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不顾一切的跑到门口,正要开门,何书桓像一股旋风一样卷到我的面前,他抓住了我的手,可是,我愤愤的一抽一出手来,毫不思索的就挥了他一耳光。然后,我打开大门,跑了出去。刚刚走了两三步,何书桓又追了上来,他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用力使我转过身一子来。他的脸色紧张而苍白,眼睛里冒着火,迫切而急促的说:
“依萍,听我解释!”“不!”我倔强的喊,想摆脱他的纠缠。
“依萍,,你一定要听我!”他的手抓紧了我的胳膊,由于我挣扎,他就用全力来制一服 我,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但已有不少人在注意我们了。我一面挣扎,一面压住声音说:
“你放开我,这是在大街上!”
“我不管!”他说,把我抱得更紧:“你必须听我!”
我屈服了,站着不动。于是,他也放开了我,深深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依萍,当一个怯弱的女孩子,鼓着最大的勇气,向你剖白她的爱情,而你只能告诉她你一爱一的是另一个人,这时,眼看着她在你眼前痛苦、绝望、挣扎,你怎么办?”
我盯住他,想看出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但是,这是张太真挚的脸,真挚得不容你怀疑。那对眼睛那么恳切深沉,带着股淡淡的悲伤和祈求的味道。我被折服了,垂下头,我低低的说:“于是,你就拥抱她以给她安慰吗?”
“我没有拥抱她!我只是走过去,想劝解她,但她抓住了我,哭了,我只好攫住她,像个哥哥安慰妹妹一样。你知道,我对她很抱歉,她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不忍心!依萍,你明白吗?”“她不是你的妹妹,”我固执的说:“怜悯更是一件危险的东西,尤其在男一女之间。”
“可是,我对她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
“假如没有我呢,你会一爱一上她吗?”
他沉思了一会儿,困惑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证明她对你仍然有吸引力,”我说,依然在生气:“她会利用你的同情心和怜悯心来捉住你,于是,今晚的情况还会重演!”“依萍!”他捉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说:“从明天起,我发誓不再到‘那边’去了,除非是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对如萍他们背信,无法容忍你对我怀疑!依萍,请你相信我,请你!请你!”他显然已经情急了,而他那迫切的语调使我心软,心酸。我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然后我抬起头来,我们的眼光碰到了一起,他眼里的求恕和柔情系紧了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手插一进他的手腕中,我们的手一交一 握了,他立即握紧了我,握得我发痛。我们相对看了片刻,就紧偎着无目的的向前走去。一棵棵树木移到我们身后,一盏盏街灯把我们的影子从前面挪到后面,又从后面挪到前面。我们越贴越紧,热力从他的手心不断的传进我的手心中。走到了路的尽头,我们同时站住,他说:“折回去?”我们又折了回去,继续缓缓的走着,街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他说:“就这样走好吗?一直走到天亮。”
我不语。于是,在一棵相思树下,他停住了。
“我要吻你!”他说,又加了一句:“闭上你的眼睛!”
我闭上了。这是大街上,但是,管他呢!
三月底,我们一爱一上了碧潭。主要的,他一爱一山,而我一爱一水,碧潭却是有山有水的地方。春天,一切都那么美好,山是绿的,水是绿的,我们,也像那绿色的植物一样发散着生气。划着一条小小的绿色的船,我们在湖面享受生命、青春和彼此那梦般一温一 柔的情意。他的歌喉很好,我的也不错,在那荡漾的小舟上,他曾教我唱一首歌:
“雪花儿飘过梅花儿开,燕子双双入画台。
锦绣河山新气象,万紫千红春又来——………”
我笑着,把手伸进潭水中,搅起数不清的涟漪,再把水撩一起来,浇在他身上,他举起桨来吓唬我,小船在湖心中打着转儿。然后,我用手托着下巴,安静了,他也安静了,我们彼此托着头凝视,我说:
“你的歌不好,知道吗?既无雪花,又无梅花,唱起来多不合现状!”“那么,唱什么?”“唱一首合现状的。”于是,他唱了一支非常美丽的歌:
“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
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
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
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蜜一意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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