,只要他们敢,你照样可以喝令陆不绝和黑不亮帮你抗敌,晚上则回到我那里去,我会派人手严加戒备,哪像你以前在东光楼耍的浪荡规矩,有谁爱来就来,搞到现在连守卫都不能多派几个。”李平想想也只有如此了,遂点头:“好吧,搬走也好,免得夜夜睡不着。”两人开始商定要如何搬家,以及如何找借口说服该说服的。
  而在暗处另一角落,毛盾本是躲在桂花丛中想探查阮月仙行踪,谁知半路杀出那名杀手。他瞧见了,那人颇高,该是男人,功夫亦是一流,猛即闪失,想追都无从追起。“会是谁呢?他到底投出了什么镖,逼得这婆娘想搬家?两人口中所说的凶手又是怎么回事?”由于花丛隔着厅房有十余丈远,两人说话声时大时小,毛盾并未听完整,只好凭着自己判断去揣测。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如果那投镖者是杀害武向天的凶手。那他目的即在揭穿假的武向天。然而他又为何要杀真的武向天?为何又对假的武向天不敢大意?越是复杂,毛盾查起来越是来劲,他得好好耍这场戏,看看谁的智商高,看看谁在耍谁?
  第二天,李平果然找借口在东街买了一栋独宅院。此处有若钟楼,四面全是林树庭园,唯有居中塔高三楼,更有水池围绕,除了前后门搭建两座拱桥可通行外,想进此钟楼,还得掠过七丈宽水池不可。虽然七丈宽对于一般高手并不难,但它好处在于空旷易见,只要派出哨兵,任何人物靠近皆可看得一清二楚,实在是最佳防守住处。其实此处早在三百年前已甚为有名,乃是王公贵族为皇上出巡所特意设置的塔楼,有心人士还取名为天龙阁,意义乃是指皇上为天龙下凡,足可衬托此楼之不俗。不过历经三百年已是稍嫌老旧,方自沦为民间所有。尽管如此想拥有它,照样得像金武堂那样财大势大的组织才有办法。李平和阮月仙一住进来,似乎一下子变得如脱弓之鸟,再无任何威胁而自由自在。两人对此处甚是满意,一住就是三天不回家。至于守卫,阮月仙也是亲自挑选,她不希望这些人得知天龙阁里头的任何一切,故而全派在四周及围墙处,这样一来,两人更高枕无忧了。
  今天一大早,已有人前来通知要开会,少堂主务必参加。“开会?”李平第一个反应:
  “好端端的开什么会?一定是阴谋!”阮月仙道:“别管他们,你只要扮演自己角色即可。
  我想是有关处理武家业务琐事.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去?”“我能去吗?我现在还是外人。”阮月仙冷道:“我至多只能陪你回金武堂而已,叫你早早安排婚期你就是没胆。”李平干咳几声:“等事情平静再说吧,事不宜迟,我得走了!”“你不要我陪?”李平想及她老是想逼自己结婚,无非想早日定名分杀了自己,如此事情再拖下去,迟早更形危险,自己该试着独立,若真的罩不住,干脆把事情全盘托出,顶多只落个假扮替身罪名该不足死吧,总比整日被她捏着脖子随时有被杀的状况来得好。他干笑道:“我总得尝试适应情况,否则永远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倒是想通啦!”阮月仙眯眼一笑:“好吧,你就自个儿去应付,千万记住,任何状况别泄露身份,别忘了千万财产,还有我这美桥娘啦!”她又缠上了李平,拖出了浑身媚力亲亲抚抚,弄得李平心神荡漾,他实在有点抛不开这骚婆娘!时间不多,容不得他再缠绵,打扮打扮,他也就赶回金武堂开会去了。
  方进入金武堂,一位身穿劲装美女已迎了过来。她年约二十上下.绝不会比武灵雪大,却和武灵雪一样露出一副英挺气息,鹅蛋脸笑得甜美,一点也不做作。她见着李平,已是拱手为礼:“属下苏州副分舵主拜见少堂主。”李平一楞,怎会有如此美女拜礼,一时间也忘了应对。“你是……”“属下于玲,本在苏州任职,最近被大小姐调回总堂辅佐少堂主处理业务。”于玲笑得甚是亲切,她似乎对武向天的长相甚是顺眼,只可惜她不知是假冒者。
  李平心下稍惊,这分明是武灵雷有意将她介绍自己,看看自己是否会喜欢她而放弃那阮月仙,得小心应付为是。他打哈哈:“既然是大小姐派你来的,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过你可要记住,晚上我还得陪我的妻子。”一句话已把意思点得明白。于玲却无啥反应,仍是笑脸迎人:“属下明白!”“那就好,在哪里开会?”“迎松楼。”“有谁?”“几乎天下三十六处分舵主都到齐。”“这么多人?”李平倒是心惊动魄,自己又该如何应付?于玲道:
  “会议甚重要,还请少堂主快点到堂。”李平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去都不行,只好硬着头皮撑到底:“走吧!”于玲立即行前引路。
  迎松楼坐落在松林间,它本是八角古亭,但容不下这三十六位分舵主,故而议堂设在迎松楼左侧清幽广场,两排各置十八张桌椅让分舵主坐下,居中则设主位,除了陆不绝、黑不亮、武灵雪也在场,本来武灵玉也有份,但她又聋又哑,实在不适合开会。武灵玉灵机一动、去找来了毛盾代替。以毛盾救过武向王的恩情,他作为上宾已是绰绰有余,何况又沾了二小姐授权同意之光,任何人也无话可说。若有,该是李平,他只要见着毛盾,心头就是一把乱,可是现在他敢开口敢赶人么?不敢,因为一开口,说不定马脚立刻露出来,他还是保持少开口为妙。
  座位倒是跟陆不绝平起平坐、不过他为了尊敬,还是把位置移靠右边一些,好让陆不绝看起来较为居中。
  人员已到齐,全场雅雀无声。倒是毛盾这局外人先按耐不住:“虽然是金武堂秘会,但我既然代表二小姐,总该发挥功效,不过,我不会多嘴多舌,把功效放在开场总可以吧,会议不出声是开不了会的。”有他一开口,全场心情稍轻松。武灵雪随即开口:“其实本门已数年未开此联派大会,只是最近因家父生病,神智偶而不清,为了让本门能照往常顺利发展业务,实在需要再选出新的领导人,这是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各分舵主了解之后已议沦纷纷,有的是刚得知老堂主出事,有的则讨论该如何面对新局面,但讨论很快就结束-名分舵主道:“堂主退休,少堂主已足担重任,由他接位,天经地义。”“对,属下一致支持少堂主接掌本派!”分舵主们一致同心倒让这位假冒的武向天惊慌失措:“不可以,不行,不能!”他甚至激动得想起身阻止这群逼他上架的刽子手。
  毛盾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说道:“少堂主众望所归,干嘛吓成这个样子,您有不能胜任的因难吗?”李平这才发觉自己失态,额头冒着汗,简直不知所措,连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还好那于玲果真是辅佐料子,已轻声说道:“少堂主您是顾及老堂主还是有其他原因,可否说出来让大家了解?”“对对对,老堂主还在,我不能!”“老堂主是你爹,少堂主好像叫得很不顺?”毛盾暗自整人:“你总不能等你爹不在了再接位吧,这种事在江湖并不多见啊。”陆不绝也开口:“毛少侠说的不错,堂主已不能掌管本门事务,本门极需一位新领导者,少堂主就勉为其难吧。”“不行,还是不行,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李平经过这空档喘息,被他想出好借口了:“多谢各位抬爱,但在下自知年纪尚轻,经历磨练皆浅,还不足以担此重任,我觉得副堂主陆叔更适合这职位,各位也看见他当年辅佐我爹的成绩,新任堂主非他老人家莫属,你们说是吗?”
  如此客气而真实的话,哄很众人频频点头,就连陆不绝和黑不亮都觉得他实在是个敬老尊贤的人而投以感激眼神。各分舵主之所以会支持武向天,一方面是他本身条件不差,另一方面却是根深蒂固的父袭子承之观念,现在武向天既然让贤,又勾起气度和才能都想当的副堂主,他们也不大坚持甚而支持了。一名分舵主道:“少堂主既然是倚重副堂主,属下们更是以贵堂主为荣,照样誓死效忠。”李平立即猛点头:“对,此时除了陆叔,谁还能比他更有资格领导我们?”
  各分舵主一致赞成陆不绝接掌金武堂,还不断鼓掌。此时陆不绝起身感谢众人支持了。
  待掌声停止,他才语重心长道:“多谢各位支持,但本堂乃堂主一手所创,老夫何德何能敢接此重任,本意属少堂主,他却谦虚退让,落得老夫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老堂主因病未愈,老夫不敢贸然接下职务,将来老堂主若复原。岂不形成冲突?何况老夫一生追随堂主,早是水乳交溶,在他受病之下犹如已病,更无时无刻盼他早日康复。基于此点,老夫仍是万万不能接此职位。还请诸位见谅。”
  他说完话眼眶已红,他已表现英雄肝胆相照,为了结拜兄弟抛头颅洒热血,却不为名为利,如此情操说得各舱主黯然低头,不知如何是好。现场一片沉默。任谁都感受出陆不绝那股知已巳失,人老景悲之气息。毛盾倒也感触把武向王弄得如此似犯什么罪恶,可是老狐狸不变成这模样,遭殃的人可就更多了。
  他道:“副堂主既然如此说,我看大家再逼你也没意思,倒不如折个衷,你暂时先代理堂主职务,等少堂主有自信或堂主复原时再交还他们掌理,如此你也顾及堂主有,金武堂也有了头,岂不两全其美。”“对,这方法甚好,我也赞成。”从不发言的黑不亮此时也说出这番话,立即引来各分舵主附和。李平道:“陆叔你就答应吧,这事拖不得。”武灵雪道:
  “我爹最欣赏您,陆叔您更应该帮他的忙才对!”陆不绝终于拗不过从人,遂轻声叹道:
  “好吧,我暂时撑着,只要堂主一有起色,你们还是唯堂主马首处是瞻,至于名称万万更改不得。”武灵雪道:“这并不重要,以后本门一切由您决定即可。”毛盾立即鼓掌叫好,会议总算有个圆满结局。那李平也松口气,为自己独立摆平此事而叫好,看起来自己能力并不差嘛!是不是和真的武向天有共同血缘关系而得到同样遗传?十八岁以前自己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只是后来混错行投错门而误了一生。现在简直是最佳证明,生命的转拆点。
  他满心高兴地坐下,看来这椅子早该可以坐得安稳,可是一坐上去,他发现有纸条,伸手抓去,还有字迹:“冒牌货,我要揭穿你!”李平笑容顿失,这可恶的阴谋者简直如附骨之蛆随时黏着不放,就连此时也要恐吓。是谁?一定在场!会是毛盾?不可能,他一直坐在左侧最未处,一直都没离开坐位。会是陆叔?更不可能,他连堂主职位都不愿接,又何必杀了武向天?毛盾已经注意到他反常的表情。李平深怕被识破,赶忙将纸条塞入口袋,然后再展开笑颜直拍手。会议即在和谐中散去。陆不绝当然也顺利当上新领导者。但他并无多大喜悦,仍为堂主婉惜。
  三十余人不久全都走光,唯有于玲留下,她仍坚守职务。李平已发现她的存在,她看起来好像忠心耿耿,并非那种心机深沉之人,瞧她那份恭敬,瞬时间他已觉得这才是生命的感觉。从一个地痞氓变成吆喝千万手下的大人物,光是这点就值得去冒任何风险、他不禁信心又加强了许多。“你可曾见过开会时,有谁走进我的附近?”李平已懂得如何使唤手下。于玲甚是认真:“没有啊,大家都在开会,谁还会有空儿走向少堂主,怎么,出事了?”“没事没事,只是错觉罢了!”李平道:“我老觉得有人跟踪!”于玲轻笑道:“如此的话。属下日后该更留意你的背后了。”“说着玩的,别当真!”李平笑了,于玲也在笑,她的模样充满着青春和自然,这正是阮月仙所缺少的。李平不禁对她更注入一层深刻关怀。“没事,你先下去吧,我还想在这里静一静。”李平想支开于玲。他实在需要时间来判断那张字条。
  于玲道:“那,少堂主小心-,别让人再盯上了,属下这就告退,我随传随到。”
  待于玲走后,李平将那张五字条重新拿出来研究,瞧它字迹,然前几字苍劲有力像男的,后几字却娟秀清柔,本就是女人手笔。“这家伙简直可恶,连字迹都不留线索!”“那又如何?你比我更奸诈,竞敢冒充武向天!”“谁?”李平惊心落魄。猛寻四处,却发现一条黑影挂在左侧一株古松枝干上。他胃在抽搐,凶手终于出现了。“你……你是谁?”怎能说他是凶手,那岂不是承认自己假冒者:“你是毛盾?下来,搞什么装神弄鬼!”那灰影仍自冷笑,听起来似在中年,和毛盾年轻声音大有差别、但绝对是经过伪装的:“早点承认吧、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胡说,我明明就是武向天!”李平怒道:“你三番两次整我,到底有何目的?”
  “你不是真的武向天吧!”李平忽然觉得自己表示太过恐惶,分明是有做贼心虚之态,于是深深吸气抚平心绪,冷道:“你是谁,到底为何要说出这番话,你到底有何目的?如果只想拆穿我,你可能会失望。”“有种,越装越像,看样子你也是有备而来、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会慢慢揭开你的假面具!”说完一闪身,连纵数棵古松。像幽灵般化成虚无。李平呆楞楞站在那里,好一段时间脑筋空白。“他那么肯定我是冒充的,他该是凶手,可是他为何不出手,以我目前武功根本挡不了一招,准是立即露出马脚啊。”“或许他只是存疑吧,只要武向天尸体不被发现,他照样可以冒充得很好。”远处于玲已再次奔来。
  “少堂主,发生何事?你干嘛大呼小叫?”“没事没事,我发现有人……有人恶作剧,所以喝了几声。”“谁?你脸色不好……”“是小鬼,开玩笑的,”李平干笑道:“早上有点感冒,血气不顺,脸色自然不好。”“要不要我熬点热汤?”“不了,我……
  我还得回去……”“哦?”于玲拉长声音,带着嘲讽:“一定是想念少堂主夫人了……
  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你真懂事……”李乎确实夸赞于玲,更投以满意笑容,方自离去。于玲则等到他背影消失才能把目光收回,喃喃轻笑着,似乎很欣赏少堂主如此疼爱妻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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